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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景一死活不坐在后排。
她愣是开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模式,任邵深如何的威逼利诱,她都不在乎。
最终,邵深以失败,妥协收场。
罗浩从副驾座上移驾到后排,但是,他的心里也忐忑啊!
其实罗浩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从妇产科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这位爷的脸就黑得比书房里的墨还要浓。
景一这不坐在这位爷的身边是正确的,只是这丫头也太坏了,她为了自保,居然将他给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车子启动,车内的挡板没有放下来。
景一对司机说:“你好,麻烦你把挡板放下来吧。”
司机没有回应,偷偷地从内视镜里朝后面那位阴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火山爆发的爷瞄了一眼。
还好,还好,这位爷正在闭目养神,没有看他,否则,就那眼神,足以将他凌迟。
但是,放下挡板,还是算了吧。
丢了饭碗事小,丢了命,事就大了。
景一见司机一副跟没听到她说话的样子,于是就皱了皱黛眉。
难道是自己的声音太小的缘故?
单纯又天真的景一同学,很认真地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开口,“你好,麻烦你把挡板放下来吧,谢谢。”
然后,她就侧着身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这位年龄约莫二十七八岁样子的司机大哥,看他接下来的动作。
可是,看呀看,等呀等,这位司机大哥放佛是耳朵里塞了东西,除了专心开车,还是专心开车。
这让景一不由得想起了从小到大阿爸就教她一句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司机大哥,可真是专心啊!
得!
你不给我放下来,我自己放!
其实,景一同学早就知道这挡板放下来是怎么放的了,因为好奇啊,第一次她看到车内的挡板放下来,她觉得很神奇,第二次的时候她就特意的留意了。
她知道,是有一个按钮,司机只要是轻轻一按,挡板就放下来了。
眼睛像雷达,扫视了一遍后,她瞅准那个橘黄色的按钮,纤纤玉指一伸,准确无误地,用力地按了上去。
然后她的手没有放开,扭头,有些费力地看着身后。
呵!
成功了!
挡板一点点的落了下来,呵呵,邵深,终于不用看你了,烦死你了!
只是,这眼瞅着就要前后隔开,自由自在了,车厢内突然就“滴滴”了两声,挡板居然停在那儿不动了!
怎么回事?
景一的手松开,又紧摁,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摁得那橘黄色的开关按钮都有些承受不住,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司机不禁一头的冷汗,就连罗浩也在偷偷观察邵深的脸色。
景一却无暇顾及,这会儿她急得满头大汗,跟一个橘色的小按钮过不去,使劲地按呀按。
终于,按得手指头的疼了,精疲力尽,她选择了放弃。
靠在车座上,眼神却依旧哀怨地瞪着那按钮。
死丫的,净跟我作对!
扭头,偷偷地看后排车座的人。
可谁知,居然看到挡板在慢慢升起。
嘿!邪门了!
不能降下来,居然还敢升起来!
岂有此理!
景一立马直起身,弯腰又去按那个按钮,可是怎么按,这按钮就跟已经坏掉失灵了似的。
挡板最终完全的收了回去,前后,一个空间。
什么破车!
景一在心里啐了一句,扭回头靠在车座上,再也不吹胡子瞪眼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她有些累了,这一累,就犯困。
靠在车座上,先是一阵跟自己作斗争,睡?不睡?
后来,不睡败下阵来,彻底睡了。
在她睡着没两分钟,邵深缓缓抬起眼皮,朝右前方扫了一眼,“睡了?”
罗浩连忙直起身,探着身子朝前看了看,点头,“嗯,睡了。”
“猪!”邵深有些恶毒地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让司机停了车。
罗浩知道是什么意思,停车后,就连忙推开车门下去,然后绕过来在邵深这边打开车门。
邵深从车里下来,罗浩关上车门,连忙跑去副驾座那儿,拉开车门。
邵深走过来,弯腰探身进车里,小心地将景一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如同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车座上转移到自己的怀里。
“嗯……”
邵深一愣,不敢再动,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就杵在那儿,只是看着都觉得这姿势累。
熟睡的景一,感觉到有人在碰她,但是太困了,眼皮太不起来,大脑也在犯糊涂,所以只是嘤咛了一声,又睡了。
邵深见她不动了,没有醒来,这才慢慢地从车里探出身,直起腰。
今夜没有风,也不是特别的冷。
邵深临时改变主意,走走好了。
“邵先生,不坐车?”罗浩看着自家先生将景小姐抱下车后居然径自沿着路边走了,很是纳闷,追上去,声音细小如蚊蝇般询问,这万一要是吵醒了怀里的美人儿,他吃不完兜着走啊。
邵深睨了他一眼,“走走。”
“哦。”走走就走走,只是这抱着个人走走,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虽说这景小姐横竖也就百十来斤,可是那也不轻啊,抱着走一会儿还行,时间久了,怎么受得了?
