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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定,每个门派,不论大小,都只能有三个人参加齐云论道,能少不能多。是以各派无不在齐云论道之前,皆会对门下弟子进行严格选拔,以挑选出最优秀的弟子,为其门派争光。
如今齐云论道在即,齐云门便也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本门内的弟子选拔比试。
这一日午饭之时,易空对众弟子谆谆教诲道:“明日便要去卧云峰比试了,你们可别让我失望。”说完他特意看了一眼离他最近的大弟子慕容飞。虽然他语气严厉,但不难听出,他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齐云论道虽然争的是门派的高低,但各个门派中的弟子,无不以能够代表其门派出战为无上荣耀。
众弟子开始议论纷纷,好多弟子惭愧地低下了头。楚逸飞也颇为惭愧地低着头。虽然悦风堂没有人嘲笑他,他也不再觉得无颜面对师父与众师兄,但他却不想表露得太自信而引人注目。
易空咳嗽了一下,补充道:“当然了,所谓比试嘛,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激励并选拔更优秀的人才,加以细心培养,好光大我齐云门。当然了,从小处着眼,若能在比试中胜出,代表我齐云门出战,那也算是替咱们悦风堂争光了。不过嘛,要是没能在比试中胜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日方长,只要刻苦修行,以后有的是名扬天下的机会。”
易空最后这一句话是说给楚逸飞听的,他深深地看了一楚逸飞一眼,暗自在心中长叹了一声:“楚师兄啊,小飞恐怕是不能替您争光了。”
照例,参加齐云门本门选拔的各堂弟子,由各分堂首座直接选出。各分堂都有五个名额,易空直接点名慕容飞、陈实、东方笑,此外还有两个修为较为出众的弟子参加,楚逸飞毫无意外地被排除在外了。
楚逸飞只顾埋头吃饭,他这几天双喜临门,修为既涨,与碧月的感情也更进一步,几近修成正果,心中着实高兴,但为了不引人注目,而暴露真实修为,暴露天辰奇星与星辰诀的秘密,他脸上却不得不假装因为修为低微没被选中参加比试而痛苦。看他吃饭的表情,假痛苦装得惟妙惟肖,仿佛正在吃毒药一般。
“何况无极天玄道无极第五层的修为,在齐云门年轻弟子当中,也平常得很,实在没什么可高调的。”楚逸飞时刻提醒自己,切不可乐极生悲,未来的路还很漫长。
过一会儿,易空吃完饭先走了,弟子们便开始热烈地议论此次的选拔比试,食堂之中顿时热闹非凡。
突然,一声嘹亮的鹤唳声在悦风堂主殿外响起,紧接着一阵狂风从悦风堂大门外吹进来,直吹到食堂当中,风势依然强劲,随即众人便看到一只高大的九天云鹤意气风发地走进来,大声喝问道:“小绿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众人大多惊诧莫名,唯有慕容飞淡定吃饭,视小云鹤如无物。
东方笑忍不住笑道:“小鹤,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要找七彩魔幻蛇打架?”
小鹤凛然道:“东方笑,你别跟九天云鹤嘻皮笑脸的,正经点。”
它的样子虽然正气凛然,可惜它的声音却仍然是孩童般的奶声奶气,不仅东方笑听了大笑,就连其他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楚逸飞看到小云鹤的可爱模样,心情暂时也“好”转了许多。
笑语连天之中,慕容飞依然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饭。
小云鹤也不管大家正在吃饭,看到众人可恶地笑成一片,便猛然扇动翅膀,食堂中立刻狂风大作,好在食堂天天有弟子打扫,可谓一尘不染,否则此刻早已尘土飞扬,吃饭恐怕早就变成吃土了。
不过饶是如此,仍然有许多弟子大叫不要再扇了。
小鹤得意地一声长鸣,向小宝走去,它看到一身绿色的七彩魔幻蛇小绿正趴在他肩头上,慌张地东张西望,似乎听到了鹤鸣声,竟颇有些畏首畏尾起来。
小鹤来到小宝身边,大声喝道:“死小绿,出来跟我决斗!”
