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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匹斯的花园中,阿波罗看着宙斯从自己身边走过,脸上是满满的笑容,不由感到很是诧异。
“父神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阿波罗问自己的妹妹。
与备受宙斯戒备的阿波罗不同,阿尔特弥斯和雅典娜受到宙斯的宠爱,即使宙斯有什么事,如果不是至关重要或者需要保密的,也不会特意瞒着她们。更何况,雅典娜是阿尔特弥斯的好友,如果好友想向自己打听一些事,雅典娜当然不会拒绝,因此,阿波罗总是能够很迅速地得到关于宙斯的一些情报。
同为宙斯的女儿,雅典娜比阿尔特弥斯更受宙斯信任,知道的也更多。当然,雅典娜也对得起宙斯对她的信任,真正重要的事,她是不会轻易泄露的。好在她的好友阿尔特弥斯从来没有提出过令她为难的请求。
“是的。”阿尔特弥斯点了点头:“雅典娜说,今天神王殿中的一个神侍不小心打碎了父神最为珍爱的一件器物,父神都没有生气。阿波罗哥哥,你不如趁着父神现在心情好,跟他和解吧。自从上一次你在伊得山忤逆父神之后,他一直都没有给你好脸色看呢。”说着,阿尔特弥斯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这些天,赫拉天天在我面前提这些,说得好像你下一刻就要被父神从奥林匹斯驱逐了一样,简直烦人。”
阿波罗对此毫不在意,他安抚自己的妹妹:“让赫拉说去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赫拉了,她恨不得我们统统不存在,整个奥林匹斯山上只有她所生的几个子女才好。不过,她也就只能说说了,身为婚姻女神,她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守护不了。”他的话语中不无讽刺。
“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是,哥哥,这些流言也许会动摇你的追随者们的信念。”阿尔特弥斯认真地说道:“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哥哥,偶尔向父神低一下头,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尔。不过,如果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动摇的追随者,要不要都没什么关系了。你放心,赫拉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没有功夫来找我的麻烦了。”说到这里,阿波罗神秘地一笑。
宙斯变身为帕里斯去萨拉弥斯找海伦交-合的一幕也许能够瞒过其他的神祗,却瞒不过阿波罗。在所有太阳能够照耀到的地方所发生的事,他全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即使宙斯施展了些许神力以作掩饰也是一样。
在看到宙斯的所作所为的那一刻,阿波罗就明白,斯巴达与特洛伊城之间的战争,只怕不远了,而斯巴达一旦对特洛伊宣战,它的盟国们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这涉及到整个希腊的脸面。
宙斯不惜亲自上阵也要促成这一切,还有谁能够阻拦?不过,想起海伦那张娇媚的脸庞,阿波罗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很难说,宙斯做这件事,是想要得到海伦更多一些,还是想要摧毁特洛伊更多一些。
虽然他们神祗不像人类一样看重什么人-伦,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的神祗还是少见的。
这个时候,阿波罗还不知道宙斯在不久之后,还会诱女干他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也是他兄长冥王哈迪斯的妻子,春神珀耳塞福涅。冥后仅有的几个孩子,居然都是和宙斯生的,这对于冥王来说,不啻于一种极大的讽刺。
在性-欲上,宙斯总是毫无节制地放纵自己,却没有想到,会因此而为自己树立起强大的敌人。
在阿波罗与阿尔特弥斯兄妹交谈期间,神王殿中已经传来了神后愤怒的斥责声,神后在说话时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神力,使得整个奥林匹斯都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宙斯,你的腰-带呢,哪儿去了?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不小心丢了!”
“……你又到什么地方去找情人了?上一次是一个人类公主,上上次是水泽宁芙,上上上次是一位海仙女,上上上上次是橡树精……这一次,又是谁?”
“……宙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既然做都做了,难道你还不敢承认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丈夫,身为神王的你,居然还是这样一个胆小鬼!”
