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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穿着红色的皮大衣,很光鲜亮丽,但头发乱得像杂草,整个人透出一种违和感,却偏偏让人觉得她很漂亮。
这人走近了,温柔清晰地看到了她的长相,瓜子脸,丹凤眼,小巧的鼻子,细细的眉毛,樱口小嘴。岁月很优待这个女人,并未在她脸上雕琢什么,相反,随着年月的逝去,她浑身多了种沉淀的气质,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夫人犯病了,扶她进房里”,侯家先似乎未听到女人的话,跟身边的人吩咐。
女人挣扎身子,漂亮的眸子能喷出火来,她拼命用嘴说话,颠来倒去却是同一句话,显然这位女士有良好的教养。
侯家先并没有向客人解释的打算,庄局长自然不能多嘴问问,装傻充愣地吃完了饭。
饭后,佣人上了水果,庄局长却示意温柔拿出录音笔,他要开始工作了。
侯家先一愣,转而笑眯眯地拈了个桔子,慢慢而细致地剥着皮,掰下一瓣递给庄局长。“饭后吃点水果有助消化。”
庄局长愣住了,拿或不拿,结果都是一样,他惹侯家先生气了,侯家先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解决他,就像解决他的上一任。
“侯先生,不好意思,局长最近上火,吃不了桔子了”,温柔笑着回绝,庄局长回过神,忙解释了一次。
“是嘛?”侯家先声音拖长,十分令人玩味。他把桔子塞进嘴里,嚼了嚼,笑道,“很甜。”
周围站着的人敛眉低目,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温柔抬眸扫视了一圈,那些人腰部鼓鼓的,看来防范很严。
接下来,侯家先霸道性格显露无疑,全程掌握谈话的节奏和走向,庄局长到了最后也就点头的份上。
“庄局长,下午还有会议”,温柔直起身向侯家先歉意地一笑,“侯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说话了。”
“没有,公事重要”,侯家先不在意地摆手,嘴角翘起,心情十分愉悦,“我很喜欢和老朋友聊天的感觉,庄局长以后可以经常来我这做客。”
庄局长点了点头,语气慎重道,“一定。”不来,他心底默默补充。
侯家先把他们送到门口,才回转进屋,礼仪周到,一点没有让客人生出被怠慢的感觉。
庄局长迫不及待上车,小毛立刻发动汽车,将离合器踩到底,一溜烟就没了影。
温柔放松下来,开始询问庄局长紧张的缘由。庄局长定了定神,他并没有家丑不能外扬的大男子思想,反而把事情跟温柔说了。
前后两任警察局局长死在侯家先的手里,温柔讶异极了,简直不能相信。
“侯家先的本事已经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了吗?”温柔不相信,“上面的人都不管,死的可是警察局长啊!”
“我听到时也不信”,庄局长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但这就是事实。”
事实残酷而且无法让人理解,温柔侧头望着窗外,心底很烦躁,侯家先的事,宁枫的失踪,挖眼狂魔,事情越来越复杂。
回到警局,温柔他们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小毛下午去侯家帮,隔三日跟他们联系。
温柔和桑嘎在街头转悠,很热闹的场景,却无端让人鼻子发酸。温柔和桑嘎沉默着走过熟悉的街道,一个声音喊住了两人。
“两位,还记得我吗?”老周一脸真诚的笑意,但嘴角绷着,他似乎担心突然打招呼,两人不认他怎么办。
“老周,你不是在庙堂街摆摊吗?”桑嘎狐疑地望了望他身后的摊子,“侯家帮会允许你们随便迁走吗?”
“是啊,不是说上面下来视察”,温柔也奇怪,“他们会让你走吗?”
“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谁注意我,而且有不少人愿意去那里摆摊,很快就有人顶替我”,老周认真地解释,生怕她们误会了。
三人寒暄了会,温柔她们提出告辞,老周忙拦在她们面前。桑嘎眼神不善地盯着他,温柔也是。
“有人要我和你说句话,梅花香自苦寒来”,老周左右看了看,若无其事地坐下。
“梅花哪里能看到,我这人就喜欢赏梅”,温柔压低声音,“我找遍了八川市,都没看到梅花。”
“山里的寒梅无人采撷,孤芳自赏”,老周停顿了下,见温柔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又提示了一句,“还有青竹。”
“多谢了,老周”,温柔拿了对发夹,给了钱,跟桑嘎匆匆离去。
她们回旅馆,准备了一大包吃食和一些衣服,打了车去八川山。
今天天气好,直接开车到山下。两人进了山,没过一会,看到树干底部标了个箭头,两人朝着箭头指引的方向走。
“温柔,我们不会走错了”,桑嘎看着这条裂缝,人倒挤地进去,可裂缝深处黑地连光线都射不进,会有什么东西难以预料。
“不会错的”,温柔斩钉截铁地道,“老周话里暗示山里有人等着我们,箭头指引我们来到这,我们进去吧!”
