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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小云鹤志得意满地地回到冰堡的时候,却看到小宝满脸泪水,伤心不已地坐在寒冰床边,看都没看小云鹤一眼。七彩魔幻蛇小绿同样没精打采地伏在狐皮被褥之中。
小云鹤一到逸雪古城,便飞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干嘛去了。但看得意洋洋的样子,想必这几天过得应该是相当愉快的。它本有许多得意之事要向他吹嘘,一见此景,顿时满心不以为然,气不打一处来道:“我说你小子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成这样了?”
小宝听到小云鹤的声音,这才抬头,带着哭腔道:“小云鹤,碧月师姐她——她——”小宝难过得说不下去。
小云鹤一听不对,一下子就急了,它虽然一向嘻笑怒骂,目中无人,但碧月无疑却是它最关心的人,只怕还没有之一。小云鹤顿时挥动一双巨大的翅膀,奋力地拍打着小宝双肩,急道:“小宝,倒底发生什么事了?碧月她怎么了?为什么整个冰堡的人都是一副要死的样子?你快说啊!”它的声音虽然没有随着它的年纪增长而变粗,仍旧是那么奶声奶气如婴儿般可爱,但无论谁,只怕就算是出聋子也听得出它语气中的焦急之意。
小宝难过道:“碧月师姐她死了!”
小云鹤瞬间僵住了,一会儿又猛然惊醒,双翅夹住小宝,将他捧了起来,吼道:“这倒底怎么回事,碧月修为非凡,又有青龙神剑在握,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你给我说清楚!”倒好像小宝是凶手似的。
连小宝都吓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悲痛地将从阴姬那听来的碧月的死因说了一遍。
“砰!”小宝话音未落,小云鹤便化作一阵急风,向房门处呼啸而去,来不及快速自动打开的房门,直接被撞出了一个鹤形的窟窿。
小宝吓呆了,等他反应过来,小云鹤早就飞得没影了,小宝顿时醒悟,小云鹤必定像古长风一样,去神女峰顶的禁地察看究竟了。想到这里,便赶紧从床上一跃而起,向外冲去。
夜幕将临,神女峰半山腰上的冰堡,散发着淡淡的冰蓝色光芒,借着冰堡发出的光芒,可见满天白雪,潇潇而下,茫茫大雪中的冰堡显得越发苍凉而孤寂。
突然,自冰堡上空飞出了一道犹如闪电般的白色光芒,向神女峰顶急弛而去。不一会儿,又有一道光芒紧追白色光芒而去。
奇怪的是,原本防卫森严的神女峰,一路之上却无人阻拦那两道光芒。
神女峰顶,风更狂,雪更急,风雪如刀,冰堡禁地入口已然换了四个守夜护卫的弟子,正在小声地谈论着什么,个个神情黯淡。
“师姐师妹,有人!”突然一个冰堡弟子面色凝重地指着侧前方的夜空,随即祭出了她的法宝寒冰仙剑,严阵以待。
另外三个冰堡弟子闻言,顿时向她所指的夜空望去,纷纷不约而同地祭出了各自的法宝,禁地入口瞬间寒芒暴闪,杀气凌厉,但更为凌厉的,是四人眼中闪铄的寒芒。
小云鹤犹如天际流星,一路依山穿雪风驰电掣上来,完全没去疑惑何以竟然无人阻拦它擅闯冰堡禁地。
“先放下法宝,我认得它,它是齐云门的镇山神鸟九天小云鹤,师尊说过,今夜但见齐云门和绝尘岛之人前来,一律放行,不得阻拦。”为首的冰堡弟子看清是小云鹤后说道。
直到飞到禁地入口处,小云鹤的身形这才顿了一顿,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擅闯别派禁地。
就在小云鹤踌躇着该怎么开口之时,为首的冰堡弟子却先客气地说道:“九天云鹤,请进。”它虽然一向没大没小,无谓生死,但它却是深深记得自己是齐云门的鸟,擅闯别派禁地,还是有损齐云门声名的。
这一来倒让小云鹤意外不已,不过它也只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冲对方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坦然而急切地飞身掠了进去。
小云鹤的身形消失在禁地转角的时候,其中一个冰堡弟子满脸疑惑道:“师姐,你说咱们冰堡禁地之中是不是真的除了寒冰雪兰便没有什么异宝了啊,怎么竟会放心让别派弟子随意进入呢?”
