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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事,南竹也不多说,先指了跟前的桌子,道:“这锦国。”
又抓了两只茶盏,咣,一只拍在了桌子最左边,“这是我们如今的位置,已经出了锦国,在锦国的最西边。”
咣,又一只茶盏拍在了桌子最右边,“峦州,锦国最东边,见元山所在。”
他指了指两只茶盏的距离,“一个在锦国最东,一个在锦国最西,两地之间隔着十几个州,就算咱们有那财力一路在驿站换坐骑不停奔波,最快的速度怕是也得要个二十天左右。见元山那边的情况咱们是一无所知,幽角埠商贾的身份只能是避免我们遭受一些恶意攻击,并不能助我们无往不利,十天时间太紧了。”
牧傲铁抱臂不语,旁听着,他总是一副孤傲的样子,也不喜欢说话。
庾庆:“如此一来,我们就要做好不能使用幽角埠商贾身份的准备。”
南竹嗤道:“不能就是不能,还需要准备吗?”
庾庆:“贼尚不走空,此行光路费都花了几百两,我们没理由白来一趟吧?既然已经来了幽角埠,不妨趁机把见元山的情况搞清楚。记得以前在‘家里’,你们跟我讲江湖见闻时,不是说幽角埠有‘望楼’吗?”
幽角埠的‘望楼’其实就是一处贩卖消息的商铺。
南竹略默,“你想花钱从‘望楼’买见元山的情况?”
庾庆:“有把握了再做准备不好吗?这也算是来了幽角埠的好处。你们想想,我们去了见元山再打探消息,那毕竟是妖界,可能会引来注意,引来危险,现在花点钱便有可能降低危险,不好吗?”
南竹审慎道:“好当然是好,可是要花钱呐,‘望楼’的消息可不便宜,最低级的消息出售也是一百两起步的,咱们买的起吗?”
“数钱!”庾庆砸下一句话。
师兄弟三个立刻围在桌子前掏腰包,各自拿出了自己身上的钱财,摆在桌上集体清点。
这是三人在途中因金钱纠纷闹出的习惯,指责谁钱多钱少,谁该多出钱,谁该少出钱闹出的毛病。
遇上一些不好平摊费用的事,自然是谁钱多谁出。
清点下来,牧傲铁的钱最多,有五百五十多两。
南竹其次,四百三十来两。
庾庆比较惨,只有一百九十来两,这还是之前南竹给了一百两才有这么多。
为了凑足这次来幽角埠的路费,他不惜把自己花了几百两银子买来当行头的那匹青骢马都给贱卖了,换了普通的坐骑才扛到了这边。
途中,一旦两位师兄想吃点好的,一算平摊费用,他庾庆就得嗷嗷叫,嫌贵。
好吧,你嫌贵,你可以吃便宜的,我们吃我们的,于是掌门只能在旁啃大饼,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师兄吃大餐。
没办法,谁叫他以前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为了钱的事把几位师兄给打个鼻青脸肿,如今人家有了小师叔撑腰自然要跟他算账过日子。
其实吃都花不了几个钱,这一路上真正花钱的是路费。
一旦坐骑体力不济,驿站更换坐骑时,还不是买,只是易换,起码就是一两银子起步。
如果只是骑马慢悠悠走路,走个一天也花不了几个钱,可坐骑只要撒开四蹄一跑起来,那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事。
一匹健马,一程是跑不了多久的。
你来个“八百里加急”狂奔试试,一天光驿站换乘的路费,几十两银子都打不住。
问题是他们三个也不可能骑着马慢悠悠走到幽角埠来,那样怕是走个半年都走不到。
三人身上能余下这些银子,已经算是省吃俭用了。
所以这年头,普通人若不是不得已,根本不可能出太远的远门,只有权贵人家或这种挥金如土的江湖中人才走的远。
对普通人来说,他们三个的花销真正已经算得上是挥金如土了。
可对三人自己来说,却是穷的跟孙子似的,那是连一点的修炼资源都置办不起,想买点灵米提升修行进度,他们吃的起吗?哪怕是稍微买点尝尝滋味,身上的那点钱就有可能走不到见元山。
尤其是庾庆,那已经是穷疯了,身上的路费已经是不可能支撑他抵达见元山了。
想去见元山发财,却是连发财的资格都没有了。
庾庆本是算好了账的,把青骢马卖掉,坚持到幽角埠,找到铁妙青再借点银子,凭自己的面子,估计借个千把两应该没问题的,谁想妙青堂自己都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
他连点忙都不肯帮,连个字都不肯题,如何好意思让人家借钱给他,他也是有点骨气的,不想让人看轻了。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江湖路不好走,多少江湖中人,因为钱走上了歪路,忍不住抢个劫之类的,做了第一次就容易做第二次,迟早要碰上硬茬踩进坑里去。
桌上的钱点清楚了,南竹和庾庆齐刷刷看向了牧傲铁,‘望楼’买见元山消息的钱似乎找到了出资对象。
牧傲铁收起桌上钱,也不废话,摇了摇头,意思简单,老子不会出这笔钱!
