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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降临没多久，山上便热得厉害，出门当头便像浇来一盆滚烫的水。别说陪练的弟子，连楚鱼都有些昏昏欲睡，然而为了保持原主的形象，不得不继续勤勤恳恳地练功练剑教导师弟们。
晚上睡觉成了大麻烦。
楚鱼一向怕热，谢羲又老爱凑过来抱着他不肯撒手。有几次楚鱼都想ooc一脚踹开他了，孩子又甜蜜蜜的一叠声“师兄”叫出来，眨巴眨巴澄澈的眸子，道：“这样抱着师兄特别安心。”
楚鱼和那双澄澈的眸子对上，心就软了一截，脸色复杂：水属性灵力的修士夏夜身子会比较清凉，这孩子的安心就是把他当空调抱着吗……
看着舒舒服服窝在自己怀里的谢羲，楚鱼叹了口气。
不踢开吧……好热。
踢开吧……这是主角，有丝丝缕缕的害怕。
而且孩子一脸依恋，被他嫌弃时就两眼含泪泫然欲泣，小脸上神情委屈得不行，看得楚鱼几乎想戳瞎自己的狗眼再狠狠摇摇他的肩膀。
……主角你不可以这样你明明是威武霸气充满杀气的剑仙！
几番纠结之下，楚鱼还是没胆子也不忍心踢开谢羲，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瞄来瞄去就盯上了一群小炮灰师弟。
呵呵，师弟们，你们很可爱啊。
正午时太阳晒得人仿佛头顶开花炸裂，楚鱼很想折腾一下大家，特意一大早把所有师弟包括谢羲拎了起来，宣布以后正午时到后崖练剑。
三师弟嗷的一声嚎起来了：“大师兄万万不可啊！这天都快把师弟晒出三魂七魄了，再练剑这魂儿就要散了……”
楚鱼面无表情：“修道之人，必须稳定道心，坚韧不拔，无论寒暑，都要咬牙坚持。你们如今才只是练气期，在烈日下练练剑便要打退堂鼓，以后的漫漫仙途又当如何？真要坚持不住，便自己收拾东西下山。我远尘峰弟子，岂是连这点小苦都吃不下的。”
嗯，虽然话很长，还是废话，但应该没有ooc……
三师弟噎了噎，无言半晌，继续哀嚎：“大师兄，您不顾及我们也要顾及二师兄啊，二师兄细皮嫩肉，哪里经得住这种折腾……”
楚鱼原本就在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太引人注目的把谢羲从这队小炮灰里拎出来，听到三师弟此言，眼前一亮，从容道：“说得在理。”
众弟子也是眼前一亮。
楚鱼冷酷脸：“那二师弟就不必去练剑了。”
众弟子眼前一黑。
三师弟死不瞑目。
楚鱼心中乐不可支，正得意不用得罪主角了，谢羲突然站了出来。楚鱼来了也有一年，这孩子不再遭受虐待，现下身形拔高了不少，唇红齿白，眉目秀致，看起来确实细皮嫩肉，青涩得可爱。
他的声音低低的：“大师兄，师弟想练剑。”
楚鱼道：“……你不要想不开。”
谢羲肃容：“正如师兄所言，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何论往后漫漫仙途。”
楚鱼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自己说的话噎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那……依你吧。”
回房时楚鱼细细思考了一下，突然发觉自己并不吃亏。这几日不能踢开谢羲睡个安稳觉，其实他也颇有几分怨气。这下见谢羲自己站出来了，趁现在出出气，等将来主角长大了也不能怪到他身上去。
系统忍不住出声，永远上飘的语气说出话来，不知道是赞叹还是嘲讽：“宿主你真是棒棒哒~”
楚鱼只当没听到，心情大好，快走到小院时，突然想到另一桩事，顿时又有些郁闷，瞅了瞅亦步亦趋低头含笑跟在他身侧的谢羲。
原本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谢羲现在长大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恨不得整个人都糊到楚鱼身上。
况且……前几日他弄清楚了他此前心心念念想给楚鱼当的“娈童”是什么，默默蹲在角落里种了几天蘑菇，恢复正常后也不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粘窝楚鱼怀里撒娇了。
