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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尔班宁一直向往中原的文化,所以当得知这些工匠,来自中原的时候,他便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就是在热情的感化下,他与这些工匠,开始熟识了起来!
彼此接受对方之后,他们同吃同住,开始学习汉语,相互交流两地的文化,偶尔说些奇闻异事,众人也能捧腹大笑半天。这段时间,对于次尔班宁来说,是充实和快乐的!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一天午夜梦醒的时候,次尔班宁迷糊间,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当时以他的汉语水平,虽然谈不上熟练,但也能听懂个大概的意思。就听谈话之人声音很小,但是自幼修习密宗法门的他,在五感方面,早已比普通人,高出一筹。因此他侧耳倾听之下,到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就听谈话者,能有四五人,从他们的话语里,出现最多的两个词,就是神坛,和神仆!听闻这两个词后,当时次尔班宁就来的兴趣。因为对中原的不了解,所以他就以为这几人,说的是中原的教派!自幼随师学佛的他,早就听说过中原地广,教派甚多,神往已久,只是苦于无缘相见罢了!如今听人提起,怎么能不动心意?
心有所想,所以听的就格外的认真。可是听着听着,他就感觉这几个人的谈话有点不对劲!因为他们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宗教门派,而是关于修建这天宫的一些机密!
通过他们的交谈,次尔班宁得知,他们想把天宫的地基加固三十米。地上造聂赤赞普的天宫禅林,而地下却是要偷偷修建,他们所谓的神坛!
好大的胆子!听到此处,次尔班宁就是心中一惊,暗道这帮人是活腻了不成?藏王的天宫,他们也敢打自己的主意,这若是让旁人知道,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想到此处,次尔班宁就有心出言劝阻,可是还不等他出声,那几个人下面的话,却是让他整个人,都惊恐了起来!
就听他们说道,神坛修建完成之后,要以此地三万将士,六千喇嘛的性命,来祭灵开坛!同时修建地下冥殿,挖血池,引血河,招灵入府之后,便要沟通其他几地的神坛,来解开一处神秘通道的封印!
听到此处,次尔班宁的心中,简直惊起了滔天的巨浪!心里大骂一句,这群人就是魔鬼之后,他也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头上的冷汗,滴滴嗒嗒直往下流,可他却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自己早已汗湿面颊!心中惊涛骇浪的同时,他那灵活的脑子里,也飞速的运转了起来!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崩出了几个问题:这帮家伙,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被藏王掳来的工匠吗?神坛是什么?那个神秘的通道,又是什么?还有,他们凭什么自信满满的说,他们可以用此地的三万将士,六千喇嘛的性命,来为他们开坛祭灵呢?就凭借他们这点人,能办的到吗?还是说,在藏王的队伍里……有他们的帮凶?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敲击着次尔班宁的心脏,想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切的一切,这简直太不可思意了!就这样一夜装睡,不敢让他们发现端倪,第二天一早,他就早早的离开了工人的营地,赶回了自己的喇嘛队伍之中。
回到自己的帐篷,次尔班宁就自己琢磨了起来。思前想后,此事关系太过重大,绝不可草率揭发!因为他必须考虑两个问题,第一,如果这事情败露,那帮工匠会不会提前动手?第二,要是因为自己汉语所学不堪,昨晚是听差了,听错了的话,那他这一告密,可就是冤杀了一千多条人命!
无计可施之下,一合计,便决定去找一个智者,问问自己,到底该如何抉择!次尔班宁所说的智者,就是他的师父。从四岁入寺起,他就由师父一手养大。虽说是师徒,但更胜似父子。
来到师父的禅房,行了弟子礼后,次尔班宁就如实的和师父,诉说了他昨晚所听到的一切。一番话讲完之后,他并没有从他师父的脸上,看到他所期盼的惊恐表情!
只见他师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脑袋后,笑着说道:“次尔班宁,记住,我们是界外之人,尘世中的一切,与我们都没有半分的干扰!永远不要让你的心,迷失在阴谋诡计里,更不要让你的心,堕落在凡尘里!”