桑嘎犹豫了会,还是跟着温柔进去。光线很黑,亏得他们准备了手电,手电的亮光竟然被黑暗吞噬。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缝隙渐渐开阔,温柔能看到角落里长了一丛蓝色的小花,花瓣上有磷光,微微地发光,有湿润的风穿缝隙而过,蓝色小花摇曳生辉。
“咦,到头了”,桑嘎摸着眼前的青铜大门,门上是密密麻麻的绘画,梅兰竹菊勃勃地缠绕生长,中间梅兰竹菊簇拥着一只戴银色面具的小猴子。小猴子居高临下俯视她们,那双漆黑的兽瞳分别传递不同的情绪,一只温情,一只冷酷,看着世间的人民。
温柔抬眸专注地凝视这猴子,猴子仿若活了过来,瞳孔射出尖锐的视线,呲牙咧嘴地警告模样跟视频上的猴子渐渐重叠。温柔侧头看着梅兰竹菊,悠悠叹息一声。
门上有个凶兽,凶兽的嘴巴被掏空,温柔伸手拉动门环,青铜大门缓缓开启,刺眼的光线亮地有让二人流泪的冲动。
这是一个倒扣形的盆地,下宽上窄。她们站在悬崖上,下面覆盖着白雪,一时倒看不真切了。
从一旁开凿的山道下去,石阶上已有磨损的痕迹,可见下面有个村庄似的居住地。
十分钟后,她们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温柔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挂了汗珠,使得她刘海沾在脑门上。
缓了口气,两人脸色皆写满了喜意,对视一眼,继续上路。
雪地靴踩在雪上,仿若进了沼泽,刚踏进去,猝不及防地陷了下去,到温柔的小腿肚。艰难地拔起来,又踩下去,仿若在糖浆里行走,稍不留神,浑身就会染上糖浆。
“我们不走了”,温柔扶着树大口喘息,“待会有人会来接我们。”
“这话怎么说?”桑嘎咳嗽几声,“有人会来接我们吗?”
“有”,温柔指了指地上的两道划痕,“这地方雪浅,雪橇的痕迹留了下来。”
桑嘎领悟她话里的意思,静心地等候。过了会,她眼睛睁大,侧头看着温柔,还真神了。
温柔笑了笑,风吹起她的头发,衬着她的笑脸,驾着雪橇而来的谢宁枫也勾了勾唇角。
谢宁枫换上了普通的衣服,臃肿的棉袄和肥大的棉裤,脚上是一双千层底。这都是二夫人和房凌给准备的。
雪橇在二人身边停下,谢宁枫露出雪白的牙齿,伸出手把温柔拽上雪橇。
这种雪橇只能容纳两个人,由一匹腿脚矮小的枣红色马匹拖着。
桑嘎上了另一辆雪橇,棉布很高兴地沉默,桑嘎明白他的心情,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棉布的眼睛更亮了。
一处木屋里,老三和房凌翘首以盼,二夫人将他们赶回去,天气这么冷,在外面待久可是会冻着的,自己却双手拢在棉衣袖子里等人。
老三转身一笑,他娘嘴上不说,心底也是挂念温柔,三年不见了,温柔也不知成什么模样了。
屋里有个用砖石垒起的壁炉,壁炉里烧着柴火,一阵阵青烟从屋顶烟囱里袅袅升起。屋里地上铺着一层地毯,地毯上绣了梅兰竹菊,有个小娃娃正躺在地毯上睡觉。
“云朵,快醒醒”,房凌把孩子翻了个身,穿上棉袄,小孩睁开脸,握着拳头打了个哈欠。
“妈,有客人来了吗?”小孩伸出另一只手好让袖子顺利地穿过,“漂亮吗?”
