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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月的天,赤日炎炎,就是这样的天气,安阳,不,现如今该是叫他宋清越了。
宋清越远赴边关,宴席那日秦琛没来;今日出行之日,还是没来。宋清越不免有些伤心,去了他的所在的宫,却被告知去了避暑山庄避暑去了。叫人好生难过。
宋清越俯身叩首起身再叩首,给秦隐的林曲漾磕完头,一刻不敢多待,飞身上马,挥鞭远去。
他实在是太过难受,一直强忍着不哭,待飞身上马那一刻,便再也绷不住,泪水决堤,也许只有哭出来才能让自个心里好受些。
对于秦隐和林曲漾他们,是主子是恩人亦是家人;可对于秦琛那个人,是牵挂是不舍更是情动。他,怎就不明白自个的心呢?怎就这般狠心?
想到这里,宋清越不觉的心中一抖,蓦地,想到那日他生气走后,自己追了过去,他竟然说,这天下的男子多得去了,还真不稀罕跟自己这样一个小子动真格的。
这话叫人真是不快,真真的不快,宋清越咬牙切齿想,定要他为说出此话后悔!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宋清越又抬眸转身回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他心道,此次前去,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不知回来之时,那人……
蓦地又想到什么,宋清越一凛,咬了咬唇,调整了一下情绪,握了握拳头,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路,陷入莫名思绪中。
忽然,前方的队伍微微有些骚动,宋清越不明所以,对一名小侍卫道:“去前方看看发生了何事?”
话刚落地,一名小侍卫就跑了过来,并回道:“宋都尉,琛王爷带着一小队人马堵住了去路。”
听罢,宋清越一怔,低眉顺眼的沉默小片刻,脚轻踢马肚,慢悠悠的去了队伍最前方。
秦琛骑在马背上,神定自若的看着朝他缓缓前来的宋清越,宋清越也看着他,心里跳的厉害,到了跟前,吁一声,下马,跪下道了声:“王爷吉祥。”
秦琛看了他一眼,不欲多言,只道了句:“本王有话对你说。”
宋清越神色微滞,站起身,垂首低声道:“王爷请说,微臣洗耳恭听。”
秦琛轻笑:“这么快就成臣了?”
略带儿嘲讽的语气让宋清越眉头一皱,老实回道:“皇上赐微臣为四品都尉。”
秦琛定定的望着站在马边的宋清越,眼眸如波,他说:“跟我回家。”而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宋清越上马。
宋清越一怔,微微咬了咬唇:“王爷……”
“你若不上马,你我情分就此作罢,日后再无任何瓜葛。”秦琛肃然道。
宋清越一怔,抬头望向他的眼睛,秦琛眼眸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就那么执拗的伸着一只手。要自己做出选择。
宋清越禁不住叹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这般不给人退路。
秦琛见他迟疑,收回手,在临走前深深的忘了站在那的宋清越一眼,而后挥鞭赶马,绝尘而去。
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干干脆脆的转身走掉,宋清越的整颗心仿若被什么捏住,下一刻要裂开一般。他站在那望着渐行渐远的秦琛,伤心的喘不过气来。
“宋都尉,时候不早了,我们赶路吧。”同行的一名都尉说道。
宋清越稳了稳心神,连忙道:“是,走,我们赶路要紧。”说着飞身上马,跃上马背,跟着队伍一起缓缓前行。
同行的几位都尉中,有名叫杨武的早就注意到琛王爷和宋清越似乎关系不简单,方才观察他们俩的神色,更是不觉好奇,他骑着马靠近宋清越,低声问道:“看来琛王爷和宋都尉你交情颇深啊,堂堂一个王爷居然来送你,倒是叫人意外。”
闻言,宋清越双眉微皱,淡淡道:“主子奴才而已,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杨武含笑:“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王爷神色悲伤,定是因你不跟他回家伤心了。”
宋清越颇为无语,心道,再多说一句,我这拳头可就落在你脸上了!他不想与他多言,快马去了前面。
杨武看着他,轻哼一声,低声道:“当我是瞎子,一个断袖的小子,倒还真神气起来了!”