他的冷酷孤傲是什么?就是尊严!
回头连路费都没有了,他还怎么维持尊严?自然不会答应。
南竹:“见元山的事是大家的事,让老九一个人出钱确实也说不过去,这样,还是大家平摊吧。”
庾庆看了看桌上的钱,再摊下去,他怕是就得去要饭了,遂指节笃笃敲响了桌面,“你们要搞清楚一点,幽角埠的客栈可不便宜,你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我找的,妙青堂是我的关系,你们是沾了我的光才省了住宿钱。”
牧傲铁简单明了道:“我可以不住…”
南竹抬手打住,制止了老九继续说蠢话,盯着庾庆道:“谁沾你光了?你都跑了,是跟了我们回来的。有本事你现在去问问,问问铁妙青会不会收我们住宿的钱。”
庾庆顿时干瞪眼,这让他怎么问,这一问肯定是不收钱,当即指着两人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们是狗改不了吃屎,果然是过了河就拆桥,亏我还带你们认识一个这么漂亮的大美人,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
说罢气呼呼挥手一扫,将那一百来两银子收了起来,坐下了,轻轻拍着桌子冷笑,“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些有关铁妙青的重要情况,是你们绝对感兴趣的,谁愿意出买见元山消息的钱,我就把这情况告诉他。”
室内顿时安静了。
牧傲铁冷冷道:“不感兴趣!”
庾庆嗤了声,懒得捅破他,师兄弟多年,谁还不了解谁?
这位九师兄是个表面上誓要冷酷到底的人,不是刚好顺了七师兄的台阶,不会掺和这种事。
总之是,一撅屁股就知道拉的什么屎,真要没兴趣就不会跟着老七一起把他给架回来。
南竹哼了声,“你小子惯会坑蒙拐骗,少来这套诈唬我们。”
庾庆嘿嘿,“还真不是诈唬!我是不是言而有信的人,你们很清楚。只要你们花钱买了见元山的情况,我准保说出点让你们感兴趣的消息来。”
南竹与牧傲铁相视一眼,这小子说自己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他们是不信的,这种鬼话能信才怪了。不过单论钱方面的言而有信嘛,这厮这方面的人品,他们还是比较相信的。
没办法,本就是他们那些人一手调教出来的。
这位小师弟打小可怜兮兮的没钱花,看村里孩子镇上买个吃的,也能眼巴巴在旁馋的直流口水,经常是在师兄们跟前跑来跑去要饭似的,这边蹭一点讨个铜板,那边蹭一点讨两个铜板。
给我个铜板,我给你刷鞋。
给我两个铜板,我给你洗衣服之类的。
说白了,只要庾庆敢没有信用,以后好长时间就讨不到钱了,只能是一旁眼馋流口水去了。
吃过几次亏后,这位小师弟慢慢就长了教训,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最典型的是,九坡村曾经也有个俏寡妇,几位师兄弟有一次出于蠢蠢欲动的情绪,竟打赌起了那寡妇的亵衣是什么颜色,五个铜板便鼓动了小师弟爬到俏寡妇屋顶上去揭瓦片,去偷看人家寡妇洗澡。
结果因为屋顶年久失修还是怎的,屋顶塌了,小师弟掉了进去,那场面可想而知了,村里找到观里要交代。
出馊主意的几位师兄吓坏了,生怕庾庆咬出他们,于是共同出资一两银子,唯一的要求便是庾庆扛下这件事,不能说出和他们有关。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尽管庾庆也很害怕,但还是接了这活,结果被师父怒揍一顿是免不了的,当时那叫一个惨,后还被罚面壁了三个月,可小师弟就是硬生生扛了下来,死活都没招出他们。
小师弟那次算是在玲珑观打下了金字招牌,不过给大家洗鞋、洗衣服之类的都涨价了,因为钱一下给多了,见识过了一两银子的滋味,再给一枚铜板是真看不上了。
所以啊,只要钱方面谈妥了,这位小师弟的信誉绝对没问题。
其实他们师兄弟至今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师父对其他师兄弟都比较宽容,都会给予一定的零花钱,唯独对这位小师弟最吝啬,论修炼天赋明显比他们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