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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计在于晨,心有计较,燊异来到藏经阁。
心有五花肉,燊异于藏经阁前步履拖沓。
然而燊异心有计较,旁人也同样心有计较,因此藏经阁前等他的不止那尊遗世独立的昊重碑。
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是昨天那些人,甚至还多了几个,但如今已不是那座山谷,那间药庐,如今已没有那些对长老团怨气深重的伤者们抢着出头了。
燊异见到了岑慕端,此刻这位少武榜二百三十五依旧鼻高身傲,依旧众星拱月。
“今日的人更多了,是我的罪名又增加了么?”燊异问的非常平静,完全不似身陷重围,足落囹圄。
岑慕端上前一步:“昨日被你好运躲过一劫,既然过了一日,你的罪孽自然又多一分。”
少武榜二百三十五的语气傲然,断罪间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燊异目光桓横,于在场众人面上扫过,忽然道:“哪一位是角木峰的师兄,请出列。”
众人面面相窥,无一回应。
“无回应,也就是说在场无人出自角木峰……角木峰一脉执掌仙渺戒律殿,你们既然无角木峰之人随行,便不是与戒律殿同路,如此你们便无断案论罪的权限,即便你们真能将我押送至戒律殿,但在未审之前,我至多只是嫌疑身份……”
顿了顿,燊异鹰隼般的双瞳穿过那一众喽喽,打在岑慕端的脸上。
“……如此,又是哪一条门规给了你这信口‘罪孽’的权利!”
未真正审判落罪之前,被捕至多称得上一声“有嫌疑的涉案人”,然岑慕端方才却口出“罪孽”,单单这一点,其行事越权矛盾之处便显露无疑。
岑慕端一众各个面现怒容,但怒容间又有一丝尬尴心虚,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岑慕端身上。
少武榜二百三十五面上微微一红,随即那张尚算英俊的脸显露一抹狰狞,但狰狞一闪即逝,立刻被其收敛,怒哼一声:“哼!出自心月峰,果然巧舌如簧,奸诈诡辩竟然也能自圆其说。”
“既然能自圆其说,便有其道理,既有道理,便不是奸诈诡辩。”
燊异又是一驳,依旧驳的岑慕端一众难以应对,岑慕端面色更寒,面上狰狞再现,这一次停留了数息,才收敛回去。
他喝道:“不用与他废话了,动手!”
众人闻言纷纷动作,燊异目光一锐,抬手指着藏经阁前一尊立地六丈的高耸木楼,那楼的顶端置了一处神龛,神龛正面开门,一尊铜镜高置,镜面下照,尽揽下方百丈方圆。
“你们不知此是何地么?在此地动手,不怕最终落个随行戒律殿?”
仙渺派门规禁令,仙渺弟子严禁在竞武阙外动武冲突,若有触犯即刻押送角木峰戒律殿论罪。
“随行”两字,指的不是随行,而是随刑。
那尊神龛中的铜镜是一尊留影记录的法宝,藏经阁作为仙渺派诸多典籍收藏之地,不但内中有星罗棋布的防御措施,在最初的入口处更安置了这尊留影记录的法宝,将平日进出藏经阁之人一一留影存档,以便日后查询验证。
燊异是在提醒岑慕端一众,若于此地动手,那他们攻击同门的一幕必将被铜镜记录在案。
岑慕端傲然一笑,轻蔑的看着燊异:“我们不是攻击伤害同门,而是擒拿心怀叵测的不轨之徒,急公好义又何惧被留影记录。”
为首者此言一出,岑慕端随行之人动手了。
燊异比他们动的更早,更快,但他没有逃,岑慕端一行人数众多,进入藏经阁的进路与退回的退路都被封死了,他无处可逃。
因此他在敌人未动之时,抢先一步发足,去取一样东西。
一根散落在旁的树枝!
一根平平无奇,仿佛稍稍受力便会折断的树枝。
不是仿佛,真的平平无奇,真的稍稍受力便会折断,这根树枝最大的特点便是枝干上沾满了被晨露打湿的泥,泥中还散出一股枝叶腐烂的异味。
因此燊异选择了它,选择它的目的很简单,燊异挥舞树枝,那些围上来的人原本面露轻蔑,打算一击折断这根挡车的螳臂,这令他们靠的更近,近到更清晰的闻道树枝上的腐烂异味,更扎眼地欣赏树枝上一层层黑泥。
他们的身上皆穿着干干净净的外堂弟子服饰,没人愿意一大早就在衣服上染上几摊黑泥,没人愿意一大早就在身上留下那种恶心的腐烂异味,因此他们退了。
退不是放弃,只是要找个更合适的攻击机会。
退下了的人又攻了上去,然后又退,再攻,再退,再攻,再退……
这些人都是养气期的角色,无论燊异如何天才,初入养气期连一月都不到的他,理应不是这些人联手的对手,但他们却频频退下。
这是因为燊异的攻击非常刁钻独到,也是因为树枝上的黑泥非常恶心腐臭。
黑泥令他们顾及重重,而刁钻独到的攻击将这番顾及数倍放大。
见随行之人久久无法拿下燊异,岑慕端怒上眉梢。
以抓捕不轨之徒为名,他不惧被铜镜记录下攻击燊异的画面,但此地是仙渺派重中之重的藏经阁,眼看晨光渐盛,或许下一刻便会有自各峰来拜访的弟子出现,他们若是继续在藏经阁前这般缠斗下去,必不容于藏经阁内镇守的长老。
一旦长老出面,擒抓燊异的事便无法继续,只得功败垂成。
想到此处,岑慕端眼神一凛。
下一瞬,他足下轻点,一个乳燕投林,同时一掌翻出。
这一掌岑慕端的目的在介入战局,从而打开战局,主导战局,然而结果……
轰轰轰——!
一掌命中燊异的前胸,不偏不倚,同时一股击中硬物的感觉反馈而来。
岑慕端心知有异,攻势终止,飞身而退,其余人见状,也退了回来。
身受一掌,燊异面上无一丝痛苦,只是一脸焦急,同时他的手探入怀中,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下一刻,燊异面上的焦急转为惋惜与绝望,绝望是留给自己的,而惋惜却是送给眼前这岑慕端的。
燊异缓缓自怀中取出一本书册,一本已被毁去泰半的书册。
“岑慕端,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