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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大哥在来找老木匠之前,便已然说过不要抱有太大希望,老木匠一定会拒绝这么危险的向导工作,哪怕报酬非常丰厚。所以,谢九黎一行人是抱着被浇一盆冷水的念头来的。
只是老木匠真的将这一盆冷水泼出来,众人都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种心想事成的感觉,令众人都有些尴尬。
老木匠谁也没有看,只是抖了抖铁盆之中剩余的水然后便转身返回屋中。西临川只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便在门帘还没有完全落下之前用手接住了。他轻微用力,将厚重的门帘掀起来,径自走了进去。
谢九黎嘴角一抽,道:“主人没有邀请我们进去,这么贸然不礼貌吧?”
梵宫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主人会邀请我们进去吗?”
谢九黎当然知道,不会。
梵宫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动作,然后便跟着进去了。这下谢九黎等人也只好跟在后面进去。
多吉却是成了最后一个,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下,然后“哎”了一声,也跟着进入了蒙古包之中。
跟多吉那比较精致的陈设相比,这里就要简陋的多了。甚至简陋的在谢九黎看来,可以说是一贫如洗,没有一点儿值钱的家当。这个蒙古包本来就比其他蒙古包要小,看上去像是老木匠自己搭建的,此时多出了这么几个大男人,瞬间显得异常拥挤。
这种拥挤,老木匠显然也并不喜欢。他抬眼看了看,然后指了指屋内的一条长凳,淡淡道:“既然进来了,我也不扫你们出门。先坐吧。”
谢九黎有些讶异,这人竟是意外的好说话?
转念又想,若是这人真这么好说话的话,连他都拒绝去的地方到底有多危险?
显然,谢九黎么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都想到了。于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古怪,然后很快又恢复自然。
老木匠视线并不停留在他们身上,自然没有看到他们一致性如此之高的表现。他只是看似随意的修着一把椅子,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道:“多吉已经跟我提起过,不过我不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们这个钱我也不想挣。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见他一副免开尊口的样子,西临川却道:“朱先生这一口普通话很纯正啊,城里人吧?”
老木匠的手一顿,却紧接着继续修补椅子,“何以见得?”
西临川道:“朱先生那个年代,若不是城里人受过正经儿教育,哪里学的出这么纯正的普通话,而且不带一点儿口音呢?”
老木匠笑道:“那你可猜错了。我的普通话是叫我木匠活的老师傅教的。这个老师傅可是正儿八经的藏民。”
西临川对这个结果很意外,“藏民?”
老木匠放下自己手中的工具,抬眼看他,道:“没错,藏民。”
西临川一向看人很准,此刻看着老木匠却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个人看上去驼背,一身的乡土气,但是谈吐却非一般农民可比,要说他没有接受过教育只是有人教了他普通话该如何说,他确实是不相信的。但是这个教他的人,是个藏民!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
他不知道老木匠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能够相信几分,但就论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些都是浮云。
于是他慢慢道:“朱大哥,我们并不是来深究你的身份来历。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当然为此我们会付上足够的报酬。”
老木匠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道:“你们的报酬,我不需要。”
西临川看着他,也笑道:“不需要的报酬,不过是没有达到你所想要的报酬标准。朱先生......你不妨告诉我们你的要求,我们等价交换如何?”
老木匠神色终于有些动容,道:“你的意思是......”
西临川道:“我们帮你做一件事,你做我们的向导,等价交换我觉得很公平。”
老木匠笑道:“只不过是听上去比较公平罢了。你们找我做得是,是要拿命去换的事情。而我找你们的事情,却不一定会需要付出如此代价。等价?在生命面前任何东西都不能等价!”
西临川微愣,他本以为是老木匠不答应的原由是他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他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只是他虽然猜中了这一点,却接下来的都陷入了他的自以为之中。他自以为自己提出这个诱人的条件,老木匠便会直接告诉他们他的诉求,只要他们能办到。
只是老木匠,似乎意并不在此。
西临川眨眨眼,“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老木匠面无表情,在聊天的空挡简单利索的将手中的断了脚的椅子给修好了。
老木匠把椅子拎起来看了看,然后又放回地面上,自己坐了上去。接着站了起来,道:“应该还能用上个几年。”
谢九黎觉得眼前这个小老头格外有趣,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不好露出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这里没有他什么事,正正儿八经的装沉默。所以他全程都在看老木匠在修复那把椅子。对方手脚麻利,竟是连装好的木托上面你的毛刺都捋平顺了。谢九黎觉得,这种细节都会特别注意的人,应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很快,老木匠就下了好几遍逐客令。西临川套不出什么话,只好先撤退,打算改日再战。这软硬不吃的小老头,让他有些伤脑筋。以致他从老木匠家中出来之后,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好了。
谢九黎嘿嘿笑着看他,道:“西组长,看来啃了一个啃不动的骨头呀!”
西临川皱眉,道:“不是啃不动,是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猼訑突然道:“这个人身上有妖怪的气息。”
谢九黎一愣,紧接着道:“不会吧,他是妖怪?”
猼訑摇摇头,道:“不是妖怪,是人类。只是他肯定遇到过妖怪,而且时间不长,否则这股气息不会还残留在他身上。”
西临川想到多吉告诉他的话,猜测道:“难道跟他深入昆仑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