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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人间第六章《冥君》
就在另外一个时空之内,一双深邃无底的眼睛睁了开来,眼白,确切的说是眼黑,因为眼白区域都是近乎虚无的黑色,瞳孔之处犹如无尽的黄色漩涡。磅礴的轮回之气夹杂着厚重死气顿时弥漫开来,一众小鬼在滔天威压下,瑟瑟发抖。“快请崔府君前来!”
“是!君上”,一佝偻小鬼得了令,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发话之人,正是那冥界十主之一的转轮冥君!近十丈高的身躯,巍然坐立在轮回大殿之上。百丈长宽的大殿内,冰冷的骨火在缓缓燃烧。
骨火之下可以清晰可见的是往生者的躯体,是那些前生作恶,或者触犯生死条令的亡人,他们被绑在一颗颗黑色殿柱上,天灵盖被生生打了开来,冰冷幽蓝的骨火不停的在天灵盖上兹兹燃烧,用极其缓慢的速度焚烧着这些亡人的灵魂,也给大殿内带来了昏暗的光亮。无穷无尽的嘶嚎,回响在幽暗昏沉的大殿之内,无论是殿中形形色色的小鬼,还是颠上端坐的转轮冥君,对这些声音都似听而不闻,无尽的岁月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嘶嚎。
转轮冥君,向外突出的眉骨,不匀称地尖下巴以及那道刻在他额头上的青色符印……全身青黑色的皮肤,仿佛一棵即将枯死的百年老树,干枯而厚实……纹理之中,铺满了岁月留下来的痕迹。随着一声“崔府君到~~”,转轮冥君站起身来,身体周围带起一阵青黑色的气浪。随后周围青气回聚,他化作凡人大小,依然青黑的皮肤以及淡淡浮现的死气,显示着他冥界的归属。
“不知君上唤我前来有何吩咐?”崔府君快步来到转轮冥君身旁,躬身施礼。
“崔府君,我近日发现我六道之中那道命格消失了,已脱了轮回。”转轮冥君正色说道。
“君上说的是?难道是那入永堕六道受无尽轮回消磨的命格!!?”崔府君顿时一惊。
“你查阅下生死簿,看看他今世生死阳寿多少,是否阳寿已尽。”转轮冥君对崔府君说道。
崔府君从手中拿出一本黄皮旧书,神魂侵入,古老书簿和崔府君形成了一种神魂之间的联系,淡淡金光从书簿散发出来,随后他手中的古书,无风自动,缓缓翻开,书页上一行小字渐渐出现:无名氏,阳间纪年三十二万八千七百六十年生,东泰郦洲,大驰国,泽水郡。阳间纪年三十二万八千七百七十二年卒于东泰郦洲大驰国泽水郡永昌渠,生而被弃,终身无名,一世为奴,饥累而终。阳寿,一十二年。
二鬼看到生死簿所言,一时间没了头绪。转轮冥君说道:“可是。。。他的命格却没有回归我轮回之道,阳寿已尽,应该重归轮回啊,这是怎么回事?让我想想。”片刻的沉思过后,转轮冥君似有所悟,对崔府君,说道:“他今世确实阳寿已尽,但是未曾回归轮回之道,我刚刚一算,他已经历了万世轮回。当初没有选择将他震于沉莫地狱之底让他神魂受无尽消磨,就是怕他存有神智治他不得,反而为祸冥界。”
崔府君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转轮王继续说道:“我同其余九殿冥君商议过后还是为稳妥起见,将他送入人道轮回,遍历世间凄苦以人间凡俗之气慢慢泯灭他的神魂,每次轮回都需要洗刷掉他前世的记忆,也会虚耗他的神魂。想必万世之下,他终于神魂俱灭了。换做我等,也受不住这万世洗刷对神魂的冲击。凡夫俗子,顶多经历十几世轮回之后要么为恶转入下三道收无尽折磨,要么行善寻得大机缘留得我冥界或飞升天界为仆。继续轮回必然受不住神魂的洗刷魂飞魄散。”
“君上的意思是,他终于受不住这轮回之苦神魂俱灭了?”崔府君问到。
“应该是这样的,天神被贬入轮回,也没有超过百世的,他能到如今,已经是空前绝后了。”转轮冥君说道。
“君上,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是不是在差人去阳间寻找确认下。”崔府君沉思过后对转轮冥君说道。
“就照你说的做,让摩尼跋陀罗带着噬魂兽到阳间一趟吧,如果寻不到他的魂迹速速来报,我也好放下心来。”转轮冥君说完,摆了摆手。
“遵君上旨意,我这就去办,下差告辞了。”说完,崔府君带着一团黑气,迅速飘离而去。
转轮冥君负手而立,心中暗想,这次不知是福是祸了。第一次觉得殿柱上的亡魂们叫的是如此心烦。于是袖袍一甩,排山倒海般的一声大喝“聒噪!!”。瞬间近千神魂,全部化为点点青光,迅速消散在大殿之中,由于亡魂俱灭,骨火也消失了,大殿瞬间一片黑暗,阴冷的安静,黑暗中飘散着虚浮的死气。殿内小鬼,连发抖都不敢抖出声,一个个卷缩身体,一动不动。
乾州,邑城。收拾了摊子的谭桂花和孟生,早已出了城。出城前,二人去了药铺买了些刀伤药,给谭桂花做了简单处理,随后又去了酒肆吃了中饭,由于断指的疼痛,谭桂花喝了不少烈酒,希望能压压痛楚。
