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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笑。笑得令人恶心。
(鼻涕虫——)
望着肆无忌惮地进入自己的家,进入自己的厨房,侵入自己领域的“那个”,敦很烦躁,偏偏他又不能像以往那样粗暴简单地排除一切令自己不快的存在。
“每天都只能面对那种东西……师傅还真是可怜啊~”
“那个”带着笑容走到了敦的面前。从下往上的凝视着皱眉的敦,前一天在紫原家看到了敦和霜月情|事的雪森麻耶巧笑倩兮的对敦道:“呐~师傅~比起满身皱纹、身上一堆赘肉的师母来说,还是我比较好吧~?”
浑然不觉双手紧握成拳的敦有捏死她的冲动,自以为敦是动摇了的麻耶说着拉开了自己制服衬衫上的领结。
这个时间,有社团活动的岚和笃宏都在练习。秋人也还在敦和冰室共同经营的糕点店里。基本上是个工作狂的霜月也很少在这个时候回家。如果不是麻耶把敦找了出来,和敦约好了在紫原家见面,敦这个时候也应该还在店里。
敦知道眼前这个鼻涕虫明显是抱了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出轨也好的心思,否则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在一个有妇之夫的家里破坏人家夫妻的情|事,又主动来诱惑敦?
“师傅已经欲求不满了吧~?积了那么长时间,不到极限才奇怪呢~”
拉开衬衫,让自己的蕾丝文胸暴露在敦的眼前,鼻涕虫自傲地托起了她胸前那两坨高耸的赘肉。
“师傅不用客气~随意用我就可以了~”
恶心反胃的感觉在身体里游走,除了越发觉得眼前的鼻涕虫不要脸之外,敦还真的没有别的感觉。
——雌性对雄性的吸引力是天生的。这是铭刻在生物DNA之中的本|能。敦不是什么贤者,也不是什么圣人。他和其他男人一样也禁不起*上的诱惑。只不过敦稍微和其他的男人有些不同,他不会理所当然地把异性当成“女性”或是“雌性”。
孩童时代的敦没少因为过于高大的身材被周围的人少说闲话,同龄的女孩子们更是避着他走。等敦成长为少年,他的身边的异性又一反常态的黏了过来,敦的身边没少过投怀送抱的异性。敦不理解反复无常的异性是怎么思考的,他也不想去理解。在他的眼里,眼前的鼻涕虫仅仅是和自己毫无瓜葛的肉块,和其他那些害怕自己躲避自己,亦或是朝着自己谄媚的肉块没什么区别。
让敦认为是“女性”,是他这个雄性想要征服的“雌性”的人早就被限定好了。换句话说,能诱惑敦的对象早已被限定好了。是的,如果这个时候在敦面前脱衣的人是霜月,他一定会无法抗拒霜月*的诱惑。
况且,敦确实积了很多。
自从霜月因为儿子们的存在而大幅减少了和敦的肌肤接触之后,霜月的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像是要把结婚生育的那几年所花费的精力补回来那样,霜月工作起来绝对是个标准的工作狂。
再加上这几年霜月的事业越做越大,压在霜月身上的事物也就越来越多。没有预料到自己手中的产业会增值到这个地步,霜月自然也没有想过要培植左右手之类的心腹。身边没有一个能帮着霜月打点琐事的人,霜月只能什么都亲力亲为。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敦再怎么想要霜月,帮不上霜月什么忙、只能看着工作完回到家里的霜月一脸憔悴的样子,疼惜霜月都来不及了的敦怎么可能还会去勉强霜月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才和月亲在一起的。”
推开鼻涕虫麻耶,目不斜视的从麻耶身边走过的敦离开了厨房。
“所以就算不做也没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从强迫和被强迫的性|关系开始的,所以敦才早早的就决定了:无论怎样都要好好地珍惜霜月。
诚然,不能和霜月相亲相爱地享受鱼水之欢是挺令人难受的,但是只要霜月还在自己的身边,敦就觉得这种不能和霜月肌肤相亲的日子也没那么难忍受。
(反正月亲的工作迟早会变少的。)
敦对经营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也因此糕点店“Genius”的日常经营全部都是由冰室来管理的。只有在冰室回美国和家人相聚的时候,敦才会代替不在的冰室处理店内的经营问题。
事到如今敦才因为看妻子太过辛苦而萌生了要学习经营的想法着实是让冰室好笑又好气了一阵,不过看在敦和霜月十年如一日的恩爱的份上,冰室也没有计较自己这个多年来的搭档没想过要帮忙自己、只顾着妻子的行为。
“哈——?‘不做也没关系’?你是认真的吗?”
