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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当评委吃了一肚子的菜,彦朗他们是不饿的,但是施洋饿,再加上还有王墩的庆功宴,转头他们就去了御轩会所。
王墩原本是在g市那个地界儿混,对京城不熟悉,但是三大会所的名字还是听过的,尤其眼馋里面的美味佳肴很久。施洋也没客气,什么美味难得上什么。结果王墩吃的心满意足,恨不得撑死在桌子上。
最后,王墩喝多了,施洋让经理在后面休闲区开了三间房,让王墩他们住下。再将姥爷送上车,转身就和朗叔一起回到了会所的顶楼。
今天难得的,龚程带着文浩还有两个孩子过来了。
两家人聚在一起,说笑了一会儿,话题就绕到了赵家的那件事上。
龚程说:“考虑的怎么样,想来个狠的吗?”
龚程是龚家的老二,属于父母和前面那个各生了一个,再婚后生的宝贝,又一心在体育圈发展,偏偏又发展的太好了,龚家的人简直如珠如宝的把他捧在手里,哪怕他如今和文浩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龚家那边的动静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再加上文浩戏剧性的认亲,这两个其实就算是过了明路,真正的在过日子了。
别看龚程在文浩身边像只兔子,实际上本性是头野狼,生活至今顺风顺水,关键出身就高人一等,骨子里的张狂哪怕已经成了孩子的爹,依旧无法掩饰。
龚程一直对施洋有愧,很清楚整个龚家都欠了施洋,所以从那件事之后,对施洋算是有求必应,要不是他们两个人实在不来电,或者说文浩出现在龚程的生命中太早了,而且残留的痕迹太深了。真不好说心中有愧的龚程要把施洋宠到什么程度,说不定一愧疚滚到床上去都有可能。反正这两个也没什么节操。不过假设毕竟是假设,龚程有文浩,施洋有彦朗,他们都很满意现在选择,而且庆幸并感谢这样的结果。
然而爱人做不成,兄弟是跑不掉的,那种陪着你一起欺负小女孩,陪着你一起打架,陪着你长大,陪着你经历痛苦和快乐,在你气愤难忍的时候身体力行的帮助你,哪怕你疯了,我也陪着你一起疯。
施洋和龚程就是这样的关系。
龚程想要无视龚家和施家的布局,只为了施洋能够出上一口恶气。
但是施洋不行,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在施家的位置,父亲进去了,自己就成了没根的浮萍,一身的荣宠都来自老爷子的宠爱。然而老爷子的容忍和纵容是有个限度的,姓施的子孙那么多,自己可能是特殊的,但是却绝不是唯一的。在大事情上,老爷子从来不是个糊涂的人。
施洋摇头:“我就那么一说,其实想想,我们能干什么?最多剪掉赵鑫这个人,但是对赵家而言,也就是不轻不重的被挠了一爪子。还是让他们去谈,我相信施域一定可以从赵老三身上挖下一块肉来。”
龚程不置可否,他无条件支持自家兄弟,说去他就冲上去挥拳,说不去他也不会乱动。
过一会儿,龚程又问了一句:“施伯父知道这件事了吗?”
施洋不太确定,眼珠子转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彦朗的脸上:“朗叔,明天陪我去看我爸吧。”
……
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万里无云,街道两边的迎春花都开了,娇娇嫩嫩,姹紫嫣红的,从视野的两边一路延伸到视野的尽头,行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漫步在花丛中,尤其女孩子迫不及待露出的那双修长的腿,有种冬天真的过去的感觉。
今天施洋开的车。
他不止一次转头去看彦朗。
“你很紧张?”
