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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妃絮坐了一会儿,便带着弟子们走了。今日有幸得见传说中的云极山庄庄主她倍觉荣幸,脸上都带着十分的欢喜劲儿。走之前阮寄真与她道了一声:“这次武林大会并非想象之中那般简单,若是宁姑娘知道有与吾等一心的门派,还请务必在决赛之前让我们见一面。”
这话听起来便是十分严重,宁妃絮收敛起心神,在脑中过了一过,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方无应见那英姿飒爽的小姑娘踏着船板离去,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这样的好孩子,便该伸出手去帮一把。行走江湖一个正字,一个义字。许多人便是你好心好意拉他一把,他还嫌弃你扯了他的后腿。这样的人与他说话都觉费力,不好不好。”
他摆了摆手,一副沟通不良的样子。谢灵均点点头附和着说:“这样容易伤心耗肝,老得要快一些。”
这一唱一和,一本正经的,阮寄真被二人给逗笑了。收了收脸上的笑意,他说:“天色晚了,回去吧。”
“唉,可惜了,今儿个人多,竟没有见着秦淮楼上的头牌羽姑娘。听说她的小调乃是一绝。来了金陵这么多次,都没有听到。”方无应似乎很是遗憾,碎碎念起来。
来之前,自家师父就已经不停地念叨了。然而阮寄真便没当一回事。这样的花魁那是说随便见就见的?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他可一点儿都没兴趣。只管扶着谢灵均上岸,柔声问他,“困不困?”
谢灵均摇摇头,示意不困,小声在师兄耳边说:“其实我也想看一看羽姑娘。我还不知道青楼花魁是个什么样的呢……”
阮寄真抿了抿嘴巴,说:“都一个样子。”
“怎么能一个样子呢,”谢灵均白了师兄一眼,暗暗怨他不解风情。
阮寄真将师弟头上的乌纱正了正,心想这样的风情我可不要解。到时候这醋起来,又是巴巴掉金豆子,哄不过来的又是我。伤心耗肝,老得快。
方无应在他们身后将这悄悄小话全都收进了耳朵,拍着两个小辈的肩膀大笑不已,“不急不急,总会有人请我们看的,等着吧。”
他这话还当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第二日果然便有帖子送到了落脚处。乃是白玉京的帖子,请三位到金陵最大最好的酒楼里一聚。方无应拿着精致无比的请帖,大惊小怪地喊着:“嗬哟,三京楼嗬,一桌能吃万金的地方,白玉京真有钱。”
所谓三京楼的三京指的便是御京,白玉京,还有这金陵城。意为取了天下最繁华的三处,汇聚四方名菜,口气大的很。
方无应指着帖子笑道:“只望着这次武林大会后,不会变成二京楼。”
“去一趟就去一趟吧,”云极大庄主把帖子搁在桌子上,眼中闪过几分认真。忽又变得嬉皮笑脸的,对着阮寄真说:“来来来,徒弟,我们打个赌,猜这席面上有没有花魁羽姑娘。”
谢灵均马上接话:“我赌有!”
“哈哈哈,那你只能选没有了,”方无应十分开心地坑了徒弟一把,“要是你输了,嘿,这次武林大会可不准禁我的赌。”
这就是要拔羊毛还要吃羊肉。阮寄真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在武林大会上夺魁。不禁方无应的赌,便是让他赚两份的银子。
阮寄真冷冷一笑,道:“好啊,徒儿赌没有。”
说完,他拿着剑就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那便今晚见分晓。”
方无应和谢灵均被他那一笑笑出一身冷汗。想着阮寄真这么有理智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做出跑到人家地盘把人姑娘打一顿的事儿吧。
二人互相看了眼,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师伯,我回房啦。”
“去吧去吧,别吃点心,晚上捡着贵的吃!”
