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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人间(19)
因何和因唯两个, 没分到一个班,也没分到一个宿舍。一个是三零二,一个三一二。好在都在一层楼上,相隔也不是很远。
先给因何安顿, 因何自己踢了鞋上了床铺。她们都是在上铺睡惯的, 选择床铺上来就选上铺。四爷左右看看,就跟她闺女说:“睡下面吧, 睡在上面这半夜上厕所肯定不方便。”
这种架子床不说像是自家那种跟台阶似的楼梯,便是一台一台的跟爬梯那个样儿的也行啊!结果这木头床,也是够凑活的。只上铺跟下铺连接的床柱子的中间位置订了一块三角形的木块, 脚先踩在下铺的床上, 然后另一只脚踩在只能搁下半拉子脚掌的木块上, 就只这一个落脚点。因何这是利索, 又打小在家里睡上下铺,睡习惯了,这蹭一下就上去了。这要是换个不利索的孩子, 多操心啊!可就是自家孩子这么利索的, 谁也不能保证回回都安全着陆。这半夜要是宿管统一给停电了, 黑灯瞎火的全靠脚来回蹭的找, 孩子这么上下操心不操心。反正自家来的早,下面的床铺只占着两个。虽然紧靠着暖气的两个没了, 但还可以选不正对着门的这个下铺嘛。
因何左右看看, 还是从善如流, 听她爸的下来安顿了。
因唯蹭蹭蹭的跑到她的寝室, 先把她手里拿着的书包水杯什么的,一股脑的往紧挨着暖气的那里一放。占着位置再说!
这宿舍好就好在,按四爷说的:“暖气肯定是跟的上的。”
但不好的地方就多了,除了暖气估计温度不会低以外,哪哪都不好。不带卫生间的,水泥的地面凹凸不平就算了,桌子椅子床,没有一个不活动的。就因何那瘦瘦的体格,上床都算是轻便的了,然后还发出各种咯吱咯吱的声音。都是住过宿舍的人,这要是上下铺赶上脾气不对付的俩小姑娘,只为这各种的噪声,都不知道能吵多少架。
睡下铺貌似发出的声音能小点?
林雨桐这边给孩子铺床弄帐子,四爷跑到下面,给俩孩子买手电筒去了。什么都准备了,这东西怎么给忘了。不光买了手电筒,还都各买了一盒子电池放在一边备用。
坚决不允许在宿舍用蜡烛。
拾掇好了,又去因唯那边。因唯不管是床铺还是柜子,都占了个极好位置的。四爷又把刚才的话叮嘱了一遍。又怕她们晚上拿着手电在被窝里看书,就说:“都跟老师说好了,周末在家里补课。一周有不会的没听懂的,都记下来,不管是书上的还是课外的题,都行。回来叫老师给你们另外讲。但就是不允许熬夜,身体和眼睛都受不了。”
絮絮叨叨的,比林雨桐都叮嘱的多。
如今学校没有说一定要求交钱用统一的被褥,所以都是家里带来的。隔潮的褥子,被子有厚的有薄的,如今天热,厚的先垫在身子下面,等天冷了,送一床海绵垫子来,把棉被抽出来就行。要是暖气跟的上,连海绵被子都不用了。又是毯子又是羽绒被的,蚊帐布帘子都给收拾好了。
一人两个大热水壶,就是这上下提水得小心点。
厕所林雨桐专门进去看了,自然是没有自家的干净,但大家都这样,要是打扫的勤快,也该没多大的异味才是。
“脏衣服不用你们洗,黑袋子是专门装脏衣服的,内衣也不样,换了直接放兜里,周末回来洗。”实在是这地方晾衣服不方便,阴干的内衣怎么成?
也不光是四爷和林雨桐这么叮嘱孩子,边上的大人大都是这样的。
自家俩孩子算是条件好的,边上还有来的时候就带了好几个罐头瓶的。瓶子里装着咸菜,孩子还带着自家的馒头来的,看的出来,在学校一周的时间,周一周二的伙食就是这么解决的。如此,生活费能省下一半。
林雨桐给孩子也带吃的了,都是厂里的东西。包装袋包装好的。像是面包和各类糕点,卤蛋卤肉咸菜这样的东西,孩子正长身体,半夜饿了好歹有点垫肚子的。又有水果一兜子,反正柜子里塞的都是吃的。一人一个小皮箱,才是她们换洗的衣服。
好容易把宿舍安顿好了,这才去食堂。
食堂也是承包出去的,但看食堂那饭口,感觉人际关系无处不在。这恐怕在里面承包食堂的多是省一老师的亲戚吧,要不然就这水平,早就竞争的死掉了。
可就是不好吃,也得在学校吃。人家孩子都这样。
给两人把钱留的足足的,哪怕食堂的饭不好吃,好歹再学校的小商店里,能买点泡面之类的东西。
林雨桐这一回去,就开始捣鼓。这样的菜那样的菜,还有各种的肉,包括腊肉。然后在家折腾呢,老太太都不知道她在折腾啥:“是厂里要生产新的东西了?”