除了晚上睡觉时贪凉快，忍不住往楚鱼怀里钻。
楚鱼忍不住担忧了：孩子长大了，又因为娈童这个敏感词，近来除了晚上把他当空调抱着，白日里话都不多了……
这个大腿不好抱，小弟也不好当啊……
楚鱼深思熟虑了一番，还是决定：不管这个，先出出气再说。
***
虽然小炮灰们怨念很深，但师尊不在，就必须听大师兄的话，午时还是一个个不情不愿地提着剑到了后崖。
楚鱼心情不错，看了一众小炮灰加主角一眼，将今日要练习的剑法展示了一下。陆轻安教下的剑法，自然是极为简洁迅猛的，一招致命的类型，和楚家优美缠绵的剑法完全不同。
考虑到是为了逗逗这群熊孩子，楚鱼故意把两个剑法结合，楚家缠绵优美的形与陆轻安剑法中凌厉简洁的意合在一起，效果看起来还不错，本来只用练一个半时辰的剑法也延迟到了两个时辰。
展示完了，楚鱼就坐到树下的阴影里，喝着下午楚声匆匆路过天渊门时带来的冰镇酸梅汤，打着扇悠悠看着一群呼哧呼哧练剑的少年。
天太热，不一会儿众人都汗流浃背，有几个弟子受不住头顶炽烈，小心翼翼地看楚鱼一眼，齐齐躺倒装死。楚鱼看得清楚，心中冷笑一声，抬手招了招三师弟：“三师弟，把人抬到巨石上去晒着。”
堂堂修真者怎么可能会像凡人那般中暑，这群熊孩子压根就是懒，不想在这种天气练剑。
被烈日暴晒的巨石滚烫滚烫的，几条咸鱼炮灰才被放上去，嗖地又跳了下来，哭丧着脸继续练剑。楚鱼的恶趣味得以实现，心情甚好地瞄来瞄去，最后看向了谢羲，见他练得认真，不禁在心中赞叹了一下，托腮含笑注视着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楚鱼一直黏糊在身上的目光，谢羲的手突然一抖，原本光洁白皙的侧脸上微微出了汗，漫上一层晚霞似的薄红，手和脚一起乱了。
那道目光依旧黏在他身上，似乎很有兴致看他练剑。
谢羲几乎能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手中的剑该怎么挥动完全忘了，不过几息之间，就闪过无数念头。
大师兄在盯着他看？一直盯着？
是看他练得好还是嫌他练得差？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明白了娈童的意思后，现在看楚鱼，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暧昧感。原本以前整天糊在楚鱼身上，窝在他怀里蹭蹭摸摸也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却只觉得……亵渎了他。
可是白日忍住了不去亲近，晚上还是忍不住。
本来就是共塌而眠，近在咫尺。他清俊的面容、轻浅的呼吸、身上淡淡的香……一切都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去拥住，生怕醒来就不见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楚鱼嫌弃吧……
谢羲有些晃神，沉痛地思考着自己要如何避免被楚鱼讨厌排斥，耳旁忽然传来珠玉落盘般泠然清冷的声音：
“谢羲。”
谢羲立刻回神，回头一看，却不知何时楚鱼跑到了他身后，蹙眉看着他：“怎么回事？想什么呢？开始还好好的，到后面毫无章法，胡乱挥剑会刺伤人的。”
谢羲自然不敢说在想您，嘴习惯性一瘪，满是委屈可怜的神色：“……师弟愚钝，没有学会方才大师兄教的剑法。”
卧槽？
主角居然学不好剑法？
这可不成！
楚鱼吓了一跳，这要是主角连既定的剑仙路线都走不了，那这本书还有个破前途啊！
培养个典型种马文男主也不容易啊……
楚鱼暗暗为自己鞠了捧泪，也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步贴到谢羲身后抱住他。少年虽然拔高了一些，却还是比他矮了许多，轻轻松松就可以纳入怀中。
这是七月，天气炎热，才是练气期筑基期的修士都做不到不畏寒暑，加上远尘峰上没有女弟子，个个都穿得薄，何况练了会儿剑，出了汗，薄薄的单衣贴到了身上。猝不及防被楚鱼抱到怀里，后背与他的身子紧贴着，谢羲几乎能感觉到身后人细腻的肌肤，脑中晕了晕，几乎不能呼吸时，右手被一只温凉的手握住了。