为首的冰堡弟子沉声道:“师妹,师尊修为惊天,她老人家自有她的打算,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我相信就算禁地之中还有异宝,他们也不绝对发现不了,就算有幸发现了,也绝对拿不走。”
其他三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小云鹤还未到禁地冰湖,便已听到前方传来了几个女子悲痛欲绝的哭声,其中还有一个他熟悉的声音,东方笑本能地加快了速度。
冰湖的岸边站满了人,只有一个是冰堡之人——南宫月,其余的全是齐云门和绝尘岛的人,绝尘岛来了云岚长老和星语等人,齐云门则除了小宝,其余人都来了。
绝尘岛中人以星语哭得最为大声伤心,齐云门这边最痛苦最激动的人则是古长风,要不是慕容飞和卓非凡一直死死拉着他,他早就跳下冰湖寻找碧月了。古长风今晨醒来之后便执意要来禁地看看,此时他已然在禁地之中呆了整整一天了。
此时的古长风,泪流满面,只差没有嚎啕大哭,这是众同门从来都没见过的。
如果你不曾痛失所爱,你不会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悲伤。
奇寒无比的冰湖,冒着如烟如雾的寒气。冰湖岸边尽是破碎的冰块,洞穴四壁的冰层上划满了深深锐利的剑痕,冰湖则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从来没有人跳下过似的。
小云鹤见到众人或悲痛哭泣,或伤心黯然的神情,顿时傻眼了,他本能地放缓了脚步,怔怔地走向冰湖,眼神在众人与冰湖中缓缓扫视了一圈,不知不觉,一又小小圆圆的鹤眼便湿润了。
没有人有心思去注意冰湖石壁上的残缺壁画,也没有人去理会消失了几天却又突然出现的小云鹤。
小云鹤看着奇寒无比的湖水,心想冰湖水寒如此,身中剧毒之后又跳入湖中,想必是有死无生了。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禁地中的人惭惭少了,绝尘岛的已经全部回去,古长风也不再痛哭,但脸上的悲伤之情却丝毫未减。
南宫月走到古长风身边,轻声安慰道:“古大师兄,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节哀顺变吧,齐云门不能没有你。”
慕容飞卓非凡等人也纷纷点头,劝古长风回去。
这一次,古长风居然没有再度悲恸激动,但他也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慢慢地从湖边站起身来,慢慢地向禁地之外走去。
众人看他出奇的平静,反倒更加担心了,立即紧追其后跟了出去。
到了禁地入口,冰堡四个弟子听到脚步声,几乎同时转身向齐云门众人望去,见到古长风依然是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再度怔住,纷纷不由自主地向旁让开了一条路。
众人跟着古长风出了禁地,外面早已天色漆黑,只有禁地入口的灯光照亮着禁地外一小片的夜空,无数雪花前仆后继地向这一小片灯光中飞蛾扑火而来。
无边天地漆黑冰冷,只有这一小片灯光让人会给人以温暖的感觉,但偏偏这身在这一小片灯光之中的人却没有一个觉得这灯光是温暖的。这无边黑暗中的一小片灯光,仿佛随时都会被无情的黑暗扑灭似的。
禁地外有一条山道往山下的冰堡,不过这山道根本就不像是山道,只因它早已被大雪所覆盖;山道的旁边便是神女峰的万丈悬崖,齐云门众人一字排开走在山道边缘,将古长风拦在山道中间,生怕他会想不开而自寻短见。
古长风心如死灰地走在山道上,他仿佛已经忘记了生死,无边的黑暗中仿佛已只剩下他独自一人,无尽的悲伤犹如无边的黑暗紧紧地包裹着他。
突然,古长风在山道上禁地洞口灯光所能照及的边缘处停了下来。
众人也如他的影子般同时停了下来,南宫月立即道:“古大师兄,山巅冰寒刺骨,咱们还是赶紧回冰堡吧。”
古长风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毫无平日的飞扬神采,他仿佛没有听见南宫月的话,只兀自呆呆地站立在漫天风雪之中。
众人见古长风不走,便也陪他安静而悲伤地站着。漫天风雪如刀般刮着他们的脸,但他们却漠然如石像般,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如死灰的古长风突然道:“东方师弟,麻烦你给我一坛醉月清。”
“啊?”东方笑听古长风突然向他要酒,本能地愣了一下。
古长风满目忧伤,望着漆黑夜空,木然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向酒不离身的。”
东方笑似乎直到此时才听明白古长风是向他要酒喝,顿时欣喜不已。其他人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一个人只要还想喝酒,那么他就一定不会寻死的。
只是东方笑一向以为古长风不知道他随身带酒,一时间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呵呵笑道:“古大师兄见笑了。”说罢入诀一挥,红光一闪,具有储纳空间的法宝赤玉酒壶之中便飞出了一坛五十年陈的上好醉月清。