追着敦出了厨房,衣衫不整地鼻涕虫瞪视着敦。
敦抬眼,毫无畏惧地迎上了麻耶的视线。麻耶虽然握有敦不想让她抖出去的秘密,但不管怎样麻耶都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被敦这么瞪着,她很快弱势了下来。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不做也没关系。”
把头扭到一边,麻耶恨恨地咬牙:“直到我觉得可以了为止,你都不能和那个女人做,更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和那女人不做的理由。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做了的话——”
重新扣起制服衬衫的扣子,系好了领结,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麻耶沉声道:“你知道的吧?”
敦没有回答以儿子们的恋母情结来胁迫自己的麻耶。他既是懒得回答,也是不屑于回答。
(就算不做,我对月亲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敦对这一点非常的有自信。一如敦相信只要每天早上醒来能够吻一吻妻子,在妻子出门的时候对妻子说“路上小心”,在妻子回家的时候对妻子说“欢迎回来”;妻子就不会怀疑自己对她的这份心意。
妻子改变了。以敦的肉眼能够辨识的速度。
(变得——)
这是敦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也是十几年来,敦耿耿于怀的事情。
(完美了。)
霜月本来就不丑,五官算不上精致,但依然十分清丽。再加上霜月毕竟出身于茶道世家,又继承了花道家母亲的沉稳气质。少女时代和同龄人相比就已经相当的稳重,多年来的风风雨雨又让霜月磨练得在和人交往的时候多了一份优雅的余裕。谈吐知性,待人接物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如果说一个人的魅力满分是十分,霜月就是个能拿到八或九分的人。霜月身上唯一让她魅力扣分的地方几乎只有她那张素面朝天的脸以及她生育过三个孩子后有些走形的身材。
(为什么要变得完美呢?)
因为高强度的工作,霜月体重下降得厉害。身上的赘肉也自然跟着消失。赘肉一消失,霜月的身材自然就向着少女时代的曲线开始恢复。因为在意自己身上的赘肉消失后松弛的皮肤上满是皱纹,霜月终于重视起了皮肤的保养。
因为过去的三十几年里都是脸部都是不施脂粉的状态,所以霜月的脸部肌肤事实上远比大多数同龄人的状态要好。稍微擦个唇膏夹个睫毛霜月看起来就像变了个人那么色气。更遑论霜月穿起了女人味十足的裙装,还擦起了成熟甜美的香水。
每天看到越来越美丽、越来越接近完美的妻子,敦就感到越来越焦躁。但是敦不能对妻子说:我讨厌你变得完美,我不想看着你重新变得完美。
敦不想暴露自己自私的希望着霜月永远是个他人眼中的“残次品”的丑陋心思。
敦不想暴露自己渴望着永远能够独占霜月的丑陋行为。
结婚十几年的男人还拿着自家妻子的衣服自|慰这种事情不要说是说出去了,就连想想敦都觉得丢人。可敦还是这么做了。每次做完,望着被弄脏了的妻子的衣服,他都可耻地觉得自己很白痴,很像个傻瓜。
还要忍耐多久才行呢?敦不知道。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凭什么要受那个鼻涕虫女人的胁迫。
自己对家里的那三个臭小鬼根本没有什么爱或者是喜欢。之所以为次男和三男保守秘密纯粹是因为不希望看见霜月因此震惊、错愕、恶心、难受、痛苦。
虽然说霜月因此重新审视已经长大了的儿子,继而爱上儿子的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但敦还是不想让霜月知道还有其他离她这么近的异性在爱慕她。
