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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珺瑶组织了下语言道,“市场经济并不是不要政府,而是要一个知道自己界限在哪里的政府。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允许政府在“看不见的手”之外发挥重要的调节作用。按照亚当?斯密的观点,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三项基本职责是:一,保护社会免遭其他社会之暴力入侵,如向他国实施经济制裁。二,尽可能保护每个社会成员免受其他社会成员之不正义的压迫,诸如将声讨巨型集团定性为非法活动;三,建立和维护特定的社会公共工程和公共制度,如向他国产品设置高额关税。而即使在履行这些职责时,政府的设计也应当考虑引入竞争。”
裴教授对她的回答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肚子里有墨水,这脸依然板着,可不能让她骄傲了,于是又问道,“对分工理论怎么看?”
“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华珺瑶很官方的回答道。,
“给我认真回答。”裴教授板着脸道。
“好!”华珺瑶拿起桌上的纸笔,画了起来漫画,经典的短片,雇佣人生。
裴教授带上了老花镜,在华珺瑶画完一张,看一张……
只是几幅画,就把现实世界的雇佣关系赤果果地表现出来。男主角的出场,并没有多少不妥,到处是“人”组成的屋子,裴教授起先以为是主人翁的想象,还为这么一个可爱的人喝彩:生活里有太多的不尽如人意,这些玩偶人组成的家具,恰巧是他以前在国外生活的写照,生活富足,有仆人伺候。
裴教授还疑惑,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学生还真是孩子心性,玩偶们还会眨眼睛,跟真似的。看到出租车的招牌下,是一群奔跑的小人儿,他才知道恍然大悟,这才看出了些门道,这是人的分工等级吧。大家受雇于这个面无表情、道貌岸然的人。
如果漫画戛然而止或许还能接受,“人生而不平等”,自然界按照优胜劣汰的规律来运行,适者生存,分工与等级也是必然存在的。结局是,主人翁趴在地上,开始他的工作,等待要进办公室的人踩在他的背上。办公室门没有任何感情地关上了,谁知道,门内又是什么情景呢?这个踩在他人背上的雇主,在门内又进行着什么样的被雇佣生活呢?作为衣架,作为桌子,作为椅子,总之是一种很没尊严的赤果果的雇佣吧。
什么是上级,就是踩着别人的尊严,站在高一层之上,等待别人来踩自己的尊严。
漫画里所展示的社会,是个道貌岸然的社会。每个雇佣工人都是衣着鲜亮,即使趴在那里,吊在那里,跪在那里,都要先整理好领带。
漫画把自己给打蒙过去。打击的重点就在于,这是个真实的社会反映。抽象来想想,我们的社会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社会是一个爬满猴子的树,在底层,看到的都是猴子屁股,想要看到几个笑脸就要一直向上爬,这样才能少看到几个猴子屁股。但是谁知道,最高点在哪里呢,或者明明就没有最高点,那只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象。实质就是,人们永远都要看着猴子屁股,永远都要被踩。
不得反抗,不得牢骚,与其说不得,还倒不如说是不想不愿,这种“踩与被踩”的关系已经深入骨髓,成了人们的常态,从社会形态到心理反应,成为一种习惯与规则。
人们在这种习惯与规则里,过着雇佣人生。不去想,不去问,不去理会,就可以面无表情地生活下去,倒也开心。难过的是,去想为什么,去想怎么办,希望去建立一种新的规则,悲剧就该发生了。
真是越想越恐怖!
裴教授看完,惊讶地看着她,“真是短小精悍,意味深长。”顿了一下又道,“这无关主义,单纯的从社会的角度,有人看到阴暗和冷漠,也有人感知超脱与淡然。也有人看到‘乌云的金边’,从中解读出‘人人皆平等’的寓意。社会就是以人为单位构成,各司其职。去掉所谓的标签和帽子,身处不同位置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在某个场合接受别人的服务,换个场合也要服务别人,灯柱、桌椅、衣架、地垫……本质上没有区别。我们雇佣着别人,也过着被别人雇佣的生活。生活就是这样,人人都是螺丝钉。”
华珺瑶淡然从容地说道,“与其怨声载道抱怨不平等,不如心平气和接受分工不同的差异,后者才是智者。”
裴教授点点头道,“逃离庸常生活,不如热爱生活对于无处不在的‘工具’寓意,也可以认为,身体的困陷只是表面想象,心灵的不自由才是痛苦的根源。克服生活的程式化,追求心灵的自由,也许是人们最希望看到的。”
华珺瑶叹声道,“人类文明走到今天,一直是通过人的智慧来改变着世界。整个人类文明史里我们都在不断升级生产工具,最大化获取生产材料,把征服地球奉为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目标,并且翘首期盼着欣喜若狂的那一辉煌的人类终点。人类的智慧本是充满活力与善良的,而今却只能看到人性的贪婪。”
“唉……”裴教授无语地只是一声叹息,话锋一转道,“虽然你回答的很精彩,但是,布置作业给你。”
“什么方向?”华珺瑶抿了抿唇说道。
“对街边,胡同里摆摊的小贩们怎么看?”裴教授看着她道,“慢慢写,我不着急。”
“哦!”华珺瑶点点头道。
“珺瑶留下来吃饭吧!”裴教授说道。
“那我去买菜。”裴师母起身道。
华珺瑶摆手道,“这都快傍晚了,市场上也没啥新鲜地好菜,老师,我明儿来蹭饭可以吧!”
裴教授刚想拒绝,却发现自己的老伴儿扯他的后背,于是道,“那好吧!天黑的早了,回家不安全。”
华珺瑶起身道,“那我走了。”
“我送送你。”裴师母说道。
“不用,不用。”华珺瑶摆着手出了裴家,骑着自行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