古长风木然地接过醉月清,木然地打开封泥,木然地喝了起来,他并未仰头痛饮,他喝得很慢,只是这种慢,反倒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要知道,他平时是极少喝酒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古长风突然喝了多少酒,他突然木然地说道:“你们先下山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目光仍然看着漆黑的夜空。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番,踌躇不决。
古长风道:“你们放心,齐天不出,长风不死。先师待我如子,我即便要下黄泉陪碧月,也会等到齐天圣剑出世,齐云门声威重振之时。”
众人听他如此说,心中虽然仍是担忧,却也只好随他而去了。
待众人走远,古长风也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喝酒,下山的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但一坛酒却很快便已喝完,他随手将酒坛扔在了山道之上。
他本一个极少喝酒的人,这或许是他生平喝得最多最快的一次了。
也不知是酒得太多,还是悲伤过度,古长风走着走着便突然跌倒在了地上,无情的风雪吹打着他漠无反应的身体。
在离他不远处的一个雪丘后面,有一个女子一直默默地看着古长风,仿佛对他的悲伤感同身受般,她的脸上也带着悲凄之色。古长风倒地之时,她本能地站起身来,想过去看看他。
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人从后面将她的肩膀拉住了。
女子一惊,霍然转身,本能地向身后挥出一掌,却被人身后之人接住了。
“师妹,是我。”身后之人低声急道。
女子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自己的师兄血魅,忙挣脱道:“师兄,你怎么来了?你放开我——”这女子自然便是冷面仙子了。
血魅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不过就是蜻蜓点水般见过他几面而已,至于如此念念不忘吗?古长风爱的人是他的师妹碧月,他之所以如此悲痛欲绝,全都是为了她,你难倒还看不出来吗?”
冷面仙子心中一痛,却仍然坚持道:“师兄,这是我的事,我心甘情愿,你不劳您费心了。你赶紧放开我,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倒在雪地里,他心如死灰,会被冻死的!”
血魅仍然拉着她的手臂不放手,嘴角一扬,笑道:“师妹,你太小看古长风了,你以为他处心积虑潜伏齐云门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他是个野心十足的人,他纵然对碧月一往情深,但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就此断送自己的前程,放弃自己的雄图霸业的,就算他肯,鬼谷派也不肯的。碧月没死固然如此,碧月一死,他会更加发愤图强,全力以赴的。最关键的是,他是永远不会喜欢你的,他虽然城府极深,为人阴狠狡诈,但不难看出他却也是个痴情种,你还是趁早死心吧!”说到碧月之死,他的神情也为之黯淡了下来。
冷面仙子突然全身一软,仿佛被人废去了一身修为般疲累无力,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血魅所言句句属实?她不再坚持冲过去救古长风了,只是痴痴地看着她,不知不觉眼眶竟已湿了……
血魅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冷面仙子一眼,心中兀自叹息不已,为免行踪暴露,便赶紧背起她,离开了神女峰顶。
血魅将冷面仙子带到了神女峰上的原始森林之中,在林中找个洞穴,将她斜靠洞中岩石之上。这片森林奇花遍地,古木参天,和风送暖,全然不像是极寒的雪域之中。
冷面仙子的气色和精神倒是恢复了许多,或许是她想通了,不再难过了吧。
血魅看着也替她高兴,笑道:“还是早点想开的好,古长风虽然出类拔萃,但心若不在你身上,也是枉然。”
冷面仙子双眼直直地看着洞外的漆黑夜色,良久才收回目光,眼中异芒闪动,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血魅,仿佛下定了决心般,道:“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血魅这才知道自己意会错了,一时愕然不已,没想到自己的师妹竟也痴情如此,忍不住叹息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我就做不到像你这么痴情。”说罢,转头望向洞外夜空,脸上莫名地浮起了几分惆怅之色。
冷面仙子坐直身子,问血魅道:“师兄,你可愿助小妹一臂之力?”