彦朗看向他,笑了:“还行吧。”
男人对不行、不能这些词都有着根深蒂固的抗拒,即便是彦朗都不能免俗。他实在不想让施洋知道,从上车开始自己的心脏一直跳的不太稳,心里一直有种退缩的念头。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状态。年前他去蒋姥爷那里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厨艺足以征服那位老人,或许是因为他很清楚,只有施洋的父亲才是最有资格询问施洋人生的那一个人,甚至是插手。
施洋有多么的爱自己的父亲,从平时的言语就能够听出来。而且施洋对自己的父亲,除了儿子对父亲正常该有的感情外,还有一种愤怒、委屈,以及崇拜,这些都是和亲情同样强烈的情绪,甚至更甚,日积月累,施洋的父亲必然已经成为了施洋心中一根无法动摇的定海神针。
他无法确定,如果施洋的父亲坚决反对自己和施洋的关系,并且用失望的目光看向施洋,施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决心又会不会动摇。
或许不会。
或许会。
然而看着这样痛苦的施洋,自己呢?自己真的能够坦然接受最后的结果吗?不行,他不希望施洋伤心,那是一种比自己难过还要疼痛的感觉。心会软,会失去判断力,会彷徨无助,甚至,会忍不住的退后一步,只希望对方好好的,别再那么辛苦。
彦朗觉得现在的时机还是太早了。
应该更晚一点的,或许等人从里面出来了,他可以天天上门做饭做菜,哄老人开心开心,说不定接受起来就更加容易了。而不是现在这样硬邦邦的,在对方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隔着一个铁栅栏,对自己的父亲宣布,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所以我是个gay。
太仓促,而且很任性。
然而他无法阻止施洋。
施洋兴致勃勃,充满了信心,像是向着光在奔跑一样,眼睛里的世界就像是这早春的时节,鸟语花香,万里无云。
是啊,施洋又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想要把自己介绍给他的父亲而已。
迫不及待的。
渴望一个点头,一份祝福。
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蠢蠢欲动的,在幻想着那个老人用慈爱的目光看向自己,眼中有着欣赏,将施洋托付给自己,说出最真心的祝福。
秦岭的大门遥遥在望。
施洋将车开到了屋外面的一处停车场,说:“从这里开始就要步行了。里面三步一岗,十步一哨,蟑螂都进不去。你知不知道,早几年我不听话的时候,我爸就吓唬要把我送来当狱警。说实在话,当时是真的吓到我了。我是知道狱警这活儿的,不好干,寂寞,枯燥,还和一群穷凶极恶的大老爷们儿捆在一起,真心太无趣了。”
“后来呢?”彦朗打开车门。
“当然没来了,我爸就是吓唬我,我妈才舍不得我来这里呢。再说了,我跑来当狱警,这多耽搁事儿啊,本来大学毕业我的去路都安排好了的。t市知道吧?一个副市的秘书,我连房子都找好了,外表看着很一般,里面有两百多平米,就等我毕业后过去呢。怎么可能让我来当狱警啊,这不是绕远路吗?”
彦朗笑了下,施洋也在笑,谁都没有说,如果不是出了那些事,施洋现在怕是已经可以到乡镇当一把手去了吧?那么大的背景,只需要按照规矩一年年的熬,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回到京城,到时候老爷子下了,施洋的父亲顶上,施洋的路能有多好走啊,一路顺遂的,就算站不了他父亲那么高,当个手握小权的中层领导也是没问题的。结婚生子,儿孙满堂,这辈子必然获得富足圆满。
然而,想法也能到此为了。
人生的变故就是这么的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但灾难来临,有人逃掉了,有人站起来了,有人却倒下了。
施洋是后者,无论他这样做的是对还是错,旁人都没有资格置喙,针扎不到肉上疼的不是自己,你又凭什么在那个时候确定自己就一定是站起来的那一个。
有些灾难是颠覆性的,可能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蒙了,浑浑噩噩的,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彦朗能够理解施洋,所以才疼惜他,想要保护他,护着他从那些阴影里走出来,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没必要较那个劲,愤世嫉俗的,难过的不还是自己吗?
从自由的世界走进铜墙铁壁的要塞,当钢筋混泥土的高墙遮住了头顶上的光线,在视野暗下来的那一瞬间,彦朗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狠狠压了一下。
自由这两个字,在这里是不存在的,每个人心里都渴望着,然而却无法实现。
负面的气息在这里蔓延,哪怕窗户一尘不染,脚下的地面干净的有如镜面,但是却有如一个压缩机将这里包围,空气被一点点的抽离,空间在慢慢缩小,像是四面八方的倾轧和挤压,于是心脏也跟着锁紧,再锁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长长的走廊走到了尽头,一扇铁门开着,屋里光线惨淡,窗户外面的树枝遮挡了阳光,寒气从脚底下钻出来,头皮都麻了一瞬。
彦朗定了定神,就看见这是一个大约十平米的房间,长方形的空间里摆着一个长方形的桌子。桌子实际上并不大,只要伸出手就能和对方握上。也没有现象中的铁栅栏,除了寒冷,这个房间似乎并没有太多让人意识到这里是监狱的家具。
施洋的父亲就坐在桌子的那边,手上也没有戴手铐,虽然穿着深蓝色的囚服,但是神情很平和,多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抹灭眼中的火苗,尤其当自己的视线和对方对上,寒芒吞吐,那一瞬间,彦朗觉得眼前的老人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来的目的。
或许,施洋和自己在一起的这件事,早就有人告知了这位。
毕竟,他倒了,施家还在,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锦上添花的人。
狱警在身后关上门,给了他们单独的空间。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施洋和彦朗并排站在桌子边上,身后就是椅子,却没坐下。施洋拉着彦朗的手,有些局促地说:“爸,彦朗,就是我之前说的,说的人。”
施温书的视线移到彦朗的脸上,藏了所有锋芒的和光芒的眼睛漆黑的好似平静无波的潭水,那是一种死寂,反而让人更加的心惊。
彦朗的心往下沉,作为被直接观察的人,他能更加直接的感觉到施温书的不喜。
他在心里苦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如果有一天我的儿子带了个男人过来让我承认,我也不会喜欢那个男人。
可是……谁心里没点儿期待呢?