更何况此时这景小姐睡得那叫个昏天暗地,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先生那两只手臂上,他都替先生心疼那两只手臂。
只是,这心疼归心疼,人家乐意受虐,他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最关键的是,这多管闲事,不落好,还有可能自找虐受。
司机开着车,像蜗牛似的在马路上一点一点的挪。
罗浩跟在邵深的身后,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两米,不近不远。
夜色里,男人抱着女孩,步伐沉稳有力,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就目前来说,在他心里,属于是家的地方。
曾经,那个地方于他来说,只是个停靠站,但是现在,他称那里是家。
家,多么美好的一个地方,心灵和身体一起栖息的港湾。
……
第二天景一醒来的时候,惊心地发现自己居然在邵深的卧室,邵深的广木上睡着!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成功地再一次断了片儿。
邵深并不在身边,而她的身上,这次不再只是内衣裤,外面套了件睡衣,还是她自己的睡衣,保守的,粉红色的,上面画满了小熊的睡衣。
说起这睡衣,景一勾唇笑了。
这可是蓝桉送给她考上大学的礼物,蓝桉没告诉她这身睡衣多少钱,但她偷偷看了蓝桉钱包里的刷卡单,398呢!乖乖滴,这可是她长这么大,穿的最贵的一件衣服了,而且还是睡衣,只能在家里或者宿舍穿,不能穿出去,怪可惜的!
不过这当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穿着可别说,真的比那二十多块钱的要舒服多了。
邵深不在身边,虽然是在他房间里,但是景一却也轻松多了。
她看了看时间,才六点,这么早居然就醒来了,意外啊!
后来她一拍脑门,想起来自己是昨天睡得太多了,这是睡饱了。
时间还早,做饭也不用这么早,她就躺在宽大的广木上滚了两圈,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男人肯定是有洁癖的吧,而且应该还有强迫症,这房间里收拾的,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自惭形秽。
她都怀疑,她是个女人嘛?
这房间,太干净,太整洁了,东西摆放得太井然有序了!
家,难道不应该有个家的模样吗?
能多舒服就多舒服,能多自在就多自在,不是吗?
这整齐得她都不好意思乱碰了,连目光扫过,都怕给弄乱了。
唉!
叹了口气,景一坐起身,这没了瞌睡,躺在广木上,简直就有种遭罪的感觉,不是那享福的命,还是乖乖地爬起来去做早饭吧!
邵深有晨练的习惯,基本上都是早晨五点半就起来去跑步了,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其实今天早上他是想要在这温柔乡里多睡一会儿的,毕竟,空虚了三十年的老男人了,好不容易晚上睡觉不用抱着枕头,而是软香在怀,能不留恋么?
只是,他十分的清楚,这软香是毒药,他多贪一秒,毒性就会侵入五脏六腑,到时候又要一遍遍的去洗礼。
说实话,这深秋大冷天的,光冲冷水澡,真特么的不好受!
就这,他昨天晚上一夜,还冲了七八次,最后冻得他直打喷嚏,就差感冒了。
所以今天天都没亮,五点都没到他就爬起来了,去跑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跑了一个小时,大汗淋漓的,心也静了下来。
只是,这刚一推开卧室门,顿时心又不平静了,那心跳声,估计整栋别墅的人都能听到!
这女人,不是明摆着勾引他么?
早不起广木换衣服,晚不起广木换衣服,偏偏等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换!
这不是勾引是什么?不是you惑是什么?