“要是好就投入生产。”林雨桐一边忙活一边道:“我就是想给孩子弄一份拌饭拌面蘸馒头都能吃的酱料。”
不能光是肉,各种的菌菇放进去提味,或是不用肉的,只菌菇的。
菜的却不好掌握,倒是笋干和各色的干果放一块,弄出来的味道也还行。
又试着做了麻辣的。因此这几天,家里不管是吃面还是吃米饭,或者是干脆烙饼,都没有别的菜,只这玩意,或是当臊子,或是拌饭,或是直接刷在饼子上卷了吃。
四爷说甜辣口的好吃,老爷子说菌菇的好吃,老太太白眼翻两个人:“啥时候都是肉的最好吃。”
因缘是喜欢麻辣的,味儿越重她吃的越欢。恨不能半碗米饭半碗酱的往一块拌,然后吃一口给辣的喝三口的水还不停的吸溜。倒是因果喜欢笋干的:“吃着就鲜。”
说起鲜,林雨桐又叫四爷开车,两人跑海鲜市场。把各色的海鲜都弄回家,做海鲜味的拌料。这又是一通的折腾。折腾的家里人都吃不出来味儿了。老太太端着出去,分给大家尝,叫大家看看味道怎么样。
这么一来,倒是很多人都知道,人家这林雨桐干成点事也是不容易。瞧这一点一点试的劲头,谁的成功那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各人的口味不同,有的重有的轻,饶是林雨桐的手艺好,但要找到一个大众都能接受的配比料,其实也不容易。
虽然试的繁琐,但一周的时间效果是不错的。各种的酱料光口味就出来九种。
这都是能生产的。
还没投产,就做了宣传。就像是宣传中的那样,做酱料的初衷,就是希望孩子在学校吃的好。这个好,不光味道好,还得营养好。
给自家孩子吃的,不含有添加剂的,营养更丰富的万能酱料,动心不动心?
就跟买一瓶老干妈能干掉五个馒头一样,自家的酱料也有这样的魅力。
捧着两罐子酱到学校,不知道因唯怎么样,因何却睡踏实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就是短短的时间,家里条件的变化,父母的变化,叫她心里没来由的总是涌出一股子不安。这不安来自哪里,她也说不清楚。有时候感觉像是小偷,或是人生在哪里走岔了,感觉像是偷了别人的日子一般。甚至有些时候,她感觉对父母过去的记忆都开始变的模糊了。这种叫人忘记来处的感觉,很不好。这要不是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她早就疯掉了。
可这酱料摆在这里,她知道,这是浓缩的都是母爱。
妈妈把对她们的爱,都浓缩在这方寸之间了。
轻飘飘的,可又沉甸甸的。
然后,她睡踏实了。那要不是妈妈,谁是妈妈?
林雨桐家这边呢,要上新生产线了。赵年第一个找来,问要投资吗?要投资的话他们家可以投的。
这个真不用。其实自家的设备没想的那么费钱。多是四爷找好了厂家,然后用自己设计的设计图,叫人家加工的。这设计图呢,又绝对比现在市面上的好。于是,不光设备那边给免费加工,还跟四爷请的律师签了协议,这以后卖出去一套设备,提成一份钱。当然了,四爷也不说这是自己设计的,只说是请了专家,而专家又不想露面。中间只委托给代理律师全权处理。
所以人家得花钱买设备的事,自家不掏钱反而是创收了的。这里省一点,那里省一点的,其实投产的成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被拒绝的赵年也不气馁,还跟四爷有说有笑:“以后有好的项目,喊一声嘛。”
其实他还是对工人文化宫那块不死心。知道四爷这里用钱那里用钱,那文化宫占那么大的地皮,却没钱开工。
等四爷跟那边把协议签好了,又开始跑银行,得把股份和地皮压给银行,从银行贷款。因此赵年还是想多少掺和一点。
四爷就说:“你自己是做家居用品的。那边的家具厂扔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不接手?”
