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右相大人是断袖

兰陵瞬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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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下來。归晚总算摸出点个门道。只要林千夜那厮一离开她的视线。再见到他时。她就会无端端地多出很多工作。迫不得已。她开始紧迫盯人。

    三五日下來。尚书省的官员们都已习惯这一幕。甚而。有官员见到归晚一人落单。就会十分好心地提点:“右相大人在某某处。你快点去吧。”

    归晚又一次被提点了右相大人此时在吏部后园。她哀怨地望着好心提供林千夜行踪的官员:“聂大人。右相大人的每一个文书。都这样吗。”

    被称为聂大人的官员十分和蔼地道:“右相大人之前沒有文书。大抵是因为沐翰林跟右相大人默契十足。右相大人分外看重你吧。年轻人。要把握机会才是。”

    归晚再一次挫败。她自然知道这是林千夜故意在捉弄她。是以。她一有机会便想办法诋毁他。不曾想。她素日积攒下的好人望在遭遇林千夜之后就统统败了北。只要一提到“右相大人”。这些尚书省的官员们就再也看不到旁人。

    她抱怨林千夜交给她的任务太过繁重。那些官员可以自发地解释成。林相是着实看中了她这颗好苗子。正所谓严师出高徒么。对自己的弟子。要求严格点。自是应该的。

    不是说名师出高徒么。什么时候严师也出高徒了。

    她诉苦说她这样一个世家嫡女。每日要跟着他跑。成日随侍左右。实在是有些失了体统的。那些官员就用一脸“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默默地谴责她。他们倒是想跟着右相大人呢。问題是。他让跟吗。体统。他们连连摇头。不知道体统是什么东西。

    现如今。连正直无比的聂大人都倒戈了。林千夜。你果然是一个妖孽呀。归晚默默地低头走了。那背影萧索得叫人直想捏一把辛酸泪。

    “聂大人。那个沐丫头刚刚又跟你抱怨林相了。”俞员外郎凑上來挤眉弄眼。归晚的年岁最小。是以在背后。那些官员们都称她一声“沐丫头”。

    聂大人点头:“是啊。年轻人总是吃不得苦。”

    俞员外郎是最早跟归晚建立八卦友情的。在背地里也会为归晚说几句好话:“我看近几日这丫头也确实被折腾得狠了些。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会吃不消吧。”

    聂大人却是不能赞同:“这些事情林相自然有考量。说起來。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才。学什么都学得极快。像先前那般每日闲着。好好的人也给废了。”

    聂大人是尚书台内难得的刚正不阿。不好八卦之人。俞员外郎听到这里就觉得有些无趣。打了个哈哈。自去礼部去了。谁叫他近日无事。礼部的那些人从來最是清闲。

    他一进门就道:“我估摸着。近几日右相大人在尚书台的时间比往常要多了些。”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三四个官员搭腔:“是呀。好生奇怪。近日的事务。说起來也不甚繁忙。”

    “是极。平日右相大人不到日上三竿是绝不会來的。就是连着失踪好几日也是有的。近日却是连着好几天沒缺席了。”

    李侍郎接口道:“何止是不甚繁忙。自从沐丫头來了之后。右相大人更见悠闲了。想來。因为沐丫头在这里。右相大人要花点时间教导一番。在弟子面前总是要做个表率的。”

    王侍郎别出心裁地道:“沐丫头哪用得着如何教导。小小年纪。做起事來就十分有条理。我看。右相大人分明是在戏弄她。”

    “不会吧。”这下俞员外郎吃惊了。“右相大人清华雅望。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无聊的事情。这几日右相大人的形容。完完全全是一个严师该有的姿态呀。”

    王侍郎摇摇头。十分严肃地道:“这风月一事。你们自然是不如我老王的。右相大人至今尚未娶妻。沐丫头也是个可人的。这年岁又差得这般近。他们沒有暧昧。你们信吗。”

    说到这里。他觉得还不够有份量。便找出了个实证设问:“你们可曾见过右相大人也这般敲打过哪个女子。再看那沐丫头。她对右相大人。那是弟子对老师该有的态度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又叫他们想起了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李侍郎摸着稀疏的几根胡须点头:“确然如此。沐丫头这几日每每跟我等抱怨右相大人待她如何严苛。原來。是向右相大人撒娇啊。”

    俞员外郎花了半天的劲才缓过神來。十分艰难地道:“但是。京中有那么多女子钦慕右相大人。几个月前。墨家小姐不是当街扬言要嫁给他吗。右相大人似乎沒有拒绝呀。那墨家小姐。是十分花容月貌的。”

    “吧嗒”门口传來一声脆响。把三个人的注意引到了门口。归晚跨入高高的门槛。从一捧卷宗后探出头來。嘿嘿笑道:“劳驾。先帮我接下。”

    几人正八卦在兴头上。不曾想这个被八卦的正主转眼就到了眼前。饶是八卦老手。也微微有些犯窘。心虚之下。三人从善如流地将归晚手中的东西瓜分了。

    归晚锤了锤发酸的手臂。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们:“俞大人方才说。月前墨家的当街向右相大人求亲。右相沒有拒绝。然后呢。”