可是,一想起昨天晚上医院里那老女人的话,他就忍不住牙根痒痒,想咬人。
“啊?原来你是这丫头的男朋友啊,不像不像,你俩这年龄差也太大了点,你看起来起码也三十出头了吧,这丫头顶多也就十八。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都三十多的人了,这丫头小没经验情有可原,你这老司机,你什么不懂?这任何事,任何人,讲究的也是个匹配,就跟螺丝和螺丝帽,如果螺丝帽小了,螺丝太大,能拧进去吗?做事懂得点分寸行不行?她这不是月经,是道口被撕裂了!”
螺丝,螺丝帽,这老女人形容得真恶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是有些失分寸了,那晚太兴奋,毕竟三十年才破了处,太激动。
再加上这女人那晚上吃了药,虽然生涩,却很不安分。
以至于他彻底的如同一匹脱了缰绳的野马,根本就控制不住。
那晚他记得自己要了她足足五次,其实他是想要试试七次的,最终还是放弃了,想着来日方长,不能一下子吃腻了,以后可就不好了。
幸好只是五次,要是七次,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会是多糟糕呢。
视线迅速的从那雪白的身体上移开,邵深暗暗地吸了口气,幸好只是背影,要是前面,估计他得疯了!
景一还没发现身后有人进来,睡饱了觉,心情极好,就南腔北调地哼着歌。
一边哼歌,一边扭着腰,摆弄着衣服朝身上穿。
不是邵深嫌弃,她这唱得真难听,简直就是噪音污染。
毕竟,要知道,人家邵先生在音乐方面可是有一定的造诣的,尤其是钢琴弹得,那叫一个好!
穿好衣服,景一依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她先叠了睡衣,然后开始整理广木铺,叠了被子,展平了广木单,看着整洁的广木铺,她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呀,景一,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嘛!这广木单拉得一个褶皱都没有,厉害了word姐!”
邵深在门口靠着,忍不住就笑了,无声的笑。
看不出来,这女人私底下还挺自恋,挺会自我安慰的。
广木铺收拾成这样,这就叫厉害?
她这是对自己的要求有多低啊?
亏得她以前还在萧寒那儿做过佣人,就这水平,真不知道是怎么应聘上的,真怀疑是不是走了后门。
感觉身后有两道火辣辣的东西照射着自己,烤得脊背的衣服都要着了,景一蓦地就扭回头。
舌头打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深晲她一眼,直起身,走进房间。
“有一阵子了。”
“啊?”景一的嘴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个大鸭蛋了,那岂不是她刚才穿衣服的时候他就已经回来了?并且还来了个目睹全过程?
不是吧?不应该这么巧吧?
“你换衣服的时候我就回来了,背影不错,不过我想看的是前面,等你大姨妈走了,让我好好瞧瞧。”邵深的话,如同当头一棒,打得景一昏天暗地的,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儿,又放佛是在头顶给她浇了一盆冷水,冻得她那是个透心凉啊!
有些生气,有些恼怒,还有些羞愧。
她的脸白了红,红了白,最后垂眸,咬着嘴唇,许久都说不出话。
只是那放在身侧的白玉长指,一根根地攥在了一起,成了两个结实的拳头。
听到脚步声响起,朝着浴室的方向,景一终于还是抬起了眼皮。
邵深去了浴室洗澡,关了门,隔开了刚刚尴尬又有些窒息的空间。
景一深吸了一口气,挥着两拳头朝着浴室的门砸着,嘴里嘟囔,“混蛋!臭不要脸的!居然偷窥!真是个臭流——氓……”
这门怎么就开了呢?这人不是要洗澡么?怎么又出来了?
景一有些无措,没骂完的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可拳头却还在惯性下挥舞着,忘了放下来。
邵深就站在浴室的门口,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一开门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副画面,还有他听到的。
“你刚才说什么?”他眯着眼睛,看着她,轻声询问。
窗外,一缕阳光,透过如纱的窗帘照进室内,像母亲温暖的手,贴着她的脸颊,温柔而又静谧。
这一刻,放佛是从长久黑暗的冰冷中走出来,寒冷在这一瞬间被治愈。
邵深看呆了,他静静地看着金色阳光下的女人,看着照在她脸上的那束光,然后她放佛融进了那光里面,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怕自己是在做梦,于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想了一下,又抬起手,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一会儿,好一会儿,他才移开手掌,缓缓地睁开眼睛。
唔……那束光,还在!