赵年还愣呢:“做家居跟做家具不一样?”
废话!知道不一样。
可你为什么不能整合起来做一系列呢?
赵年一拍脑袋:“我这死脑筋,打小在纺织厂,除了跟布打交道,还是跟布打交道,竟是一直没往这地方想。对的!对的!你说的是对的。做到一块这就是一回事。”
说着跟四爷抱拳:“你这兄弟我认了,仗义!”
然后乐呵呵的跑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了。
老爷子还问:“要是好营生,咱们怎么不干?”
四爷就笑:“天下的生意天下人做,之前欠了他一个人情,如今还他。”
老爷子狐疑的看四爷,然后‘哦’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那眼神赤|裸|裸的的:你会这么好心?
好心的四爷这段时间也没顾上外面的大事,厂里的事情桐桐处理呢,他这会子忙着给那边装空调呢。夏天过来,秋意已经渐浓了,这个时候弄空调?反正就是装了!大小卧室客厅都装了。这是新小区,天然气管道铺陈进来,只要申请,天然气也能开通了。
四爷又忙着去家具厂,给家里定制家具。回来跟林雨桐商量这个怎么能那个怎么弄的,听的老两口脑袋都大了,这光是装修,都花了房子的一半价格在里面了吧。谁家这么作的?
然后老两口是天天往那边跑,跑来跑去的也插不上话,两人倒是把院子拾掇出来了,萝卜白菜菠菜的,能种的都给种上了。
面上不显,其实对住这种别墅,老两口心里都挺高兴的。为此,连去游泳馆的时间都减少了。老太太们跳舞嘛,就有人问因大妈:“你这进进出出的,忙啥呢?”
因大妈就‘诉苦’:“你们不知道我们家那俩败家的。好好的房子不住,愣是在隔壁买了是别野还是别墅的,这都装修了大半年了,屋里拾掇的啊,从地面到墙面,光溜溜的。竟然还带着两分地的院子做花园子。你说说,这不跟地主老财似的嘛!还花园子呢!我跟我家老因,都给改了。种上大萝卜了,回头收了,大家伙尝尝,包饺子包包子都好吃。”说着就要走:“今儿说装空调呢,那玩意也不知道是个啥玩意。那大箱子还得挂在墙外头,这搁在外头不怕偷么?我得过去说说,得找人弄铁棍钢条的,焊个筐子,锁在里面。”
说着,风风火火的走了。
有人就说:“看看人家这日子过的。我担心我家孩子吃不饱,不知道在哪里扛大包呢。人家是担心东西搁在外面被贼偷。你说以前也跟咱们一样的日子,人家咋就能把日子过的这么红火?”
“她就是烧包!”马大姐顶顶看不上的,心里又不得劲的不行:“有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她这么说,是没人接话的。谁不知道他们两家的恩怨情仇啊!这会子看人家小林过的好成这样了,心里不定怎么眼气呢。
可不是眼气吗?
“人家都叫他妈住别墅了,我啥时候也能住上别墅。”晚上吃饭的时候,马大姐就对着儿子发难。
曹经不用问都知道为什么的,就说:“他们那是下沉式庭院别墅,咱们是独栋独院别墅,不能比的。咱们那别墅不是自己盖的?您想怎么住就怎么住?要不,我把二楼给装修了?”
