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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轩辕氏,贾赦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自傲自豪:“我祖母当年可是西南马帮的少东家,老有钱了……”
司徒晨含笑倾听,时不时附和点头。
荣公贾源之妻轩辕氏,其母族非但是当时西南地区最大的马帮,旗下还囊括了马场。这不管是对*无能的前朝来说还是对起义军来说,都是块肥肉,肥、死、了。
开国太1祖,也就是他曾爷,当时谋划礼贤下士不成,设计坑了轩辕族一把,先引前朝军队剿灭然后他们恰到好处的救人于水火中。
曾煊赫一时的“西南王”就这么成为昨日花黄。
但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有传言轩辕氏长兄家变后远走塞外,立誓此生永不归国,百年马帮金银尽数成为轩辕氏的嫁妆。
当然传言不为真,轩辕家族大半家资供了当年的起义军。他曾爷那时候还不是皇帝,没那么心硬如铁,毁了人一家逼走了仅剩的男丁,对于唯一的女眷,压下军师收入后院的建议,让人自由在他看中的几个小将中择婿,流了滴鳄鱼的眼泪。
不过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轩辕氏会挑选贾源,当时有点楞有点轴的亲卫使,放着风度翩翩的军师水汶,被前朝迫害转投起义军的将帅蒋王芳等人不要。
“哎,你出神想什么呢?”贾赦说得口干舌燥倒杯茶正想解解渴,扫见司徒晨神游的模样,不由问道。
“你祖母怨……怨……怨不怨我家?”司徒晨越说眉头拧成一片,压低了声,忧心忡忡:“自古婆媳矛盾千古难调。”轩辕氏跟史氏处不好,也不能全怪史氏脑子有坑。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贾赦:“…………”
“马帮亡啊。”见人不解,司徒晨牙一咬,提醒道。说完,连自己都感觉有些狗血。
“这个啊!”眼角余光扫见司徒晨难得慌乱的模样,贾赦坏心眼的故意拉长了语调:“家仇啊!”
司徒晨俊脸一跨,黯淡无光。
“好了,不逗你了。我祖母早就不怨了,”贾赦笑道:“否则她也不会把那段往事当传奇给我说了。你家当年祖宗干的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怀璧其罪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况且,按着霸业论,太1祖老人家也没做错什么。道上混的,成王败寇这个后果还是承受得住。更何况,老人家对我们贾家也多有抚照。我祖母在他驾崩后还给我未见过面的舅爷写过信的,舅爷说:“司徒家能治好天下,他也就心满意足,他日入了黄泉,也可以跟其他人交代。”
“轩辕氏一听姓氏,就是个明事理的。”司徒晨谄媚的恭维一句。
“现在西南最大养马场是轩辕旁支的。”贾赦神秘兮兮的凑近司徒晨说完,然后看人神色一顿,不由笑道:“我说你也太别扭了!我爹他们都没担心,你整日跟个小老头一样东想西想的,最重要的是明明时时刻刻都替你父皇各种考虑,却要装忤逆!”
“我替我自己考虑不成啊?”司徒晨不想当孝子,陡然拔高音调,反驳道。
贾赦:“…………因为我?”
