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份子钱(增)

苏尔流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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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份子钱(修)

    190周鲸跟在任西安身后走出他用来关程梨的那间房。

    走得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他几次想动嘴说些什么,但也仅仅止于想。

    周鲸不敢再擅自行动。

    半小时前,他以为自己抓了个逃票的,捍卫了俱乐部的利益。

    一刻钟前,他以为自己逮了个溜子,可以为民除害。

    一分钟前,当他听到任西安给的那个答案,周鲸觉得以上纯属是他特么想多了。

    他摊上事儿了。

    他顺手逮回来的活物竟然和老板关系不一般。

    一向懒得废话的老板竟然当着那人的面满嘴跑火车扯谎。

    买彩票要是能有这中奖几率他早就走向人生巅峰了。

    **

    距周鲸三米远的任西安从出房间起就沉静的过分。

    他整个人立在房间外的廊道上,面朝一扇窗,目光放远,黑衣黑发黑得浓稠如夜。

    片刻前周鲸将任西安找来的时候,任西安正在健身房内挥汗如雨。

    此刻他的额上,还有汗渍沿着眉骨往下氤氲。

    黑色卫衣包裹下的躯体,还滚烫着,沸腾着。

    周鲸说闯进来个人。

    任西安套了件卫衣遮住裸/露结实的上身就随周鲸过去了。

    开业这半年,溜进人来这还是头一回,他也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胆儿肥敢开这个先。

    此刻,想起那个冷静地坐在房内的身影,任西安哂笑了声。

    周鲸随手扣了个人,就把对他始乱终弃过的那一个给逮着了。

    周鲸跟着他的时候就拍胸脯说要干大事儿。

    周鲸办的这事儿,还真是挺大的。

    任西安觉得程梨还挺有种。

    当年结束的那么难堪,现在她见了他竟然不跑,竟然还敢问他有主儿了没,结婚了没。

    **

    面对任西安紧绷的侧脸,周鲸的胆儿也绷得很紧。

    在拉锯的沉默中,任西安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上升,周鲸心底的忐忑也跟着往心口涌,毕竟他弄了个活人回来不能搁房间里干看着。

    何况人让他摁在地上过,此刻……衣衫不整的。

    老板和那人关系到了哪一步他尚且不知,要是旧情儿的话……这事儿就麻烦了。

    烟灼烧的细碎火星离任西安的指越来越近。

    但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没抬指弹哪怕一下。

    这眼看就是烧伤的节奏。

    周鲸急了:“哥,里面那个,你认识?”

    任西安看他一眼,眸光很淡:“嗯,老皇历。”

    周鲸试探着问:“先让她洗洗干净?”

    任西安狭长的眸轻眯,一瞬间像有道利刃从周鲸脸上扫过。

    任西安啐他:“滚,这里是青楼还是黑/社/会?”

    周鲸笑,而后挠头:“那我让人好生送回去?”

    任西安没应。

    周鲸目光不敢从他脸上挪开,细致入微的观察他的表情。

    就在周鲸觉得结果得是把房间里那个主子奉作上宾,怜香惜玉不再追究翻墙这事儿的时候,任西安突然打破沉默,说:“放那儿,报警。”

    周鲸愣了,惊讶惊的。

    这是要追究到底的意思?

    **

    穿过俱乐部主场馆的墙,外面紧挨着的就是俱乐部大门。

    和程梨兵分两路的陈墨此刻正在俱乐部门口守株待兔。

    她往俱乐部跑的路上还记得给下车时交换过联系方式的那位女记者打电话说明情况。

    等她挂了电话走到门口,却发现俱乐部严进严出。

    没有预约,她根本进不去。

    她拨程梨电话,没人接。

    陈墨也愣了下。

    她担心程梨人单力薄被那个肥猪揍。

    她用眼剐着俱乐部门岗上的人。

    对方却别过眼不看她。

    艹,这个正义感缺失的社会!

    陈墨想跺脚,气的。

    她焦灼中调动耐性和俱乐部的人继续沟通的时候,只见一辆警车不远不近的驶来,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径直驶入园区。

    她刚想拦警车,眼前就只剩下个远去的警车的尾巴。

    ***

    擅闯俱乐部园区的程梨见到警察的时候,有点儿意外,但也没特别意外。

    为首的警察年近半百,接警之后,他以为干翻墙这事儿的人得是个老无赖或者小混混,没想到见到真人发现……

    竟然是个看起来瘦弱娴静的姑娘。

    俱乐部一方的说辞他们已经听过,此刻他们需要了解的是程梨的说法。

    可他还没问,程梨已经自觉地规规矩矩地站起身。

    她交代:“是我,我爬的。”

    周鲸站在一旁都略感意外:“你……”

    程梨对警察重复:“是我。”

    这太配合了。

    程梨那用词和坦荡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错了,您罚吧,我认了,我没意见,你说什么是什么。

