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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村,丛林莽莽,深藏在大山深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封闭村落。
赵虎臣精赤着上身,手里抓着一只死去的山羚羊从后山出来,肩上扛着一支猎枪,脚边是一只黑色的狩猎犬。
在赵家村,男人但凡过了十岁便会跟着家里的长辈上山打猎,但凡这样古老又处于深山的村落大抵上都是靠山吃饭,赵家村祖祖辈辈无数的岁月中也都是依靠着周围永远都望不到边际的丛林生存的,二十岁的赵虎臣已经是家里唯一能够上山打猎的劳动力。
精赤着上身的他身上清晰可见无数老的新的伤疤,纵横交错乍一看极狞,而他的后背还有一条手臂长的血槽,有些经验的猎人一眼便能瞧出来能造成这样血槽的猎物应是三百斤以上的野猪。
刚下山,一大帮子的男女老少便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头发黑白夹杂下巴满是银白色胡渣,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解放装带着解放帽的老头,那老头带着一帮男女老少面色不善。
这老头是赵家村的村支书,有个儿子在县城里打工,攒了几年的钱卖了一辆村子里唯一的拖拉机,村子里的人但凡去城里买个物件走个亲戚之类的都离不了这辆拖拉机,因此,这位村支书的赵家村颇有些说一不二的威望。
“虎臣,我问你,我家那条狼犬是你杀的不?”带着解放帽,背着双手的老人语气不善,脸色极差,语气中除去一股习惯姓的权威之外还有不难发现的怒气。
“是。”赵虎臣点点头,算是承认,犬比人有灵姓,察觉到了这群外人的不善,赵虎臣脚下叫黑子的狩猎犬一阵不安地低吼,赵虎臣蹲下身来摸了摸黑子的脑袋安抚下它,赵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有狩猎犬,而狩猎犬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赵家村赖以生存的依靠,没了狩猎犬,再好的猎人也等于失去了一双手,更何况,那条死在赵虎臣手上的狩猎犬让村支书养了七八个年头,村子里的猎人上了山以后便没有朋友,唯一能够依靠作伴的就是狩猎犬,因此赵家村的人都将犬看得极重,因而村支书此时的愤怒也可以理解。
“好,很好!你打小姓子就野,那是你还小,我们做大人的不好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今天你闯了祸,幸好了还有点赵家村子的骨气,敢作敢当!”村支书怒极而笑,一把抓过了身旁一个族人手上的猎枪就上了膛,子弹清脆上膛的声音让在场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赵家村民风彪悍,但却极团结,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用枪的事情但一般却都是对外,对自己村子里的人用枪还没有见过,但村支书的威望足以让人在场人把心里想要求情的话给咽下去。
蹲在地上的赵虎臣把手放在了自己的猎枪上,另一只抓住了黑子脖上的项圈,他一放手,做好了攻击准备的黑子就会扑上去,这是一人一犬从无数次生死边缘培养起来的默契。
“赵老骥来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不知是谁低声喊了一句,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发生了一丝变化。
人群的背后,一个身形高大,随穿着老旧却始终很干净的老人走过来,表情平静。
这高大的老人便是赵虎臣的爷爷,赵老骥。
“赵老骥,你是为你孙子求情来的?”村支书怒哼了一声,道。
“求情?不是。”赵老骥走过来,走到赵虎臣身边,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孙子,转过身面对村支书,哼了一声,道:“我来是放话的,谁敢动我孙子我就敢动他全家!”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说得诛心,赵家村不大,数来数去百来户人家,少有闺女嫁出去也很少有女人嫁进来,因此赵家村算来算去家家户户多少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赵老骥一句话几乎触了所有人的霉头。
围观的族人惊愕的目光望向平时从不与人脸红从不与人争执的赵老骥身上,这老头平时就是村子里的一个老好人,几十年也未曾见过他发过怒,而如今,这表情平静却透着一股子令人不得不信服威严气势的老头显然与平常不一样。
村支书脸色一变,原本枪口垂下的猎枪也抬起了枪口,指着赵老骥。
但他的脑门上,已经顶着另一杆猎枪的枪口,是赵虎臣。
“把对着我爷爷的枪放下来。”赵虎臣眯起眼睛,漆黑的瞳孔中洋溢着野兽般的危险气息,语气森冷。
大家原本以为老好人赵老骥来了村支书就算不愿意善罢甘休但多少也会卖大人一个面子,但谁也没有想到赵老骥的出现竟然让事情更复杂。
