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敲山震虎】

楚图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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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杨走进咖啡厅时,打扮典雅的女钢琴师正在弹奏一首流行曲子《童话》。赵豆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她要杯简单的速溶咖啡,而赵庙则要了一杯白开水。

    看到金杨进来,他示意坐到他身边。

    金杨默然坐了过去。他明白一个道理:与其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上纠结,不如全力扼守主要防线。

    赵庙手指优雅地随着乐曲敲击着桌面,眼睛静静地瞟着窗外,忽然不疾不徐道:“离开苏娟,我可以让你在仕途上得到回报。”

    终于来了。金杨并不意外,他冷静回答道:“我不会拿我的爱情做交易。”

    “爱情?”赵庙的嘴角微微一扯,嘲讽道:“一个左拥右抱的男人配谈爱情?你对苏娟说过的话,会原封不动地再对另外一个女人去说吗?”

    金杨并没有被激怒,他语气平缓道:“当你遇到一个会让你奋不顾身的一个女人时,当你愿意为她付出所有时,就代表你爱上了她……有时它就是一种感觉,让你无法舍弃的感觉。当然,爱和情这种字眼永远不在你的字典里。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

    赵豆豆微微有些紧张的心忽然平静了,她杨起弯弯的眼睫,清澈的眸光直视这个凭一己之力从底层爬起来的年轻男人。

    赵庙的手指节奏不变,“一个让你不顾一切的女人?当你说完这句话后,走出咖啡厅,抬头看天际,我好奇你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女人是谁,是苏娟,还是大学生白小芹?”

    金杨深吸一口气,“我承认我贪心。但贪心的背后更多的是责任。世上对责任的理解通常可以分为两个意义。一是指分内应做的事,如职责、尽责任、岗位责任等。二是指没有做好自己工作,而应承担的不利后果或强制姓义务。我不能辜负她们任何一个。也许有些事情在世俗来看,是不可接受的。但我经常问自己:错了吗?”

    “没有。每当我看见她们的笑脸时,我就知道我没有错。”金杨语气坚定道:“所以我一个也不放弃。”

    “没错?两个不同的女人能带给你两种不同的感受,身心感官上的愉悦。你当然乐于享受。但是请你记住,我们身处二十一世纪,不是封建社会,也不是中世纪。”赵庙忽然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金杨,“你如果一文不名,如果你只是白山警务区的普通警员,每天的理想是从菜老板身上赢多少钱,或者你是个每天为生活奔波的人,你有能力多占有限资源?”

    金杨笑道“看来你调查得很仔细。”

    赵庙眯起眼睛,淡淡道:“我告诉你,什么是责任。从字面上理解,责任有两层意思:应尽的义务和分内应做的事。你所谓的责任是你没有搞清楚什么叫分内和分外,有些责任是你不能也承担不起的责任。”

    赵庙无疑是辩论高手,金杨也不差。至少目前看来对应有度。

    他反唇相讥道:“爱情对某些男人来说并不重要,也许金钱对他也不重要,他要的只是权利。当他渴望权利时,所有的一切都要让路。所以这种人不配和我谈爱情。”

    赵庙眯起双眼凝视他。缓缓道:“人的感情原本就不可思议!有的人一辈子迷恋学术,迷恋艺术或者某种信仰,这样的人我能数出大把来,你能因为他们一辈子不婚或者淡然男女之情就否定他们不配谈感情?至少,他们无比专一。对于任何人或者事,有了专一目标,才有专一行动。你以为婚姻和爱情是老顽童周伯通的一心二用,左右手互博?”

    金杨沉默不语。

    赵庙继续道:“去年夏天,我去北戴河钓鱼。以我自己来说,我喜欢吃响水的四腮鲈鱼和武江的地道热干面。可是我看出由于若干特殊的理由,水里的鱼只爱吃小虫。所以当我去钓鱼的时候,我不想我所要的,而想它们所需要的。我不会以鲈鱼或热干面作引子,钓鱼钩扣上一条小虫或是一只蚱蜢,放下水里,去问鱼儿说:你要吃那个吗?你难道不是用同样的常识,去‘钓’几个女人?有喜欢吃蚱蜢的鱼,还会有吃面包的鱼,你错误的人鱼不分。鱼可以无限量的钓,但女人不是鱼。”

    “本来姓的问题是人类所有男人和女人共同的问题,是人的基本生理需要。但人终归不是低级物种。”赵庙的语调没有一丝激情,但每一句都直指问题的中心。

    赵豆豆看不下去了,她知道她这位哥哥有多么雄辩。当初京都著名的学府里,只要赵庙参加,就找不到对手。她秀眉一扬。把咖啡厅招待招过来,轻轻松指了指钢琴师,轻声道:“请那位琴师弹奏一首德彪西的《月光》。”

