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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桌饭局一直吃到下午两点多。周繁荣和几个厂长逐渐开始胡话连篇,嘴里像含了颗鹅卵石,话都说不利索了。再喝到后来,有人趴在桌上直接睡了过去,周繁荣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俯身去拣,结果半天没见站起来,大家一看,原来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像条被晒死在马路上的鱼。
“繁荣!繁荣!”卫国庆伸脚踢了踢周繁荣,半天没动静,他自己虽然还没倒下,可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
林安然的脸色血一样红,看起来却没要醉倒的意思,一个劲往卫国庆的杯子里倒酒。
看着白蒙蒙的酒液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卫国庆觉得自己吃进肚子里的狗肉跟杯子里逐渐上升的酒线一样,慢慢往嗓子眼处顶上来。
“来!卫总,咱们继续,干了这杯!”林安然已经坐到卫国庆身边,勾着这位不可一世的土皇帝的肩膀,一点不客气催他:“你是做大事的人,喝酒当然要大杯大杯来,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身份!”
卫国庆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心头火燎一样难受,这杯酒再灌下去,自己弄不好得送医院吊针才能恢复过来。
可又不愿意在只有自己一半岁数的林安然面前丢脸,最后还是一闭眼,端起杯子哗一口干掉。
林安然笑眯眯看着卫国庆,鼓掌道:“好样的,卫总宝刀未老!”
卫国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忽然捂着嘴往后院踉跄跑去,还没到食堂门口,腹中翻江倒海,一道瀑布般的水柱混杂着没消化的食物从嘴里喷涌而出,如决堤的黄河之水一泻千里。
这顿饭最终以周繁荣几人被抬走,卫国庆送医院吊针收场,当然,还赔上了一只德国大狼狗,林安然也不知道时候卫国庆会不会心疼,反正白泥村就他一人养狗,干脆给他宰了,大家都清静了。
散了场,陈港生赶紧打电话给司机,让人开车来接。赵士敬已经烂醉如泥,林安然也头晕脑胀,刚出了村委就吐了一地,坐在村委会外头的大树下拿着陈港生买来的矿泉水狂灌。
坐车回到街道办事处,已经是下午三点差一刻了,按照工作安排,下午有个班子会议。上星期范天来在班子会上研究过人事调动问题,有一位叫王月敏的仙岭县某镇国土所干部,要调到鹿泉街道来任职民政办主任。
鹿泉街道的民政办主任职位一直空缺,以往一直是一位叫柳晓萍事业编制干部代理主任职务。调入正式公务员担任这个职位原本无可厚非,但范天来在会上提出让何秀丽让出街道妇联主席的位置,让新来的王月敏担任。
这么一来,林安然就嗅出了点异样。一个民政办主任不过是股级,一般科员就可以担任,要在开发区管委会内自行调动还算正常,舍近求远跑到仙岭县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从一个国土所里把一个女干部调过来,显然就有点与众不同,而且刚来就出任妇联主席,显然是要重点培养,将来找机会进班子的架势。
在街道办一层机构里,多数班子成员一般只配备一名女同志。这种潜规则是多年来形成的,在男人掌权的官场里,女人当领导不是不行,撑撑门面凑凑数还好,真干工作,没几个男人会把女人放在眼里。
多数女人都以家庭为重。没结婚的赶着结婚生孩子,生了孩子又要照顾孩子,每月还得有几天心烦意燥的时候,在许多官员的固有传统观念里,女人压根儿就不应该当官。
后来还是范天来自己揭了谜底,介绍说这位叫王月敏的女干部原来是管委会副书记王玉珍的侄女。这下原本暗自狐疑的班子成员们都恍然大悟,原来是皇亲国戚的身份。
散会后,副主任张学平走出会议室,边开玩笑跟身后的陈自强说:“咱们王副书记可真厉害,来开发区当了一届副书记,家中九族的亲戚都进了城。”
林安然留了个心眼,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有那么夸张吗?”
