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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别苑·大殿。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进入大殿中。之前有蓝玉儿接受贵女们的挑衅,后有她从别苑皇家御泉中被赵晨亲自抱出,蓝玉儿早已成为这次赏花宴人们关注的重点。故而,有不少人一进入大殿,目光就不自觉地悄然扫向赵家的席位。在瞧见赵家的席位上,只有玲珑夫人和凝莲夫人,却不见赵家家主和蓝玉儿的身影时,他们的脸上的神情各异。
虽然早已知道赵家家主对蓝玉儿这个女奴有些偏爱,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的两位夫人晾在一旁,与蓝玉儿独处,这已经不仅仅是偏爱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宠溺!而且还是毫无顾忌的宠溺!要知道,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当着京城里其他世家的面,在打凝莲夫人和玲珑夫人娘家的脸面。
大殿中的男子,心中不免在想,为了一个女奴,不惜开罪京城其他两大世家,这赵家家主到底在想什么?而京城世家里的贵女们,则是对蓝玉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坐在赵家席位上的玲珑夫人,面对众人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尚且能应付自如。可是她身旁的凝莲夫人,却是紧绷着一张脸,如花瓣一般的唇瓣也狠狠地抿在一起。她好看的眼眉低垂着,显然是在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蓦地,大殿上一片寂静,原本低低的私语声也突然消失了,凝莲夫人一怔,下意识地抬起眼眉,顺着殿里众人的视线望去,她的唇瓣猛地抿得更紧了,一双藏在广袖下的小手也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裙摆。
只见,赵晨峻拔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大殿门口,他的怀里还抱着赵源儿肉呼呼的小身子。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容颜,此刻依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可是待你细细望去,却发现他的眼眉、唇角都散发出一股柔意,让他整个脸部线条都柔化了不少,这与他一贯的冰冷表情不符,可却让不少贵女眼前一亮。
赵源儿被他托在怀里,八个来月的小家伙,明明胳膊还那么短,却已经知道要搂人了。他的小脊背挺得笔直,背对着众人,两只小胳膊环住赵晨的脖颈,众人只能瞧见他的两条小腿,在赵晨的胳膊上晃荡来晃荡出,显得俏皮可爱得紧。虽然没瞧见正面,可是那一身淡蓝色的小衣衫,明显与时下婴孩儿们的穿着不同,衬得赵源儿的肌肤又白又嫩。众贵女只觉得被赵晨抱在怀里的赵源儿,看起来真是可爱的不行。
如果只看这一对父子,还是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当然,前提是不看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名少女。
蓝玉儿神色自若地跟在赵晨的身后,并没有因为大殿中众人对她的注目而有丝毫的扭捏。少女的面色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让人一眼望去,有种面若桃李的感觉。她的唇角俏皮地向上勾起,看起来俏皮可爱。众人看着这样的蓝玉儿,觉得她似乎根本就没有被昨日的事影响,不由得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赵晨怀里抱着赵源儿,目不斜视,直直地走向赵家的席位。他缓缓地走到自己的桌位前,随后用一只修长的大手,轻轻撩起自己的衣摆,就这么姿态优雅地坐了下去,并将赵源儿放在自己的腿上。整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风度翩然。
坐在赵晨身后的凝莲夫人,不由得对他投去痴迷的目光。
蓝玉儿将凝莲夫人的目光看在眼里,却并未表露什么。相较于凝莲夫人,蓝玉儿更在意的却是玲珑夫人。从头到尾,这位玲珑夫人一直面含笑意地望着她,那贤惠的模样不仅让蓝玉儿从心底打冷颤。话说,玲珑夫人,你这一脸大度容人的模样,真是够了!你还没当上赵家的主母好吗?用得着摆出一副世家大族大妇的表情吗?
就在蓝玉儿心中腹诽时,帝后以及景王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想起昨天离开别苑皇家御泉时,景王被大叔毫不留情地丢进温泉中,蓝玉儿下意识地朝景王望去,刚好与景王望过来的目光相碰。
景王的目光带着一抹小心翼翼的关心,有一种隐忍的温柔感。与大叔犀利的目光完全不同,蓝玉儿从中能感觉到对方的忧心与挂念,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忽地,蓝玉儿只觉得自己的左手一紧,耳旁响起大叔低沉的声音,“现在好好看,一会儿你就没这么好心情看了。”
蓝玉儿心中一惊,忙侧首朝身旁的男人望去,只见他唇角轻轻勾出一个笑容,眼底眸光微闪,静静地望着怀里的赵源儿,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蓝玉儿的目光。
蓝玉儿别过头,垂下眼帘,恭敬地坐在赵晨的侧后方,低声道,“什么意思?”