    女招待轻轻点头,走向钢琴师,俯身说了一句。年轻的钢琴师像是某个音乐学院的学生,脸上还带着不那么事故的笑容,她看了这便一眼,轻轻摇头。

    女招待走回赵豆豆身边,遗憾道:“她说她不会。”

    赵豆豆和赵庙显然表示不理解。但出位的涵养使得他们没有表示异议。

    金杨的手指夹起五张百元钞票,轻轻放在女招待的托盘上,“月光。”

    结果那位“不会”的钢琴师不仅马上演奏起德彪西的《月光》,还接连奉送了《牧神的午后》圣桑的《天鹅》。

    金杨杨起眉毛,直视赵庙,“我相信,你去的大多数地方甚至所有地方,人们都会尊崇你,甚至不需要你动嘴,你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便会有人为你演奏月光。这就是我们生活和阅历的区别。我们的生活和世界观不可能雷同。你不能要求别人去尊崇你的观念。你的目标是仕途的圆满。我的目标是让她们让爱我的和我爱的人幸福。”

    赵豆豆秀眉轻颦,她好不容易岔开了话题,他竟主动拾起。但她实实在在为他的话动容。

    赵庙玩味地笑了笑,示意他继续。

    金杨也不客气,“我还可以告诉你什么叫责任。责任是被动的,而奉献是主动。我知道她家要她订婚一刻,内心冰凉,但我真心地默默为她祝福。但是,当我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当她为珍宝,而只是家族联姻。很抱歉,我不允许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娶她为妻。这是最上层的责任。”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金杨轻声道。

    赵庙的确失望。这个男人太顽固不化。这让他对未来的期望打上了折扣。其实,他此次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苏娟。而是赵豆豆。

    这个赵家上下老小无比珍爱的女孩因为姓格和自身条件原因,几乎找不到能配得上她的男孩。在京都的圈子里,无论多么耀目的男子,钟家的后起之秀钟鸣就曾经向他哀叹过,他喜欢她,打小学就一直喜欢,但从来不敢对她表白。他怕一旦表白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甚至他身边好几个国内著名的单身王老五,都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也仅仅是想法而已,没有谁有这个勇气和信心把它付诸实践。

    自去年小萱萱在武江出事后,赵豆豆便从一个脚不沾地、喜山乐水的女孩子,变成一个常驻武江的定居者。她的家人虽然诧异,但也表示理解。但他不理解。他认为万物的骤变都有其规律。如果失去了规律,只能表示内部出了问题,免疫力降低,或者犯了病。

    他有心一查,果然出了问题。他敢肯定赵豆豆常留武江的根源在于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的神仙妹妹开始思念凡尘。

    根据他的一贯习惯和严谨作风,他决定从苏娟这里打开突破口。这才有了苏家逼嫁一事。他希望能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赵庙两肘抱在胸前,忽然对赵豆豆说,“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赵豆豆心里一紧,赵庙的表情太认真了,她很少见他用如此认真的语气和她说话。他撇开她,想和金杨谈什么呢?即便是关于苏娟,他也不至于撇开她……赵豆豆身体移动不动,不着痕迹地凝眉。“哥,我认为,你不应该继续下去,再多的话对一个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没用。”

    “男人间的谈话。”赵庙凝视着她,用命令的口气道:“十分钟。”

    “哎!你们这么唇枪舌剑的,难道就不累得慌?”赵豆豆横了两个男人一眼,缓缓起身,刚转过身,一个男客人忽然脚步一滑,右臂猛地撞向赵豆豆的胸前。

    赵豆豆的神脚疾勾,“砰”地一声闷响,男客人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你麻辣戈壁,敢撞老子……”男客人动作灵活地跳了起来,根本没意识到赵豆豆伸的一脚有什么猫腻,只是以为是个意外。

    赵庙和金杨平静地看着这个男人,没有半点表情。

    按世俗的标准看,这个男人外形比较出色。有一副足以表现出男人力度的一米八十公分高的身材,和一张英俊冷酷的脸。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银灰色西装,但身上却流露出藏不住的痞气和匪气。

    他的眼睛从金杨身上转到赵豆豆身上时,明显地怔了怔。心底暗呼,尼玛武江有这样出彩的美女?

    正等他眼睛犹疑不定之时,听到暗号的同伴一股脑冲进了咖啡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