“啊,什么?”血魅似乎被她一语惊醒,疑惑地回头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冷面仙子看着血魅的目光顿时冷了几分,眼中厉芒一闪,沉声道:“若是有机会,还请师兄帮我除掉碧月!”
血魅一怔,心想看来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便点头道:“没问题,反正碧月也是我们圣教的敌人,你不说我也是要杀的,既然你说了,我更加留心寻找机会便是了。怕只怕古长风这个痴情种心里只有她啊。”
冷面仙子冷笑道:“至少她死了,我的机会会更多些。”
“可是即便古长风死了,可是他仍然身在齐云,你们之间只怕仍然没什么接触的机会啊!”血魅忍不住沉吟道。
冷面仙子道:“我可以等,我想长风早晚是会离开齐云门的,毕竟他志在天下。”
血魅叹息道:“师妹,那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了,除非古长风身份暴露,或者他得到了齐天圣剑,反出齐云,那一天才会到来,只可惜齐云门高手如云,根基深厚,他有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得偿所愿啊。”说着不由得为冷面仙子担忧起来。
冷面仙子道:“我不管,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血魅除了佩服,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于是感慨道:“师妹,你这么痴情,真的不该生在圣教啊,我要是对别人说你是如此的痴情,只怕全天下都没人相信啊。”说着,他突然眼中异芒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笑道:“师妹,其实有个办法倒是可以让你不用等那么久,甚至也不用除掉碧月。”
冷面仙子一惊,立即喜上眉梢,忙问道:“是什么办法,你赶紧说啊。”
血魅也不卖关子,当即沉声道:“咱们只要将古长风的身份揭穿就可以了。”
冷面仙子乍听之下,既惊且喜,但略一沉思,便皱眉道:“此法似乎不妥,一旦长风身份暴露,齐云门必将除之而后快啊。更何况他要是知道是咱们揭穿他的身份,那我跟他就不可能了。。”
血魅微微一笑,道:“要揭破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咱们出面,有的是人可以揭穿他,当年咱们圣教联合鬼谷毒宗两派攻打齐云,他是鬼谷中人,鬼谷派自然不会揭穿他,但毒宗就不一定了,咱们只要想办法让毒宗之人出面揭穿他便好了,如此一来,古长风必定对毒宗恨之入骨,到时鬼谷毒宗血拼,咱们圣教还可坐收渔人之利啊!”说罢得意地笑了起来。
冷面仙子凝眸沉思良久,道:“还是不妥,毒宗要是想揭穿长风身份,他们早就揭穿了,为何七年过去了,却也跟咱们圣教一样,不曾动手呢?何况咱们不过是知道长风乃是鬼谷中人,潜伏齐云罢了,并无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他的奸细身份,就算咱们说了,长风也可以死不认账的,他能潜伏齐云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又怎会没有应付良策?”
血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似乎对古长风竟多了几分忌惮,沉吟:“说来也是,七年过去了,不论咱们圣教还是毒宗,均无人出面揭穿他的身份,想来想去,只怕还是揭穿他身份对咱们并无什么好处,反倒是便宜了齐云门。古长风潜伏齐云多年,目的无非是要坐上齐云掌门之位,得到齐天圣剑。若是没人不去揭穿他,等到齐天圣剑出世,在他即将拿到齐天圣剑之时再揭穿,届时他和鬼谷派与齐云门必将有一场血战,如此一来,双方元气大伤,这才是对咱们最为有利的。想必毒宗那些家伙也是这么想的吧!”
