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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士林一大早就在办公室里思考一件事。
刘大同昨天给他来了电话,汇报了绿力集团一案的进展。从现如今的情况看来,林安然违法的证据似乎没找到,不过他母亲是绿力集团最大的股东,这事基本可以敲定。
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滨海市纪委也介入了,到底是不是应该硬抗下去,继续要求深挖,还是现在就放手,反正已经达到了目的,虽然没查到林安然以手中权力为绿力集团谋私利的证据,但是至少可以将林安然调离岗位。
刘大同的意思很明显,这个主意还得邬士林自己来拿。
邬士林所考虑的,是要继续乘胜追击,还是要点到即止。从邬士林的角度来看,林安然母亲坐拥绿力集团53%股权,而绿力集团是滨海市的私企龙头,集团资产达到几十个亿,就算在南海省的私企里也是个很了不起的规模。
这么多年来,绿力集团的发展轨迹和林安然的升迁足迹基本是吻合的,林安然到哪任职,绿力集团就去哪投资,邬士林还真的不相信林安然和绿力集团之间没做过见不得光的事。
邬士林觉得自己现在手里握了一把好牌,怎么能拿着这把牌寻求最大的政治利益,就在于自己下一步怎么做。
依照如今的局面,自己可以要求叶文高对林安然做出处理,最起码是调离滨海市,如此一来,叶文高对滨海市的控制力将会进一步下降,未来届中调整,自己再提出调离宁远,那么滨海市的权力会再一次掌握在刘大同手里,也就等同于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如果是继续深挖,万一挖出了一些见不得光的违法勾当,自己手里的牌赢面将会更进一步被提高。和叶文高谈判,可以换取更多的利益。
他觉得要再一次去找叶文高谈谈,怎么谈?这是个问题。
正当犹豫不决之际,秘书来敲门,说有个叫秦安红女士要见自己。
秦安红?这不是京城秦家的最小的女儿吗?邬士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难道是林安然的事情惊动了京城的秦家?
“请她进来吧。”
邬士林心想,反正现在局面一片大好,即便是秦家,也不能乱来,如果秦安红胆敢公然干扰南海省的事务,那对秦家来说也是一个政治污点。
可是,邬士林相信以秦安红这种人的身份,从小就在红色家族里成长,又是纵横商场的女强人,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那她贸然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见了秦安红,邬士林看到她背后还有一位年纪相仿的女人,不由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安红,我们有些年没见了。”
秦安红笑道:“是啊,我上次回来投资,是你接待的,当时你还是副省长,如今是一省之长了,时间过得真快。”
邬士林道:“来,咱们沙发上坐,别坐在办公桌面前,拘束。”
等坐下了,秘书进来给几人倒了茶,邬士林看了一眼另外那位中年妇女,问:“这位是?”
秦安红道:“真对不起,邬省长,我差点忘了给您介绍了。这位是林安然的母亲,也就是绿力集团的大股东,梁少琴。”
邬士林大感意外,秦安红带着梁少琴亲自登门,到底要干什么?
看到邬士林一脸愕然,秦安红说:“是这样的,今天我同少琴来拜访您,是来自首的。”
“自首!?”邬士林道:“安红,你开什么玩笑,我是省长,可不是纪委书记哦!况且你是商人,跟我们内部事务扯不上关系,哪来自首一说?”
秦安红笑道:“安然的那个案子,不是省府交办的吗?既然是这样,我和少琴来自首找您,可是一点没找错人。”
邬士林暗暗吃惊,看来自首是假,来将军是真的,嘴上道:“安红,我看你是有些误会了。案子是滨海市报上来的,我也是征求了文高同志的意思,他让滨海市的相关部门要一查到底,所以才调查起来。哪是我交办的嘛。”
秦安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来了,就请邬省长您叫来反贪局的同志,我跟着他们去录一份口供,将绿力集团股权的事情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就是。”
邬士林只是第一次听说秦安红和绿力集团有瓜葛,忙问道:“怎么?这是和安红你也有关系?”
秦安红一摊手,摇头道:“唉,邬省长,您是有所不知了。确实有关,而且是非常大的关系,这是不办妥,我都不敢回京城家里见我们家老爷子了,也没脸再面对我这位少琴姐姐了。”
邬士林虽然内心颇为震动,表面还是十分平静道:“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好吧,既然你要谈,就同我说说好了,至于录什么笔录,我看就不用了吧。我相信你也不会骗我。”
秦安红于是将当年自己觉得要补偿林家,所以硬要梁少琴持股,实际上绿力集团只是自己在国内的一个投资的故事前前后后都说了一次。
说到最后,秦安红道:“邬省长,你看,我是好心做坏事,无端端就给安然添了这么一个麻烦,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找你说清楚。”
邬士林心里当然明白,其实秦安红嘴上说的是自首,实际上自首用得了找自己这个省长?她自己直接到相关纪委和反贪部门说明情况不就可以了?
找自己,意思有几层。第一个就是告诉邬士林,我知道这事是你邬士林在主导,滨海市那帮不过是狗腿子罢了。第二个就是这事涉及到秦家的私人恩怨问题,并非林安然以权谋私得来的股份,说到底,这份投资是她秦安红的,要针对林安然,就是针对她秦安红。
更有一层意思是,滨海市那帮狗腿子还不够资格来审问她秦安红,要说明情况,就找他邬士林。
这下子,到邬士林有些尴尬了,半天沉默后才道:“安红,你看这事找我真的不对头吧?我看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滨海市,让他们不要再查了。”
秦安红道:“邬省长,话不能这么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现在安然涉嫌违规违法,他无论是谁,也不管这事牵涉到谁,都要遵守党纪国法,我是愿意积极配合的。我们秦家也有家训,不能做违反乱纪的事情。在这一点,林安然从十几岁当兵开始就在我家老爷子和我哥哥身边,他们一直就这么教导他,老爷子也是这么教导我,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认真地遵纪守法向有关部门说明一切情况。今天我来,不是让邬省长帮我徇私,而是让你给我们查过清楚,还安然一个公道。”
邬士林这下子骑虎难下,想了下道:“这样吧,我可以给滨海市打个电话,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滨海市那边说明下情况,毕竟这个案子如今交给了滨海市去办,省里不管,就这么给你录一份说明也不合手续。”
秦安红也知道邬士林说的是实情,她今天过来,说是要自首,实际上也知道在邬士林这里搞什么坦白也是没意义的,不过是过来敲打下邬士林,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再纠缠去那里录口供。
“行吧,既然邬省长你说手续不合,那我就跑一趟滨海市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打搅您了,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啊,还请您见谅。”
邬士林心道,你比谁都清楚,就别装糊涂了,嘴上却笑道:“哪里算得上打搅,你有空过来坐坐,我也很高兴的嘛,毕竟咱们都是老朋友了。”
秦安红见话说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道:“我也就不打搅您这位省长大人办公了,下次您到京城公干,我再好好做做东,和您小聚一次。”
等秦安红俩人走后,邬士林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事不宜再拖下去,如今秦安红已经出头了,如果自己坚持要查林安然,将来秦家插手进来,而又查不出什么结果,自己这头就难做人了。
他马上叫来秘书,让他和叶文高秘书约一下,看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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