真好,它还在!
而她,也还在!
……
景一母亲的手术很成功。
这一周,景一真的是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白天,她要上课,晚上要在学校陪母亲,忙得真的像个陀螺。
不过,忙碌起来,日子过得很快。
加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陪护,所以见到邵深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了。
这不,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这位爷了。
景一心想,要是一直见不到,那才好呢。
可谁知,不能想,一想,准出事儿。
前几天忙的时候没时间想别的事,没时间想邵深,所以也就没出事。
这一想,事儿来。
下午,景一下完课,在学校食堂买了四个馒头,就匆匆离开学校,赶往医院。
路上经过菜市场,她又下车去买了一些菜。
阿妈说今晚想吃春笋炒酸菜,她要去菜市场买点食材。
说心里话,景一对邵深是挺感激的,她阿妈这手术费,她问了医院,这第一次手术就要二十多万,而且后续的还有不小的支出,邵深没让她掏一分钱,而且还在医院里给她阿爸和阿妈单独安排了一个高级的病房,配有厨房的那种高级病房,简直就像是一个公寓,里面沙发电视,大广木,厨房卫生间,应有尽有。
从菜市场买了菜出来,此时天已经黄昏了。
深秋了,天黑得越来越早。
这个时间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堵车不说,公交车还特别的难等。
景一和其他的人一样,缩着脖子,站在公交站,眼巴眼望地朝着公交车来的方向探着脑袋,心里一遍遍地默念,赶紧来吧,赶紧来吧。
有刺眼的灯光照了过来,正好对着景一的眼睛,她的两手都提着东西,所以没办法抬手挡眼,于是就侧了下身子。
有声音不大的刹车声响起,一辆车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停了下来,车轮没轧到她的脚,真是万幸。
景一回过头,看到身边的车子,她朝后退了两步,正心里纳闷,谁开车这么不长眼啊,怎么停到这里,这可是公交站,而且,还差点轧到她。
然后,车窗户就缓缓落下,她看到了那张倾城脸。
心在这一瞬,提到了嗓子眼。
“景小姐,初次见面,一起喝杯咖啡吧。”天籁般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让人想拒绝都不能。
景一的嘴动了动,最后说道:“喝咖啡就不必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做饭。”
扭头周围看了看,她看到旁边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家快餐店,透过明净的窗户,可以看到此时店里用餐的人不是很多,窗户边都有空位置。
“那里吧,有家快餐店,我们可以去那里坐一下。”
白晓雪扫了一眼景一所说的那家快餐店,眼中流露出丝毫都没有掩饰的鄙夷。
心里哼道,这样吵闹又脏兮兮的快餐店,也就配得上这女人的身份!
哦不,她的身份,配这样的快餐店都是高攀了!
不过,若真的是跟她喝咖啡,倒是倒了她的胃口。
……
快餐店内,景一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的一端,然后,她在白晓雪的对面坐下。
“你叫景一,今年十九岁,云大医学院大一三班的学生,家在南方A省的一个小镇,父母身体均不好,家中就你这一个女儿,我没说错吧?”
景一点头,“调查得倒是挺细,白小姐真是有心了。”
白晓雪轻轻笑了,嘴角的冷意却直达眼底,声音依旧温和动听,可却听得人浑身冰凉,“那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白小姐不必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吧。”
“你倒是挺能沉得住气,年纪轻轻的,挺老练,这事儿,经历的不少吧?”
景一一开始对“这事儿”是什么事儿没反应过来,所以一脸的茫然。
但随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差一巴掌朝白晓雪的脸上呼过去了。
这不是明摆着变着法在骂她吗?
可惜,咱自知理亏,所以也就忍住了。
当然,这口气已经到了鼻孔里,想要再咽回去,可不是那么好咽的。
景一朝椅子上一靠,姿势十分的霸气,本来就不知道淑女为何物,此时更是没有半点的形象可言了。
她痞痞地笑了,冲着白晓雪呼了口气,吊儿郎当的,声音也带着几分的坏,“是呀,是呀,是经历了不少。其实我就不明白,白小姐你这要事业有事业,要脸蛋有脸蛋,要家世有家世,如此优秀,邵先生怎么还会在外面找女人呢?”