阿波罗对此早有预料,耸了耸肩,对自己的妹妹说道:“看吧。”
阿尔特弥斯则目瞪口呆地见证了这一幕。
据她所知,以往父神偷情回来,被赫拉抓个正着痛骂甚至暴打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父神出于心虚,只要赫拉出口或下手有分寸,他多半不会怎么反抗,但是这一次,战况似乎尤为激烈?
阿尔特弥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宙斯对他偷情的对象闭口不言,宁可被赫拉责骂,也不还口。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这让她皱了皱眉。
希望宙斯带来的麻烦,不会波及到他们兄妹身上。
这时,阿尔特弥斯身边的阿波罗开口了,他郑重地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以后离父神远一点。”
银发的女神侧过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兄长,却撞进了他深沉的眸中。
“相信我,这件事情的真相,你绝对不会想要知道。”
与此同时,美神殿中,阿芙罗狄忒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精美绝伦的脸上满是对奥林匹斯最为尊贵的这对夫妻的嘲讽:“看吧,这位陛下一天不惹出点事情来,都是奇迹,这样的一个神,居然是我们的神王。假的终究是假的,希望等到真相败露的那一天,他不要丢光我们奥林匹斯神祗的脸才好。还有赫拉——”
“哼,她光想着教训宙斯出气,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其他神祗眼中的笑话了吧?”阿芙罗狄忒满是愉悦,显然,她很乐意看赫拉的笑话。
“母神,帕里斯不要紧吧?”小爱神趴在一旁闷闷地问,他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两条小腿儿,一副很不安分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被阿芙罗狄忒禁足在美神殿中,哪儿也去不了,实在闲得无聊。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一个人类了。”阿芙罗狄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小爱神心中有些没底。
小爱神讨好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珠子转了转:“要是他出了事,就没有人陪我玩儿了。”
他的这些小心思,阿芙罗狄忒自然尽收眼底,她淡淡地道:“放心吧,至少现在他不会有事。”她发出一阵轻哼:“真是个好运的家伙,居然同时得到了深渊之主和太阳神的庇护。”
奥林匹斯发生的这些事,地上的希腊人和特洛伊人自然不知道。诸神有诸神自己的消遣,地上的人们也有他们各自的事需要忙碌。
还没有来得及离去的希腊国王们再一次聚集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几艘希腊人的舰船向着特洛伊进发了。
萨拉弥斯中,墨涅拉俄斯低垂着头,眼中满是怒火,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哪怕是美丽的海伦温柔的劝慰,也不能够让他从耻-辱和痛苦中走出。相反,一见到柔弱的海伦,墨涅拉俄斯的怒火只会越加强盛。
他的兄弟,密刻奈的统治者阿伽门农分担了他的痛苦。
“放心。”阿伽门农对他的兄弟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帕里斯做的,我们一定会为你洗刷这份耻-辱。”
就现阶段而言,希腊城邦的诸位国王仍然希望能够通过和谈和交涉来解决这件事,但是,如果特洛伊不肯交出罪魁祸首帕里斯,那么,双方就只有交战一途了。
虽然墨涅拉俄斯和海伦夫妇一口咬定是帕里斯做了这件事,但实际上希腊其他城邦的国王对此还抱有疑惑。
一直守候在希腊人门口的复仇女神注意到了这一幕,她发动了自己的神力,使得希腊人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宙斯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既然她已经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了,那么多参与一些,或者少参与一些,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于复仇女神来说,如果能够挑动希腊和特洛伊开战,她也是乐见其成的。有战争就有死亡,有死亡就又仇恨。直接来一场战争,比任何途径都能够更快地汲取到仇恨的力量。
看着因为她的神力影响而越来越愤怒的希腊人,复仇女神的眼中满是兴奋。
陷入愤怒中的希腊人派了数艘船追上了他们派去的第一批人,在第一批人所得到的命令中,还是以与特洛伊和谈为主,而第二批人,则收到了各国国王的命令,对特洛伊城满是防备和敌意。
希腊人派来与特洛伊人和谈的舰船中的最高领袖是骁勇善战的狄俄墨德斯。
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尽管对希腊人的来意感到困惑,但他还是以最高礼节款待了希腊人。
然而,希腊人并没有回应这份善意。酒宴过后,他们立刻就对老国王提出了帕里斯王子的事。
特洛伊王后赫卡柏听说因为帕里斯玷-污海伦而引来这些事,立刻后退了数步,尖声叫道:“我就知道,他会给特洛伊带来厄运,会让我们饱尝战火之苦,我就知道!”