之前自家在村口买了门面房,然后又给盖了三层。一楼是门面,家里要做铺面用的,因此,这是简装修了的。可家里盖了房子积蓄就用的差不多了,二楼三楼就那么扔着呢,还没装修呢。他说的就是那地方。
把马大姐一下子给堵回去了。
曹海就说老婆:“你行了啊!有多大的能耐端多大的碗,像是咱们曹经这样的,算是顶顶好的了。别不知足回来就知道挑事。”
马大姐正要怼呢,结果两孙子笑嘻嘻的过来缠她。一个说:“奶,等我长大了,我给您买海景别墅。”另一个说:“我给您买个岛,可着岛给您盖个别墅。大油轮伺候着,是去南极还是北极,只要您说话。”
不要钱不用负责任的承诺张嘴就来。明知道是假话,是哄她呢,可马大姐还是高兴。儿子以前看着还顺眼,自从钱的啥的都给了媳妇之后,她瞅着也不顺眼了。只这两个宝贝大孙子,那是怎么看怎么稀罕。说什么她心里都欢喜。
林雨枝当时没说什么,可心里老不得劲了。
如今没了妈,有点心里话只能找姐姐说。林雨桐听的皱眉,这么下去,这婆媳关系是越处越不好。她想了想就道:“二厂的房子你看怎么样?棉纺总厂重新整合以后的厂房,主体是在二厂的,这眼看就又重新投入生产了。那边的房子今年绝对通暖气的。当时那房子,你姐夫是花了二万一买回来的,房子又是你们收拾的。你要觉得行,原价兑给你。一则,现在你们六口人挤在两居室里住不开。二则,你有俩儿子,多准备一套有备无患。”
刚好林雨枝手里有分得的两万,再添一点,就落一套房子。
这事行!
关键是那套房子放在那里很尴尬了,要是林爸住,那一个闺女买,一个闺女装修置办家具,都是应当应分的。可如今林雨桐不管是住,还是留着出租,都不合适。那房子是林雨枝人家两口子花钱又请人装修的,没花钱没花钱,也给里面填了两三千进去。这账又怎么算?
想了想,不如直接卖给她。冬天来了,三厂今年估计还是没法供暖,孩子要想舒服肯定是住二厂那边舒服。林雨枝又不是笨蛋,肯定请公婆过去住,可马大姐和曹海那样,那是厂里的领导啊!别看领导不在岗位,可不在岗位在厂里的人头也熟啊,有熟悉的人才有威望。有威望哪怕是聊天也有人捧。到了二厂这边谁尿你?所以,哪怕这边有暖气,人家也不乐意过去。不过去正好,叫两口子带着俩孩子住,如此自然的就分开了。关键是,这套房子是人家媳妇花钱买的。以马大姐的脾气,怎么可能在媳妇面前低头。她自己不乐意住,又舍不得孩子住的不舒服,咬着牙都得应了。
这事林雨桐跟四爷提了一句,那边林雨枝是都把过户手续拿到手了,才跟曹经所的。
曹经:“……”你们姐妹当家做主的,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但还不得不说,人家姐姐是照顾他们家了。如今的房价涨了,如今商品房楼盘多了起来,自打有了房子原来是要买的这个认识,那房价是往上走的。当时买那套的时候花了两万一,如今即便是花两万五,也买不到的。低价买进了,也确实是家里两个儿子,多备一套房有备无患。这房子买的好!也不得不说,这女人当家是有些好处的。这要是那边连襟说原价卖给你,自己当时就不好意思了。人家有钱也不能这么占便宜的。但要是俩女人,那就无所谓了。一个是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姐姐要照看妹妹,妹妹心安理得的被照看,别人有意见那也是白搭。
自打这套房过户过来,马大姐是不满了就盯着儿媳妇看几眼就算了,再不骂了。
林雨枝突然就悟了:这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钱。虽然这些年自己也没少出力吃苦,可为啥婆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给自己脸色看,不就是觉得自己是乡下来的,啥都得指靠着他们家!就像是如今的骨科诊所牙科诊所,自己少干什么了?专业自己是不行,但前后的买设备进药品,跟人家讨价还价,辛苦的颠来跑去的,没有自己行吗?这些婆婆却全不放在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最大的功劳就是生了俩儿子,其余的那就是吃白饭的。
晚上就这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想自家姐姐的婆婆,以前虽然没有难为姐姐,但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整天都是耷拉着脸,跟谁欠了她二百吊似的。可自打自家姐姐挣钱了,好家伙,她婆婆那比自家亲妈对自家姐姐都亲。
别不承认,人就是这么现实。这跟是好人坏人没啥关系。
于是,她决定,她不能这么下去了。
然后说干就干,干什么呢?把家里的钱归拢归拢,不够的又从林雨桐借了三万。把村口他们家铺子上面的二楼三楼都叫人装修起来。
曹经都懵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不给你打工了。”林雨枝瞪着眼睛,气哼哼的:“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说完觉得这话也不对,就道:“我是说,你的铺子是你的铺子,我的铺子是我的铺子。但是赚了钱,你的还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你要把上面也弄成铺面?”曹经呵呵笑了笑,“想干什么营生?”