冷面仙子缓缓点了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看来师妹我倒是要祈祷齐天圣剑早点出世了。”
慕容飞回到冰堡自己的房间之后,想着碧月不幸遇难,又联想起当年玄天真人惨死,还有这些年齐云门中发生的种种不幸之事,饶是心志坚定,一心向道,却也心绪难平,双目之中异芒闪动,冷峻的脸庞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凝重了起来。
慕容飞向来极少喝酒,遇事难平之时习惯一个人静静地思索,此时他正在房中缓缓地来回踱步,突然间,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竟是猛然停住了脚步,剑眉紧皱,双眼瞳孔紧缩。
他凝神寻思了许多,眉头终于有所放松,轻声自语道:“会不会是我的错觉?古师兄怎么可能会修行鬼谷派的鬼道异术呢?”可是一想到当年多次伏击楚逸飞的黑衣人,慕容飞还是决定暗中察看一番,如此一想,他突然又想起了七年齐云论道上古长风与血魅的斗法:“当年那场斗法,我便怀疑他和血魅似乎均未出全力,其中必有蹊跷,只是一直暗中留心也未曾发现任何行迹可疑之处,久而久之竟也忘了当时的猜测。想来那黑衣人苦心孤诣,潜伏本门多年,平日行事必定极为谨慎,绝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的,这一次我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了。何况若是我的感觉没错,古师兄当真修行了鬼谷异术,那问题可就大了。”如此想着,他便出了房门,悄悄地玉女峰顶飞掠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睡在神女峰顶大雪之中的古长风,突然被人摇醒,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大师兄,你这是何苦呢!”来者正是鬼谷弟子夜飞,正蹲在地上,怀抱着失魂落魄浑身冰冷的古长风,痛惜地看着他。
此时黎明将至,但天色却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古长风从昏睡中醒来,全身冰寒刺骨,脸色苍白如雪,颤抖不已,以为自己早已死去,此刻正置身寒冰地狱。直到看清夜飞的脸,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夜飞一边将他扶好一边为他运功驱寒,道:“大师兄,你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了,你是鬼谷派未来的掌门人,咱们鬼谷派的宏图霸业便要靠大师兄你去完成了啊!”他深知若非古长风的心已死,这点风雪是根本不足以让他被寒气所侵的。
一道熟悉的鬼谷真气传入体内,古长风顿时觉得舒服了一些,但他却是凄然一笑,道:“宏图霸业,什么狗屁宏图霸业,没有了碧月,我还要宏图霸业何用!”
夜飞急道:“大师兄,你千万不可就此志气消沉啊!你可知道碧月她究竟为何会死?”
古长风突然精神一振,厉声道:“她为何会死?”
夜飞怕古长风太过激动,大声说话被人发现,先背起烂醉如泥的他到山道不远处的一个山坳之中,此处视野开阔,一有风吹草动便可事先发现,他将古长风扶到地上坐好,这才说道:“碧月乃是为了盗取寒冰雪兰炼制九转天灵丹救他父亲,在冰堡禁地之中又遇到了宋西天那个混蛋下毒,这才不幸遇难而死的。而之所以要救他父亲,全是因为当年魔教教主魔尊杀了她父亲。大师兄,你如此深爱碧月姑娘,难倒不想为她报仇吗?你如此志气消沉,折磨自己,又怎么对得起碧月姑娘!”
古长风顿时怒道:“不错,我一定要杀了宋西天那个混蛋,血洗毒宗。”说到此处,他突然又停了下来,随即再度黯然神伤起来,“只可惜玄天之死,我也责无旁贷,若不是我,玄天也不至于身受重伤,那么他也许就能撑到逍遥子到来。”说着,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之色,也不知是悔恨,还是愧疚?
夜飞忙安慰道:“大师兄,那又怎么能怪你呢?你那都是为了鬼谷的宏图霸业啊。何况正邪本就不两立,你迟早还是要面对的。碧月姑娘纵然还在人世,但有朝一日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怕同样是不能接受你的。天下美女千千万,你又何苦呢——”
古长风大怒,吼道:“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吼完后,他突然又潸然泪下,道:“反正如今她也已不幸去世了。”
夜飞道:“好好好,大师兄,你别激动,先让师弟替你驱寒。”
古长风只觉得全身疲乏无力,倒也安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身上的寒气便已驱除干净,身体恢复了平日的温热。
夜飞突然道:“对了大师兄,前些日子,我意料发现了毒宗之人,跟踪之下,无意中听到他们说‘小兰身上有一块朱雀古玉’!”