赫克托耳知道自己的继母在帕里斯的事情上颇为偏执,却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毫不掩饰地当着希腊人的面表现出来。更糟糕的是,有那么几个立场摇摆不定的贵族在听到王后的话之后,竟也流露出些许赞同之色。虽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附和,但他们的表情已经足够明显。
前来参加宴会的几个身份尊贵的希腊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他们也许能够比想象中更顺利地完成国王们交付给他们的任务。
“王后,不要胡说八道!”老国王普里阿摩斯的训斥非但没有让赫卡柏收敛起来,反而让她变得更为疯狂。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最终,一直脾气温和的普里阿摩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罕见的怒容。他没有想到,连在希腊使者的面前,自己的王后也分不清轻重缓急,不知收敛。别说他不相信这事儿是自己儿子做的,就算是,也没有这么轻易就应承下来的。她是生怕特洛伊不拿出大笔的赔偿款给斯巴达国王吗?
况且,帕里斯也是她的孩子啊!普里阿摩斯不知道,一向温柔的赫卡柏,为什么能够对帕里斯狠心到这个地步。
“王后最近得了怪病,神志不清,需要静养。以后,她将不会再出现在公众场合。”普里阿摩斯平静地说着,丝毫没有顾忌到赫卡柏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作为特洛伊王后,赫卡柏理应和普里阿摩斯共同统治这个国家,不能外出见人,就意味着她的这些权力全部作废。从此以后,她除了有个王后的名头以外,拥有的实权上甚至不会比一位普通的贵妇更多。
“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赫卡柏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扑上前去,保住自己丈夫的脚踝亲吻:“请原谅你可怜的妻子,她只是太关心你和特洛伊了,决不是有意当众失态的!”
在此之前,赫卡柏王后虽然也当众斥责、质疑过帕里斯,并且受到了普里阿摩斯严厉的呵斥,但她一直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长久以来丈夫对她的宠爱和纵容,让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丈夫发怒时的可怕。
在与丈夫对视那一刻,赫卡柏从普里阿摩斯的目光中意识到,她这一次,是真的要被丈夫抛弃了,这怎么可以?她是不喜欢帕里斯,忌惮帕里斯的不祥之气,但如果拉下帕里斯的代价是她自己也失去尊贵的地位,那么她宁愿让帕里斯好好地当他的特洛伊王子!
“王后需要好好调养,把王后送回她的寝殿吧。”普里阿摩斯铁青着脸,话语中没有留一点转圜的余地。说着,他又转过头,对希腊的几个使者道:“失礼了,客人们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倒是觉得,国王陛下是否对王后太过严苛了一些?”狄俄墨德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在我看来,王后陛下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还请国王陛下不要给予她这么严厉的处罚,毕竟,她是您的妻子,是伟大的特洛伊的另一位主人。”
“这是特洛伊内部的事,还请殿下不要干涉。”普里阿摩斯虽语气尊敬,排斥的意味却很明显:“对了,刚才,几位来使说,是因为我的孩子帕里斯奸-污了海伦王后,你们才会远道而来的。这种空口无凭的话,我们特洛伊人可不会随便相信,更不可能因此而轻易地交出我们的王子,你们必须拿出实证。”
“当然。”狄俄墨德斯对此早有准备,他很快拿出了一根金色的、有着繁复花纹的腰带,呈给老国王看:“这就是帕里斯那个恶徒强迫海伦王后时,王后从他身上扯下的腰带!因为帕里斯特洛伊王子的身份,我们把他当作尊贵的客人,用最好的食物和美酒款待他,可他却给我们希腊城邦带来了莫大的耻-辱!即使如此,我们希腊人仍然渴望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只有特洛伊将帕里斯交出,我们就不会追究特洛伊的责任。”
狄俄墨德斯的目光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恶狠狠地说道:“帕里斯呢,他怎么不在这里?他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不敢出来见我们了是吗?”