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司徒晨:“…………”
两人视线相对,很快便别开了眼,各自端茶静泯。
一盏茶过后,贾赦眼角左右瞄瞄司徒晨,见人板着脸跟泥塑雕像般凶神恶煞模样,绞尽脑汁思忖了一会,纵然他们亲密无间,玩过各种姿势,知晓重生的秘密,但他一点都不了解司徒晨。
这个心思复杂的床1伴,就像六月天一样,说变就变,忒复杂。
感觉心有点沉还有点钝钝疼,像胸口碎大石了一样,又沉那些碎片又扎着他血肉模糊。
长时间的静默,让车内流动着的气氛愈发僵渍,贾赦觉得再不出声,恐怕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
恶狠狠的喘了一口气,贾赦搁下茶杯,一拍茶几,道:“哎……你说句话啊!”说完像是为之前的尴尬找理由,贾赦苦口婆心劝着:“替你自己考虑也没啥啊,反正现在咱两关系不错,你想着讨好我祖母也是应该的嘛。”
司徒晨闻言,觉得自己在庸人自扰,从鼻音发出一声轻哼,以作回应。
这大概就是人挂在嘴边形容他爹的“傲娇。”贾赦在心里默默的翻个白眼,但面上就差没写着“我是一家之主宽容慈善”然后瞅着司徒晨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充满了宠溺之色,自己压着有些沉闷想哭的冲动,体贴的转移了话题,道:“别纠结这个了,我跟你说当年轩辕家的确家产捐了大半,可人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绿林好汉,尤其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金子妥妥的多。你脑袋里不是有很多奇思妙想嘛然后又缺钱,不好动国库的?你等会嘴巴甜点,留一个好印象,过段时间我跟祖母提,她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司徒晨怔怔的看了眼贾赦,心中没来由叹口气,接过递过的台阶,从顺如流且好奇:“有钱?上辈子修建完大观园后,可有不少人说你们发绝户财的。”
“那是宝玉一男二卖,关大老爷我什么事情?”贾赦见司徒晨面色和缓了一分,心里默默松口气。他大老爷爱颜的,见惯了司徒晨似没心没肺的坑人模样,一下子正经起来还略不适应。面上却摆着不满神态,跟人抱怨:“我还让了不少土地,更是被借走了众多古玩!结果就成了皇家园林,皇家御用之物了!”
“谁叫你是土豪呢!”司徒晨取笑了一声:“不是说开府两位老人家私产都在你手里吗?”
贾赦点点头,道:“也许是我让出荣禧堂,太太有愧或者怕我闹起来,账房从来不对我设上限。我当然是花公中的钱了。祖母给我的本来就是金条,祖父给我的我也转金条,然后找了摸金校尉,以毒攻毒设置了些机关,分好几座山头,埋了。”
司徒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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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被贾赦的壕气给闪瞎了眼睛,总觉得能教出个找盗墓贼的孙儿,外加轩辕如此自带王霸之气的姓,对接下来要拜见的轩辕老夫人不免有些发憷。
等到了京郊驿站,司徒晨还没来得及寻脑海中的记忆侧面刻画老夫人的形象,便见贾赦一个箭步窜上楼,迎着一满头白发的老者下楼。
恩……老者?
司徒晨眨眨眼,定睛看了眼,才缓缓舒口气。虽穿着素雅的男装,但容貌可亲慈祥,只不过剑眉入鬓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飒爽英姿。
“也不知你爹那个混小子在闹什么,一路走来老太婆在哪都能偶遇个官家夫人小姐的。”轩辕氏眉眼间带着抹忧愁,视线在司徒晨身上打转了一圈,伸手在贾赦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的礼呢?”
“祖母!”额头的触感一如往日,那般温暖,贾赦眼眶一红。重生有些日子了,他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干的傻事,就觉得没脸见人。下了决心等自己墨水多些,办些实事,然后直接呆庙里陪祖母一段时间,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祖母回来了。
一听贾赦带着些哭腔无限委屈的呼唤,轩辕氏目光一扫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看着人面色带这分坚毅,向来无忧的眼睛也带着抹历经世事的沧桑,想起家书以及自己派人暗中潜入京城打探的种种,有些心疼的揉揉贾赦脑袋,笑道:“多大人了还撒娇,乖,没事,有祖母在!”
“祖母,以后我会努力顶门立户的,做个让你骄傲的孙子,然后你就可以出去跟那帮老头老太太们炫耀拉。”贾赦拍拍胸脯,回道,然后指指司徒晨,热情的给人引荐:“虽然祖母您知道他,但是他现在身份可不同了。原本只是父亲的徒弟,现在还是义子,算半个贾家人!”
“哦?”