就在敦着手准备处理掉鼻涕虫女人之后没多久,霜月开始夜不归宿。总是酩酊大醉才会回家的她在某一天扔下了那张纸,那张写好了该有的资料,盖好了霜月的印章,只要等敦盖好章就可以送出的离婚届。
也是这个时候,敦才明白——就算不和妻子滚床单,自己对妻子的心意不会改变。可是,妻子对自己的心意是会因此而改变的。
“讨厌你。”
敦说着咬上了霜月的唇。
痛呼下意识的从红唇之下溢出,霜月却是无法很好地发出串成句子的声音。舌头被卷起、被缠住,整个口腔都在被搅动着的她就连想要闭合自己的嘴巴都做不到。
“……唔、嗯……嗯……”
唾液从阖不上的嘴角垂落了下来。像是快要渴死的人舍不得一滴水那样,敦用大拇指抹掉了从霜月嘴角垂落下来的银丝,接着又舔了舔大拇指。
“约定过的吧?我是月亲的,月亲也是我的。”
没有焦距的双眸中只能倒映出霜月一个人的身影,敦用力抱紧霜月的身体,让霜月的身体几乎为之感到了疼痛。
“那为什么,月亲还要用你的这双眼睛去看别人?”
长有厚茧的手指摩挲上了霜月的眼皮,继而又摩挲到了霜月的唇上:“为什么,月亲要用这张嘴巴去叫别人的名字?”
在霜月的唇前喘息着,像是愤恨、又像是痛苦那样地低头,敦一口咬在了霜月的锁骨上。
“痛……!”
轻呼一声,眯起一只眼睛,霜月的眼角因为疼痛而溢出了些许生理性的泪水。也就是因为霜月这么一张嘴,敦的大拇指已然侵入了霜月的口中。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讨厌月亲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你的人了。)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察觉到吧。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或许永远都无法传达到她那里吧。括号里的那个词。
“……敦,我不想插手你的家务事。不过这次的事情,你最好尽快妥善地处理掉。知道吗?”
(不用你说也知道啊。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开始处理了——)
一向温和的搭档难得板起脸来对自己说教。
“紫原君,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吧?你向我和赤司君保证过的,一定会让霜月她幸福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霜月居然会出轨吗?真是……出人意料啊。我还以为先厌了腻了的人会是敦呢。”
一个是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地质问,一个是略带笑意与嘲讽的调侃。把自己当成是霜月娘家人的那两个人让敦烦躁地想喊:“我家的事情你们不要来插嘴啦……!”
“紫君……你和霜月同学之间真的没问题吗?”
“电视上报纸上网络上全部都是小霜月出轨的消息哦?小紫原你没事吧?”
“紫原你长那么高大只是用来看得吗?欲求不满才会出轨,你倒是好好的满足她啊?”
“紫原,你的没用已经传到我的祖国来了阿鲁。我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你们离婚之后财产要怎么分割阿鲁。”
“我不相信苍崎、不,那家伙会出轨什么的。反正肯定是瞎编的吧。……要是真的就把她追回来吧?”
“哼。反正肯定是紫原你没有尽人事的说。我是不会同情你的说。”
“啊啊~抱歉~小真的意思是不要以为生了三个小孩就算是尽人事了~该有的浪漫还有情|趣还是要好好注意的哦~”
中学时代就和自己混在一起、那群爱管闲事的家伙们也就算了,为什么人在国外的分叉眉、回国了的篮球部前辈还有四眼神棍占卜狂的伴侣都纷纷致电自己?