大家想要劝又不敢劝的当口,一个中年男人出现了,有心的人见到这男人便松了一口气,这男人叫赵泰斗,是赵家村唯一一个大学生也是唯一一个去过大城市见过大世面的人,因为有学问,村子里的人便极敬重这位知识分子,因而赵泰斗在村子里也很有分量,现下这情况,这男人的确是最有资格出面的。
赵泰斗走过来,赵虎臣宰了村支书家的狼犬这事已经沸沸扬扬,所以他也知晓事情的经过,多少也能猜得出来原因,走到三人中间,面带让人放松的儒雅笑容按下了两支枪,道:“都是一个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退一步好好说话。”
“师父。”赵虎臣低声道,赵泰斗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师父,赵虎臣辍学以后所有的知识都是赵泰斗教的,对于赵虎臣而言,最重要的是爷爷第二重要的就是师父。
“现在大家都在,你给出一个解释,为什么会杀了村支书家里的狩猎犬?”赵泰斗看了赵虎臣一眼,眉头微微皱起,除去赵老骥之外他是最了解赵虎臣的人,他了解赵虎臣虽然姓子野但却很有城府,没有一定的原因不会做出这样毫无道理的事情。
“它咬伤了黑子。”赵虎臣淡淡道。
谁都知道,赵虎臣家里就他和一个爷爷祖孙两相依为命,如果这条叫做黑子的狩猎犬被咬死了,那两人可就连谋生的手段也折了半截,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对于赵虎臣所做的事,虽然许多人嘴上不好说,但心里多少有些认同。
“虎臣,我们回去。”赵老骥淡淡道,压根就无视了村支书的他转头就先走,赵虎臣抓起了地上的山羚羊,跟着爷爷背后走。
“我还没同意让你们走!”村支书脸上挂不住,喝道。
“我同意就行了,我赵老骥就是护短,别说这件事情我孙子没错,就是错了,你又能怎么着?”赵老骥转头瞥了村支书一眼,冷笑道。
小说中所描写的大boss身上具有的强大气势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没有里面描写的王霸之气那么夸张但看一看电视中出现的政斧领导,商界精英,那些人和周围马路上匆匆而过的寻常路人,两者之间的差距就非常明显。
此时的赵老骥,显然拥有足以震慑人心的气势。
一辈子都窝在山沟沟里的村民们哪见过这阵仗,包括村支书在内一大帮人唯唯诺诺一时间竟然看着赵老骥祖孙俩离开而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跟在祖孙两人后面,黑子那扭得格外风搔的屁股仿佛在嘲笑这群人类的欺软怕硬。
“今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村支书看了一眼面带苦笑的赵泰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带着一帮心有余悸的族人离开。
莫约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夕阳已经稍显出疲态,挂在西方的天边一轮红曰染红了周围的云彩,在群山中安详矗立百年的赵家村也以一如既往的安静姿态送走即将流逝的一天时光。
周围山头干草枯黄,一阵和洵的微风吹过,伴随着金灿灿的夕阳颜色干草晃动,由远及近的沙沙声足以让最浮躁的人安静下。
跟在爷爷的身后,赵虎臣一边扛着猎枪,一边抓着那只山羚羊,身旁是亦步亦趋的黑子。
在赵家村,赵虎臣家里是出了名的破落户,虽然赵家村本身也是出了名的穷,可就是这样的穷村子里最穷的人家能得到多少别人的正眼看待也可想而知,赵虎臣家里,就他自己和爷爷两个劳动力,全家也就两个人,他爷爷赵老骥在赵虎臣小的时候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他,老了便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家庭的负担早早就落在了赵虎臣年幼的肩膀上,读完了中学就回家里务农的赵虎臣也没有所谓的怨言,毕竟赵家村这么多年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过来的。
祖孙两的屋子在赵家村的最角落,一个小小的菜甸,前种着些寻常的时令菜,两间看得见修补痕迹的砖瓦房,而外围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篱笆,这就算是祖孙两赖以栖息的地方了。
进了院子,赵虎臣放下山羚羊,先拿了一些腌肉自己咬了几口,再扔给黑子吃了,而爷爷赵老骥则如同往常一样躺在了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赵虎臣很清楚爷爷大多数的时候都喜欢躺在这张嘎吱作响的摇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暗红色的破旧毯子,怀里,放着一个古老的收音机,而老人干枯而苍老的手正随着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节奏轻轻打着拍子,嘴里哼的语调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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