景一是在前两天,在医院里陪着她阿妈看电视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白小姐居然是个大明星,白晓雪啊!
难怪,她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后来她上网那么一查,乖乖滴,原来这白晓雪不简单啊!
她就不明白了,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邵深这家伙放着这么一个貌美如花,事业有成,家境又好的未婚妻不疼在手里,放在心里,一心一意,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丫头呢?
最后她想了三天,终于想明白了,这大抵也就跟吃土豆牛肉盖浇饭和包菜盖浇饭是一样的道理。
这荤菜吃多了,吃腻了,总得换换胃口不是吗?所以这个时候,这包菜就显得可口多了。
白晓雪一瞬间,涨红了那张白玉般润透的脸蛋儿,玉葱般的纤长手指,攥成了拳头,模样看起来,想要揍人。
不过景一料定她也不会动手,毕竟,公众人物嘛,动了手,影响多不好。
“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这很正常,更何况,像我未婚夫那样优秀的男人呢?倒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女孩,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情人,做小三呢?如果你是因为你父母身体不好家里需要钱,你大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用这种出卖身体的方法,不觉得可耻吗?你的父母如果知道——”
“白小姐!”景一猛地打断了白晓雪的话,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紧不慢地又说,“白小姐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还不如去找你未婚夫,因为我帮不了你。”
说完之后,景一就这么潇洒地提着自己的菜袋子,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看似潇洒,看似狂妄,看似老练。
其实都是装作给别人看,纵然是尊严早已经丢失被踩在脚下,可她依然还是想给自己保留那最后的一份脸面。
走出快餐店的门,景一身体一晃,差点跪在地上,腿软,两腿发软,她几乎无法行走。
左脚抬起,不知道该怎么放下,右脚再抬起,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放下。
跌跌撞撞,摇摇晃晃,从这里到疗养院,景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过去的。
只知道,看到疗养院的大门,那一刻,她的泪倾巢而出。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还哭得这么的没出息,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将这里给淹没了。
直到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这才止住哭声,从大门外的角落里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将装菜的袋子放在地上,从背包里掏出手机。
电话是从阿妈病房的座机里打出来的,她深吸了两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宝宝,你到哪儿了?”是阿爸的声音,这个中年男人,一如从前,她很小的时候,唤她,宝宝。
宝宝,宝宝,她是他的宝宝,可却早已经没有资格做他的宝宝。
她做了这世上最令人痛恨,最羞耻,让他脸上最无光的事情,所以,哪里还有脸做他的宝宝?
“再要十分钟就到了,今天路上堵车。”景一说,然后又说,“阿爸,我都这么大了,您别叫我宝宝了,要是让别人听到,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阿爸的宝宝啊?”
她故作轻快地点头,眼泪却再一次流出来,“是呀是呀,可是都快二十岁的人了。”
“等你四十岁,也一样是阿爸的宝宝,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电话挂了,景一重新蹲下身,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五分钟,然后擦去眼泪,朝疗养院走进去。
她在一楼的公共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将眼中的赤红洗去,这才上楼,去病房里。
阿妈还在看电视,还是白晓雪出演的那部电视剧,景一之前没觉得看着多不好看,今天看着,十分的刺眼。
她想说,这女的演的是什么呀,真作!
可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心虚,露馅了。
灰溜溜地躲到小厨房,用青红白黑的菜,掩盖住自己的心虚紧张和不安。
这天夜里,景一做了一个梦,再一次梦到自己被邵深的未婚妻收拾,依然是脖子上挂着那个牌子,游街,可是这次还有两个人,她的阿爸和阿妈。
她被惊出一身的冷汗,醒来后看了看正在熟睡的阿爸和阿妈,她悄悄穿上衣服,出了病房。
这个季节的夜,很凉了,甚至都能说是冷了,冰冷冰冷的。
走廊里静悄悄的,整栋楼都陷入了沉睡,唯有她,心乱如麻,大脑异常清醒。
缩着脖子来到楼下,一楼值班的护士大姐姐看到她,这段时间她经常出入这里,混熟了一张脸。
“景一,这么晚啦,你怎么还没睡?”