敦实在有砸电话的冲动。
然后他也确实砸了电话。
气急败坏地砸掉了手上的电话,接着又气急败坏地拔掉了自家的电话线。差点把携带也一并扔掉的敦就这么举着握有携带的手,气喘吁吁地望着被自己砸成一团破烂的家中座机。
就结果而言,还好敦没有把自己的携带也一并砸了。收了敦的钱,这段时间都在跟踪霜月,确定霜月行踪的私家侦探发来了有关霜月的消息。
大白天就在某有名host的陪伴下约会逛街的霜月现在进了某个会员制俱乐部的门。今天霜月包下了那个俱乐部,她在那里为那个今天陪了她一天的host举行生日派对。
“……除此之外他们还预约了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详细地址待会儿我发邮件给你。啊……刚才那个是以你要去为前提的发言。忘了问一句,你要去吗?不去的话要我拍他们出入酒店的照片给你吗?”
“——我——要——去——”
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敦很快按掉了还在说着什么“不要冲动不要做什么傻事”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跳过中间的一些细节,总之因为有私家侦探的协助,敦轻易的在霜月和她养着的小白脸来到酒店以前先一步进了酒店的套房。一片黑暗之中,等待着霜月到来的敦很想思考一下自己待会儿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可惜,他的大脑完全罢工。
一种莫名的黑暗侵蚀得敦的心中一片空白。
喀嚓——
房门的响动让坐在黑暗中的敦的指尖微微一动。敦起身,在室内灯火通明的瞬间来到了门口。
“真是——……”
染着一头怎么看怎么不自然的金发的男人还来不及抱怨,搀扶着烂醉如泥的霜月的他就被人抓着衣领拉进了门口。电子锁的自动门在他身后发出了轻轻的关闭声。
把已经醉得基本没有意识的霜月抱到套房内的大床上,敦重又向着门口走了过来。
“你、你……!!”
好不容易才攀上霜月这枝高枝的小白脸怎么可能不认识眼前这个忽然就出现了的男人?作为对霜月和敦的婚姻崩坏喜闻乐见的一员,小白脸还来不及质问敦:“你怎么进来的?!”或是恐吓敦:“你再不快滚我就报警了!”就被敦揪着衣领从地板上提了起来。
“我说啊~~……”
“放、放手!呜咳!”
轻蔑地望着脸和黄濑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小白脸男人,无视被自己提着、脚尖已然离地超过十公分的小白脸的挣扎与反抗,像是没有听到小白脸因为难以呼吸而发出的痛苦声音,敦微微眯起了倒三角眼。
“能不能拜托你随便滚到哪里去啊~~?”
“……我、我滚……!我、马上、现在……就滚!请、请放过……我!”
小白脸声泪俱下地哭着,连鼻涕都流了下来。
“那——”
敦露出了稍微思考了一下的神情:“要滚到我永远看不到你的地方去啊~~?下次我再看到你的话……”
没有焦距的眸子重又看向了小白脸。
“碾爆你哦。”
恶寒自心底升起,鸡皮疙瘩从皮肤上立起,浑身发颤的小白脸就这么被扔出了门外。
翌日,霜月公司里的人没有一个能联系上霜月。在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等待之后,负责霜月的日程安排、从来没见过霜月耽误日程的助理哭着向警方报了警。
除了帮着敦把霜月带回家里的私家侦探以及看见敦对霜月的“失踪”无动于衷,多少猜到了霜月的“失踪”和敦有关的冰室、赤司还有黑子等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霜月其实是被敦带回了家,还五花大绑的被放在了自家卧室的床上。
因为和霜月同时“失踪”的还有那个小白脸,所以警方一开始就把调查的主力集中在了小白脸身上。酒店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只要稍微查一下酒店的监控录像警方就能知道带走了霜月的人是敦。只不过赤司先一步向警方的高层打过了招呼,无法违逆高层的意志,明知既定的搜索方向不对刑|警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徒劳的调查。
也因此,至今外界仍然认为霜月“失踪”。就连霜月的三个儿子也不例外。
然后时间回到现在。
霜月敏感的程度远远超过敦的预想。这让敦生气了起来。
(果然是因为这段时间酒林肉池……被其他男人弄成这样了吧?)