“干孙拜见祖母。”司徒晨嘴角弯弯,笑容真诚,弯腰行了个家礼。
“殿下客气了。”轩辕氏笑着避开司徒晨的礼,上前几步把人搀扶起来,细细的打量了会,慈爱道:“挺俊的孩子。”
贾赦与有荣焉的点点头,凑一旁小声道:“祖母,趁着老二他们还没来到,快给司徒晨包个大大的私包,这可是我兄弟。多亏了他,你孙儿才懂家国天下,然后也献计献策揪出周君策这伪君子呢!”
“还说自己稳重了呢!”轩辕氏笑意并未到达眼里,反露着一丝抑郁。说实在的,不提往事种种,单从贾家来论,第三代家主并不需要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因为,这样死得快!
本来这一切都规划的好好的,岂料半年之间就风云色变。
这一切得回去问儿子。
至于孙子,当然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错了,也是他爹的没教好!
轩辕氏知道自己有些偏心,就像知晓儿媳妇偏袒二孙子一般。反正他们婆媳互相看不对眼,一人一个护着也正好。
朝旁边丫鬟看了眼,轩辕氏笑着从人手中取过两个厚厚的红包,“就知道你惦念着,少了谁也不会少了你的。”
边说,轩辕氏塞了一个红包给贾赦,又视线一转,将另外一个红包给了司徒晨,道:“既唤我一声祖母,这自然也得入乡随俗。也就凑个喜头,殿下可不许跟赦儿一样嫌少。”
“多谢祖母。”司徒晨也知晓自己蹭了贾赦的光,露着人蓄无害的笑,弯弯腰感谢道。
“跟着土豪祖母有肉吃!”贾赦一拍司徒晨肩膀,然后又凑在轩辕氏身边逗趣,跟人阐述自己新学到的形容词--壕做友!
听得轩辕氏含笑不已,等贾政与贾珍等人到来,又彩衣娱亲了一会,轩辕氏笑眯眯递过红包,才动身回家。
一归家,轩辕氏又与在家静候的孙女们见面,也笑着送红包。
两个刚加入贾家的皇子们捏捏红包的厚度,忍不住想换个爹,这样也就可以有个出手阔绰的祖母了!
“祖母这也是变着法在补贴几个小妹罢了。贾家女出嫁的分例早就定下了,她也不可能自打嘴巴更改。”贾赦笑着给两人解释道:“让她私下添妆,出于某些旧因,也不怎么喜欢。然后就衍生出送红包的爱好了。每逢节日,送个几千两银票,也够人积攒出私房钱。”
十三:“还是觉得祖母好有钱。”
司徒晨点点头。
“也不看看是谁的祖母!”贾赦正骄傲着呢,就看见被八百里加急叫走的爹走路带风的刮进来,丢下一句:“东瀛起兵了,两位殿下先进宫。”便朝内院而去。
司徒晨率先回过神来,一手拉着十三,一手跩着贾赦,就往宫里赶
这边贾代善进了院,望着被丫鬟扶出来的母亲,见人面含一丝疲惫,眼眸一闭,掀开前襟,下跪:“母亲,请恕儿子不孝,打扰您清修。”
轩辕氏淡然抿口茶,没面对小辈时的慈爱之色,眉头拧成疙瘩,冷哼一声:“若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这混小子还打算瞒到我什么时候?赦儿差点一命呜呼,你还打算轻描淡写?”
贾代善头埋得更低一层,还没来得及张口,又听声音飘在自己上方,道:“史氏,这个儿媳妇我是不喜欢,可是这个节骨眼把人塞佛堂,赦儿婚事蒙了污点,还有那几个小丫头。你还真打算让赦儿一个大男人操心妹妹的婚事?”
轩辕氏边说,视线往下一扫,垂眸看着自己向来有勇有谋的儿子,忽地眼眸一沉,有些浑浊的眼眸带着了厉光:“你先跟我好好说说,为何会一改贾家的规划?还有,你跟司徒家的那个小皇帝是不是搅合在一起了?”
“我……”
“你娘我还没眼瞎,”轩辕氏喝道:“你可别告诉我,倒春寒的,你遇到了蚊子,咬了你一口,哦,不,好几口,你还舍不得打死。”
贾代善手往脖颈一摸,面色青红一片,许久才回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