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孩子是无辜的

蔷薇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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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宠妻之妻令如山,041 孩子是无辜的

    裴煜泽的目光不曾从文件上移开,如果李明准不可靠,为何能将如此机密重要的决定,交给已经不再为裴家服务的李明准来履行。舒悫鹉琻裴立业当初发家致富之后,每年都给几个贫困县的孩子捐资助学,李明准只是其中之一,也是其中最优秀出色的一个。他从德国读完硕士,明明可以去任何公立医院就职,但他选择到裴家报恩,成为裴家的家庭医生,除此之外,经营一个不起眼的私人诊所。

    但是,他观察李明准也有数年,并非一开始就相信不移。当他回国之后,跟李明准曾经断过联系,直到前阵子,彼此才重新见面。

    李明准曾经提过明晚,他说,给明晚看过两次病,一次是落水,一次是发热,他是跟赵敏芝说过,她身体寒凉,不容易受孕,却并非没有任何可能。

    正是在这之后,裴煜泽才让林龙去找到明仁医院的那位主任,发掘出背后的真相。

    “他虽然不同意,但我还是会把他送出国去。我对德国医院那边不太放心,最好是你一起去。”裴煜泽斩钉截铁地说,语气*,不容置疑。

    “我这个私人诊所,随时可以歇业。正巧,可以故地重游。”李明准一口答应。他突然想起什么,抬起斯文的面孔。“夫人那边……”

    “这个不用你担心,等我通知你,你负责直接到机场接人。”裴煜泽站起身来,这时护士小姐已经敲了门,送进刚买来的新T恤,他直接套上,对李明准一扬手。“走了。”

    “你的药还没拿——”李明准试图喊住他。

    裴煜泽却视若罔闻,直接走了出去。

    他知道,裴家现在的情况,极为复杂。两年前,他出了车祸,远赴美国,几乎跟国内断了一切联系。赵敏芝在危难之际走入裴氏,跟大股东勾心斗角,她不见得从一开始,就是一帆风顺,毫无波澜,听说,也曾跟股东拍桌子叫板,争的面红耳赤。但最终,她压住了那些试图趁火打劫的有心人。裴煜泽没有亲眼看到赵敏芝在裴氏的动作,但他可以想象,要是赵敏芝是一般的女人,她根本没办法坚持两年时间,等他回来。说不准,裴氏早就被瓜分,被篡权。

    可惜,现在的赵敏芝,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深居简出的家庭主妇,她的野心已经破土而出,而她的疑心病,更是令人难以容忍,一发不可收拾。

    裴家的空气,压抑的令人窒息。

    他才想躲着赵敏芝,她生怕许多事情不如她所愿,她想要控制一切变数,咄咄逼人,不可理喻。

    但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裴立业送出国去,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

    “孙管家,坐。”裴煜泽正在裴家的草坪上打高尔夫球,这回一旁没有裴立业旁观,孙管家端着饮料走过来,他指了指太阳伞下的座位,神色自如。

    孙虹却没有走到伞下,裴煜泽在她眼里,有些古怪。如今是八月初,但他却穿着长袖衬衫,在午后打球,更是炎热。

    “我站着说话,也是一样的。”孙虹神色淡淡。

    “你写的辞职信,我已经看了。”裴煜泽打了一球,一杆进洞,俊美的面孔上没有一丝喜怒。

    “少爷,我已经考虑的很充分了。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裴家……”孙虹这么说,听起来有些敷衍。

    “孙管家,你记得我生日是几号吗?”裴煜泽没有理会她的话,径自走到太阳伞下,将球杆丢到一旁,漫不经心地问。

    “八月九号,还有三天。”孙虹对答如流,面不改色。

    “你需要继续为裴家工作,直到那一天。”裴煜泽依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目,神情透露出淡淡的疲倦。“之后,就算你想留在裴家,可能也不容易。”

    孙虹听懂了,裴煜泽指的是他想要她在离职之前,为他办最后一件事,而这件事,会在裴家掀起风浪,赵敏芝会把她视作敌人,必须铲除的背叛者。

    “少爷,我虽没有想过功成身退,却也没想过要为了离职,冒这么大的险。”孙虹脸上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她在裴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与任何人为敌,都有违她的初衷。

    “我不在裴家的时候,你一直待在这里。应该心里清楚,裴家只有一个病人。”裴煜泽陡然间睁开黑眸,那眼神冷冽清明,犹如寒冷刀刃,直逼孙虹的眼底深处。他的语气,莫名坚持,生出凌厉的威严。“生病的人,不是老爷子,而是她。”

    孙虹身子一震,心底莫名多了万千情绪,她以为这少爷从未察觉到裴家的异样,原来,他一早就发觉了。但他的立场,做任何一种抉择,都是万分为难的。

    她很快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低声问道。“少爷打算在家中办宴会吗?”