谢羲的大脑瞬间空白，愣愣地盯着握在自己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感受到他食指不经意在他手背上划过，细细的痒便在心中种下，慢慢的蔓延到全身，几乎站立不稳。
楚鱼没注意到当机的谢羲，左右看了看，见其他弟子一开始就乱的剑法越来越乱，忍不住啧了一声，淡淡道：“我现在带着二师弟练，你们停下来观摩一下。”
众人如蒙大赦，尤其是早就昏头昏脑了的三师弟，激动地一丢手中长剑，嗖地就跑到方才楚鱼坐着的阴凉地，目光炯炯地盯着抱在一起的楚鱼和谢羲。
谢羲的嘴脸抽了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晕得厉害，大脑空白，呼吸也不是很顺畅，小小声道：“大师兄……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嗯？”楚鱼闻言，立刻握住谢羲的手腕，输入一丝灵力检查他的身子。
谢羲大汗淋漓，压住内心某种奇怪的冲动。被楚鱼握住手腕明明是很寻常的事，此刻却显得暧昧纠缠，他的手指不自觉的屈屈伸伸，垂下眼睑，不想被旁边那群吃瓜群众发现自己狼狈的神情。
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楚鱼收回手，顺便敲了敲谢羲的脑袋，低声责备：“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他们偷懒。”
他是低着头说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到耳根，谢羲差点就跪了，咬了咬唇，声音里差点带了哭腔：“师兄……我好像真的不太对……”
楚鱼面无表情：“少废话，抬手。”
谢羲颤巍巍地抬手。
楚鱼斥责：“怎么软绵绵的，用力点。”
谢羲快哭了。
练剑时难免会有身体的摩擦，何况楚鱼是从身后抱着谢羲指导着他练剑的。楚鱼神经大条并不在意，只一心教导谢羲，勤勤恳恳地想把谢羲引领回剑仙的正轨。
一套剑法练下来，谢羲浑身是汗，手脚都在颤抖，脸红得仿佛晚霞，呼吸短促，活像是被人迫害了般。
楚鱼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小紧张。
所谓严师出高徒，他只是拒绝了谢羲偷懒的想法，难道谢羲生气了？
楚鱼心绪复杂万千，谢羲心里滋味也颇为奇妙。两人默然对视半晌，对着面前这双澄澈幽黑的眸子，楚鱼还是莫名心虚了，移开目光，干咳一声：“你们继续练吧。”
诸位小炮灰青着脸提剑到烈日下继续吭哧吭哧地练剑，挥汗如雨，哀嚎不断。
楚鱼蹲在旁边默默喝了口冰镇酸梅汤，再看了看沉默练剑的谢羲，见他不像方才那般毫无章法了，顿时心中又有些宽慰：误会嘛，可以解释，只要主角好好修炼天天向上就对了……
结束时一群弟子都是一脸生无可恋，有气无力地向楚鱼拱了拱手，仿佛身体被掏空地你拉着我我靠着你，组队下山了。
等他们稀稀拉拉地走了，只留下小可怜谢羲时，楚鱼才干咳一声凑过去，把孩子拉到树下，掏出汗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谢羲低垂着眼帘，唇紧抿着，似乎真的生气了不想说话。
楚鱼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就凉了，默默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斟酌着用词：“师弟……”
谢羲正因为楚鱼温柔体贴的动作心里再次升腾起一股焦灼的渴望，不敢看他，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抬头：“师兄？”
楚鱼被孩子炽烈的目光给吓得说不出话了……
屮艸芔茻孩子这是咋了，眼神仿佛要吃人，他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说好的大师兄人最好了最喜欢大师兄呢！怎么能如此翻脸不认人！
