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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长顺着白一堂的目光看去,肃着脸道:“白大侠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乃侠义之士。”不然怎么会为一群小乞儿如此费心费力?
白一堂却面露讥笑,斜睇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觉得传言不虚,一代大侠竟会为一群小乞儿出谋划策?”
“在你等眼里,他们只是一群乞丐,但在我眼里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人,甚至地位还在你们之上,因为他们都是一群孩子。”
侍卫长愕然,侍卫们也不太理解他的逻辑。他们是孩子又怎么样?
“他们是孩子,要走的路会比你们长,身上的罪恶自然也比你们的少,所以他们比你们好。”白一堂特意解释了一番,道:“你们不是常念叨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
白一堂指着大冬天下衣衫褴褛,有好几个还身着破烂单衣的孩子道:“他们和你们一样,一样是王臣,却有可能连这个冬天都活不过。”
“沦落到街上做乞儿的孩子,大部分是因天灾人祸流亡而出,因父母亲人失散或已亡故而沦为乞儿,也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但不论是什么原因,他们都是一群孩子,一群无生存能力和生存资源的孩子。”白一堂沉声道:“他们每一天都有可能会饿死或病死,而冬天死亡的几率更大,你们这些管着天下百姓的官员或许不知,但我却是知道的,大楚并不贫弱,除了边关时有战事,中原百姓大多安逸,如果朝廷能像乾元帝一样轻徭薄赋,吏治清明,这天下根本不会有这么多流民,更不会有那么多的孩子无父无母,沦为乞儿。”
侍卫们沉默。
“于我来说,这都是一条条生命,”白一堂眼中闪烁着火光,沉声道:“而凌天门的根本便是尊重生命,不论贫贱贵重,在我凌天门眼里都是一条命,也只是一条命。”
侍卫长沉默,隐隐有些明白白一堂的意思。
白一堂是在通过他向皇帝解释,凌天门建立的初衷之一,他们并不是要对抗朝廷,而是在尊重生命。
白一堂的目光移到擂台上,拍了拍侍卫长的肩膀道:“走吧,第一个擂台由你来守,这个冬天能救下多少条人命就看你们的了,多守住一个就多赚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可是能救不少人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守擂的时候你们可以数数你们造了几级浮屠,那样你们会更有动力的。”
侍卫长刚心生的感慨瞬间消失,瞪了一样让他们做白工的白一堂,点了两个功夫还不错的属下一起跳上擂台。
他们是御前侍卫,功夫或许比不上白一堂,但放在江湖上也不会太弱,哼,要不是白一堂轻功太好,单论手上功夫白一堂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愚蠢的江湖人们,你们放马过来吧!
三位侍卫大马金刀的往擂台上一杵,目光生寒的扫过台下,本来闹哄哄要挤上擂台上的侠士们一静,半响才有一个人跳上左边的擂台,丢下一个钱袋道:“我跟你打!”
圆脸小侍卫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上擂台把钱袋子捡起来送给坐在正中间的白一堂。
白一堂掂了掂,为被挑战的侍卫加油,“你可一定要打赢,你身后可是无数条人命啊!”
侍卫:……
挑战者:……
众侠士一脸懵懂的看着白一堂。
白一堂却不多做解释,只是把钱袋子扔到桌子便随意的一挥手道:“好了,开始!”
话音一落,侍卫便“刷”的一声抽出刀来,冲着挑战者就砍去。
挑战者吓了一跳,大叫了几声,险之又险的避过,立刻抽出自己的剑来格挡,俩人瞬间战在一起。
台下的武林人士们沸腾了,直呼,“这可比往年武林大比的比试好看多了,即便不能上台打擂,能看他们打一场,学习学习经验也不亏了。”
“是啊,是啊,而且这些人都是御前侍卫,还可以看看皇帝老爷子的人水平如何。”
众侍卫一听浑身一凛,这下更不能输了,不然就要丢皇上和朝廷的脸面了,所以说他们最讨厌跟江湖人打交道了。
他们御前侍卫讲究的是合作,是同进同退好不好?又不是混江湖,不讲究个人主义。
郑二找到郑大,低声问道:“大哥,我们要不要上擂台?”
“白一堂又不出手,我们上擂台有什么用?而且你打得过那些御前侍卫吗?”