朱雀古玉!传说中的通天玄玉,四灵古玉之一的朱雀古玉!集齐四灵古玉,便可率先得知传说中的神殿出世之地,夺得先机,免去血战群雄之累。
古长风似乎精神一振,哀伤颓丧之气暂时为之一扫而空,眼中闪过一道厉芒,道:“没想到当时那臭丫头隐瞒了她身怀朱雀古玉一事!”
“正是。看来她并没有将你当成她的大师兄,如此重要之事,竟然只瞒着你一个人!”
“只瞒着我一个人?”古长风既惑且怒道。
“不错,此事东方笑兄妹,小宝甚至楚逸飞都是知道的!”
“楚逸飞!又是楚逸飞!”一提到楚逸飞,古长风顿时大怒,挥拳狠狠地砸向雪地,厚厚的积雪登时被巨力砸得粉碎,地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雪坑,积雪之下的土地也被砸得飞射而起。
夜飞接着叹息道:“不错,要是没有楚逸飞那小子,也许大师兄你早就跟碧月姑娘在一起了,她也就不会不幸去世了。”
古长风满脸盛怒,将拳头攥得格格直响。
夜飞又气又恨道:“不久前我在潜龙峰下遇见过那小子一次,他的修为只怕早在我之上,九龙门的九龙宝桂就是被他从一龙那老家伙手下生生抢走的。那小子如今已然成为了咱们宏图霸业之路上的阻碍啊!”
古长风完全惊醒了过来,不再萎靡不振,似乎在这一刻之间,他已然将痛失深爱之人的悲痛化作了前进的力量。
一番愤怒与激动之后,古长风立即又冷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阵冰冷的杀意:“我一定会杀了楚逸飞和魔尊的。”仿佛与两人皆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顿了一下,他又沉吟寻思道:“为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失踪的小兰,将朱雀古玉抢过来。师弟,这事就包在你身上了。”
夜飞喜道:“大师兄英明,夜飞必定不负重望!”
古长风忽然疑惑道:“通天玄玉乃不世灵宝,按理说小兰不会轻易让人知道才对,毒宗之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夜飞沉声道:“那是毒宗以摄妖*控制雪域妖兽,布下天罗地网,替他们打听到的!”
古长风一惊不小,道:“怎么,难道毒圣那老不死的炼成了毒宗五百年从未有人炼成的摄妖*了?”
夜飞黯然点头,道:“据我所知,七年来,毒宗穷全派之力,遍寻天下,最终在天下三大绝险之地之一的魔域之中找到了许多邪毒妖兽,最终助毒圣炼成了摄妖*——”
古长风突然捂住了夜飞的嘴,低声道:“有人来了,赶紧走。”
夜飞一惊,二话不说,立即展动身形,向山下掠去,古长风也同时飞向而起,却是向着山下另一个方向掠去,转眼没了沉沉夜色之中。
两人刚一离开,山道上便出现了慕容飞的身影。慕容飞看到古长风不在山道上,顿时心中一凛,眼中掠过了一抹莫名不安与诧异之色,手中无极神剑随即发了片冰冷而绚烂的蓝光。
他来到之前跟古长风分别的地方,发现竟了积雪中有一行脚印向山道旁边通去,这行脚印是他们分别时所没有的,而之前众人踩出的那一片脚印此时早已被大雪覆盖得模糊不清了。这脚印虽已被飞雪遮盖了几分,但依旧清晰可辨,慕容飞一眼便看着这是人的脚印。他顺着脚印一眼望去,只有无极神剑蓝光照耀的地方,空无一人。
慕容飞眉头一皱,轻手轻脚地顺着脚印走了过去,不时低头看看地上的那一行脚印,突然,他抬起的脚步在空中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僵在半空的那只脚猛然踩到地上,同时霍然转身向身后的两行脚印看去,两行脚印的深浅竟然一模一样,慕容飞一惊不小,心念电转,立即转身又顺着脚印快走去,来到了方才古长风和夜飞所呆的山坳,赫然发现了几个杂乱模糊的脚印,似乎有人想将脚印抹去,但匆忙之中却是来不及,只将脚印踩乱了。
慕容飞站在山坳前,看着那杂乱而模糊不清的脚印,冷峻的脸庞上,神色突然变得无比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