听着霜月那极力压抑着的喘息,想到霜月也曾经在其他男人的身上或是身下如此喘息过的敦越发的恼怒了起来。稍微加重手上抚摸霜月身体的力道,敦就这样覆上了妻子的身体。
“……敦、等——……”
被压住的霜月只剩下喘息的力气。既没有办法活动身体推开敦,嘴巴也没那个空闲能够喊出拒绝敦的言词的她只能用深黑色的双眸看向房间门口的三个儿子——被敦叫作“那个”的雪森麻耶也就算了,霜月实在不想让自己的三个儿子看到自己用一张完全属于“女人”的脸在敦的身下一脸放荡地喘息的样子。
可就是霜月这样用视线来请求儿子们离开的行为敦都不允许。大手按上了霜月的双眼,强迫霜月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任何人的敦就这样把霜月的一条腿扛到了肩上。
肩头一震,被敦视为无物的岚恍然回神。明白父亲这是要对母亲做些什么的岚脸上一烧。用力地拉上房门,岚拉着脸色难看的麻耶和同样满面通红的笃宏以及秋人离开了走廊。
直到四人都到了一楼,岚才放开了麻耶的手腕。而脸色阴晴不定的麻耶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都没有作声,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岚哥、宏哥,我——”
尽管秋人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可是稍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在场四人中年纪最小的秋人还是最先开了口:“来年会到国外留学。”
“什、……?!”
“?!”
没有想到秋人会突然作出这样爆炸性的宣言,岚和笃宏都是一惊。
岚很想告诉弟弟就算他对他们兄弟三人的母亲抱有不纯的感情,这个家也不希望失去他的存在。虽然父亲说兄弟三人“已经没用了”、“变成什么样都和他没关系”,母亲也知道了弟弟们对她的爱慕并非是儿子对母亲的仰慕与敬佩,而是男人对女人的恋慕;但血浓于水,五人是家人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要对母亲和这个家庭做什么弟弟们早就做了。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错都没有犯的弟弟们也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而离开这个家。
(反倒是我——)
想到自己明知雪森麻耶是别有目的却还是把雪森麻耶带进了这个家里的事情,岚的心微微紧缩着抽痛了起来。
“……这不是现在才决定的事情,”秋人说着勉强挤出个微笑:“我早就已经和辰也叔商量好了,来年要去国外读专门的糕点学校。正式开始作为糕点师的学习。相关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过完了年就做出国的准备。”
“秋人……”
和弟弟一样对母亲有超过母子的感情,笃宏何尝不明白弟弟这是早就想用离开父母、离开这个家的方式让已经扭曲了的亲情重新变回母亲所渴望的亲情?
(就像我明白那个人、母亲想从我们身上获得的不是爱情而是亲情那样,秋人也明白母亲的心情。)
“岚哥,”笃宏唤了一声哥哥的名字,随后咧嘴,露出个远比秋人开朗的笑容:“我决定接受那边的邀请了。”
“笃、宏?”
闻言,岚微微睁大了双眸——和笃宏在同一支队伍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笃宏口中的“那边的邀请”是国外某所大学篮球队的教练向笃宏提出的邀请。内容大概是让笃宏先到那边的国家去念完高校,一年后适应了新环境再进入大学的球队。
岚很想对弟弟吼:“那边可是地球的另一面啊……!!”可是声音噎在他的喉咙之中,只能让他红了眼眶。
“这下子,就算你再去向媒体透露些什么,母亲她也不会受到伤害和攻击了。”
带着坚毅的笑容笑看向了麻耶,笃宏道。
“——!!”
