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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后,空气清新了很多,惊蛰过后,树梢开满了繁花,枝头抽出新芽,远远望去一层细细密密的绿色,让人看上一眼便心旷神怡。
这是帝都母星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也让习惯了猎鹰基地黄沙漫天气候的晏殊青觉得既舒服又怀念,他向来讨厌干燥酷寒的天气,可在猎鹰战队呆久了,回到母星另有几分近乡情怯的不习惯。
踏着湿漉漉的地面,他推开一间私人诊所的大门,还没等看见人就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奶音。
“小祖宗,这个真不能吃,快松开!松开!”
“这个也不行!哎哟……哈哈哈……别戳我怕痒!”
陈澄鸡飞狗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咯咯的笑声,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脑袋上的头发已经乱成一个鸟窝,旁边的试剂、仪器和纱布摆的到处都是,一个圆胖圆胖的小家伙正趴在他腿上,伸着肉呼呼的小爪子,一脸惊奇的戳着他的肚子,乐呵呵的发出傻笑,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看到这一幕,晏殊青的嘴角一翘,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听到声音陈澄回过头来,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揣着圆鼓鼓的“肉球”一个箭步冲上来,“我的妈呀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你儿子折磨死了!你看看他把我这发型揉的,我早上才刚涂了发胶啊!”
说着他赶忙要把小家伙推出去,谁知小家伙一看到晏殊青,根本不用别人抱,直接从陈澄怀里探出身子,伸出两只小手扑到晏殊青身上,嘴里兴奋地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
晏殊青赶忙接住他,小家伙沉的他一个踉跄,让他忍不住笑着戳了戳他圆溜溜的脸蛋,“卷卷今天怎么这么棒,都知道毁你陈叔叔的发型了?”
大名花卷,小名卷卷的小家伙咯咯一笑,贴上来黏黏糊糊的在爸爸手心里蹭了蹭,笑得两只眼睛都没了,还不忘挺挺身子,邀功似的露出圆滚滚的白肚皮。
小家伙还不到一岁却聪明得很,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已经能听懂爸爸大部分的意思,晏殊青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忍不住点点他的鼻尖,“那下次我们再接再厉,争取把陈叔叔偷偷藏在抽屉里的糖也拿走好不好?”
一听到“糖”这个字,小家伙紫葡萄似的眼睛瞬间亮了,“哇”一声举起四爪,高兴地拍着小手小脚,小屁股在晏殊青胳膊上扭来扭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晏殊青没忍住笑出了声,旁边的陈澄气得跳脚,“晏殊青你也忒不是东西了!我帮你白看了一上午儿子,你就跟这臭小子一切联手欺负我?你知不知道熊孩子就是被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家长给教坏的!”
“哦?”晏殊青失笑着翘了翘嘴角,抱着卷卷坐到旁边的诊疗椅上,“卷卷,我们欺负陈叔叔了吗?”
小家伙像是能听懂他的话,半靠在他怀里,乖巧的并着两条小腿,自顾自的摇晃着小脚丫,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陈叔叔,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呀?”