师父就是师父,几句话,就有如清水净街一般,让次尔班宁的心,沉静了下来。感受到师父的这份睿智后,次尔班宁,就双手合十,对着师父说道:“弟子愚钝,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听了这话,他师父才满意的一笑。一伸手,在床底下拿出来一个破烂的小木盒后,就像哄小孩似得,对着他招了招手。这个小木盒,可以说是次尔班宁,最美好的童年记忆!在他很小的时候,每当他遇到挫折,或者哭泣的时候,他师父总会抱着这个小木盒,乐呵呵的出现在他面前!
打开盒盖,一股甜甜的味道飘出。里面有一把糖炒的花生米之外,就是几颗麦芽与蔗糖,混合而成的糖球!就见他师父,满脸慈爱的看看他,随后就好似挑选宝贝一般,一颗一颗的拿起,一颗一颗的放下,最后犹豫了片刻,这才拿起了一颗,体形最圆,个头最大的。
满脸不舍的摸了摸这颗糖球,就见老喇嘛一抬头,对着次尔班宁慈爱一笑,说道:“次尔班宁,如果有来世,你希望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永生不灭,却要饱尝孤单之苦,那你得到的,会是开心吗?”
听了老喇嘛如此一问,次尔班宁当时就微微一愣。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他师父,可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从来不会畅想未来,谈过去明天!用他自己的话讲,在他小的时候,他师父经常和他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在意昨天发生什么,也不要害怕明天会发生什么,你所要害怕和担心的,应该是今天!
看着他发愣的表情,老喇嘛就是微微一笑。拉过他的手,将那颗糖球放在他掌心后,便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七年过去了。如今工程进展的十分顺利,聂赤宝殿的主体,宏伟的塔林早已经修建完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可越是如此的顺利平静,次尔班宁就越感到内心深处的恐慌!
虽然他一次次默念着师父的话语,可还是控制不住,他内心不安的本能!这三年来,他没有把心里的秘密说出去,可是他不说,不代表秘密不会自己飞出去!不知道从何时起,整支建筑队伍里,就出现了有关神坛的流言蜚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传言,次尔班宁本以为军方的将领,会严惩那些汉人的工匠。可偏偏让他意外的却是,这领队的将军,不仅没有调查此事,反而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了两个喇嘛,当着所有人的面,硬说他们就是流言的缔造者,生生砍了他们的脑袋!
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神坛二字!这两个字,就好似藏在阴影里的幽灵一般,虽然没人提起,可人们却都知道,它是存在的,它是真的!而次尔班宁,却是更加的佩服起,师父当年的睿智!现在回想一下,要是当初,他去找这个将领告密,那现在死的,恐怕就是他了!
又过了九年,一切修建得当。就在人们以为,可以回家的时候,却是突然间,接到了一纸王令!就是这纸王令,不仅带来了绝望,同时也宣布了,众人噩梦的开始!
先是那些汉人工匠,神秘失踪,随后六千喇嘛,又被分成了三拨,第一拨带走四千人,说是去守护通天河两畔的神像,后来又被带走了两千人,说是守护神路的长廊。最后就只剩下三十七个人,就是他们这些,被活佛灌过顶的护法!
一个武将带着上百个士兵,亲自将他们押入聂赤宝殿,在地面上画出奇怪的纹路后,就安排他们按方位坐下!每个人又给发了一把匕首后,那个武将,就冷冷的说出了四个字:“转世,报佛!”
话到此时,次尔班宁就是一声长叹,用手指挑弄着碗里的糊糊,头也不抬的,就对着我们说道:“就是这样,我们三十七个护法,全部自杀转世。而我由于服用了师父给的那颗‘糖果’,所以死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发现,我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可虽说是活了过来,但在我的眼里,这一切的一切,和从前相比,却是大不一样了!”
听他说的伤感,我们几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次尔班宁就恢复了先前的顽劣神态,用手掌拍了拍我们脚下的地面后,笑着说道:“宝藏,神坛,都在这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