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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铺陈,弯月隐在云层之后忽隐忽现。夜风拂过,池塘泛出粼粼水波。偶尔有鱼儿探出头来,留下一个泡泡又钻进水中。
猼訑从草屋里找了件袍子披在身上,此刻坐在池塘边感受着清凉的夜风和难得的宁静,总是蹩着的眉头也重新舒展开来。其实老君说的没错,他不是一人独行,自然不能一个人决定所有的事情。即便是现在的处境不如人意又危机四伏,也总要大伙儿一块商量着来。
只见他神色恍惚了一阵,突然叹了口气。
“呵呵......”
轻轻的调笑声在他身后响起,接着脚步声在他身侧停住。只见魏小安站在他身边,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开口道:“你这一个人呆着还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猼訑嘴角一抽,头也不抬的道:“你怎么出来了?不听鎏光讲故事了?”
魏小安蹲下身来扫了扫石台上的灰尘,而后才坐下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温声道:“嗯,你们这一战他讲的实在是太详细了,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也就兔兔好奇一直在听,老君前辈和三先生都已经休息了。”
猼訑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休息?”
魏小安笑了笑,“我总是静不下来,见你一人独处,便来找你说说话。”
猼訑沉默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明明身体很累,可心里却总觉得并不踏实。”
魏小安点点头,道:“这种感觉估计大家都是一样的。”顿了顿,他看着猼訑的脸,又道:“你的脸没事吧?”
猼訑一愣,而后明白过来,失笑道:“没事,都是很浅的伤口,没几天便会自己长好。”
“那就好,至少你这张连没有毁容的危险。”魏小安用手撩了撩池塘里的水,夜晚池塘里的水冰凉刺骨,却奇异的让他感到分外舒服。“老君说,我们这一战动静不可谓不大,也不知道这风居山到底会有多少人注意到我们。所以,这两天我们要格外当心。”
猼訑点头,道:“是啊,离九黎醒来还有两天的时间,至少这两天绝不能再发生意外的事情了。”
魏小安望着眼前的池塘,目光明明灭灭,“我时常在想,若是没有遇到兔兔,没有遇到你们,此刻的我会在哪里。”
猼訑看向他,安静的等着他下面的话。于是他听到对方轻声道:“而后我发现,我竟然想象不出那个时候自己的模样。”他扭头看向猼訑,接着道:“所以,很多事情到底会是什么走向,若非真的走到那一步都没有确切的答案。就像在易岑这件事情上,易岑本身对我们并没有杀心,甚至我觉得他可能会保护我们下山去。可是谁能知道他竟与守墓人有仇,这才要疯狂的置我们于死地呢?”
猼訑神色怔楞,好一会才道:“你......这是在宽慰我么?”
魏小安笑了笑,道:“可以这么说,宽慰你也是在宽慰我自己。人就是这样,一定要告诉自己不怕不怕,才会真的不怕不怕。”
猼訑随之也笑了起来,嘴角轻扬,即便是失了眼睛的脸也看上去丰神俊逸。“我朋友不多,莫兔兔算其中一个。她有你在身边,想来以后也不必再为她担心。”
魏小安抬头看着天空之上那轮弯月,呢喃道:“她呀......”
听他语气宠溺,猼訑竟开始有些羡慕。羡慕他们两个互相陪伴走过生死,也将走过整个人生的。
魏小安看他,笑问道:“猼訑,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猼訑想也不想,瞬间便开口道:“有的。”
魏小安一愣,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好玩。他难得的惊讶到无法组织话语来回应,支吾着有些茫茫然。
猼訑看不到他好笑的表情,却感觉到了对方的惊讶,当下觉得奇怪,问道:“我又不是机器,有喜欢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魏小安面色一晒,干咳了一声才道:“我不是奇怪你有自己喜欢的人,我是奇怪你竟然会回答我这个问题,而且还回答的这么干脆!”
猼訑更加不解:“喜欢一个人在正常不过,难道很难宣之于口吗?”
魏小安被问住,怔道:“如你这样坦然的......话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人一向对自己情感上的事情难以宣之于口,就像我若不是在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或许还不会真正的把自己最想说的话对兔兔说出口。可你这......简直让我太意外了。”他顿了顿,用胳膊肘捅了猼訑一下,接着道:“兄弟,我对你刮目相看!”
猼訑还是不解,但对另外一件事更加感兴趣。“你说......你对莫兔兔表白了?”
魏小安点头道:“我是真的想要一直跟她在一起,只是一直觉得没有必要说明。毕竟我们两人都清楚对方的心意,即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明白的。可是今天,我突然觉得若是再不开口,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这种遗憾......我不想有,也不想兔兔因为我而感到遗憾。”
身为人类,他是所有人之中最容易死掉的那一个。他总觉得自己不是没有自保之力,但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让他顿然明白——妖怪的世界之所以和人类的世界阻隔开来,正是因为人类太过弱小,而妖族太过强大!
可是莫兔兔是妖,不一定会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便会降临,他怕自己会带着遗憾去死,他更怕莫兔兔为他感到遗憾。所以才突然的表白求爱。
魏小安看着猼訑,突然好奇起来:“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为何从不见你跟我们提起?她在哪里?怎么也不见你带我们去见见?你心尖上的人,不应该瞒着我们呀!”
“不是不同你们介绍,只是她......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她最后会不会再次醒过来,但......大概她从不知道我心悦她这件事吧。”猼訑闻言心中涩然,那个红色的身影再一次的浮现在眼前。从她生到她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情深至此。甚至她从不喜欢自己,这件事也是在她死后的日日夜夜渐渐品尝出那苦涩和不甘。
就像是酿了一坛名为爱情的酒,在爱情消失的时候才蓦然发现这滋味至纯至深,却再无人可以品尝了。
当魏小安从猼訑的口中得知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姓名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当头一棒,惊的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你......竟然同青鸢是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