“你看,卷卷都不承认,你一个大老爷们别欺负我们父子俩。”
“这小家伙也就是在你面前装乖。”
陈澄没好气的撇撇嘴,看了晏殊青一眼说,“你可别忘了他是从谁肚子里钻出来的,某人当初大着肚子都去猎鹰战队,枪林弹雨滚了一圈差点没命,生出来的儿子能有多乖,还不照样是个皮猴子?要我说你儿子还真随你,都是闲不住给自己找活儿干的主。”
听到这话,晏殊青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怀里含着手指头,鼓着一张包子脸的小家伙,慢慢的抿起了嘴唇。
其实直到现在,时隔了快一年,他仍然不敢回忆当初在猎鹰战队时发生的一切。
在得知靳恒阵亡的消息后,他万念俱灰,虽然被陈澄带回了母星,却每天活的相具行尸走肉。
他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吃饭、检查、睡觉,再也没有其他别的事情,当初在猎鹰战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每天都盼着能有个休假好好地歇歇,可是等真的歇了下来,他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每天大把大把的时间,让他闲的发慌,即便陈澄总是会抽时间来陪他,可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感觉却日日如影随形,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从家人、到少校的职位……甚至连靳恒都离他而去,他有时候在早上睁开眼睛的瞬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而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肚子终于再也掩盖不住,一点点的鼓了起来。
他心理上始终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要繁衍后代的服从者,更不敢面对镜子中那个身形膨胀的自己,在苍剑但凡怀了孕的服从者都不必再出门,大街小巷也很少能见到挺着肚子的男人,可他只有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一想到要大着肚子出去遭受无数的冷眼和侧目,他连出门的勇气都没了。
每天孤身一人待在封闭的屋子里,没人可以倾诉,也不能用晏殊青的身份活着,他宛如一只躲在下水道不能见人的脏老鼠,日日活在心惊胆战之中,只为了等待几个月肚子里“未知的恐惧”。
那时他真的有冲动干脆就结果了自己一了百了算了,可当真的掏出枪抵在脑袋上的时候,他就能想起靳恒消失在大火中时,看他的那最后一个眼神。
那么眷恋又深情,让他每次想起来心里都疼得哆嗦,没法忘记靳恒用命才换来了自己现在的平安。
每到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都会动的特别厉害,好像能感应到他的心绪一般,给他无声的陪伴,攥着枪的手无力的垂下,他到底舍不得让一个无辜的小家伙陪自己送死。
于是从那天起,他偷偷地藏起了枪,收起了屋子里一切锐器,无论心里再痛苦都咬着牙扛了过来,八个月后,他平静的躺在手术台上,任凭陈澄用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他的肚子,迎接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本以为至少能看到一个q版靳恒那么漂亮的孩子,结果一睁眼却看到一个皱皱巴巴咧着嘴嚎啕大哭的小家伙,他一时间笑了起来,眼角有些酸涩,丑虽然是丑了点,但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喂,想什么呢?”
陈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此时卷卷正趴在一边的椅子上,咬着手指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晏殊青勾了勾嘴角,躺在诊疗椅上动了动身子,“没什么,就是这么平躺着让我忍不住想起之前被你剖开肚子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姿势,现在想想还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所以你好了没有,到底要检查到什么时候?”
“别乱动。”陈澄按住他的肩膀,继续用仪器扫描着他的四肢和腹腔,“知道怕就好好养身体,你当初伤的这么厉害,能把卷卷生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现在必须好好养身体,要不以后有你受的。”
晏殊青揉了揉额角,笑着说,“那也不用两个月就往你这里跑一趟吧,我又不是女人还得坐月子,再说这都过去快一年了,什么伤也早就好了。”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陈澄白他一眼,继续低头检查。
晏殊青冲旁边的儿子做了个鬼脸,小家伙高兴地“哇”一声,头顶竖着两只耳朵的小兔子帽子一下子滑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他楞了一下,没明白自己眼前怎么突然就黑了,一歪脑袋,嘴里发出不开心的呼噜声,两只小手还不忘来回乱摆,两只通红的小耳朵露在外面,犹如一只胖墩墩的傻兔子。
晏殊青最喜欢看儿子红耳朵的样子,有时候为了故意让他生气,还故意拿走他最爱的小鸭子,气的小家伙鼓着一张脸,撅着屁股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像极了靳恒闹别扭的样子。
忍不住伸手去捏儿子肉嘟嘟的耳朵,卷卷来回的滚来滚去,父子俩正玩得开心,旁边的陈澄却突然按住他的胳膊,沉声问,“殊青,你最近是不是恢复训练了?”
