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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姐,”张超像狗腿子一般跑到了无心面前,“无心姐,你找我什么事儿吗?”
“我给你的东西,你都给丽丽吃了吗?”无心面无表情地问道。
现在她已经读一年级了,和张超不同班却同校。校园欺凌事件也从来不是什么新闻,说简单也简单,例如高年级学生欺负低年级学生、身高体壮的欺负瘦小的等等。而王无心刚来学校时,由于性格内向、不合群,便也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想找她晦气,结果无一例外被揍得哭爹喊娘。
六年级有一个“大哥”,带着手下几个小罗喽,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结果有一次在排队打开水时想插队不成和无心发生了冲突,抬手就想打她,却被无心一开水瓶当场砸了个脑袋开花。
自那以后,低年级的(尤其是经常受欺负的)小朋友纷纷管无心叫做“无心姐”,对她马首是瞻、言听计从。有了无心姐罩着,平日里欺负他们的人也就收敛了。
这其中,也包括了张超。
“瞧你说的,你给丽丽的东西我还敢偷吃不成?”虽然他心中有些不服,凭什么那个脏兮兮、臭烘烘、野狗一样的死丫头能够得无心的青眼,但他还真没胆子偷吃。
无心斜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张超的心理独白她听得清清楚楚。
但不管怎么说,有这个小胖子当“卧底”,自己想为小丽丽做些什么就简单多了。时不时地,她会让张超送些吃的给她。偶尔还会以找张超作为借口,去看看她。
自从万般无奈地将丽丽送回了她“家”后,无心便一直用精神力监视着她家的情况,为此帮她躲过了许多悲剧。例如针线缝嘴,再比如灌热油。
不过她爸妈也为她赔了不少“冤枉钱”。比如张丽的妈妈因为她饿得偷吃剩菜,要用针线缝她的嘴。而此时的张丽由于无心的有心照顾身体比前世要好一些,心中也有了反抗意识,便努力躲避、反抗,为无心争取了一定时间。无心及时赶到,用一个不锈钢的盆将她的头砸了。而灌热油那一次,无心将油泼到了她的衣服上。两次,父母都赔了不少钱。
虽然父母知道无心是好心好意,为了保护丽丽,也没有责骂她。但无心自己心里却十分难受。毕竟,这两人严格意义上不是她的父母。
事实上,两次无心都手下留情了,为的就是父母。如果不是顾及这两个爱她如珠如宝的父母,她早就直接弄死那对畜生父母了。
好在,丽丽躲过了生死劫难。虽然现在还是经常挨打、挨骂、吃不饱,到底是活着的,身体也比前世好许多。
可她的任务是“救她”,显然不是让她活下去那么简单了。
暑假到了,由于张超(在无心的授意下)吵着闹着要爸爸妈妈一起陪他出去玩儿,小张丽就被锁在了屋中。
无心老早就从张超手中得到了钥匙,轻松地开门进来了。
蹲在墙角的小张丽一看是无心,当即展开了笑颜:“无心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你可不要告诉你妈哦。”无心提醒道,并递给了小张丽一块奶糖。
“嗯。”张丽欣喜地打开了糖纸,将糖送入了口中。
看着小张丽含着糖一脸陶醉的模样,无心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没有挨过打,但对于挨饿的滋味,相信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饿得发慌的时候,生命迅速流失,那种疯也似的心情。
暑假过去后,丽丽也该上一年级了,九年义务教育是法律规定的。虽然丽丽父母肯定不愿意让她去,但这一点可由不得他们。
想着爸妈出的那些钱,无心至今依旧无法释怀。而自己又不可能每次都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丽丽面前,有那两个老畜生在,丽丽说不定早晚还是逃不过前世死于非命的惨剧。
行,明的不成,我还不能来暗的吗?
开学后,丽丽果然来上学了,和无心、张超在同一所小学。由于她头发乱蓬蓬的,身上也总是有味儿,同学们都躲着她,没人肯和她玩儿。但她不在意这个,比起在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学校就好像是天堂一样。再者,别人不理她,还有无心姐姐呢。别的孩子都盼望着放学、放假,她却是盼望上学。
丽丽开心了,有人却不怎么开心。不知从何时开始,丽丽的妈妈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一会儿梦见自己被猛兽活活咬死,一会儿又梦见有人将一整锅滚烫的油一勺一勺喂给她喝下,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变成了黑熊要被取、胆、汁……
仅仅是每晚做这些可怕的梦就已经足够让人精神崩溃了,可更要命的是梦里她居然还是有知觉的!而且感官还非常灵敏!
