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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的,凌微走了出来,好像陈熙一样靠着护栏看着不停翻滚的海水,小声的开口道:“夜晚,背对着他们,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陈熙看了凌微一眼,何止这样,还带着帽子和墨镜,帽子没事,但这墨镜,夜晚不嫌累?关键这样更吸引注意力,所以陈熙道:“不会被认出来,不过会把你当怪物看。”
“墨镜?”凌微是个聪明到令人嫉妒的女人,说前面懂后面,她露出一个稍微有点尴尬的笑容,快速把墨镜脱了下来,拿在手里继续道,“我们要多久才到厦门?”
“如果顺利,大概明天晚上七点钟左右靠岸。”
凌微点了点头道:“你选这个时间是刻意的,经过精心思考的对么?”
“我一般不会乱做决定。”
“能看得出来,所以其实我也不需要担心的。”凌微舒了一口气,让自己整个人更放松下来,“没想到你会安排走水路,不过也好,安静,大海,都是我喜欢了……”
陈熙呵呵笑了两声:“你竟然喜欢安静?”
凌微嗯了一声,然后也笑了,很美的笑容,陈熙看了一眼立刻就把视线转开了,因为很容易被凌微的笑容吸引进去,不经不觉就无法自拔。
说着有点夸张,不过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陈熙还没有见过有人笑的凌微那么美,他意志还是训练得很强大那种,稍微意志力不太坚定的人,看凌微的笑容,那不跟中了妖术一样?
凌微道:“很讽刺是吧?我喜欢安静,却选了一个最热闹的职业,我喜欢大海,却一地次坐船。”
“不会吧?”陈熙有点惊讶,凌微第一次坐船?大明星啊,不过其实大明星和坐船没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她第一次坐船都完全没有不适应很难得,或许之前是因为担忧,但现在呢?看样子又恢复了淡定,而处于淡定中的她最有魅力,陈熙是不敢看,又忍不住看,“如果是,必须说,你很厉害。”
“你才厉害,我看你做什么都很专业,你……”
陈熙连忙打断道:”除了问背景和问过去,其它都可以问。“
凌微愣了一秒,继续笑了:“呵呵,你还真直接,不过我喜欢这种直接,跟我妹一样。”突然,凌微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去找她也不见我,打电话也不接,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都已经过去六年,能恨这么久,你说她还会原谅我么?会不会一直这样?”
“这个……”陈熙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说安慰话吧,有点假,所以斟酌过以后,说的是,“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只要努力过,纵有遗憾,却无悔。”
“其实如果我是她,或许我也一样。”凌微又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被一阵灰暗所代替了,就如此刻无月的天空一样,令人心伤,想起自己的妹妹,她往往就会这样,但当时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虽然追问别人的私隐不太好,不过凌微说那么多次,都说了一半,是怪难受的,所以陈熙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微沉默着,仿佛在回忆,过了好几秒才用极小的音量道:“她和我同父异母,六年前我爸意外过世,她妈,我阿姨病倒了,她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直到有一天她要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让我照顾,我答应了下来,然后中间我爷爷拉我出门,说带我去看点东西,我拒绝了好多次,而我爷爷这人,不喜欢我阿姨,从嫁进来就不喜欢,所以没有那么多关心,他说你要爷爷还是要那个女人?我只能去,其实就是一件小事,她拉我去看瓜果蔬菜,他自己弄的一个菜园。”
听到这,陈熙已经意识到不好,悲剧往往都发生在那么一丝的松懈里。
果然,凌微继续道:“等我回到家,看见我妹抱着她妈在楼梯口,流着泪,带着恨看着我,她妈上楼梯的时候病发,从上面摔了下来,没有人发现,就那么走了,肯定走的很痛苦!所以她恨死我了,就那天开始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安葬好她妈以后她就搬出去住了,然后去了外省。”
陈熙听着也感觉有点难受,凌微实在太不应该了,不过其实她很冤枉,主要责任在她爷爷哪儿,陈熙真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她爷爷故意的?