说完还欲再说,被同行的钟源都尉轻咳了一声,轻声道:“杨都尉,咱们当今天子乃断袖,你这话让人听着颇有中鄙视之意,你说若是被多心眼的人听去,日后传到皇上亦或着王爷耳朵里,到时候怕是要有祸端了。”
杨武被这话弄得一怔,脸色白了白,看向他道:“钟都尉说的是,多谢提醒。”
钟源笑笑,道:“你我还有宋都尉,我们皆是皇上封的官位,此次前去为国效力,要齐心合力,可不能生了间隙。”
杨武略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皱了皱眉,连连道:“说的是说的是……”又问:“那我是不是要……”说着看了一眼前方骑着马的宋清越。
钟源笑了一笑,眼睛也望向宋清越:“听闻,他可是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近十年,虽然现如今只被封为四品都尉,但想来日后皇上定不会委屈他。”
这一番话叫杨武明了,沉吟片刻,道:“杨武乃是粗人一个,全仗着钟都尉教导,多谢了。”说完挥鞭赶马,追宋清越去了。
“宋都尉,宋都尉……”他着急唤了几声。
宋清越放慢马速,回头扫了他一眼,淡道:“杨都尉何事?”
杨武忙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宋清越微微蹙了蹙眉,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哦,小事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杨都尉言重了。”
杨武歉意道:“杨武我乃大粗人一个,连我娘都说我说话难听,宋都尉心胸宽广,不跟我一般见识,实在叫我惭愧。”
宋清越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心道,多大点的事,非要这般。他定了定神,温和道:“杨都尉,我真没放心上,这事就过去吧,我们赶路要紧。”见他还在紧跟着自己,看向他道:“我们这般有说有笑,会耽误赶路的,若是误了复命的时辰,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杨武了然,点了下头:“杨武明白,定是不敢耽误,只是,方才我那话……”
宋清越叹气:“真无碍,杨都尉不说,我都忘了是何话了。”
杨武直言道:“我说你与王爷交情深,还说你不跟王爷回家,王爷他伤心了。”略顿,更坦白道:“方才还背着你的面说你是断袖。”
宋清越:“……”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果然不会说话。又叹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说的没错。”
杨武眨了眨眼,确定的问道:“宋都尉不生我气了吧?”
宋清越看向他,只觉得自己的拳头蠢蠢欲动,下一刻就挥过去了,但他忍住,道:“一直都没生你气。”
听罢,杨武松了口气,傻傻的笑了一笑:“那就好。”又说:“方才钟都尉说了,我们几人是皇上封的年起都尉,前去边关为国效力,自当团结,不能有间隙,他还说啊,你在皇上身边当差近十年,日后皇上肯定不会委屈你,你定是我们几人中官爵最高的。”
钟源:“……”操了!你爷爷的!
宋清越:“……”想不出来骂他的词。
……
秦琛回了宫,直奔宋清越也就是他作为安阳小安子住的房间,到了那,却见林曲漾在,先是一愣,随后道:“皇后居然在这。”
林曲漾看他神色匆匆,以为他是从避暑山庄赶来找小太阳的,便急道:“小太阳早就走了,你现在快马追过去,差不多还能追上……”见他不为所动,啧一声,催促:“快去啊。”
秦琛没看他,只是望着这空落落的屋子,淡淡道:“他走了。”
“废话!我和秦隐亲自送的他。”林曲漾说:“谁让你去的避暑山庄,明知道他今天走,还跑去避暑山庄避暑,害的小太阳都哭了。”
秦琛眉头皱了皱,看向他道:“他哭……”说着轻轻一笑,轻声道:“安阳会哭,可出了这皇宫,宋清越不会哭。”
林曲漾看着他,呆了呆:“你这么一说我又差点忘了,小太阳已经沉冤昭雪,恢复姓名了。”说着傻笑了一笑:“宋清越,名字好听。”
秦琛沉默了一阵,才道:“好陌生。”
林曲漾似乎没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皱了皱眉没搭话。秦琛看着他,也不知什么心理,重复道:“很陌生。”
这样强调的话语叫林曲漾怔了一怔,因秦琛眼中泪光一闪,悲伤正浓,低低的说道:“本王还是喜欢安阳多一点。”说完又纠正自己:“不对,本王只喜欢安阳,宋清越与本王无关。”
见他这样,林曲漾有点不知如何接口了,呆了呆,温声道:“你快马加鞭去追,肯定追得到的。”又说:“别再耽误了。”
秦琛稳了稳心神,有些怅然,低声道:“本王要找的人丢了,怕是快马加鞭也追不回的。”
林曲漾皱了皱眉头:“你别这么文绉绉的行不行,我怪不习惯的。”说着依旧傻乎乎的催促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快去追啊,这次小太阳走还不知去多久呢,你们这古代……”说着蓦地顿住,咳了咳:“咱们这交通工具还有通信都很落后,你不去会后悔的。”
秦琛摇摇头。
林曲漾无语:“不是吧?你这么狠心啊?枉费小太阳那么喜欢你。”
秦琛看着他,苦苦一笑,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他表情,林曲漾脑子一灵光,问:“难道你已经找过他了?”