景一略有尴尬地笑笑,“白天睡多了,这怎么也睡不着。”
“我正在追一个电视剧,要不你也来看看。”
景一不好拒绝,就走过去,一看,居然是她阿妈看的那部白晓雪是女主角的电视剧,她顿时就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很快就透不过气了。
看了不到五分钟,景一就哈欠连天,借故困了,就回了楼上。
可是,她实际上并不困。
在楼上的休息区,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静寂的疗养院里,给人一种静得瘆人的感觉,周围虽然亮着灯,可她却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朝她笼罩。
她脱掉鞋子,坐在椅子上,屈起膝盖,紧紧地用双臂抱着自己,将脸埋在膝盖上,看起来孤单又无助。
这个夜,虽然只剩下一半,可是却漫长得放佛怎么都看不到白天。
景一以为这次见到白晓雪,两人不欢而散,之后白晓雪应该不会再找她了,可惜她错了。
那天晚上,只是一个开始,之后的日子,才是暴风骤雨。
……
第二天,景一去学校,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有进出的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对她指指点点的。
她很是不解,但也没放在心上。
上午是大课,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
中午,景一依旧到学校餐厅去吃包菜盖饭,不过最近也不知道这做包菜盖饭的师傅是心情太好,还买彩票中了五百万的缘故,这包菜里居然还包着其他的菜,有时候是猪肉,有时候是鸡肉,有时候还有牛肉,虽然不多,但是对她来说却是足够了。
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炒菜的师傅估摸着是换人了,菜的味道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正大口地吃着,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她缓缓抬起头,嘴里还有刚塞的米饭没来得及咽下,看到跟前的人,睥睨地看着她的那个人,她的嘴巴半张着,忘了合上。
迎着正午的阳光,她有些看不清楚那人,于是眯起了眼睛。
她没见过这个人,也不认识,她想,大抵是别的地方没有位置了,这个人要坐她里面的位置吃饭吧?
景一每次来餐厅吃饭固定一个位置,餐厅西南角,靠墙的那个位置,临窗,风景独好,关键是,这个桌子靠着墙角,只能够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对面是墙壁,没法坐人。
她在云大还没有朋友,除了曾经的肖曼曼,虽然跟肖曼曼的事情过去才没多久,可她却觉的久远得放佛上个世纪,她都要淡忘了。
这个位置,很不起眼,也很隐蔽,一般无人打扰,她可以专心吃她的包菜盖饭,或者是专心的想着事情吃着她的包菜盖饭。
她一般都坐在外面的这个位置,里面的位置还从来没有人过来坐过,至少她在的时候没人来过。
今天却是个意外,不但来了人,还是个帅哥。
可是见过了沧海,这么点湖水,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景一站起身,“你坐里面吧,我很快就吃过了。”
站起身后她才发现,这位帅哥同学手里没有端着餐碟,甚至也没有自己的饭盒,只是两手插兜,有些羞赧地看着她。
景一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可能是自己想简单了,于是就问:“请问……有事?”
只见这清秀小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红红的,猛一看,看不出来是什么,仔细一瞧,一张红纸,一张折叠成心形的红纸。
“这个,给你。”这小哥的声音如同那张脸,好听的让人眩晕。
景一同学都有片刻的诧异,随即一张脸微微红了起来。
她敛眸去看小哥递过来的东西,反问:“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小哥将东西塞她手里后,人转身就离开了。
景一望着那背影,直到看不到,这才想起手里的东西,低头看去。
一张纸折叠成心型,外观漂亮,工艺复杂,这人手艺不错。
别跟她说这是情书,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情书?
关键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上她呢?
秉着好奇害死猫这样的原则,景一同学将这个看起来漂亮又复杂的东西,在她吃过饭离开餐厅的时候,随手放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独自离去。
那些不该动的心思,就不要动,动了,是会万劫不复的。
她已经失去了爱的权利,在她憧憬着爱情美好的这个年龄。
所以,一切,在尚未开始的时候,被斩断在萌芽之中,这是必须的,虽然有些遗憾,但总好过将来的撕心裂肺。
你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NO!怎么可能呢?