“你这孩子”,房凌哭笑不得,云朵可能在这呆烦了,来了一两个人,便看人容貌漂不漂亮。
“妈,漂亮吗?”云朵嘟着嘴,搂住房凌的脖子摇晃身子,房凌有些招架不住孩子的好动了。
“漂亮,行了吧,别乱动了”,房凌板着脸,一副要训斥人的架势,云朵吐了吐小舌头,讨好地笑着。
此刻,温柔他们已经到了。温柔跳下雪橇与二夫人拥抱在一起,二夫人待她和女儿似的,温柔很怀念过去住在一起的温馨时光。
“怎么哭鼻子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二夫人哽咽着取笑,她的眼角也泛起了潮红。
“就算我年纪大了,在您面前,我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温柔笑着。
“你呀!”话语里包含无奈,却有淡淡的宠溺,温柔想,这便是妈妈的感情,可以无止境地包容孩子。
他们进了屋,温柔低头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对视,云朵呆呆地看着温柔,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阿姨,你好,我是云朵”,云朵红着一张苹果脸,伸出一双小爪子,温柔一把抱起她。
“云朵,你好,我是你温柔阿姨”,温柔很喜欢云朵,这个孩子天生有亲和力,让人不忍拒绝。
云朵开心地窝在温柔的怀里,笑声不停,熟知她性格的老三他们,顿时有些难为情。
“师父,竹老爷子呢?”温柔见二人不在,便向二夫人他们打听。
“爹他们在药庐里研制新药”,二夫人叹了口气,一双美目含愁,引得温柔揪心。
温柔追问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宁枫他们三个最先知晓的仍然止不住变了脸色。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他们回到了医圣一族的繁衍之地,两位老人留恋故土,他们便决定在这里定居。
有一天,他们外出购买物品,却听到了挖眼狂魔的事情,两位老人顿时变了脸色,匆忙赶回来,两位老人忙去了禁地,禁地外面的铜锁掉在地上,封条也被撕毁,屋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从此后,两位老人整日躲在药庐里,只交待老三关注挖眼狂魔的事。
有次二夫人急了,二位老人终于说出了真相,挖眼狂魔就是族里养的药猴,这药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发疯了,他们要研究出一个法子制住它。
二夫人说完,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二夫人见他们瞧着她,愣了愣,不明白怎么回事。
温柔转身离开,有些话她忍着,不能和二夫人说,因为做错事的人并非他们。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二夫人不知所措地问身边的人,“他们的反应为何会带着隐隐怒气?”
“妈,他们可能目睹了孩子的痛苦”,房凌拍了拍二夫人的肩膀,“你别怪他们。”
二夫人叹息一声,孩子的痛苦她自然也明白,可惜他们发现地太晚,来不及阻止。
中午,二夫人她们准备了一桌子菜款待他们,待他们吃到一半,梅老爷子和竹老进了屋。
温柔悬了三年的心终于能放下,师父面色红润,显然生活地很好,满头华发有了回春的迹象,人看着也年轻许多。
“师父”,温柔急切地奔过去,抱住梅老爷子,鼻尖是浓郁的药香味,她像个回到家的孩子,心底充满了温暖,所有的黑暗都已过去。
“傻丫头”,梅老狠狠。吸了吸鼻子,说徒弟傻,他也挺傻的,这么大年纪,看尽世间一切,竟然为这重逢哭鼻子。
竹老爷子笑眯眯地望着两人,为世侄能有个好徒弟高兴。
“走吧,我们吃饭去”,竹老爷子和蔼地冲温柔一笑,温柔抹了把脸,垂眸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完饭,温柔去泡茶。这次来,她装了老爷子喜欢的茶叶,放了几瓣干梅花。雪水泡的茶,别有一股味道,带着一种甘甜,挑逗味蕾一块起舞。
梅老爷子赞许地点点头,有徒弟伺候真是幸福啊!温柔一脸乖巧凑到梅老爷子身边,慢慢地说着八川市的见闻。
“侯家帮可真坏”,温柔孩子气地骂着,“师父,你是没有看到他们收保护费的场景,对老人们拳打脚踢,可怜啊!”
“哦”,梅老爷子脸上神情奇怪,温柔感觉师父装着吃惊的样子,事实上师父可能早就知道这事了。
“三哥,你听说过侯家帮吗”,温柔漫不经心地发问,手上专注地剥着小桔子,“三哥经常出去,肯定听过侯家帮,我好像看见过三哥出现在庙堂街。”
“我忙着买东西,哪有空去打听帮派的事”,老三摸着鼻子,“庙堂街我去过几次,给云朵买东西。”谈到女儿,老三脸上硬朗的线条软和,一脸的温柔。
“可能是我看错了”,温柔耸耸间,把桔子掰开,一半递给梅老爷子,一半喂给云朵。
老三把一排的木屋打通,都装了壁炉,而且铺了毯子,温柔躺下去就不想起来。
全身的每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头也昏昏沉沉,整个人好像泡在热水里,疲惫涌上来,催着温柔休息。
忽然,嘴唇上一热,温柔睁开眼,谢宁枫放大的笑脸贴着她的脸。
肌肤的摩擦,燃起火花,温柔双手抱住谢宁枫,两人不留一丝缝隙地紧紧贴合,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心跳和平稳的呼吸。
过了一会,温柔闭上眼睛,谢宁枫一滚,躺到温柔身边,掀起被子把两人盖住。他轻轻地吻了吻温柔的侧脸,柔声道,“午安。”
这一睡,直至外面橘黄色的光线射进屋内,在墙上留下一个个光影。
温柔起身,摸了摸谢宁枫扎人的下巴,然后起身去外面散步。
木屋外面的雪被铲地只剩薄薄一层,是留给云朵玩的。盆地里的风不大,只能吹起温柔的发梢,她拢紧衣服,看着房凌陪云朵玩雪。
云朵眼尖地看到了站着的温柔,她欢呼一声,帽子掉在地上也拦不住她奔过来的身躯。
小小的身子,还有淡淡的奶香味,给了温柔踏实的感觉。房凌捡起帽子,对女儿的举动也十分无奈,这么粗鲁,以后谁有这个荣幸将她的宝贝娶走呢?