楚鱼僵着脸没敢说话，谢羲也惴惴不安不敢出言，两人沉默相对了一会儿，还是谢羲开口打破了僵局：“……师兄。”
楚鱼连忙狗腿应是。
谢羲道：“明日……还要继续练剑吗？”
……总不能朝令夕改吧，今天才出的政策怎么着也要实行一段时间再废除，否则身为大师兄的威信何在！
楚鱼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谢羲默默地盯着楚鱼看了会儿。
楚鱼抱着他练剑的感觉并不糟糕，甚至让他很……乐在其中。
谢羲突然就笑了：“嗯，挺好的。”
……所以说，主角你到底是开心了还是不开心？
楚鱼心惊胆战，张了张嘴，还是没敢问出来。这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原本容易琢磨透的心思现下也琢磨不透了，万一什么时候不经意得罪了他被记恨了，以后还要怎么混啊……
两人慢吞吞地往山下走，各怀心事，楚鱼忧心忡忡，忽然就听到谢羲问：“师兄，今日的剑法师弟还是没有领悟透彻。”
楚鱼顺口道：“师弟练得很不错啊。”
谢羲执着：“师弟还是有很多不懂，若是明日练剑时出岔子，还请师兄继续指教。”
楚鱼无所谓：“自然。”
堂堂主角怎么可能一套剑法学了那么就还不会。
这个定理第二天就被谢羲推翻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练剑练到后面时，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手，脚也不是自己的脚了，乱得惨不忍睹。
楚鱼不忍卒看，上前去像昨日那般继续带着他练剑。
反复几日后，在烈日下练剑练得一脸糊的诸位师弟终于发现了谢羲练剑失误对于他们是多大的福利，趁楚鱼不在时，一窝蜂涌上去求着谢羲每天多失误几次。
正好路过的楚鱼：“……”
楚鱼觉得很有必要和谢羲谈谈心。
当晚歇下时，楚鱼习以为常地抚抚一脸享受地窝在他怀里的谢羲，肃容道：“师弟。”
谢羲：“嗯？”
楚鱼道：“你……是不是很缺爱？”
谢羲：“……”
楚鱼从他一瞬间有些纠结微妙的神色里看出了门道，脸色愈加严肃：“师弟，虽然师兄很理解你想融入师兄弟间的心情，但也不能故意频频出错，这样只会害到他们，也会害到你自己。”
谢羲：“师兄，我……”
楚鱼捏捏他的脸：“好了，还在和我置气？”
“师弟没有生气……”
楚鱼继续捏：“是吗？那就笑一笑？”
谢羲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瞬间眉梢眼角都堆满了春风般和暖的温柔，“师兄，我……若是我一直黏着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求之不得啊！
楚鱼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半晌，又恍然大悟。
……难道谢羲这些日子时不时的疏离只是因为怕他嫌弃？
这孩子真是惹人疼……
多年后的楚鱼自然不会这样想。
回想起自己当年心血来潮组织的那场坑爹练剑，楚鱼眼神迷离地仰头看着压在他身上、正笑眯眯扒他衣袍的谢羲，思考了一下：“师弟，你还记得当年在远尘峰上后崖练剑的事吗？”
谢羲对关于楚鱼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闻言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笑意漫上眉梢，进入时坏心地重重一顶，纠缠着他的唇，喘息微微，笑意盈盈：“嗯？当然记得……师兄，师弟这回还软绵绵的吗？”
楚鱼还没反应过来，被这一顶顶得魂儿都差点出窍，低低抽了抽气，茫然地看着他。
谢羲最受不住两人做的时候楚鱼这种眼神，压住他又亲又咬了一阵，声音沙哑：“师兄，师弟够用力了吗？嗯？还要不要再用力点？”
说着身下又重重一顶。
楚鱼眼前发花，隐约记起了关于“软绵绵、用力”的话语，哭笑不得了一阵，只能咬着唇，呜呜咽咽地发出哭泣般破碎的□□。
……果然，这孩子还是记仇的，一点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