“啊?没有啊,我每天照顾儿子都来不及,哪有空训练。”
晏殊青头都没抬,继续逗儿子开心。
“那你肌肉突然出现的乳酸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大量运动这些东西哪儿来的?”陈澄不给他躲闪的机会,手指一点,一副全息影像浮现在眼前。
“你的骨密度和肌肉强度现在还没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不适合高强度体能训练,可仪器显示一个小时之前你还刚刚剧烈运动过,你倒是跟我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陈澄手指戳着全息图,一双眉紧紧的拧了起来,晏殊青身形一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大概是刚才下雨我急着给卷卷买奶粉所以跑回来的关系吧。”
陈澄的脸色瞬间更差了,“从商店到我家不需要一上午的时间,我就说你怎么一大早就把儿子托付给我自己跑出去了,合着你是跑去训练了,你都训练了什么,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话说到这个份上,晏殊青也索性不再遮遮掩掩,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练了一上午的枪而已。”
一句话让陈澄吐了口气,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才咬着牙说,“晏殊青,你是不是还准备回猎鹰战队?”
晏殊青沉默,帮卷卷整理歪了的小兔帽子。
“这都过去快一年了,你怎么就……就不死心呢!你现在带着儿子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想不开天天惦记着回去?你回去有什么用,靳恒早就……”
“他还活着。”没等陈澄说完,晏殊青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当初跟你回母星只是因为卷卷,我没有其他选择,可这不代表我就相信了你们的说法。”
“我说过,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一定要再去沧澜山一趟,当初身体和条件不允许,现在我已经彻底康复了,必须要去找他。”
“这一年里你找的还少么!”
陈澄使劲揉着额角,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你的心情,换做谁也不能接受,可一年了啊……就算是尸体也早就没了,殊青,人得向前看,你别再继续钻牛角尖了。”
听完这些话,晏殊青沉默了片刻才勾了勾嘴角,“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卷卷还小,我也不会扔下他自己走,平时只是随便练练,又不是说走就走,别为我担心了。”
一听这话,陈澄微微松了口气,这时他的终端突然响了,晏殊青起身穿上鞋子,“行了,你在军部还有正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一步。”
说着他转身抱起圆滚滚的卷卷,捏着他的小手给陈澄挥挥,“跟叔叔说再见,我们下次再来玩。”
“唔……咿呀”卷卷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伸着手凑到陈澄身边,冒着奶泡的嘴巴在他脸上重重的蹭了一下,给了一个爱的亲亲。
晏殊青赶忙笑着跑出门,留下陈澄在原地跳脚,“晏殊青!你儿子又抹我一脸口水!”
***
炉子上炖着喷香的骨头汤,浓郁的香气在整个屋子里浮动。
晏殊青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一边炖着汤,一边在案板上熟练的捏出造型各异的包子,小家伙闻到香味,馋的在客厅的小床上爬来爬去,嘴里叼着奶嘴还馋的不停流口水。
等一笼包子蒸好端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几乎连滚带爬的凑到高高的摇篮围挡旁边,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爸爸,噘着嘴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小家伙年纪不大,但是脑袋精的很,知道爸爸最吃他这一套,所以上一秒还喜笑颜开的样子,下一秒小嘴一撇分分钟要哭出来,晏殊青早就摸清了他的套路,偏偏每次都还是自愿上钩,拿着沾了面粉的手在他鼻尖上一点,“小兔崽子,馋死你算了,也不知道随谁这么爱撒娇。”
卷卷顶着一张沾了面粉的脸,四爪并用,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爸爸的胳膊,羞涩的把脑袋埋了起来,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晏殊青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瞳孔在光下有点琥珀色,可小家伙却有一双极其有神的墨黑色眼睛,又圆又大的瞳孔黑的特别纯粹,刚生下的时候,他死死闭着眼睛哇哇大哭,看起来像条没有发育好的地瓜干,可如今渐渐张开了,眉眼简直就是靳恒的翻版,尤其是一双眼睛,跟靳恒简直一模一样。