林雨枝要折腾一家美容院,她还跟林雨桐说她的想法:“现在一说美容院,人就想到了有钱人去的地方。我不!咱们这美容院,得是所有女人都来得起的地方。就是今儿晚上要有饭局,花几块钱找人简单的化妆都行,这样的活儿咱都接。”
嗯!
别说!这是个门路。铺子是他们家的,门面是不用掏钱的。装修是一次性的投入,以后不会。再就是请人。这一片最不缺的劳力。下岗的女工那么多,三十来岁的一抓一大把,招聘几个培训培训,给个基本的保底工资,然后给拿提成。这么一算,成本确实低廉。
林雨桐觉得这事能干,林雨枝就越发兴头了,哪怕婆婆来了先是批评胡乱折腾。等看着钱真一点点的砸进去了,知道无力回天,又絮叨着指点,说你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把林雨枝说急了,她就道:“您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的大厂房吗?这是美容院,就是休息的地方。您去过美容院吗?M主席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您这是外行指挥内行知道吗?”
瞪着眼睛说话的样子,很有几分领导的模样。马大姐反而啥话也不说了,站了一会子见没人理她自己就退了。
林雨枝像是发现了跟婆婆相处的新模式,她开启日常怼婆婆……然后婆婆只敢嘀咕,却不敢对着她嘀咕了,好像还非常惧怕她动不动就大声嚷嚷。
然后林雨枝懂了,自家这婆婆最怕的还是丢脸面。别管家里如何,她对外,那都是要塑造模范家庭的形象的。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就怼的更欢乐了。
而更直接的结果就是,在暖气来之前,马大姐几乎是跟送走祖宗似的,叫儿子媳妇带着俩宝贝孙子,住到二厂那边去了。阿弥陀佛,她一点也不想伺候这个更年期提前的媳妇。
还不到暖气开放的日子,省一宿舍的暖气就来了。因为紧挨着省一的,是干休所。这一块,用的不是热力公司的管网,而是干休所那边单独烧的。温度也很可以,室内温度能达到二十三度左右。反正是穿着秋衣秋裤在宿舍洗脸洗脚都是不冷的。
因唯当初摸了暖气片的温度还挺高兴,这地方把饭菜搁在上面都能保温吧。
可真到用的时候,就觉得各种的不方便。她是有脏衣服就叠好收起来,一周的内衣内裤都是带足的,可大部分人都是两件换着穿。比如袜子,洗了脚顺便洗了袜子,按说该晾在窗户外头。这这样的天,湿的晾在外面,两天都干不了。怎么办呢?都是洗了内裤袜子之类的,全都贴在暖气片上,第二天起来就干了。可这放着内裤袜子的,饭盒怎么往上放。心理上适应不了。
尤其是那种收了衣服,又把橘子这类的东西放上去,等温热了,然后热情的招待大家:“都来吃啊!”
并不想吃。
回去就跟妈妈抱怨:“想晾衣服,干嘛不把衣服晾在椅子背上,然后把椅子背靠的离暖气片近点也行啊,肯定也能干的。”
你别管别人晾什么,林雨桐就问她:“你有非要在暖气片上放的食物吗?”
也没有啦!就是那么觉得……
“你看你这孩子,你自己未必用,还非看不惯人家那么用。”林雨桐说她:“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好吧!大概吧!
因何是好脾气,也一直没见过她跟谁相处不来的。林雨桐问说:“宿舍里有人不好相处吗?”
她摇头:“没有啊,都挺好的。”
因唯:打的热水大部分都被人家用了,每次快熄灯的时候,她都得在去上厕所的时候顺便在她们宿舍门口问一声,热水够吗?十次有八次是不够的。
她这会子就说:“我们都是两个大热水壶。她们多是那种小暖水瓶。那种的就是全倒出来才多少。都欺负我姐老实,每天早晚各两壶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时候可怜的连洗脚水都没剩下。”
林雨桐就皱眉,这多余的给同学用没关系。可不能没底线的纵容,完了不给人留这就过分了。
因何就赶紧道:“没有的事!每次都能留半壶给我的。”
半壶水够干什么的?
留一杯子早上起来就要喝的温开水,然后剩下的水倒进脸盆里,干毛巾一吸,剩下的连脚面都埋不住。更何况,自家在家里洗澡洗习惯了,这天天晚上得洗头,不洗头第二天一天都觉得不爽利。那点水够洗头?