“请慎言。现在还什么都没有确定,你们却一厢情愿地把这些罪恶加之于我的头上,把整个特洛伊当成被你们审判的对象,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殿下?”
帷幕之后走出一个金发的俊美少年,那熟悉的眉眼和气质,让狄俄墨德斯一下子就认出,他正是自己这一行人此行的目标。
“帕、里、斯!”
“别这么苦大仇深地看着我。”尚轩收敛起了面上淡淡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清冷而难以靠近,在他面前,任何的造次和不敬,都是一种亵渎。狄俄墨德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尚轩,明明什么都不做,一句重话都没有说,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仿佛尚轩不是即将接受审判的人而是审判者,他甚至怀疑,他们在萨拉弥斯见到的那个特洛伊王子,与眼前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很好奇,为什么就凭一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腰带,你们就能够一口咬定是我玷-污了海伦王后?难道,希腊人都喜欢偏听偏信吗?”在狄俄墨德斯愣神间,尚轩已经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起那条金色的腰带。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这件事不用你管,我会为你查明真相的。”普里阿摩斯看着尚轩的目光有些焦急,言语中俨然把尚轩当成了需要庇护的幼子。
明知道希腊人的目标是他,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狄俄墨德斯等人怕尚轩听了普里阿摩斯的话,真的躲回幕后,几个人顶着尚轩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上前,隐隐将尚轩的退路堵住:“既然已经出来了,何必急着离开!只有懦夫和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面对我们的盘问!”对于尚轩话语中的讽刺,狄俄墨德斯等人显然也很不高兴:“帕里斯王子,你敢发誓,这条腰带不是你的吗?”
“当然!请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条腰带,并不是我们特洛伊的产物。”
普里阿摩斯先前关心则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闻言,也看向了这条金色的腰带,旋即恍然:“这条腰带的风格,的确不是我们特洛伊的,反倒与雅典的风格很是相似。”他仿佛找到了有力的证据一般,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轻松:“帕里斯从没有去过雅典,也没有机会接触雅典风格的腰带,你们确定这条腰带属于帕里斯?”
“无论如何,海伦王后总不会认错对她施-暴的人!”另一名使者抢在狄俄墨德斯开口之前说道:“据我所知,特洛伊与雅典也不是没有交易往来。贵国王室想要得到雅典风格的腰带,完全有相应的渠道,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这条腰带不属于帕里斯王子!”
“很好,那么你们再仔细看看,这条腰带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尚轩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从他出现开始,他就掌握着全场的节奏。
这个问题,难住了希腊使者。不只是希腊使者,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至少是贵族出身,见识过不少的料子,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这条腰带的材质。他们一开始只想到,这条腰带所用的材质不同寻常,必定只有王族才能够佩戴的起。可现在,他们看着这条巧夺天工的恍若神物的腰带,再看看特洛伊老国王所佩戴的腰带,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我来告诉你们,这条腰带是用奥林匹斯山上锻造之神赫维斯托斯所锻造的布匹制作而成的,这条腰带甚至比忒提斯女神请求赫维斯托斯为她的孩子阿克琉斯打造的盔甲还要好得多。”
狄俄墨德斯难以置信地看着金色的腰带:“这么说,玷-污海伦王后的是……”
他所想到的,其他的人自然也想到了。在这一瞬,他们中有几个人开始后悔将这件事闹大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他们猜测的那一位所做的,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起来自那一位的怒火。
尚轩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你们在事情完全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就来特洛伊兴师问罪,并且把身为特洛伊王子的我当作一名犯人来审问。那么,如果最终证实这条腰带的主人不是我,与海伦有-染的也不是我,你们敢不敢当着全特洛伊的面向我磕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