“大哥,我一路上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受此磨难。”孟生到了城外,对谭猎户说道。
“傻兄弟,你是好样的,如果不是你为了替我守住皮货,也不会闹出这样的局面,你是个老实人,守信之人!大哥从今就认你这个兄弟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断了二指也不影响我拉弓射箭的”谭桂花大手往孟生头上拍了拍。
“我知道了,大哥。以后不提了。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待我如亲人的人。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还有那严家,我也会为大哥加倍讨回这个公道的!”孟生认真的说道,年仅十三的他,心中堆积了太多的阴暗,加上这次,在感受到公平的爱的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恨,年纪尚浅的他只有将这份恩情与仇恨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别说这些蠢话了,你自己好好活着才是正道。还有,兄弟,别嫌大哥唠叨,做为一个男儿,要记住这三句真言,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流血不流泪。男儿,。。。哦,下边没了。”谭桂花一口酒气的说道。
孟生听着谭桂花的酒话,嘴里却很郑重的嘟哝着跟着谭桂花默念了一边。然后说道:“大哥,我记住了。你不要送我了,身上有伤,早些回家吧,我也要往这边走了。”
谭桂花抬头看看天,时候确实不早了,然后将一个小包甩到孟生手中,说道“兄弟,领完赏钱,给你买了些干粮,路远,带着吃,包袱底下放了一百钱,出门在外,钱是必须带的。一切小心,寻不着亲人,就回来。”
孟生顿时眼眶一热,又要哭出来,想起了自己对谭猎户的承诺,死死抓住了谭桂花给他的包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中的感动和离别的伤感。“大哥,我走了!”
说完,拿起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不敢再多说话,也不敢再回头,因为,不争气的泪水已经满眼都是,快到了决堤的边缘,再多做什么,就得喷薄而出了。谭姓猎户,虽然和他只有短短的一面之缘,但是来自对方体魄和人格魅力的温暖,给了孟生一种他此生未曾拥有过的感觉,对谭猎户悄然有了一份对父兄的情感,父兄之情,孟生终于有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谭桂花早已是泪流满面,泪水鼻涕爬满了一张黝黑的老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及伤心处啊。兄弟,保重。”说话的同时,大手使劲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鼻涕。
孟生再次踏上了一个人的旅途,沿着崎岖小路,他加快了步伐往西南方向走去。随着梦中人的指引,加上近日突发的变故,对孟生产生了不少的影响,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青风山到底有什么等待着自己,严家人,报复,变得强大。。。各种念头出现在他的脑中。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真实存在的力量,也激发了他变强和探索的**。
一路向西,一路狂奔。。。。未知的青风山,未知的梦中人,未知的前路,在等待着自己去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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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真是实在人啊,那我就不勉强你了,这双鞋,是土犁皮做的,土犁小兄弟知道的吧,皮厚肉糙非常坚固耐磨,穿个几年没问题。你要的话就四十钱给你吧”。
孟生把包袱里翻出四十钱,交给了掌柜,掌柜接过钱,心里乐开了花。他这一身算上这鞋子其实也就四十钱,仓皮和土犁皮都是下下等的皮货,不止随处可见,而且皮质太硬,不适合做为衣物,这回好了,压仓底的东西都有人兜了,还白得了一块上好的鹿皮。真是人要走好运,挡都挡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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