    裴煜泽扯唇一笑,知道孙管家听懂了他的意思,下颚一点,喝完手中的饮料。“越盛大越好,越热闹越好。”

    “我会好好准备的。”孙虹收回了杯子,重新走回裴家客厅。

    明晚从妇幼医院走出来,阳光很烈,晒得人有点头昏,她没走几步背脊上一片湿热,只能站在树荫下休息。

    检查出来了,她果真是怀孕了,已有两月。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跟这个孩子自处,她虽然确定孩子的爸爸是谁,但无法确定她跟孩子的将来在哪里。

    她不是没想过把这个孩子流掉,趁时间还早,不必再有瓜葛,才是最理智的行为。

    她一旦留着这个孩子,便是要承受所有的压力,未婚妈妈,被人指指点点过活……那些勇气,破釜沉舟的勇气和自信,她知道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她扶着树干,深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痛楚不曾消失。她知晓,她若不是爱过裴煜泽,不至于这么舍不得这个孩子,若这事换到两年前,她的心境便截然不同。说穿了,她对裴煜泽心存怨怼,却不代表同样怨恨这个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

    这种俗套的道理,真真落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是对的。

    她还是有过矛盾和挣扎,直到前天晚上,她险些被车撞到,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的那一瞬间,她才听清楚心中的答案。

    包里的手机在这一刻发出音乐声,明晚接了电话,对方声音很熟,稳重又低沉。

    “明晚?”他试探地问。

    她听出来,这是安逸川。

    “你怎么会有我号码?”明晚十分意外,他们相亲过后,并未互留号码,可以说,她并不以为,安逸川对自己,有太大的兴趣。

    “我能说,这件事并不太难吗?”安逸川在那头笑着,“不过,介意我保密吗?”

    明晚没再深究下去,想想也是,也许是明成均跟安家夫妇提过自己工作室的名字,他稍稍打听,就能得到她的号码。

    “明晚,见个面吧,如果你方便的话。”安逸川快人快语,并不遮遮掩掩。

    她并不木讷,安逸川若是对自己无意,不必再花心思打来电话要求见面,不过,她怎么能继续跟他见面?就算她对安逸川不存在不该有的心思,她如何跟他解释自己单身却又怀孕的尴尬现状?!而她,是最不喜欢欺骗别人,利用别人的。

    “安逸川,我考虑过了,我们并不适合。”明晚直接地拒绝了他,她还未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心境也不曾平和下来,相亲那日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否则,她绝不会去相亲。

    安逸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明晚想过他的反应,绅士如他,不至于默不吭声挂掉电话,但也不见得会死缠烂打,毕竟安家的家境,安逸川的长相风度,他绝对会是女人眼中炙手可热的人选。

    “明晚,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我们的经历相似,感情不是一两天就能淡忘,人是高级动物,不是低等动物。”安逸川果然观察入微,明晚虽不曾谈及自己的过去,但他已然从她的言语中捉摸出些许蛛丝马迹。

    她知道安逸川工作繁忙,无暇处处照顾女友,这也许是女人眼中的瑕疵,但正因为他的坦诚,她才觉得不难相处。她抿心自问,她已经不期待再重新去深爱一人,如果非要找一个伴侣,为何不找一个沉稳坦率的男人?若她没有身孕,若时机再成熟一些,或许她当真会考虑安逸川。

    她静静地说:“安逸川,你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但我的身上有些苦衷,是真的无法跟你交往。”