每次看到他顶着这双眼睛,露出傻兮兮的表情,都让晏殊青忍不住发笑,想着靳恒那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该有多可爱,如今小家伙露出一对红耳朵,这样看着他,不禁让他的心微微一颤。
刚才在陈澄面前他还能掩饰自己的情绪,如今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心里死死压抑的想念才控制不住的流淌出来。
其实方才他对陈澄说了谎,他不仅一直在偷偷训练,而且强度比原来在猎鹰战对是更大,他嘴上说着不过是随便练练,不会轻易说走就走,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年来他没有一刻不想着立刻回到沧澜山。
他也不知道自己坚信靳恒还活着到底是真的有这样的感应,还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或许陈澄说得对,他已经钻了牛角尖,走火入魔了,可他不想清醒过来,也没法像承诺陈澄那样让这件事淹没在回忆里,一切向前看。
即便是生离死别,总要交代一句遗言,即便是突然横死,至少回忆起来已逝之人最后留下的不会是痛苦地记忆。
可靳恒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字,就这样眼睁睁的在他的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消失了,留给他是一个匆忙的背影和一个午夜梦回总让他一次次惊醒的噩梦。
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所以他宁愿自己骗自己,哪怕是完成一个执念,也要继续寻找下去。
一年找不到,还有两年,两年找不到,还有一辈子,如果穷尽一生也找不到他,他也就死心了,不是他不期待来生,而是来生还能遇到靳恒的机会太过渺茫,他不能太贪心。
抬手描了描熟悉的眉眼,卷卷“嗷呜”一声咬住了爸爸的手指,软软嫩嫩像个汤圆似的小家伙还没有长牙,咬在指尖一点也不疼,甚至还有点痒,这是他最爱跟爸爸玩的游戏。
晏殊青低低的笑了,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卷卷高兴的扑上来,还想继续亲亲,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晏殊青楞了一下,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起身去开门,一打开门却看到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韩铭?”
韩铭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看了晏殊青一眼,勾起嘴角笑了,“好久不见。”
晏殊青庆幸自己在母星要随时隐藏身份,所以出门一直都带着“舒宴”的伪装,这会儿回到家急着给小家伙做饭就没来记得卸掉,如今却帮了他大忙。
看他愣怔那那里,韩铭不禁低笑起来,“怎么,看到老战友就傻了?都不请我进去坐坐?”
晏殊青顿了一下才露出礼貌一笑,“抱歉,太久没见有点不敢相信,家里有点乱,别介意。”
说着他让开门口走进屋子,韩铭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躺在小床上的卷卷,惊讶的一挑眉毛,“舒宴……这孩子是?”
“哦,我儿子。”
“你儿子?”韩铭瞬间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晏殊青早就想好了别人追问的托词,毕竟他还不算脱离猎鹰战队,所以总要面对这个问题,“对,我收养的孩子,这一年在母星养伤,也执行不了任务,身边没什么熟人实在有点孤单,正好那天陪朋友去孤儿院,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就抱回来收养。”
“这样,难怪了,我差点以为是你生的,还想着一年不见你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韩铭笑了起来,剑眉星目显得更加有神,他比一年前壮了一些,也更英武了几分,一看就是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结果。
晏殊青跟他实在不熟,虽然有战友的情谊,但之前靳恒跟他多少因为这个人起过摩擦,如今突然见到他,他心里除了尴尬以外,更多的是疑惑,“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这套屋子不是他跟靳恒以前那套,是他特意隐瞒身份租来的小公寓,所以他也不怕有人追查,可突然被一个不该知道地址的人找上门来,即便是熟人,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提到这个韩铭摸了摸鼻尖,“抱歉……我这次听说能回母星,就想到要来找你,可来之前还在战队里执行紧急任务也没来得及跟你联系,就问了陈上将,舒宴你……没生气吧?”