    周鲸咳了一声。

    程梨抬眼瞧他。

    周鲸看到她平静的眼神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相信了此前让他蹿火的程梨给出的那个爬墙的理由。

    此前他觉得程梨是在拿那种露/骨的事儿扯,人品有问题。

    他甚至还琢磨过她是不是某个消息灵通的任西安的球迷,特意前来找存在感。

    可此刻他信了场地里的确有个大白天恣意地猥亵人的顾客。

    周鲸突然就有了点儿负罪感。

    他只跟任西安说进来个人,没跟任西安交代过人为什么进来。

    如果程梨嘴里那出太阳底下的荒诞事儿是真的,周鲸觉得依任西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作风,即便他和程梨不认识,他也会管。

    周鲸扯了扯曾经打过交道的警察的胳膊:“老李,还有个情况,我刚才忘了说。”

    周鲸将程梨对他说过几遍的,有人在树下隔着一道铁丝网对着她和伙伴撸的事儿说了一遍。

    **

    周鲸的话,意味着俱乐部的态度转变,俱乐部的谅解。

    警察便没有对程梨堵人的方式不妥进行批评教育。

    一行人前往调取监控。

    程梨没有跟进监控室内,在外面廊道里等结果。

    隔了一会儿,周鲸最先出来。

    程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监控看完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果然周鲸说:“他站的位置很隐蔽,刚好在树干后面。监控没拍到正在进行时。人走出那片区域了,又一脸油彩,体型类似的人下午接这一波客里我记得的就有好几个,需要慢慢识别。”

    程梨:“哦。”

    周鲸说:“你走吧,我们处理。”

    他从口袋里掏出此前他顺手从程梨身上摸出来,切断她对外联系的手机。

    程梨接过,问他:“是他要报警?”

    她没说这个他是谁,周鲸自然也不需要她指名道姓,他听得明白,也没否认。

    程梨懂了:“哦,真是他。”

    程梨又问:“他只知道我像个蜘蛛似的爬进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像个蜘蛛似的往里爬?”

    周鲸面一热,想起这词最初是他当着程梨的面用来形容她说给任西安听的。

    而现在程梨返回给了他。

    她这话虽然是问,但语气跟陈述句差别不大。

    周鲸不知道程梨为什么确定任西安不知道猥亵那一出。

    就好像她笃定要是任西安知道这个一定会信她、帮她一样。

    周鲸出声:“是,我没说。”

    程梨点头:“那么最后决定放我一马,信我的话。你主动跟警察提起我说的那件龌龊事,也跟他无关。”

    周鲸嗯了一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此刻对自己揣测的老板的意思产生了几丝怀疑。

    也许他猜对了任西安的心思。

    任西安要是知道打/飞/机那出,会放人,然后再帮她一把。

    可老板要是到时还想给这个故人一个教训呢?毕竟她爬网子这事儿真不太合适。

    *

    周鲸的肢体语言很好让人理解。

    程梨又笑了下。

    一别经年,她爬进任西安的地盘,任西安把她送给警察,这种极为“真诚的”重逢真是挺好的。

    *

    程梨将手机塞回口袋,没急着走,又问周鲸:“能帮忙转交个东西吗?”

    想起那根任西安点着了之后动都没再动一下的烟,周鲸答应:“可以,什么?”

    程梨将适才她在等查监控的结果时,从走廊的垃圾桶里挑拣出来的一张a4纸掏了出来。

    单面印满铅字的a4纸已经被程梨折成了一个闭合的长方形。

    她递出来:“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他不是结了吗?份子钱我得补上。”

    周鲸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不知道是程梨好骗信以为真,还是她明白任西安说谎但是不以为意,又或者她也暗藏了什么其他的用意。

    周鲸接过:“我会交给他。”

    程梨道:“谢谢。”

    她即刻转身离开。

    周鲸捏了手中程梨让他转交的“红包”一下。

    纸太薄了,别说钱,里面压根不像有东西。

    周鲸也没耽搁,等他送走了警察,就满俱乐部找任西安。

    他在俱乐部二楼露台找到任西安的时候,任西安正在向外看。

    周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在看俱乐部的大门。

    听到周鲸的脚步声,任西安回头。

    周鲸选择了只向任西安交代部分内容,仍旧隐瞒了部分,他不想生事:“人刚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顶多算触犯《治安管理条例》。哥,她让我转交给你一个东西。”

    任西安抱臂侧身,等他说是什么东西。

    周鲸把那个长方形递给他:“她说是补给你的……结婚的……份子钱。”

    因为感觉这事儿有点儿滑稽,周鲸说这话时的语速明显比平日里慢了很多。

    慢到任西安觉得份子钱这三个字尤其刺耳。

    任西安接过周鲸手上的那个所谓的红包,拆开了那个平整的长方形。

    钱?

    任西安笑了下。

    里面除了一个11位的电话号码,再无其他。

    这11位数字好像能说话一样,任西安从中听出了一个词:来日方长。

    在他面前,程梨不止很有种,还很嚣张,和以前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