    “权当多一个普通朋友好了,我最不喜欢勉强别人。”安逸川回应的万分自然。

    “我想你的生活中,无所谓多我这个朋友。”明晚没有心软,她不想让自己一时的模棱两可,导致安逸川被蒙在鼓里,受到伤害。

    “明晚,你有没有听过这一句话,有时候,你以为上帝为你关上了那扇门,万分痛苦,其实,他已经为你打开了另一扇窗。”安逸川顿了顿,从他的声音之中,感觉的到一股鼓舞人心的沉静力量。“也许从这扇窗看出去,你能看到的风景,不亚于你先前见到的。”

    明晚本以为安逸川会知难而退,可他的话,却叫她意外而深受震撼。

    可是他们的关系并不熟络,她无法坦白自己已经怀孕,这种现状,哪怕换做另一个感情深沉的男人也只会觉得备受羞辱,更别提他们不过是泛泛之交。

    她的难言之隐,是否在安逸川的眼里,不过是一种吊胃口显得楚楚可怜的伎俩?!

    “请你尊重我的决定,也许,是我故意忽略那一扇窗外的景色。”她故意这么说,在她还未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这一团糟之前,她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人为她等待,为她停留。

    安逸川没再说话,明晚说了句“再见”,结束了这段对话。

    她抹去额头的汗水,在夏日炎炎的八月,只是在路旁站了十几分钟,便开始觉得体力不支。

    医生看诊的时候,有些诧异,问她:“你是一个人来的?怎么没人陪?”

    她在走廊处等候的时候,周边来做检查的,全都是有人陪伴,就算没有男友丈夫,也有母亲陪伴,只有她一个,孤零零的。

    医生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随口嘱咐了一句。“这是第一胎,你现在生孩子,年纪不大不小,正好。你可别大意,一旦有什么事,对女人的后遗症可不小。”

    明晚缓步走回去,走走停停,神色落寞,不知道自己的心事,还能对谁倾诉。

    明成均是个保守的人,一旦知道自己女儿未婚先孕,情何以堪?!更何况,他原本就对自己心存愧疚歉意,看到她以后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如何过安逸舒坦的养老生活?!

    她现在是看不出异样,稍稍注意,还能瞒下去两个月,可是往后,怎么跟所有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朋友交代?!她的这个决定,又是多少人能赞成理解的?!又有多少人,为她一时的冲动而遗憾心酸?!

    这些问题,她还没有想通,头脑昏昏沉沉,用宋慧的话说,以前她跟打了鸡血似的不知疲累,现在却像是猫一样总想着偷懒。

    有人在她身后拍了拍肩膀,明晚还未回头,那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来。

    韩冬牵着蒙太奇,他清俊的面孔上淡淡的笑,像是老朋友一般自如,对于明晚而言,这种不近不远,不冷不热的距离刚刚好。

    “这么热的天,你还出来遛狗?”明晚先发制人,蒙太奇跟她的关系似乎比跟韩冬还要好,见她俯身,它早已将爪子搭在她手心上,宛若跟她打招呼。

    “不管天气冷热,它总是想出门,拿它没办法,只能陪它出来晒太阳出大汗。”韩冬的语气很是无奈。

    明晚收回手,淡淡睇着韩冬,原本她跟淮海三少都没有太多接触,只是因为裴煜泽而不得已走入他的圈子,但自从几个月前跟韩冬在后宫包厢中唱过歌之后,他们似乎增进了一分感情。

    “你跟他的关系最好吧?”

    韩冬的眼神一暗,看着明晚很快转冷的神态,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思。他有些心虚,更多的是内疚。

    裴煜泽肯定跟明晚摊牌了。

    她看起来,才会如此消瘦憔悴。

    哪怕她没有咄咄逼人,他也无法迎上她的目光,紧紧攥着手中的狗链,脸上发烫,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袭来的愧疚。

    “原来你早就知情,林龙金天宇他们……也是如此吧,你们看了一出好戏,我闹了真大的笑话。”她感受着韩冬的沉默不语,苦苦一笑,有心无力。

    “他们不一定知道,但我……是猜到了一些。”韩冬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说了实话,他深深望着明晚的眼睛,脸上尽是动容。

    明晚轻轻地说,心里没有任何喜怒。“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想怨天尤人。再说,你们是他的朋友,他真铁了心,你们也不好去阻拦。”