别看它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柔”,却早已把七彩魔幻蛇小绿吓得把躲到了小宝的衣服之中,只露出一个绿色的小头,惊恐地看着小鹤,不停地摇头。完全没有了三年前与小云鹤对战时的无所畏惧。
众人震惊,慕容飞仍然埋头吃饭,听而不闻,旁若无人,更无鹤。
楚逸飞猛然想起了三年前它们因争抢灵芝而大打出手,后来自己出主意让它们暂时平息干戈,等三年后再进行一场比试,以消胸中怒气,并且不论输赢,均就此作罢之事。
陈实听小鹤说要找小绿决斗,忙问道:“小鹤,你干嘛没事找小绿决斗啊?”
小鹤道:“三年前,这家伙跟我抢醉云灵芝,还跟我大打出手,后来是碧月出手制止了我们的打斗,但是我们都不服气,于是小飞就说让我们三年后再比试一场。如今三年之期已到,该好好打一场了!”
小宝看小绿摇头晃脑,眼中充满怯意,便对小鹤道:“小鹤,我看小绿是不敢跟你比试了,还是算了吧,就当它认错好了。”
小鹤看了看小宝,又瞪了瞪小绿,喝道:“怎么了,怕了你神鹤大爷了?”
谁知小绿竟然乖乖地点头。
小鹤愕然。
楚逸飞同样愕然,没想到当年针锋相对咄咄*鹤的七彩魔幻蛇,三年后竟然锐气全无,低头认错。该不会是掌门真人对它下的困龙咒影响了它的妖性,让它不再争强斗胜了吧?
小鹤大笑道:“那你以后还敢不敢跟神鹤我抢灵芝了?”
小绿立即大摇其头,身子往小宝衣服中缩得更深了些。
小鹤得意地大笑,长鸣不绝。
东方笑叹息道:“唉,小绿你也太没用了,我还以为这下有好戏看了呢,谁知你吓成这样,真没出息!”
小宝不满道:“谁说小绿没出息了,它这只是长大懂事了而已。”
东方笑不屑地一笑。
陈实笑道:“大家都别说了,这架还是别打的好,免得伤了和气。”
小鹤不无得意地叹息道:“唉,神鹤我本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谁知——唉——真没劲!真没劲啊!”
楚逸飞忍不住大笑,同时心想:“时隔三年,只怕小皮鹤的修为也已更进一步了吧!”
慕容飞仍然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突然,一年男子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慕容师兄真是定力非凡啊,身在喧哗之中而依然若无其事。”
慕容飞这才抬头一看,他显然吃了一惊,却又立即疑惑道:“卓师兄来我长清峰有何贵干?”
来人竟然是乐山堂公孙傲座下大弟子卓非凡。
慕容飞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一向跟他没来往的家伙找自己干什么?若说有什么齐云门的公事,那他也该找陈实才对,自己是一向不过问那些俗事的。
众人也是一阵纳闷,也有不少人心中震惊,心想卓非凡的修为只怕精进了许多,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身边。
楚逸飞几乎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大师兄慕容飞开口讲话,立即便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卓非凡楚逸飞是见过的,此次再见,但觉他比三年前更加高大英俊了,尤其是那一身凌人的傲气。
卓非凡微微一笑,傲然道:“慕容师兄,我想借此次选拔比试之际,与你赌一赌,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实一听他说要赌一赌,便预感不是什么好事,忙笑道:“卓师兄,请恕师弟直言,咱们齐云门向来不兴赌博之事,令师尊更是掌管齐云刑罚,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不太好吧?”
谁知慕容飞却面不改色,冷冷问道:“你要赌什么?”
卓非凡当陈实的话如无物,淡淡道:“我想跟你赌南宫月师妹!”
此言一出,听者哗然,议论四起。
玉泉堂大弟子南宫月和齐云掌门之女碧月,在齐云门中向来有齐云双月的美誉,爱慕者在所多有。而卓非凡喜欢南宫月则早已是齐云弟子中公开的秘密,奈何南宫月对他却并不感兴趣,南宫月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慕容飞,这在齐云弟子中也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可惜慕容飞一心向道,潜心修行,似乎对感情一事早已四大皆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的情事常常如此阴差阳错,留恋你的人,并不是你所留恋的人。而你所留恋的人,也许正留恋着别人。
卓非凡天资过人,可谓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自入齐云门以来,更是深受师父公孙傲器重,着力栽培,其自身亦是刻苦修行,练就一身不凡的修为,在齐云门年轻一代弟子中颇有声望。
可是一向顺风顺水,心高气傲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几次向南宫月表明心意,却接连惨遭婉拒。而后来他得知,其中最大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一心倾慕着慕容飞。这让他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卓非凡便想借此次齐云论道弟子选拔比试的机会,就此事做一了结,他心想,只要打败了慕容飞,便能够赢得南宫月的青睐。
慕容飞有点不耐烦,冷冷道:“你说清楚点!”