秦琛笑了笑,没有说话,因此刻他的喉咙里如同被什么卡住了,有点儿说不出的难受,只是惯性的点点头。
林曲漾见他这似笑非笑,要哭却强忍着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可怜,安慰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我绝不会笑话你的。”叹了口气:“我明白你这种感受,要是秦隐远去边关打仗,我肯定哭的死去活来。”
秦琛微微汗颜,定了定神:“本王没有想哭。”
林曲漾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这里就我们俩,你不用不好意思。”说着问:“要不,我走,你自己好好的静一静。”
秦琛无奈看着他“多谢皇后关爱。”
“那你在这吧,我走了。”
秦琛没回话,点了下头。
林曲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空落落的屋子,转身走了,出了房子,就脚步匆匆的直奔自己的寝宫。
到了那,秦隐已经回来了,午膳也都备好了,人家正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吃着呢。
伺候的奴才们行礼:“皇后吉祥。”
林曲漾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跪安,走到秦隐面前将他手里的筷子夺过来,扬了扬下巴:“你还有心情在这吃饭?”
秦隐抬头,困惑道:“午膳时间到了,朕不吃饭,那该做什么?”
林曲漾坐下,蹙眉道:“小太阳去边关了。”
“嗯。”
“我心里难受。”
秦隐看着他,抓住他的手:“样儿,他不能一直这么在宫中的。”
林曲漾哽咽道:“他还那么小,如今却要去边关打仗,太让人心里牵挂了。”
秦隐温声道:“不小了,前线兵将匮乏的时候,男子十四就要上战场杀敌,最小的十三。”
林曲漾更难受了,咬了咬唇,低声道:“可他是我们的兄弟,不瞒你说,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说着有点泄气:“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劝都不听,非要去边关,就算会武功又怎样,他那傻呆呆的样子,胆子小的跟个芝麻粒似的,我想想就觉得胆颤心惊的。”
秦隐看着难过的林曲漾,安慰道:“他没事的。”
林曲漾更难过了。这个秦隐太淡定,他蛋疼!
秦隐淡淡笑了笑:“他是安阳,但更是宋清越。所以,没事的。”
林曲漾恼怒:“没事没事,你怎么知道会没事?这是去打仗,说白了跟送死没两样。”
秦隐皱了皱眉头,道了声“对”,略顿,又道:“也不对,我们的将士们不比他人的差,且那小子真的很强,朕相信他会没事的,更何况,他还有个大心事没了,定会平安归来的。”
林曲漾叹了声,喃喃道:“最好是这样。”
秦隐道:“朕跟他说了,他若在边关害自己受了伤亦或着陷自己于危险之中,朕就将皇叔许给其他人。”
闻言,林曲漾挑挑眉:“这倒是个好激将法。”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王爷为什么不跟着去?”
秦隐不答反问:“那小安子为何不留下来?”
这问题叫林曲漾一愣:“对哦。”皱皱眉:“为什么?”
秦隐浅笑:“朕也不知。”说着感慨道:“他们俩性子都倔,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呢;但朕想,有缘,千山万水,岁月静迁,也挡不住他们能在一起。”
林曲漾心中一动,痴痴的看着他,问:“是不是就跟我们俩一样?”
秦隐满目柔情道了声是,而后握住林曲漾的手,缓缓道:“样儿,小安子是皇叔救下的,也是他赐的安阳这个名字,是他把安阳交给的朕,其实说白了,给宋清越生的是秦琛,给他名的也是秦琛,而这一切小安子都知道,他只是不愿将对他那份情表现的太过强烈,但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此生他将为那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曲漾怔住。
秦隐接着道:“此次侵犯我朝边境的乃壑丘国,此国曾经屠灭了一个小国灵国,而灵国是秦琛生他父亲的母国,因为被灭国,他那位父亲也跟着殉国了。”
饶是再笨,此刻也明白了。林曲漾只觉得心里聚酸,慢慢的竟有点想哭。
他低着头,焉焉的道:“你皇爷爷怎么舍得自己心爱的人回去送死呢。”
秦隐望向外面,喃喃的说:“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