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他怕来不及

蔷薇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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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宠妻之妻令如山,050 他怕来不及

    明成均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是说了实话。舒悫鹉琻“他动了手术,现在在观察室。”

    明晚重重咬了咬唇,双眼再度泛起泪光,她静默不语,唯独紧紧攥着被子。

    “那两个混蛋,是冲着他来的,要不是看公司和裴家守卫森严,没有漏洞,他们也不会对你动手——”明成均的眼底,愤怒的火光,无法掩饰。

    明晚也早已揣摩出整件事的真相,她身处的那个仓库,也曾经是二十几年前,裴煜泽待过的那个。

    “爸,你别说了。”明晚摇摇头,脸色苍白,显然不想再提那件事。

    “警察说等你醒了,还要跟你做个笔录。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明成均的神色一柔,征求明晚的意思,女儿能够毫发无损地回来,他已经再无他求。

    明晚无声点头,刘阿姨热了粥和菜过来,她虽然食之无味,却还是吃了个干净。毕竟,她是饿了,好饿好饿。

    心里空着的那个地方,却用再多的美味佳肴,也无法填补。

    女警进来,将所有问题问了一遍。明晚回答完了,又觉得全身疲倦,使不出半点力气。

    刘阿姨给明晚剥了一个橙子,她面露难色,轻声说。“小姐,先生知道了。”

    明晚明白刘阿姨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本想再瞒两个月,但也许一切早有安排。

    “刘阿姨,刚才我爸在,我没问他,不想让他难过。你老实跟我说,医生是不是说我流产了?”明晚的声音还很虚弱,可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一股坚定和执着。

    刘阿姨微微怔住,急忙摆手,不想让明晚误会。“孩子还在,还在。医生说这是动了气,孕期出血症,真的……小姐,的亏这个孩子很强壮,否则,遭遇这么多事,就难说了。”

    明晚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了大半,她兴许不是一个本身具有慈母光辉的女人,当初跟裴煜泽闹得那么惨烈,得知怀孕的那几天,她的脑海里曾经有过做人流的念头。可是最近这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的想法也在慢慢改变。当自己被绑架的那个晚上,她还是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的。

    “在我昏睡的时候,爸跟你说过什么吗?”明晚试探了一句。

    刘阿姨看明成均不在,才压低声音说。“倒是要把裴先生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过来了,不过小姐,他是个父亲,自然想让你跟其他姑娘一样,能有个和美的家庭。”

    明晚无声苦笑,现在明成均满腹抱怨,也不见得能在她这个病人面前说这些话,波及她的情绪。

    她该想想,怎么才能让明成均不再发怒,早些接受这个孩子。

    刘阿姨取来冰袋,覆在明晚的面颊上,明晚从包里取出镜子,照了照,绑匪那两巴掌果真把她的脸打得惨不忍睹,都过两天了,还是有些肿。

    她主动躺平,幸亏是夏天,冰块敷在面孔上,冰凉解暑。

    “小姐,先生心情不好,待会儿你别跟他闹别扭,不管他说什么重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刘阿姨给明晚打了一针预防针。

    明晚寥寥一笑,自己十几岁就没了母亲,明成钧到现在也没有为她们找过继母,不是没有过他人介绍撮合,而是他不想让两个女儿受苦。现在,他自然觉得她前途堪忧,想要点醒自己。

    明成钧拎着一大篮水果进来,刘阿姨看他面色冷淡,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病房,让这对父女独处。

    他沉着脸,把水果篮放在桌上,默不吭声,很久才说话。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明天就能出院。”

    明晚咬了咬唇,眸光一闪,轻声说。“爸,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我就知道!他都把你祸害成这样了,你还想着要去看他!”明成钧勃然大怒,声音不觉拔高。

    明晚眼神坚决,一字一句地缓缓说下去。“毕竟,他也是为了救我才会被人伤成这样……”

    “那是你不知道!谁让他逞英雄单枪匹马去的?在电话里,我跟他说要报警,他死活不肯!”明成钧气愤难消,脸色涨红,面红耳赤地说道。“我想想,怎么能指望他一个人去呢?最后才瞒着他报了警,否则,他就等着失血过多吧!”