他说话的时候垂下了头,显得有几分尴尬,侧脸微微发红,很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唐突。
话都说到这份上,晏殊青再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的生活也说不出什么,毕竟这么久没见的战友互相打听下落也无可厚非。
心里叹了口气,他故作无事的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陈上将和战队里的其他队友还好吗,好久没见了,上将知道我住在哪儿也不来看看我。”
韩铭低笑一声,英俊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极其惑人,“都挺好的,前几天陈上将还念叨着你这个大功臣立了战功就想退居二线,惦记着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大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晏殊青,浅棕色的瞳孔里有什么情绪在闪烁。
晏殊青心中一跳,避开他的眸子,“哦是吗,我也挺想大家的。”
说着他站起身,直接背对韩铭,故意忽略他眼中涌出来的情绪,一边倒果汁一边岔开话题,“说起来你这次回母星做什么,不用直接回猎鹰战队吗?”
韩铭喉结起伏了几下,盯着他扎着围裙的修长背影,半响才勾了勾嘴角说,“我来执行任务,明天军部要举报酒宴,迎接外国使臣,猎鹰负责暗中的安保工作,正好接到通知的时候,我正在母星附近执行任务,所以基地就派我过来了。”
晏殊青点了点头,礼貌的把果汁递给他,“听起来也不轻松啊,那先祝你顺利完成任务了。”
他一直不主动起话题,只是机械地回答,韩铭的眸子暗了暗,抄着口袋站起身,接过果汁顺便靠在了晏殊青身侧的台子上,“既然都给祝福了,不一起碰个杯吗?”
他的杯子举了过来,晏殊青眉毛一挑,两只杯子碰了一下。
“既然明天还有任务,不早点回去休息?”
这话一出等于是逐客令了,韩铭垂下头眸子,压住嘴角有些发僵的笑容,一口喝掉果汁,“不急,难得见你一面,总要多说几句话,这一年过得还好吗?我觉得你都瘦了。”
“挺好的,平时照顾照顾孩子,散个步溜溜弯,再惬意不过了。”晏殊青低头喝果汁,根本不和他对视。
“……那还在为端泽的事情难过吗?”
韩铭沉默了片刻突然甩出这个问题,晏殊青捏着杯子的手指一顿,眼里闪过不悦的神色,接着笑了笑,“都过去了,有什么是看不开的。”
“可你看着一点也不开心。”
韩铭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你说自己因为孤独所以收养了一个孩子,每天散步遛弯,却压根没提自己有没有朋友,其实你过得一点也不好,对不对。”
“韩铭,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晏殊青放下杯子,目光彻底沉了下来,“我过得好不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觉得作为一个战友,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可我不是用一个战友的身份来关心你。”
韩铭锁住他的眸子,狭长的眼睛里一片幽深,“你过的这么不好,能不能让我来照顾你?我说了我很想你,不是随便说说的,舒宴,我一直都喜欢——”
“呜呜呜!”
一道响亮哭声突然在客厅里炸开,同时也打断了韩铭的话,卷卷躺在小床里一直看不到爸爸,咿咿呀呀叫了几声都没人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晏殊青快步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小家伙哭得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两只大眼睛不停地往外掉金豆,小鼻子红通通的还往外冒着鼻涕泡,这会儿终于被爸爸抱起来,脸蛋立刻贴上来,抽抽搭搭的攥住了爸爸的衣角。
“唔……粑……粑……”
卷卷一着急,竟然憋出了一句“爸爸”,晏殊青嘴角抽动了几下,简直要被他逗笑了,这小家伙真是帮了他大忙,跟靳恒那家伙一样,最擅长干这种事。
低头亲亲脸蛋,哄了好一会儿,小家伙终于不哭了,可还是委屈得噘着嘴,蹬着一只小脚丫一脸的不开心。
晏殊青抬起头看着韩铭,抱歉一笑,“小家伙可能要睡了,闹得厉害,我就不送你了,下次见面咱们再聊。”
话已至此,韩铭深吸一口气,盯着晏殊青细瘦的腰肢和挺拔的背影,眼里闪过不甘心的神色,扯了扯嘴角,“那我就不打扰了,舒宴,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他拧着嘴唇,转身快步走出了屋子,晏殊青长舒一口气,低头狠狠亲了卷卷一口。
“小胖子,今天晚上爸爸给你捏小兔子。”
“……呀?”卷卷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挥舞起小手,小兔几!
“呜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