再说丽丽的爸爸吧,他每晚睡在丽丽妈的枕边,经常被噩梦缠身的丽丽妈突然发难、打得头破血流。虽说他要比丽丽妈更强壮,可谁在睡觉时还会提防枕边人啊?
等到第二天好不容易醒来,清醒的丽丽妈看见自己的“杰作”,也是懊恼不已,但也无可奈何。
无奈,丽丽爸只能陪着丽丽妈去看心理医生。他们整日里奔波,自然也就没太多心思收拾丽丽了,因而丽丽的日子无形中稍微好过了一些。午饭在学校吃,晚饭无心带她回家吃——无心爸爸妈妈很同情丽丽,也没有说什么。至于早饭,她从来就没有吃过。无心倒是觉得这样不好,偶尔会给她带上一些到学校再给她吃。
她巴不得爸爸妈妈永远忽略她。
至于张超,父母为他办了寄宿,让他暂时住校。
张家的情况,正是无心一手造成的。而这个结果,基本上也达到了她预期的目的。不过人总是既得陇复望蜀,无心也不例外。
前不久无心在陪妈妈看电视时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没有了父母,孩子会怎样?”无心妈妈一直都知道无心是个聪明且有些早成的孩子,所以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要是有近亲属愿意收养他应该就会被收养,如果没有那就要送去福利院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自那以后,无心便在闲聊时有心打听起福利院的情况了。
当她确定小张丽在福利院的生活会比在张家好太多后,她的心思便活泛起来了。
丽丽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开始有了梦游的现象。好几次,她惊慌失措下将花瓶、水杯、椅子之类的东西四处扔,差点儿砸中了丽丽爸。
学校中,丽丽惊魂未定地将家里的情况告诉了无心姐姐。无心认真听着,笑而不语。
周末时,无心以找张超为由来到了丽丽家,看到丽丽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双目无神的样子,她会心的笑了。后来她又借着帮她搬东西,探了一下她的脉搏,彻底安了心。
期末考试,无心拿了年级第一,一年级的张丽也考出了年级第三的好成绩。
无心的爸爸妈妈可高兴了,欢天喜地地给她做了红烧肉、熬了鱼汤还蒸了鸡蛋羹,无心也如往常一样带着丽丽一起回家吃饭了。餐桌上,丽丽坐在无心姐姐身旁,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脸上是无比的依赖和信任。
接下来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都在热火朝天地买年货,为过年做准备。无心的爸爸妈妈自然也不例外,姥姥姥爷已经打来了好几次电话了,催他们回家过年。
而张家,却没有这样的喜庆氛围。丽丽妈在一次噩梦中,失手打死了自己的丈夫,警车将她带走了。最终被鉴定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他们并没有什么近亲属,远一点儿的亲戚家里也不富裕。最终,张超和张丽被送入了当地的一家福利院。
无心无暇顾及这些事情,她已经坐上了飞机和爸爸妈妈回老家过年了。
等到无心开学时再次见到张丽,她差点儿没认出她来。张丽很长了些肉,个子也高了些。虽然比起同龄人还是要瘦小一些,却总算有了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她的头发收拾得整整齐齐,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上再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整个人也不再畏畏缩缩的。
“无心姐姐!”见到无心,张丽依旧是那么地亲切。这个姐姐在她的心中,比所谓的爸爸妈妈重要得多。
得知丽丽的妈妈没有死而是入了精神病院,无心有些不甘。但看见丽丽这副开心的样子,她又释然了。她的任务只是救张丽,其他人怎样怎样与她何干?
再说了,那只母畜生的“精神病”永远也不会有好的那一天,这辈子她也别想再出来了。
而丽丽,她学习认真、刻苦,又受到了媒体的关注。福利院的人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一定会善待她。自己再尽可能保护她、帮助她。
她的人生,一定不会和前世一样。别的不敢说,但至少可以平安地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这样,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