当然最冤枉的是凌微的妹妹,出去一趟而已,等回来,最亲的亲人已经不在,生命真儿戏,很难原谅凌微那是必然的。
你做不到就不要答应吧,她可以不去参加毕业典礼,反正不去参加又不是拿不到毕业证是吧?但你既然答应了你就得遵守诺言,结果却没有遵守。
“爸爸刚去世,妈妈也走了,那应该是可以避免的意外,但因为我,她的心伤的千疮百孔,我对不起她。不过我跟我爷爷之间有了距离却不仅仅只因为这件事,而是后来我知道其实是爷爷赶她走的,她欠他一个道歉,一直都欠,这都算了,还赶她走,还在许多事情上给她设置障碍。”
这爷爷的人品怎么这么糟糕?陈熙显然想不明白,他道:“你爷爷为什么这样?是为了你还是怎么着?你妈呢?”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我,我妈,我也不知道,她在我两岁的时候走了,我对她的记忆很模糊,她为什么走,没答案。”事实上凌微有问过自己的爸爸,还有爷爷,不过都没有得到答案,这事情在她心里就是一根刺,她真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有知情权。
陈熙思考了几秒、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道:“会不会因为你阿姨?”
凌微摇头道:“应该不会,她是在我六岁的时候进的门,带着我妹,四岁,她不怎么爱说话,或者说不说废话吧,小时候就这样,说话都一阵见血,性格比较冷酷,有点残暴,比我小,但只要有人欺负我,她就会不顾一切冲过去拼命,就像一个男孩子,在出事前我们关系非常好,我很怀念那些日子,但很遗憾,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人都这样,在成长中不停失去,可能有点废话,不过我还是想说,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冰释前嫌,现在就缺那么一点点影响,人生是漫长的,每天都发生许多事情,总会有事情影响到她,让她回想起来感觉有些东西其实可以放下,等吧!”
“不废话,你说的对,我其实不灰心,只是有时候想起来觉得心里有点酸。”凌微拍了拍自己的脸,舒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只说我不说你好像有点不太公平。”
女人都八卦,刚刚说过不问背景,不问过去,这才多久又开始问,不过必须承认,凌微很聪明,她说了,自己不说,是有点不太公平,所以陈熙道:“我没有你那么多复杂的事情,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什么亲人都没有见过,没有他们的消息,然后我出来工作,就这样,没有了……”
“你……想不想亲人?比如父母。”
“没印象,不想吧!”其实陈熙有想,只是无从想起,更多的是在想为什么被遗弃?他是在孤儿院门口被发现的,所以孤儿院压根没有档案,陈熙想去弄清楚都没有办法,事实上陈熙也不想弄清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父母抛弃,或者有原因,但陈熙觉得抛弃亲生骨肉无论什么原因那都是极其不负责的,不可原谅的,不想要你就别生!
“对不起!”
“没事,已经习惯,也不叫习惯,而是有得必有失吧,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或许我不是今天的我。”陈熙笑了下,舒缓了一下怪怪的气氛,然后才继续道,“我对现在的自己挺满意,不能只看着失去的,无法拥有的,应该多看看能拥有的,比如你,多看看你拥有的,大是明星啊,当大明星应该很过瘾吧?”
凌微摇头摇的非常快:“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要我妹。”
从凌微的眼里,陈熙看见了一种坚韧,凌微说的是真话,她就那么想,而且不单单只是因为心里的愧疚,而是真把她妹妹看的很重。不过不奇怪,原本是姐姐保护妹妹的,但她却反过来,不难想象她被欺负那一刻,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两年的妹妹和别人拼命,会有多么感动。
现在她仍然在拼命,去厦门,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这情景不就和过去一样么?然而过去帮自己出头,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已经不在!
陈熙很能理解这种感觉,因为天虎一组就曾经失去过队员,整整两个月没有出过任务,大家的情绪都有问题,一出任务就会想起自己失去过的战友,想起那些同生共死的誓言,就会暗自心痛。
看陈熙不说话,凌微也沉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过去。
过了大概有两分钟左右,却同时开口说话,然后彼此都笑了,陈熙道:“你先说吧!”
凌微道:“我其实想你答应我几件事。”
“你说,只要能做到,我都会尽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