郑二愤愤,“难道就这样放过白一堂?他好容易才出现。”
“他有朝廷撑腰!”郑大说到这里也几欲吐血,白一堂明明被朝廷流放,按说他们才是对立的,结果他竟然投靠了朝廷。
他们这些江湖人唱的是自由自在,可谁敢真的与朝廷作对?
更何况他们郑家堡虽在江湖上混,但更是地主乡绅,得罪了朝廷,他们更不好过。
所以郑大只能咬牙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一堂偷过那么多官吏士绅,得罪的人可不少,我不信皇帝能护着他一辈子。等他把金银财宝交完了,且看他下场如何。”
“那兵书怎么办?”郑二道:“这都快成了爹一个心病了,他现在还躺床上呢,要是能把兵书买回去他老人家说不定会高兴一些。”
郑大咬牙切齿的道:“我们买!”
郑家堡手脚不干净,之所以安然无虞就是因为跟上任知府交情不错,但那交情是用钱堆出来的。
他们劳心劳力,费尽心机,还承担了各种风险赚了钱,到头来却要分给对方那么多,还有底下的大小官员全都拿他们郑家堡当钱袋子,归根结底还不是他们郑家无权无势?
可惜他们家的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料,留下的拳法也一般,在武林中出不了头,在朝堂上更没有说话的位置,所以他爹才想着以武入仕,其实他们家的拳法放在江湖上不怎么样,但在民间和军中却很不错了。
再有兵法相佐,出人头地大有可能,等他们有了权势,自然不会再任人宰割。
郑大在这一刻无比理解他老爹,如果他有权有势,这些江湖人,这些侍卫还敢用那种轻蔑鄙夷的目光扫视他们吗?
郑大转身就走,“走,我们找白一堂谈一谈。”
“他会把兵书卖给我们吗?”
“哼,他在客栈里那么撩拨我们,目的不就是为了激我们买兵书?放心,他现在已经钻到钱眼里了,必定愿意,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
郑二更忧虑了,“大哥,我们家里已经没多少钱了。”
这次寿宴办得太失败了,寿礼没收多少,却把家里的现银花了不少,现还欠着不少钱呢。
这两天时有乡亲拿着单据上门结账,而今这个孙知府并不太喜欢他们郑家堡,所以他们并不敢像以前那样直接把人赶走,等手上宽裕了再付账。
郑家堡家底还是有的,只是现银没多少了。
提起寿宴郑大更恨,怨声道:“他不是说用东西交换也可以吗?现银留着,咱用东西换!”
郑家堡曾经是土匪,家里收藏的好东西可不少。
从开封到汝宁车程只需三天,快马加鞭也就两天时间,但其实信息传播要比快马还要更快。
所以这边擂台才开始不久,白一堂出现在开封,并带了大量箱子的消息便已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汝宁袁善亭手中。
这让刚要收拾行李,决定明天启程去雅州的袁善亭吐出一口老血来,他颤着手指指向对面目瞪口呆的黎宝璐,咬牙切齿的道:“黎——宝——璐!”
黎宝璐回过神来,连忙放下茶杯解释道:“我真不知道我师父来开封,我发誓!”
她是真不知道啊,而且她师父来开封干嘛呀,那儿肯定还有许多江湖人没走,他会不会被围殴?
黎宝璐也焦急起来,一把扯过他手中的纸条,见上面就一句话,立时着急道:“怎么就一句话,你们问缘阁也太不敬业了,我师父在开封干嘛了他们也不说,还有,他有没有引起江湖公愤被围殴也没写……”
看到黎宝璐急成这样,袁善亭突然就好受多了,他把纸条扯回来,面无表情的道:“这是昨天一早传出的信息,当时白一堂刚到开封,能传出多少话?”
黎宝璐“砰”的一声站起来,转身就走,袁善亭就在她身后冷冷的道:“你现在赶去开封也来不及了,你知道开封府还留有多少人吗?白一堂一人入城就如同羊入狼群,想要脱身,哼。”
咦?
黎宝璐身子一顿,谁说她师父是一个人入城的?
纸条上说他师父带了大量的箱子,黎宝璐摸了摸下巴,带那么多箱子不得让人抬呀!
而且以她对师父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明知开封有险还往里闯,那不是傻子才干的事吗?
她师父虽算不上英明神武,但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黎宝璐焦躁的心一静一缓,冷静下来后便想得更多了。
所以她师父到底跑开封干嘛去了,箱子里装的是啥?
黎宝璐眼皮直跳,直觉要有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