由于已经从宿舍里搬了出去,所以景一中午没地方去午睡,就去了阅览室,那里有桌子,可以趴一会儿。
昨晚上没休息好,一趴在桌上,景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周围热热闹闹的,很多人像是在讨论什么。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里是阅览室啊?一向都很安静的阅览室,怎么此时闹哄哄的?
头没有来得及抬起来,景一已经竖起了耳朵,并且睁开了眼睛,使劲地眨了眨,以便一抬头就能够看清楚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抬头,便听到周围的嘈杂声中,有这么一个声音,声音很大,很特别,所以她听得很清楚。
“喂喂喂,你们说这个景一会不会就是邵先生表妹的那个景一?她怎么可能啊!长得一般,身材一般,哪个男人可能会看上她啊?找小三,找情人,不都是找长得漂亮的,身材好的吗?真是搞不懂,现在男人的眼睛都有问题!”
“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比如我们每天吃红烧肉也会吃腻的,偶尔换成家常豆腐也不错。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景一有没有做情人的资本,而是,她是邵先生的表妹啊!邵先生的表妹!邵先生!”
“对哦,邵先生的表妹呢,邵先生知道这事儿吗?”
“这个你去问问好咯!”
“照我看,八成这邵先生根本就不是景一的表哥,还记得前段时间在学校餐厅发生的那件事吗?虽说当时被压了下来,但是据知情人透露,邵先生跟景一,同吃一碗饭,而且还是邵先生喂景一呢!表兄妹有这么亲密的吗?”
“对啊对啊,还有,我听那个景一叫邵先生不是表哥,而是邵先生,哪有表妹问表哥叫邵先生的?”
“乖乖滴,原来这才是真相啊!原来景一是邵先生包养的情人啊!”
后面的声音,景一就听不到了,脑袋里嗡嗡嗡的,像是有无数的苍蝇蜜蜂飞过,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她趴在桌上没敢抬头,她知道,还没人认出来她。
她更清楚,她这头,就算是想抬,也一辈子抬不起来了。
“对了,我在学校的论坛上还听到了一段录音,放给你们听!”
“景一,你倒是挺能沉得住气,年纪轻轻的,挺老练,这事儿,经历的不少吧?”
“是呀,是呀,是经历了不少。其实我就不明白,白小姐你这要事业有事业,要脸蛋有脸蛋,要家世有家世,如此优秀邵先生怎么还会在外面找女人呢?”
“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这很正常,更何况,像我未婚夫那样优秀的男人呢?倒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女孩,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情人,做小三呢?如果你是因为你父母身体不好家里需要钱,你大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用这种出卖身体的方法,不觉得可耻吗?你的父母如果知道——”
“白小姐……白小姐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还不如去找你未婚夫,因为我帮不了你。”
景一猛然抬起头,动作幅度有些大,险些掀翻了跟前的桌子,闹出了动静,周围人朝她看过来。
“呀!这不就是景一吗?”
景一拿起背包,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拔腿就朝门口走去,身后是熙熙攘攘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们在追她!
她不能停,不能回头,眼泪像是坏掉的自来水的水龙头,拧开了,就再也止不住。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跑到了哪儿?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她的人生,便真真正正的见不到一丝光亮了。
她恨,恨那个将录音放在学校论坛上的人,恨白晓雪,恨肖曼曼,恨陈顺,恨陈成,恨邵深,更恨她自己!
前方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
摔倒了,牛仔裤被摔破了,膝盖上被擦出了血,她爬起来,眼泪都顾不上擦去,继续跑,再跌倒,再爬起来,再跑……
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多远,跑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在意识还存在的最后一刻,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刹车声,谩骂声……
而她的世界,逐渐安静了下来,慢慢地,她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白光,她笑了,轻轻闭上眼睛。
如果这就是死亡,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可怕,不痛,也不难熬。
“邵先生,前面好像出现了交通事故。”拥堵的车流中,一辆黑色的豪车内,有人探出脑袋朝前方看了一眼,然后神色慌张地又缩回头,“邵先生,出事的……像是景小姐。”
“啪——”有东西被重重地合上,车门用力地从里面推开,“嗵——”地一声又撞到了隔壁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