    “爸。”明晚紧蹙眉心,目光清冽,这一个字,已然是不让明成钧继续说更重的话了。

    “你是我女儿,我难道不想让你好好的吗?平时在商场上那么精明,现在遇这事了就没想法了,果然还是不能指望他来照顾你,保护你。”明成钧无奈地叹气,颇有微词,像是对裴煜泽失望之极。

    “绑匪是冲着他来的,恐怕是过了银行下班时间才给他打去勒索电话,分明是刁难,他一个人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筹得这么多现金?爸,这些事,你恐怕没想过吧。”明晚淡淡望向他,心平气和地说。

    明成钧脸色微变,绑匪的确是给裴煜泽打了电话,当时他刚回到家,刘阿姨在抱怨明晚没说一声就出门了,他们并没有留意到在明晚身上发生了绑架事件。而裴煜泽在公司里接到电话,然后才告知明家。

    如果这帮绑匪要明家筹集一个亿,他不管怎样都拿不出来,但即便是裴氏,也不太可能在身边留这么多现金,裴煜泽在这么短的时间筹集了现金,不是一件容易的小事。

    明成钧无话可说,他看得出裴煜泽并未彻底斩断这份感情,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冷酷,否则,他也不必先去筹钱。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裴煜泽的行径太过莽撞,不值得信任。

    “不管怎样,他还是来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明晚笑着,柔声说道。

    “你要是有事,我跟裴家势不两立!”明成钧整个脖子都红了,当时裴煜泽打电话来,告诉他绑架事宜,他急的快一夜白了头发。

    当初他相信裴立业的为人,才把明晚嫁到裴家去,现在越来越后悔,如果裴家不是豪门大户,明晚的感情就不至于如此错综复杂,她早该顺顺利利地嫁人成婚了。而现在,连绑架都遇到了。

    “爸,别生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明晚暗暗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很淡。“坏事都过去了,你要相信,往后我们就只有好事了。”

    “什么好事?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想瞒我多久?”明成钧把脸一沉,眼底尽是复杂的光耀。

    明晚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过自己感受着明成钧的怒气,依旧心如刀绞。

    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在他们都没有任何万全准备的时候,来到这个世间。

    可她真的要放弃它吗?她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明成钧语重心长地看着她,字字恳切。“小晚,爸爸也许不该说下面这些话,但你可不要犯傻,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明晚脸上的血色尽失,她的心又酸又苦,一时不能顺遂呼吸。“你也要劝我做掉这个孩子?”

    “才三个月,时间还不晚……”明成钧的表情很是为难,但最终还是一咬牙,坚持自己的观点。“你还年轻,往后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可不能因为它而一时昏了头,生下它,还想嫁人吗?拖着这个孩子,你会多辛苦,你又想过吗?爸不是讨厌它,不管怎么说,它也是我的孙子孙女,可是裴家呢……他们现在还不知情,一旦知情,又会是什么反应?你又能瞒到孩子生下来吗?不怕到时候,裴家用尽手段夺去你的孩子吗?”

    “这是我的孩子,跟裴家无关。”明晚的脸色白了白,错愕于明成钧的想法,她早就脱离了裴家,怎么会上演电视剧里这种老掉牙地戏码?!

    “我们这么想,裴家未必会这么想。”明成钧忧心忡忡地走过来,握住明晚的手,叹了口气。“小晚,孩子还没生呢,我们就能预见这么多问题和矛盾,我们为什么不退一步呢?”

    明晚的眼底浮现水光,她抿着唇,心中一片寒凉苍茫,迟迟没有再说一个字。

    “你再考虑一下。”明成钧看她身心俱疲的模样,心中不忍,丢下这一句话,走了出去,留给明晚一个独立的空间,静一静。

    明晚等待点滴挂完,才拉着护士小姐询问。“你们医院的观察室在哪里?”

    “十二楼。”护士小姐看着她,问了句。“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去见个人。”明晚这么说。

    “观察室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进的,首先要向医院提交看望病人的申请,还要全身消毒——”护士小姐耐心地回答。

    明晚打断她的话,笑着问。“我现在填申请表,什么时候能去?”

    护士小姐收走了点滴袋,抬手看了看手表,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望的时间截止到晚上八点,再晚不行了。时间有些仓促,如果你一定要去,跟我来填写申请表。”

    明晚填写了申请表,全身消毒,穿上绿色的消毒袍子,去往十二楼的观察病房。她找到裴煜泽的病房,发觉门外有人刚从里面出来,正是林龙他们几人,他们个个面色严酷。

    林龙跟金天宇看到明晚,眼神身为冷淡,没打招呼,直接走去坐电梯。

    韩冬暗暗放慢脚步,跟明晚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声问了句。“你没事吧?”