    韩冬的心微微一惊,他料想过明晚的反应,她没有怒骂,没有指责,这种淡然超脱的态度,却更是令他心中不好受。裴煜泽那天的一拳,打青了他的眼,却让他把自己的心看的清楚。

    哪怕他跟明晚没有可能,他知道自己不想一错再错,站在裴煜泽的身后,冷冷旁观好友用不光彩的手段,伤害一个一无所知沉浸于爱情中的女人。

    他见明晚要走,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明晚满心错愕地转过头来,眼底滑过太多太多情绪。

    “在你的面前,我很羞愧。”韩冬朝着她,走近一步,她的冷静理智,从不迁怒,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的羞愧,无济于事。”明晚寥寥一笑,瞅了一眼他依旧握住自己的手,她甚至不曾质问裴煜泽,何必责难韩冬?

    “我们这群人,曾经玩的很疯,也做过一些提不上台面的坏事。不过,从没有一次,让我这么后悔内疚。”韩冬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形象,他的眼底有些情绪,是真诚恳切的。

    他的这一番话,字字清晰,明晚无声叹了口气。“真没你什么事,我已经放下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放下两个字,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要说原谅不原谅,实在太过矫情。

    “明晚,你让我为你做些事,至少让我心里好过一点。”韩冬无法避讳,看到她虽然憔悴却豁达的模样,他更是心如刀割。

    这种愧疚到死的感情,胜过他先前对明晚的好感。

    明晚静默地望向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她其实并不需要其他人的愧疚自责。

    她跟裴煜泽,都是成年男女,换句话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更该检讨自己,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她太快相信他,信任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忙,我一定会尽力。”韩冬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离去的背影,嗓音陡然沉下去,他的心百转千回。

    “能帮我的,也许只有我自己。”明晚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过来,听不出一分起伏。

    蒙太奇朝着明晚追了两步,却被狗链的长度限制住,它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像是心里头也有些许不舍和困惑。

    韩冬调转身子,望向明晚走过来的那条路,突然怔住,几百米前,坐落着市里的妇幼医院。

    他心中一跳,脸色白了白,会不会……只是巧合而已?事情不会发展的如此戏剧化吧?!可若是明晚真的有了裴煜泽的孩子,她怎么会如此平静?她不想让裴煜泽知道此事?难道想当未婚妈妈,还是……她根本就早已打算要放弃这个孩子?!

    他没有把握,就算他到医院去,医院也不会透露病人信息。

    明晚一回到工作室,就在门口看到了安逸川的身影,王琳在她耳畔低声说:“新客人,等了你半小时了。非要跟老板亲自谈,一看就是苛刻的人。”

    她点了点头,直接走到办公室里,王琳以为安逸川很苛刻,其实,他只是固执。

    “我似乎没必要再问你怎么找到我的工作地点了。”明晚边走边说,安逸川放下手中的文案,笑望着她。

    “工作室虽然很不起眼,设计理念却是很新颖,我看了几十种不同的设计,觉得大开眼界。”安逸川跳过她的话,神色自若,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愉快。

    “我猜不出你的来意,安逸川。”明晚淡淡一笑,把皮包挂在一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逸川不请自来,她真没什么惧怕,也许是她认定他无害。

    “能来这里的,当然都是你的客人。”安逸川开门见山,俊朗的面孔上,只剩下坦诚。

    “对于客人,我们有求必应。”明晚话锋一转,眼神沉下去。“不过,你真是为了公事而来?”

    “明晚,你有时候挺多疑的。”安逸川扬声大笑,抱怨一句。“可见追求你的男人不少,你已经不厌其烦。”

    明晚一瞬间,找不到任何话来回击,转念一想,她是多疑,也就不否认了。

    “安家最近要在万达广场开一家分店,下个月要开始装修,我家的餐厅一直都是延续传统的中式风格,既然现在我来管家,当然想改变一下。”安逸川说的头头是道,眼神并不闪烁,似乎没有让人怀疑的动机。

    明晚拿出自己的专业态度,按下录音笔,一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

    两人足足谈了一个小时,明晚真心发觉自己太用老眼光看人,安逸川不是无所事事的男人,他同样担负着一个连锁餐厅的重担,他很有事业心,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她或许真的错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