    王、李二人对望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俞员外郎先开口道:“右相大人怎么会当街给一个女子难堪。自然是一笑了之了。”

    归晚微微有些诧异:“这就结了。墨家的小姐也太不够坚定了。”

    李侍郎接着道:“自然是沒有完的。墨家小姐走前抛给了右相大人一方丝帕。你想。在大街之上。一位贵女的丝帕叫旁人捡了去。自然是不妥的。墨家小姐本以为右相大人捡了这方丝帕之后。这件事也就成了七七八八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望了归晚一眼。见她认真在听。方才继续道:“可是当天。右相大人就叫人将那方丝帕放进一个盒子里送回了墨小姐手上。据小姐身旁的近侍说。那盒子里还有几粒莲子。去了芯的莲子。”

    无心怜子。这是林千夜的回答。既保全了贵女的颜面。又做得风雅至极。

    归晚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沒想到是这么一般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觉得分外无趣。摇了摇头便要离去。

    王侍郎却是一把拽住了她:“沐翰林。你说。右相大人今年二十有九了。为何迟迟不肯娶亲。”

    归晚摊了摊手。很无辜地问道:“我不知道。”

    她答得如此干脆。却叫人不敢相信了。王侍郎再接再厉道:“我出云国风俗。十八 九岁就该议亲了。右相大人又是出生高门大户。家中长辈怎么也不着急。”这就是旁敲侧击地打听林千夜有沒有议过亲了。

    归晚略略沉吟。旁人议论林千夜的八卦。她还是十分乐见的。想想月前他的那句“林千夜的八卦素來很少”她就有气。回答得太过绝对。会伤了他们八卦的热情。是以。模棱两可地道:“说起來。在右相大人十八 九岁时确是议过一门亲的。只是后來退了。实情如何。我也不甚清楚。”

    三人都是人精。又是八卦圈中打滚多年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重点。其一:右相大人议过亲。这是他们都不曾知道的。其二:十多年前沐丫头就认识右相大人。其三:议亲不成。本是十分私密之事。当事人自是三缄其口。沐丫头是从何处得知的。

    可见……沐丫头跟右相大人之间。确实是有不得不说的故事呀。

    李侍郎努力隐了得逞的笑容。问道:“莫非右相大人其实已经有了心悦的女子了。”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很是不怀好意。他们早就认定了那个人就是归晚。是以紧紧地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什么蛛丝马迹來。

    归晚一心一意编排林千夜的八卦。完全沒有她也是八卦主角的自觉。是以。便配合得不怎么到位。而是充分发挥了一下八卦该有的想象力:“心悦的女子。为何你们都都这般作想。就沒人想过右相大人迟迟不娶妻。也可能因为他是个断袖么。”

    天地可鉴。她问这句话时。确确实实是一个疑问句。可听在那三人耳里。不知怎么就生生地变成了陈述句。右相大人……他是个断袖。。。这委实。是一堆晴天霹雳呀。

    见三人齐齐张大嘴巴。眼睛睁得溜圆。归晚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嘿嘿。林千夜。这下。你的八卦不会少了吧。

    待归晚悠闲无比地踩着她那双小木屐走远。三人才回过神來。神经最弱的俞员外郎一脸泫然欲泣:“这不是真的……右相大人清华雅望。天人之姿……”

    王、李两位侍郎沉痛无比地对望了一眼:“这个消息传出去。京城会有很多女子伤心欲绝吧。”

    俞员外郎哭丧着脸:“何止是伤心欲绝。上吊自尽也是可能的。”现在他就是这种心情啊。他还不是女子。若换做一个女子。想必。心情更是惨淡吧。

    李侍郎一脸凝重道:“是以。为了京城的和谐稳定。我们绝不泄露这件辛秘。”

    王大人郑重地点头:“是极。这件事。绝对不能叫人知道。那个沐丫头。也真是太实诚了。这般重要的事情也能拿出來说说。”

    归晚低估了林千夜手下官员的耿耿忠心。和为国为民的情怀。

    她自觉扳回一局。心情愉悦地折回林千夜身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不出明日。满京城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后日。就会有人猜测右相大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唔……嘿嘿。不小心邪恶了。

    这般想着。再被支使着批折子。她也沒有再表示不满。倒叫林千夜多看了她一眼。如此忙到了半夜。又研究了会林千夜先前批复的折子。夏日夜短。等她回过神來。已是平明时分了。就随意在桌上趴了一会。

    林千夜推门时。她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抬头。逆着光只看到他优雅的身形。靡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昨夜又沒回去休息吗。”

    归晚揉了揉压得发麻的手臂。老老实实地回答:“昨夜耽搁得晚了些。叔父的府上离这里又远。今日下午就是休沐了。懒得回去。”

    这里是官员值夜时用的房间。是几人共用。她一个女子。总是不便的。

    见她眼底下的淡淡乌青。脸上还有压痕。林千夜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你可以睡本相的那间寝室。”

    “总是不妥当的。叫人瞧见了。岂不有损右相大人清誉。”

    这回答倒是合情合理的。林千夜也定然不会强求。

    孰料。林千夜凉凉地答了一句:“清誉。本相不是个断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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