像是被戳中了某根敏感神经,听到了笃宏的话的麻耶变脸似的仰起娇小可爱的粉脸,以要杀人般的表情开口:“哈啊?你是白痴吗?只要我向媒体泄露你们恋母的事情,你们这对变态兄弟出国了就等于坐实了那女人在你们身边就会诱惑你们的事实!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吗?!连这种东西都想不到……!!”
恨恨地咬牙,麻耶实在难以接受自己以前居然会被笃宏这样又单蠢又恋母的男生迷的晕头转向,以至于其他什么事情都看不清楚。
“智商真是人类以下!!不愧是喜欢上自己亲生母亲的畜——生……!”
麻耶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揍得她的脸变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总是温柔地对待她、呵护她、钟情于她的岚。
“……不许你、再侮辱我的家人……”
打人的拳头激烈地颤抖着,比笃宏要矮上不少的岚挡在了自己的两个弟弟面前。目眦欲裂地看着被自己打翻在地,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肿起的脸的麻耶,哽咽的岚流下了眼泪。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东西。』
当岚发现被自己带入这个家里的麻耶恣意妄为地黏住敦,导致父母之间逐渐产生了无形的壁障的时候,霜月只是如此笑着安抚了儿子。
直到看着夫妻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感情的裂缝越来越大的霜月向敦提出离婚,霜月也不曾责怪把麻耶带进家来的儿子。当然,和母亲同样明白岚那点小心思的笃宏和秋人也不曾因此指责他们的兄长。
所有人,是的,这个家除了岚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承受着、忍受着岚的私心所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与痛苦。而那个由岚一手带入的祸根到了现在还这么恬不知耻且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岚的家人。
“老妈说过……不管有什么理由,打女人的男人都是猪狗不如的禽兽。”
所以在揍麻耶的那一瞬间,岚已经舍弃了作为人的骄傲与尊严。他心甘情愿地沦为母亲口中猪狗不如的禽兽。
(我是这个家的长子。我是笃宏和秋人的哥哥。)
在是“人”以前,岚先是“兄长”。
身为兄长,怎么能看着他人伤害自己的家人而无动于衷?
(真正丑陋的人是我,所以我——)
上前一步,流着泪蹲□的岚抓住了发抖个不停的麻耶的衣领,又一次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看好了,真正的畜生在这里。”
“岚哥!!”
笃宏和秋人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岚那就要朝着麻耶鼻梁落下的拳头。
“滚。”
岚的眼泪已然枯竭。望着被吓得面如死灰的麻耶,岚咬牙道:“要是你有胆量做出伤害这个家庭的事情——”
日后继承了敦在球场上的绰号,被人称为“赤色魔王”的岚在这个瞬间第一次展露出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起的尖牙利爪。
至于麻耶……很多年后成了普通的家庭主妇黄脸婆的她非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破罐子破摔的真的把笃宏和秋人对他们的母亲抱有恋爱情感的事情透露给媒体知道。
——不要说敦收集了不少麻耶想法设法地做第三者、破坏他人家庭的证据。光是有后来把岚过继到赤司家的赤司征十郎在,媒体就不会如麻耶所愿的一致以笃宏和秋人的事攻击紫原家,或是试图再从紫原家挖出什么秘辛。
麻耶要是把笃宏和秋人的事情捅出去,最终她只会沦为“做小三不成反污蔑”这种标题的女主角。而养育了她的家人更不知道要被口诛笔伐多少次。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此时被吓得浑身僵硬的麻耶只是努力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紫原家。
“抱歉,笃宏……抱歉,秋人……”
听着玄关那边传来的关门声,岚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双手。他脸上那恐怖的表情也转变成了愧疚与后悔。
“都是因为我——”
“不是岚哥的错。”
笃宏说着和秋人一起放开了岚垂下的手。成拳的手缓缓松开,岚的掌心多了几个月牙形的小伤口。
“添麻烦这一点我们彼此彼此。不是因为我和宏哥喜欢上那个人……喜欢上我们的母亲,这个家也不会出这些事情……”
遮住双眼的长长刘海被微冷的寒风吹起,抬起头来环顾着充斥冬日暖阳的室内,秋人轻声说着。
“是啊……如果没有喜欢上就好了,不……应该说如果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喜欢上她就好了。”
笃宏垂眼而笑,声音一如感慨。
“岚哥,就算我们不在这个家里了。我们也还是兄弟。”
秋人伸手搭上了岚的肩膀。
“留下那个长不大的老爸就足够让老妈她够辛苦了。”
笃宏说着也拍了拍岚的后背。
“……”
岚没有作声,咽下所有哽咽的冲动,岚明白弟弟们去意已决。
也因此,这是最后一次,紫原家的三兄弟像现在这样站在这个家的客厅里,将自家的日常风景最后一次刻入眼底。
一年、不,订正一下,十个月后——
“我该说什么好呢……?”