林雨桐叹气,这一个的性子软的能捏面团,一个的性子硬的能崩掉人的大门牙。姐妹俩掺和掺和多好。硬的这个先不管,只说因何:“我跟你爸花钱给你买那些东西,不是要你接济谁的,主要还是得叫你过的舒服的。好心是好事,但没底线的纵容,这就不对。”
“没纵容……”因何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宿舍……一半家里条件都不好……连暖水瓶都没有,她们也不买食堂的饭,就是家里带的馒头,然后拿碗接一碗开水,泡了馒头就着咸菜吃。一天天的,都吃的半热不热的饭,喝温吞的水。三个都感冒咳嗽了,就吃点甘草片……我就叫她们用水壶里的热水,好歹多喝点开水能压下去咳嗽,要不然一咳嗽半晚上,谁也睡不着……”
这样啊!
林雨桐给孩子带着一罐子药茶:“你喝,也叫你们宿舍的同学泡着喝。咳嗽的治咳嗽,不治咳嗽的预防。省的一个传染一个,以后这课还上不上了。”
反正就是这孩子性子绵软的叫人着急。
这边送走了孩子,转脸过来,就该搬家了。那边的暖气今年通呢。这眼看家里也冷的呆不住人了,就搬过去吧。其实也没啥要搬的,就是衣服书之类的东西,被褥不带,那边都是新的,赵年家友情赠送的。然后锅碗瓢盆的拿过去跟那边也不搭调啊!所以说是搬家,其实就是各自带着自己的行李,住过去就行了。那边是连牙签这种小东西都预备好了的。
楼上是两间卧室,四爷和林雨桐连带老两口,住在楼下,上面四间卧室,四个孩子一人一间,这么大的房子,竟然没有空余的客房。
人先过来了,乔迁之喜却放在周末,等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叫大家一块来热闹热闹。
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谁家住这么大的房子?
老两口子把老伙计们请来,带着楼上楼下的看,“这是我大孙女的屋子,多大的姑娘了你说还喜欢这狗啊猫的玩具,你看这猫猫狗狗的塞了一屋子……这是我二孙女的屋子……对!喜欢个花花朵朵的,你看这一屋子挂的都是藤萝花卉的,瞧着就闹的慌……这是三孙女的屋子,这丫头不知道打哪看的,非说公主床就是这样的,这是公主床吗?这一层纱一层纱的,我瞧着都着急,这收拾起来可不得坑死人……这是我小孙子的屋子,男孩子喜欢车,他爸不知道从哪给弄来这么些玩具车……”
“奶,这不叫玩具,这叫模型。”因果站在屋里紧张死了,就把谁家的孩子伸手要玩,把他的宝贝疙瘩给弄坏了。这玩意他自己还没好好玩呢。
好不容易把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赵少学在里面:“这个我有蓝色的,没你这个红色的好看……”
真的吗?
两人马上聊到一块去了。
赵学年如今在省一的特长班,虽然一个学校,但跟因唯却很少能碰到。就算是碰到了,因唯现在也是高岭之花,在学校都不带搭理人的。
女孩各有喜好,跑到三个姑娘的卧室玩。大人们多在楼下的客厅里,这个说好,那个说阔气。只马大姐十分忧心(?)的道:“这么大的面积,好是好,只怕这打扫,两人在家啥也别干,这屋里只怕也打扫不出来。”
专挑人不爱听的说。
林雨桐就笑笑:“请了保姆了,不住家。早上六点来,晚上七点走。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
好些老街坊都竖起耳朵了:“一个月多少钱?”
“包吃不包住,一个月七百。”林雨桐这么说。
七百呢!
真舍得啊!
这事老两口还不知道,这会子一听说可是心疼的够呛,偏还不能拆了媳妇的台。老太太还装模作样的说:“你们说,咱们活这么大的岁数干啥?只会给儿女添麻烦!这一个月这么多钱雇人,干啥的?还不是伺候我们俩老不死的的。他们两口子上班,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孩子们都上学去了,只我们在家。不能干啥,白吃白喝就算了,还得吃好喝好。吃好喝好还不算,这还得花钱请人回来专门伺候。你说说,人都说老废物老废物,咱不是老废物是什么?”
说的大家跟着一笑。
可一个个的心里都说:你就嘚瑟吧!知道你高兴,知道你得意,知道你们家孩子有本事还孝顺,但我们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厚道一老太太原来这么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