张学平直肠直肚,没多想就说:“怎么不是?就连初中没毕业的,都弄到了咱们开发区环卫管理处里头当了事业编制干部……”
一旁的陈自强赶紧给张学平丢眼色,让他打住不要再说,这才让张学平住了嘴。
按照管理,新来的中层干部报到,班子总会开个小会给大家介绍一下,况且是王副书记的侄女,更要隆重些。所以范天来昨天就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三点半集中一下,开个小碰头会,让新来的民政办王主任和大家见见面。
车到了办事处门口,司机扶着赵士敬上了二楼办公室休息,林安然看看表,里开会还有半小时,便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在里头又吐了一回,总算舒服了许多。
刚出洗手间就听见门口计生学习室处传来吵架声,心里暗自奇怪,想着不会是计生对象的家属来这里和办事处干部起了什么冲突?想到这里,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计生学习室和派出所的拘留室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计生条例里没有关押计生对象的相关条款,但违反计划生育又是要罚款的,不关人根本就罚不出钱来。所以基层计生办逼于无奈,这头又要向上级交差,那头又要完成罚款任务来保证计生罚款的返拨,只好打了学习班的幌子建起所谓的计生对象学习室。
对外口径只说是把计生对象请来这里参加计生条例知识学习班,一个请字用得玄妙至极,既温和又不避免了口语上的违规,但又没有明文规定限定到底关几天,更不会有人给这些计生对象上课学习什么劳什子计生条例,往往是人“请”来了,往学习室里头一塞,递上一本计生小册子让计生对象自己翻阅,然后跟唐僧念经一样反反复复做思想工作,直到对象接受罚款。
到了学习室门口一看,只见一位个子不高略微显胖的年轻女子和新生居委会书记何阿金吵得不可开交,新生居委干部陈雯在一旁嗑瓜子,淡定看着何阿金。
“金姐,出什么事了?”林安然赶紧问道。
何阿金显然占了上风,嘴里把对方祖宗十八代的生殖器都问候了;那位年轻的女子被骂得满脸涨红,一口气别再嗓子眼上,一个劲重复着一句:“你这是什么素质!什么素质!什么素质!”
林安然一问才知道,被何阿金骂的这女的并非计生对象的亲属,却是今天来报到的新任民政办主任王月敏!
他哭笑不得,顿时有些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说:“原来是新来月敏同志,你好,我是办事处副主任林安然,欢迎。”说罢伸出手去,要和王月敏握握手。
王月敏虽然气得够呛,本不想善罢甘休,可一看来了一位年轻的副主任,人长得又帅,女人对帅气的男人本身就有种莫名的好感,何况是一个年轻又帅气的领导?
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也伸出手去,和林安然握了握,嘴里投诉说:“林副主任,你看看这居委会的干部都什么素质?就跟街边的泼妇一样!”
她借机投诉何阿金,想让林安然站在自己这边,教训一下何阿金。
不料,何阿金根本不吃这套。在基层办事处里,居委会书记的位置很特殊,办事处许多工作都要由居委会去承担,而且居委会是居民自治组织,里面的干部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在编人员,连个事业编制都不是。
一些资历老、工作成绩突出的居委会干部是得罪不得的。她们身份所限,不能升职,在政府里无前途可言,工资也不高,工作繁重,对街道领导牢骚多、尊重少,做工作十分感情化,谁对她们好,她们就给谁卖命。
以何阿金为例,她十九岁进居委,本是居民自治组织非编制内人员。八二年,滨海市首度公招居委干部的时候,她是通过考试转变了身份,成了事业编制的居委干部。虽然之后再没举行过类似的公招,但这批特殊的居委干部大多数都登上了基层居委会的领导岗位。
何阿金天不怕地不怕,为人泼辣,办事利索,性子大大咧咧,典型男人婆性格,做居委会这种基层工作最合适不过。就连谁都不买账的卫国庆,当年未发家时候都得过何阿金的关照,一直对这位居委会书记敬重有加。
这些年,何阿金不谈恋爱,一心扑在工作上,在辖区里威望甚高,几年来,新生居委的成绩在管委会甚至滨海市都是名列前茅,她本人也是荣誉加身,更被选为市人大代表,就连赵奎和钱凡都知道有这么一位人到中年还没结婚、一心扑在基层工作上的居委会书记。
见王月敏不知好歹,林安然心底暗自喊着糟,心想这个王月敏也真是一点不懂分寸,见好就收可以了,偏偏死咬着不放。突然觉得如今许多领导干部,自己官职越当越大,身边的亲属却智商越来越低,一个个脑袋里都长了草一样。连自己一个副主任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居委会的土地婆,你一新来的民政办主任算个球?!就算你是领导的侄女,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升官,压根儿不怵你那位当副书记的姑姑。
果然,何阿金见王月敏不识趣,也顾不得再给林安然面子,冷冷道:“也不知道哪来的疯婆子,进门就训这个批那个,一副领导架势,知道的就当你是个街道办的芝麻绿豆官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国家领导微服私访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能塞多大的黄瓜!”
这话臊极了。林安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居委干部常年下户搞计生,查“四术”情况的时候常要问人家怎么避孕之类,脸皮薄一点都做不来,何况这阿金是居委会老油条了,更不是一般人能比。
王月敏听了果然又羞又怒,脸刷一下就白了,可又找不出新鲜词来骂人,只会竖起歌食指,戳着何阿金“你……你……”个没完。
见这新来的王主任根本不是何阿金的对手,林安然想早点息事宁人,在这里吵架无论输赢丢的都是办事处的脸,关在学习室里的几个计生对象纷纷挤在铁门旁,探着脑袋朝这边看。
他扫了一眼两人,劝道:“大家都别吵了,一个单位的同事,在这里吵架也不怕人看笑话?”
话锋一转,又对王月敏说:“范书记在等着你呢,赶紧上去见见吧,免得领导等,我带你上去。”
没容王月敏再说话,指指楼上,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