赵晨淡淡地瞥了蓝玉儿一眼,漆黑的双眸微微眯起道,“字面意思。”
囧!大叔,你这是故意吊人胃口好吗?还是说,你跟神剧里面的男猪脚一样,吃醋了?呃,为虾米大叔你连吃醋的表情都这么吊炸天,这样真的好吗?
蓝玉儿压下心中的好奇,既然一会儿就会发生,那她就等等好了。
整个宴会在帝后到来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身姿妙曼,长相不俗的婢女们,陆续出现在大殿内,将众人的吃食都打点好,蓝玉儿也将赵源儿从赵晨的怀里接了过来,她没有给赵源儿喂食东西,只是轻声在小家伙的耳边说着话,告诉小人儿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什么,它们的味道是怎样的。
几乎从蓝玉儿开始做赵源儿奶娘开始,她总是尽可能地在他的耳边说话,说许多的话,不管赵源儿是否听得懂。少女的脸色极为柔和,那种淡淡的笑意赏心悦目。和那天在晚宴上唱歌时的感觉不同,这一刻的少女不是去触发人们的回忆,这时候的她看起来要真实、自然得多。这样的她,更像一个发光体,让人在不经意间被触动,让人不由得想去靠近。
皇帝的目光在蓝玉儿的身上一扫而过,他望了一眼桌面上的酒杯,心绪有些漂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让他看起来有些走神。
片刻之后,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原本微微蹙在一起的眉峰,缓缓舒展开来,他抬起头来,望向大殿中的众人。这种深沉的目光,顿时让大殿中的人心中一凛,对这份来自帝王的威慑力,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蓝玉儿也敏锐地察觉到皇帝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大殿中扫视一周,在惠璇璇、袁小姐以及带着柳念酥的脸上有了短暂的停留。此刻,惠璇璇的面色微红,鼻翼颤动,可见情绪激动,只是良好的家教让她的情绪内敛。可坐在她身旁的那位袁小姐就要直白的多,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双手紧紧地交握着,一脸期待的模样。
蓝玉儿悄然垂下眼帘,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昨夜袁小姐说的话,“想来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准备为赵家主和慧姐姐赐婚了,等来年开春,赵家主就要和慧姐姐大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回避,这句话,蓝玉儿听了以后,就将它埋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大叔没有主动提起,她也没有主动去问。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她对大叔最基本的信任问题。只是,在这一刻,瞧见惠璇璇隐忍的欢喜,以及袁小姐毫不掩饰的激动表情,蓝玉儿只觉得自己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话说,这位惠小姐,咱能跟玲珑夫人学学吗?低调!低调!这还没赐婚了,你就开始一脸幸福地给姑娘喂狗粮,你若是真嫁入赵家,那还得了?
蓝玉儿心中的弯弯绕绕,赵晨自是不知道的,只是在这一刻,他的脸上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皇帝开口前,他面色平静地说道,“皇上,昨日臣在别苑中赏花时,偶得一宝。”
皇帝眉梢一挑,一脸兴味地望向赵晨,默默地凝视了片刻,“哦?”
赵晨轻轻垂下眼帘,一只修长的大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递到身旁等候的女婢手中,女婢恭敬地将锦盒呈给坐在高位的清越男子。
皇帝用两只手指将锦盒捏在手中,他并没有急匆匆地去打开锦盒,他的眸光在锦盒上一扫而过。随后,似有似无地飘向赵晨,男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身旁的蓝玉儿依旧垂着眼帘,跟赵源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似根本不曾听到赵晨的话。
皇帝的表情一顿,随即将赵晨的锦盒轻轻地放置在桌角,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赵家主的宝物等下再看,朕要先宣布一个好消息。”
一时间大殿上众人不由得停下自己的动作,抬起头来望向坐在高处的清贵男子,只听他高声说道,“今日,朕要为一对佳偶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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