“你们以后就打算留在这里了吗?”温柔看似随便地聊着,“有想过去八川市定居吗?”
房凌摇了摇头,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笑意如花盛开在她脸上,眼神里的幸福快溢出来了,“这里很好,隔绝人世,不会有纷争。”
“可孩子呢?”温柔笑着睇视拽着她衣角的云朵,“孩子也留在这里吗?”
房凌一愣,随即脸色透出忧愁,她走了几步,双手交叉紧握,反问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没有”,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都是自己的选择,谁也无法多说什么。“我相信,你会给云朵最好的。”
房凌脸色缓了缓,听到温柔接着的话却紧绷起来,“但云朵未必会理解你。”
温柔说着违心话,她心底忽然涌出悲哀,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卑鄙了,踩着别人柔软的伤口套取情报。
云朵抬眸望向母亲和漂亮阿姨,甜甜地一笑,房凌却不敢看,背过身去。
晚饭依然丰盛,他们说说笑笑,时间给他们设置了一层薄膜,没有共同语言,能聊的只有旧事。
老三拼命地活跃气氛,气氛渐渐冷下来,碗筷声,咀嚼声,不至于让气氛太冷。
客厅留给男人们说话,谢宁枫靠在沙发上,双腿笔直交叉,脸上表情很悠闲,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药物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来?”他说话口气仍然带着命令的意味,梅老爷子不悦地皱眉。
“快了”,竹老半晌吐出这话,“这种事我们也说不好。”
谢宁枫支着腮沉思,梅老爷子和竹老对视一眼,“你们是来查这件事的吗?”
老三闻言,手一抖,烟灰落在裤子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小洞。“这事竟惊动了你们,有你们的帮助,抓捕沐猴就容易许多了。”
“你好像很不希望我们插手”,谢宁枫眼神审视老三,想从老三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对劲。
“宁枫,怎么说话呢?”狐狸插嘴道,化解了老三的困境,“老三的觉悟可是很高的,他肯定会大义灭亲。”
“你才不会说话”,棉布睨了狐狸一眼,“什么大义灭亲,沐猴又不是他的家人。”
“呵呵”,老三笑出声,脸上神情尴尬地紧。“你们目前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狐狸诚实地道,“八川市的水太深了,我们这群初来乍到的小虾米翻不起大浪。”
棉布也真诚地看着老三,无论什么,都是否认,这是职业操守。
聊了一会,谢宁枫他们三人起身出去,梅老爷子和竹老眼神短暂交汇,老三跟了上去。
梅老爷子去找温柔说话,竹老捧着杯子,如老僧坐定般,云朵跑过来趴在他膝盖,竹老揉了揉她的头发,云朵傻笑。
回房后,温柔盘腿跟谢宁枫对视,两人心事重重,连话都懒地说。
“师父很在意我们的目的”,温柔叹了口气,“他们似乎计划着什么。”
不说失落是假的,温柔以为他们关系亲密到跟家人一般,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别担心,我会看着他们的”,谢宁枫郑重道,“他们做的事但愿能和我们的事无关。”
夜深了,月亮半露半隐,朦胧地蒙了层纱。老三关上房门,远处的药庐里,灯光泻出,撒了一地的碎光。
老三推开门,“外公,梅老爷子,我来了。”
屋里放了个大鼎,鼎里煮着什么,散发难闻的味道,老三来了这么多次,仍然不能习惯这味道。
他戴上口罩,拿起个铁杵搅着药汤,“外公,这东西真的能让沐猴醒过来吗?”
“说不准”,梅老爷子他们也没把握,皱眉瞧着黑色的药汤,“典籍上没有相关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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