卓非凡也不生气,微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此次选拔比试,我有幸能够与慕容师兄站在同一个擂台之上,那么咱们便以南宫师妹为赌注,败者从此以后不得不追求南宫师妹,如果没遇上,便以在选拔比试中的名次高低论输赢。若是慕容师兄承让于我,那便请慕容师兄告知南宫师妹,你不喜欢她,免得她为了你而虚耗青春。”
此话一出,整个悦风堂食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楚逸飞的心跳得很快,他突然开始佩服起卓非凡来,因为他知道,历来男女感情之事,大多含蓄低调地进行,谁知这个卓师兄,竟然敢为了南宫师姐而公然挑战大师兄!这如何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只有小鹤兴高采烈,大笑道:“好啊,这个太好了,有好戏看了——”
慕容飞冷冷地瞪了它一眼,小云鹤立即噤若寒蝉地闭上了嘴。
慕容飞冷冷道:“卓师兄,你怎么可以拿南宫师妹做赌注,此事你可曾经过她的同意了?”
卓非凡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傲然道:“难道慕容师兄不敢与我赌吗?”
此话一出,食堂中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虽说大家同属齐云门下,但卓非凡也太不把悦风堂放在眼里了!
谁知慕容飞却还是冷冷一笑,不以为然道:“总之,比试归比试,我是不会跟你赌的,你走吧。”
卓非凡没想到慕容飞竟如此不屑一顾,一时怒气上涌,紧握双拳,双眼圆瞪,似乎马上就要动手。
陈实忙笑呵呵地劝道:“卓师兄,咱们份属同门,可千万别伤了和气啊,不然师长们若是知道了,非大发雷霆不可啊。”
卓非凡这才脸色缓和下来,瞪了慕容飞一眼,怒哼一声,转身走了,快要走出门口时,又恨恨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南宫师妹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懦夫!”
此话一出,悦风堂的弟子们再也忍不住,大多破口大骂起来,火气大的更是向门外冲去,一幅要给卓非凡点颜色看看的架式。
就连楚逸飞听了,也愤愤不平,方才对他的好感顿时消了大半。
可是慕容飞却仍然面不改色,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陈实虽然也一肚子不爽,却也无可如何,只有不停地叹气,心想这卓非凡真是没气度,竟然出语伤人。不过话说回来,心底还是有点佩服他的,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他这份勇气呢?
深夜,月朗星稀。
玉泉堂,彩云峰后山,梅花林中,暗香亭下,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正斜倚栏杆,独自欣赏着月色。
梅花林中的梅花还未开放,甚至树枝上连一片叶子也没有,整片梅花林显得稀疏而凄凉。明月清冷的光辉,照在她绝美却带着淡淡忧伤的脸上,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忧伤落寞。
暗香亭边上是万丈悬崖,悬崖下的深谷中,云雾缥缈,深不见底。亭边不远处,一条瀑布飞流直下,哗哗水声,隐隐地穿花过梅而来。
清风吹拂着紫衣女子的青丝与裙摆,因了她一脸的忧伤与落寞,似乎那飘逸的姿态,竟也变得孤独与凄美起来,只听她喃喃自语:“他为什么不肯跟卓师兄赌呢?”
她一直望着长清峰的方向,她知道那里有一个人,没日没夜地潜心修行着,风雨无阻,那画面一定很美。
“他为什么不肯赌呢?”
她正黯然沉思,身后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不一会儿,脚步声来到了她身旁,一个年轻的少女轻声道:“师姐,夜深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与无奈。
她依然头也不回,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儿便也回去了。”
那少女叹息道:“师姐,你这是何苦呢?我觉得卓非凡卓师兄也蛮好的呀,就是傲气重了点。”
紫衣女子苦笑道:“心怡,有些事你不会懂的,等你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你就会明白了。”
心怡嘟着嘴道:“我就不明白慕容师兄有什么好的,冷冰冰的像块万年寒冰!”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没说什么,秋水般的眼眸,静静地望着长清峰方向的夜空,原本忧伤的眼眸中,却莫名地泛起了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