    明晚感受着他的担心,她微微一笑,柔声说:“没事。”

    韩冬没再多话,目送着明晚跟随护士小姐进门去,他的目光沉默下来,走到电梯间,发现金天宇按着按钮,门还开着,他们还在等他。

    “要不是她,阿泽会变成这幅德行吗?以前,我曾经看好他们,现在,玩的快把命都丢了——”林龙绷着脸,口气很恶劣。

    裴煜泽似乎预知过所有的结果,助理在他住院后马上通知了林龙,裴家一点也不知情,只有他们几个哥们儿来看望他。

    金天宇默不吭声,抬着头,望着变动的电梯楼层号码,半响才说道。“我有件事不太明白,阿泽愿意用一个亿去换她,又为什么非要跟她分手?又为什么要动手?”

    韩冬转过脸去,保持缄默。

    他们给裴煜泽请了最好的护工,但他依旧忧心忡忡,哪怕裴煜泽在手术后已经醒来了。因为唯独他清楚,这次受伤对于裴煜泽的厉害之处。

    他一路上都没有插话,他确定的是,裴煜泽有自己的担忧,自己的想法。

    明晚站在裴煜泽的身畔,观察病房比起普通病房来的宽敞,可惜这里面没有半点生气,裴煜泽闭着眼,正在休息,脸色格外苍白,这阵子不见,他的脸部线条更加分明,消瘦了不少。

    护士小姐说上午拿走了氧气罩,因为他已经恢复清醒,手术过后的麻醉药也该退得差不多了,现在病人应该静养,说不了太多的话,她只能在这里留十五分钟。

    她却站在这儿,浪费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没有叫醒他,也没有跟他说话,只是沉默无言地望着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让她心酸的是,裴家没有任何人来看望他,赵敏芝,裴珍珠,甚至孙管家,全都不在。

    他一定是让身边的手下隐瞒家人,封锁消息,或许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会遭遇危险。

    而现在,他的上身满是伤口,绷带缠绕着他的胸口,小腹,额头上的伤痕大概缝了十针,当然,这并非是所有的伤痕。

    这个男人,她爱过也恨过,现在却一动不动地躺在恒温的病房里,她的眼前,突然浮现自己搂住他恸哭的画面,手上的温热血液,第一次让她那么害怕。

    害怕再一次看到亲近的人,走向死亡,毫无预兆。

    想到此处,明晚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否这一生叹气声,打破了整个病房的安静,裴煜泽缓缓睁开眼来。

    他眼底的空洞和混沌,只是维持了几秒钟,很快认出站在身旁的女人,到底是谁。

    “明——”他挤出一丝笑,但无奈那一抹笑容,实在勉强。

    “我来看看你,打扰你睡觉了吧?”她问的小心翼翼,唇畔有笑,很轻很淡。

    他没说话,视线轻柔地停在她的身上,那一双深沉的黑眸之中,褪去了很多情绪,只剩下一种浅浅的柔和。

    但很快,那份柔和,被一抹痛惜所取代,他费力地抬了抬手掌,握住她的手,他的痛苦不堪言,甚至扭曲了那张原本可以轻易魅惑人心的俊美面孔。

    “如果我能早一点到,你也不至于……”

    这半句话,已然是用尽了他的力气,也耗费了他手术之后的所有情绪,令他咬牙切齿,仿佛恨不能将那人生吞活剥。

    明晚很快想到,他来到仓库看到的景象,那时候的他第一眼见到她,同样是压抑着失控的情绪。当时,她险些受到侮辱,挣扎之后,衣服凌乱,裙子也被解开了,他难道是误以为她被强迫?!

