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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竹昑冰冷的声音在两个人中间炸裂开来,破坏了刚刚还很温馨的气氛。
年轻俊美的剑修耳根带着不知是薄怒还是尴尬的绯红,利落的从竹昑身上爬了起来,几步退到了门边。
竹昑手里握着一片锋利的竹刃,半躺在那里的身体紧绷拉出完美的线条,冰冷的眼神却让寒苍知道,只要他再靠近一步,这个看似瘦弱的竹仙就会一刀割破他的喉咙。
寒苍的目光从竹昑的指尖顺着身体的线条游走了一圈,似乎是觉得极为可惜,奈何面前的人不是个可以随意让人搓圆捏扁的人,他浑身竖起了刺,拒绝任何人的靠近,除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龙七子。
年轻的天才剑仙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直到寒苍的身影消失在竹屋外,竹昑才又脱力的把自己摔在竹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狴犴的眼睛和那个年轻剑仙的眼睛几乎重叠。
“狴犴……”
竹昑随手扔了手里的竹刃,他想再去一次龙族龙宫,这一次,他不打算从正门进去,他想要偷偷的潜进去。
在这之前,他需要去一次因迹海,确定吟霜是否真的被关在里面,并向吟霜确定一些事情。
因迹海距离他的竹林,并不是很远,都是天界的边缘地带,鲜少人烟。
因迹海虽说是海,却并无一滴海水,而是一片荒芜的死地,土地透着诡异的猩红,并散发出一种轻轻淡淡的香味,这里,是天界的禁地。
竹昑行至因迹海边,红红的土地就像一道天然的界限,切割开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眼望去,除了一望无际的猩红的土地,连一颗树,一朵花也没有。
竹昑犹豫许久,还是一脚踏了上去。因迹海的土地松软粘腻,就像踩在了腐烂的碎肉上让人浑身发毛。
吟霜……应该在因迹海的深处。
自竹昑升仙后,天界上千条的规则纪律中,就有一条是,不得踏入因迹海。
若是追究其原因,却又无人得知,或者说知道的,也不愿意说,只是听说因迹海,是罪恶的地狱,是妖魔的天堂。可是,只要是跟狴犴相关的,他又有什么是不敢的呢?
因迹海占地十分辽阔,似乎是伴随着天界而生,一直蔓延在天界的边缘,被天帝设为禁地,不许任何人的进入。
竹昑走的很快,但是四周景色并无任何变化,使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走对了方向,还是早就走弯了路,他回头看去,湿泞的红色泥地上,已经没有了他来时的脚印。
“竹昑……”
一声轻叹炸响在竹昑耳边,另他惊诧的回头看去。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湿泞的猩红泥地,和空气中淡淡的奇异香味,什么也没有。
竹昑定了定心神,继续往前走,这次,他长袖下的手握紧了一片竹刃,这还是他曾抵在寒苍脖领上的那片。
“竹昑……我的宝贝……”
这一次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膜,竹昑听得十分清楚,这是狴犴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往一旁看去,依然什么都没有,四周猩红的土地透漏出奇怪的诡谲。
竹昑并不觉得刚刚那十分清晰的呼唤是他的错觉,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他跑的很快,总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狴犴了。
一直空寂的因迹海突然刮起了风,那风起初轻轻揉揉的抚过竹昑的脸颊,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抚摸他,拈起他的发丝把玩。
快速的跑动中,竹昑渐渐呼吸急促起来,他感到本来轻柔的微风突然剧烈起来,掀起轻微的气旋,夹杂着红色的尘土,飘飘扬扬的遮挡住了竹昑的视线。
透过模糊的视野,竹昑好像看见了一角玄色的衣袍一闪而过。
“狴犴——”
竹昑冲着那袍角消失的方向喊了起来,他的声音被吹进夹杂着红尘的风中,渐渐消散开来,一下一下的环绕在了他自己的耳边。
“狴犴——”
“狴犴——”
竹昑耳朵翁明一片,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他耳边呼唤,吵闹又诡异。
他无知无觉的冲着一个方向奔跑,喧嚣的风突然慢慢沉寂下来,竹昑撑着膝盖喘气,一抬头,就看到了前方挺拔的身影。
玄色带有暗纹的长袍,竖起的长发无风自动,微侧的脸部线条锋利且冰冷。
“狴犴!”