被过继给了赤司,现在的名字是拗口的“赤司岚”(AKASHI ARASHI)的岚站在生母的床边,嘴角抽搐了两下。
“……岚哥,我想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带着教父冰室辰也直传的温和笑容,笃宏拍了拍自己哥哥的肩膀。
“居然又——”
一手扶额,秋人看起来很是头痛。不过就算如此头痛,他也还是好好地抬稳了自己手上的蛋糕盒。
“为什么又是男孩子啊?!月亲~~~!!”
像小朋友一样气呼呼地鼓着脸颊,羡慕嫉妒恨地瞪着高龄产妇霜月怀中正在熟睡的小婴儿,现年三十七岁的紫原敦和一年前相比完全没有成长。
“敦,太大声的话会吵醒朝日的。”
已经习惯了丈夫那时不时发作的不合时宜的吃醋行为,霜月微笑道。
十个月前和“监|禁”她的敦进行了一场异常深刻的肢体交流之后,“失踪”的她重又自然至极的出现在了公司之中。
对外霜月只说是自己为丈夫准备了一次惊喜旅行。事先的一切都是瞒着丈夫进行的。后面因为行程仓促,霜月来不及告知助力要调整日程。也就闹出了一系列的“失踪”事件。
“嗅觉”敏锐的人轻易地就能发现霜月话中的漏洞。不过不管怎么说,局外人能得知的消息也就不过如此。很快大众就因为霜月宣布她有了第四胎,要把长男过继给赤司家,还要和丈夫重新举行世纪婚礼而转移了视线。
“月亲——……”
见妻子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驼着背扁着嘴的敦凑到了霜月的床边。完全无视了一旁前来探望母亲的儿子们,亲昵的把头靠在霜月的手臂之上,敦用手在霜月盖着的被单上画着圈圈。
“把朝日也过继给赤仔好不好……?或者室仔也可以……”
“不行。”
霜月还在微笑,只是脸上已经多了一个青筋。笑容也变得有些黑暗。
对于给四男起了个电视台以及啤酒的名字,现在又撒娇着要把刚出生不久的四男过继给别人家的敦,霜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鼓起脸颊对霜月的回应表示不满,敦还孩子气的发出了几声“噗”或者是“卟”的声音。
“不过……要是敦希望的话……”
像是想起了什么,双颊绯红、一如十五、六岁的怀春少女那样羞涩的霜月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敦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
“朝日就让婆婆公公姐姐还有哥哥们带吧……我也、想和敦……独处。”
“月亲……!!”
望着含羞带怯的妻子,喜形于色的敦用力回握住了妻子的手。
“嗯!!独处~~……!!”
才不管妻子是不是还抱着儿子朝日,兴起的敦抬起头来就向着霜月吻去。
“这真的是……”
一旁,岚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双眼。
“没救了啊。”
笃宏“呵呵”笑着扭过了头。
“……”
秋人则是理都懒得理会床上放闪光弹的那对夫妻,直接起身准备切蛋糕去了。
睡眠中的朝日皱着小眉头咂了咂嘴,听得到声音却还无法很好的理解其中意义的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已经被父母“抛弃”了——等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弃婴”,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
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