彦朗露出此生最大诚意的笑容,像是看不见对方的抗拒,弯腰喊了一声:“施叔叔。”
施温书没有回应,这已经算是很清楚的拒绝了。彦朗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监狱里见面,如果是在施家,或者外面的任何一个地方,自己得到的回应必然会更加的强硬,以及直接。
“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施温书看向施洋。
“爸。”施洋蹙眉,“你答应过尊重我的选择的。”
“我没有不尊重,不尊重我的人是你,有些事情不是靠突然就可以得到出其不意的结果,你在过来前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你很清楚,这种情况,我不可能给你更好的反应。”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彦朗,“很抱歉,我的表情可能没办法控制的很好,这件事太突然了,我必须要好好想一想,而且我对你一无所知。”
“我明白。”彦朗点头,暗叹不愧曾经是个大人物,即便身穿囚衣,也姿态凛然,审视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有一种气度是必须身在那个位置才能够培养出来的。
施洋咬牙,还想要说什么,彦朗扯了扯施洋的手。施洋转头看他,他对施洋温柔的笑了笑。
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了,对方既然说了他会考虑,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回应,至少有一半的可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冷静下来,想一想,会解决很多的问题。尤其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需要慎重,需要考虑的时间也就更长,这个过程可能是了解事态前因后果,也有可能是考虑儿子真正的渴求,总之这是一个自我说服、或者是否定的过程。
慎重的考虑,总比什么都不说,见面就反对更好。
施洋不甘心,咬着嘴唇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爸,我是认真的。”
施温书脸色未变,点了点头。
之后,施洋模糊的说了一下自己最近在忙碌的这件事,施温书张嘴就直指核心,直言让他听爷爷的安排,不准擅自行动。
知子莫若父,施洋的任性都是家里人给惯出来的,不过好在施洋是那种小事不拘,大事谨慎的人,不需要父亲安排,他也不会任凭自己的喜好办事。
彦朗当了一会儿壁花,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议论,就像施洋无法在他的厨艺上有所帮助一样,这件事也是他没有资格插手的。
要问他心里有没有不甘,肯定有。他凡事喜欢多思量,不喜欢做冒失没准备的事,这说明他对自己人生的掌控力较强,自然也会多多少少的想要掌控施洋的人生。奈何他的道德理念告诉他这是不正确的,他一直在努力按捺内心生出的阴暗面,在这件事上他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不要乱插手,因为没有意义,那个层面不是自己能够接触得到的,只要选择相信施洋,并且默默陪伴就够了。
施洋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口舌,其实施温书知道更多更详细的内容。他只是愿意和儿子讨论这件事,听着儿子为自己奔波忙碌,便会在心里生出傻爸爸的喜悦。
当然,要是旁边没有那个大花瓶就更好了。
完全了解内情的施温书对彦朗有种莫名的敌视,就像是辛辛苦苦种的花临到满盆盛放的时候,结果被别人抱走了。本来……本来是以为会勾搭回来一只小蜜蜂的,结果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心里能舒坦吗?
和施爸爸的见面结束了,三人分开后,施爸爸从后门离开。门口站着的狱警将一个检查过的口袋递了过来,说是他儿子带来的东西。
秦岭属于关押政治犯的监狱,其实生活条件并不差,除了没有自由,和要干一些体力活,吃住都还是不错的。所以一般也很少会送什么日用品进来,因为不太用得上。因此一般探亲拿来的都是食物。
施温书将塑料口袋打开,里面还有个纸袋子,纸袋子里面装的是一沓子的透明塑料饭盒,一个饭盒里面装了四个糕点,一共有三个饭盒。
他将一个饭盒拿出来,正好路过一个窗户边,外面的光线照上去,四个栩栩如生的荷花酥像是被光明所感,舒展着花瓣颤颤的绽放开来,露出柔软脆弱的花心,惟妙惟肖,精致美丽。
这是,荷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