竹昑向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扑了过去,张开五指想抓住那人的袍角,谁知却扑了个空。抬头看去,狴犴的身影还遥遥站在他前方,似乎他靠近几步,对方就前行几步,永远都不让他碰到。
竹昑不自觉的攒紧手掌,心下凄苦一片,他颤抖着声音对着那人的背影吼道:“狴犴!你回头看看我!”
“狴犴!之前……之前那么做,不是我自愿的!”
“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呀……”
竹昑脑中迷蒙着一片漩涡,期期艾艾的似乎只记得向狴犴解释,手心升腾起锐利的疼痛却让他突然清醒过来。
他莫名的低头看去,原来是那一把他之前抓在手中轻薄的竹刃,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心,在细嫩的掌心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那伤口深可见骨,他却才感觉到疼痛。
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指尖掉落在猩红的泥土上瞬间消失不见,似乎已经和那诡谲的泥土融为一体。
竹昑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心,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再抬起头,狴犴的身影不见了,飘忽不定的风也不见了,他回头看去,地上一圈又一圈的,是他自己凌乱的脚印。
竹昑脊背发凉,浑身汗毛直竖,他之前明明看不到脚印……
他似乎从踏进这片诡异的红土地起,就陷入某种幻觉里,若不是他意外下伤了手掌,他是不是,要永远的呆在虚无的幻境里?
竹昑转过身,定了定神,警惕的继续往里走,时不时捏捏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心,用痛感来维持自己的理智。
这一次他并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了一栋摇摇欲坠的小木屋矗立在空荡孤寂的因迹海中央。
竹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木屋,外面围着低矮的栅栏,里面零星倒着几个石凳,而最中央的石桌旁边坐着的,正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吟霜。
只是……吟霜似乎看起来很奇怪。
竹昑推开栅栏破破烂烂的小门,吱嘎的声响并没有惊动坐在石桌边的人,更确切的说,他根本听不见这边的声音。
吟霜还不算十分成熟的面庞,如今正带着幸福的笑容,他双手空空荡荡的扶在半空中,动作颠倒,似乎是在倒酒,可是他手里既没有酒壶,也没有酒杯。
他拿着不存在的酒杯对着一个方向轻轻碰杯,然后凑到唇边喝下。
如果不是竹昑确认自己没疯,他都要以为吟霜确实在拿着酒杯喝酒,并且跟着一个什么他看不见的人在交谈。
吟霜的唇一直在动,声音却小的可怜,竹昑动了动脚步,干脆走到石桌边坐在了吟霜对面,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吟霜脸颊泛着微红,嘴角幸福的勾着,眼眸里溢满幸福,他充满爱意的看着一个方向,似乎他面前正坐着他最爱的人。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竹昑终于听清了他那轻弱细蚊的声音。
“狴犴,这酒好喝吗?”
“这可是我亲手酿的遥山酿,埋在桃树下几十年了,今天挖出来给你尝尝。”
“狴犴,你能够永远陪着我,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竹昑看着吟霜的身体倾斜,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立在了那里,就仿佛,他真的躺在了谁的肩膀上。
可是竹昑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看的十分清楚,面前只有吟霜一人,他的身边没有狴犴,手中,也没有酒。
竹昑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来到了那摇摇欲坠的木屋,推门进去,透过大氅着的门,光线照亮了狭小的木屋,果然,如同竹昑猜想的那样,木屋里除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为床的木板外,什么也没有。
竹昑从木屋里走出来,好好的关上了门,走到吟霜身后。
吟霜仍旧毫无所觉,他身体诡异别扭的倾斜在半空中,微闭着眼睛哼着幸福的调子。
竹昑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栅栏,并为吟霜关好了破旧的小门。
他已经无法从吟霜那里问出任何事情了,吟霜永久的陷入了幻境里。
竹昑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天帝果然心狠,对自己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竹昑走了几步,又回头,遥遥的望向那个仍旧歪斜的身影。
也许,对吟霜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