    怪不得,裴煜泽一开始的时候,还算冷静隐忍,直到后来高个子一说到她,裴煜泽就再也忍不住动了手。

    “你来的很及时。”明晚没有甩开他的手,低头看着,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淡淡的疤,是她以前没见过的,像是锤击硬物而留下来的痕迹。

    裴煜泽以为她不过是在强颜欢笑,心中更加苦涩,身体的疼痛也像是一瞬间苏醒过来,他咬牙忍痛,眉心紧蹙,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

    明晚的心被刺痛,她于心不忍,握住他的手,俯下身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出来,神情认真。“裴煜泽,我没有被强暴。”

    他的神色,有一刹那的恍惚,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是想碰我,不过,没来得及……”明晚本来羞于启齿,但他们之间的误会太多,裴煜泽又是受了重伤,她何必让他继续忍受煎熬?!最后,她还是坦诚了真相。

    他的眼底,尽是难以言语的万千情绪,但她的坦诚,让他的脸上涌上一抹失而复得的狂喜。他的黑眸越来越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他的心里波涛汹涌,像是一股没来由的力气,鼓动他对明晚说出心声。

    明晚深深被撼动,她以为只有看到她痛不欲生,他的心里才能出一口气。原来,竟不是。她安然无恙,他也会惊喜若狂。

    “明晚……他们本是跟你毫不相干的人,只是因为我,才害了你。”他的手一阵冰凉,明晚察觉的到,这不再是虚假的回应。裴煜泽的眼神,几分哀默,几分心痛,几分苦涩,几分怜惜,看的她眼眶发红。

    明晚垂着眼,轻轻地说。“我知道,他们是你小时候,绑架你的罪犯吧。”

    裴煜泽的眼底尽是惊痛,他错愕不及,像是被闪电击过。

    他从未跟明晚说过自己的那段过往,她从何而知?!

    “其实,你没必要急急忙忙去筹钱,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哪里比得上出动警力来的强?”明晚语气里,并无责难,有的只是惋惜。

    “不能报警……”裴煜泽抓的她很痛,他双眼微红,欲言又止,但神情极为痛楚。“否则,你就会成为第二个我……不行……”

    明晚吃痛,微微蹙眉,脑海之中,有一个念头很快飞过,她猛地想起——裴煜泽被绑架之后,绑匪曾经要裴立业拿一百万来赎人,裴立业一方面准备了钱,另一方面,他暗中报了警。

    也不知绑匪怎么会知道裴家报警,极怒之下,对年仅五六岁的裴煜泽动了手,虐打了一个毫无回击之力的孩子,最后把他丢弃在郊区的垃圾场。

    虽然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是种都是他心里的一个解不开的心结吧,所以导致现在,他还是宁可自己冒险,也不愿报警。

    裴煜泽默默闭上眼睛,唇畔的笑容,没有半点温度。“其实当年,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我还在现场。那个仓库下面,有个地道,他们把我丢在里面,但警察搜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找到我们。我很想喊出声来,每喊一次,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到最后,我喊不出声音,亲耳听着他们离开。我看着他们躲在地道里抽烟,那一小簇火光,照亮了他们恼羞成怒的眼睛,那时候,我似乎知道自己快完了。”

    明晚紧紧拧着眉头,她的心莫名的纷乱,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但裴珍珠说得对,就算她们不该放大裴煜泽的痛苦,也不该无视他的痛苦。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仓库吧,甚至绑匪都说,他还认得路。

    这一条路,开启的不过是他最不想翻开的回忆。

    “你别说了,又不是什么快乐的事,别总是想着。”明晚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在牢里关了这么久,才放出来大半年,也许是看到了我的新闻,才会重新留意上我。他们知道裴氏现在是我做主,绑架跟我最亲的人,最有可能拿到钱。他们或许筛选了很多人,最后才选中了你。”裴煜泽笑着摇头,笑容莫名的悲伤。

    明晚知道这些绑匪,是孤注一掷,或许她跟裴煜泽见面的时候,他们在不远处盯着,在判断自己在裴煜泽心里的位置,从而判断她值得多少钱?!

    她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我很怕,一路上都很怕,怕来不及——”他握住她的手,又开始用力。“但最怕的时候,是我看到,你在角落看着我的那一刻。”

    很久之后,明晚才明白裴煜泽说的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绑匪也是最后赌一场,一旦成功,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不愁吃喝。当然,他们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二十年前他们已经那么残忍,不择手段,连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现在只会有过之而不及。他们,并没有放下屠刀的想法。

    他们封了她的嘴,却没有蒙上她的眼睛!他们早就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能不能得到钱,不管能不能顺利逃脱,毫不畏惧明晚这个成年人看到他们的长相!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打算要留一个活口。

    她的心紧紧揪着,一脸动容悲凉,她紧紧回握着裴煜泽的手,仿佛要把自己全身的力气,全都灌注到他的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