“哈哈,晓得呢。”
谢灵均朝方无应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房间。方推开房门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抱住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朵边,谢灵均脚一软,差点站不住。
“师,师兄……”
“嗯,”阮寄真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嘴唇在师弟耳朵边游移着。
谢灵均受不了了,抬手推开他的脸,“你别闹了呀。”
阮寄真把人转过来,面对面抱着他,眼睛好似在发光,“不是你和师父串通起来闹么?”
“我没有!”谢灵均想举起手发誓来增加这话的可信度。但他发现自己的双臂被紧紧地箍着。心中一个咯噔,大呼吾命休矣。
阮寄真笑了一下,歪下头去咬师弟的下巴,“我不信。”
谢灵均被师兄这几个小动作撩得快哭了,不停地躲闪,嘴里依旧坚持自己没坑人。期间还意图用自己可怜的小表情,请大师兄放开自己,别再动手动脚了。
可惜阮寄真充耳不闻,视若不见。他哪里不知道这个小骗子在装无辜装可怜,真以为有师伯撑腰,就敢抬爪子了。若制不住他,这云极大师兄的威严往哪儿搁。
阮寄真不应师弟的话,把人抱紧了。低头吻上去的时候便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温情脉脉,动作起来恰如疾风暴雨。谢灵均招架不过来,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若这般能逃离也就罢了。偏这云极大师兄心细周全,手扶住了他的背脊,叫人进退两难。只能被困在怀里承受着,嘴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声,然后又被全数吞了下去。
屋外的光线刺到谢灵均的眼睛里,叫这一吻愈发变得太刺激。阮寄真退开时,坏心眼地在师弟的唇上咬了一口。激得谢灵均一抖,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很想开口为自己争辩两句,但是师兄现在的眼神恰若弦箭,一箭射到谢灵均的心里——亮得可怕,危险得可怕。
如此*的眼神,谢灵均招架不住。手里揪紧了师兄胸前的衣衫,眼神闪躲着。只听得头顶一声轻笑,他把脸顾成了包子,嘟囔道:“没有就是没有嘛,就欺负我咯?有本事怼师伯!”
阮寄真闷笑不已,道:“不敢,不敢……”
“还不放开我,”谢灵均捶了他一下。
大师兄老神在在,嘴角一勾,“不。”
“你!”没想到阮寄真那么无赖,谢灵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放,”阮寄真抱着人坚定拒绝,“除非你证明。”
谢灵均眼睛睁得溜圆,可面对着师兄,那点小心意再如何掩饰都是没有用的。云极大师兄明察秋毫,特别是对怀里这个让他倾心无比的小混蛋。
面对着生死抉择,谢灵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哧溜一声就叛变了。虽然他才不会承认,师兄那一吻吻得他春思荡漾,招架不住,中了这等无比狡猾的美人计。
到了晚间时分,云极三人赴宴。方到了三京楼门口,便有傅家的大公子傅得松迎了出来。他一边十分殷勤客气地将人迎进来,一边道:“原本特意请了秦淮楼的羽姑娘来唱曲助兴,不想这羽姑娘的脸上不知怎么就起了红疹,来不了了。安排不周,实在是惭愧。还请贵客见谅。”
方无应嘴上说着无妨,然后用一种“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的控诉眼神看了徒弟一眼。阮寄真脸上一点惭愧都不见,十分坦荡。谢灵均默默朝师兄旁边靠了一步,心中大呼:师伯我对不起你。
下午阮寄真逮住师弟就是一番威逼利诱。谢灵均招架不住师兄奇招百出,值得妥协。拿出一包小小的药粉,用来证明自己没有和师伯串通在一起坑师兄。
这药粉没其他作用,不过是人碰了会脸上发痒,生出桃花癣。
阮寄真拿着药粉很是满意地笑了笑,亲昵地咬了咬师弟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声:“乖。”然后理了理衣服,便推门出去了。
他拿了药粉出了门,目不斜视直奔秦淮楼。仗着自己轻功好,在那脂粉味染上衣服前就把东西下到了羽姑娘的梳妆盒子里。然后又踏风无痕地退出来。回到客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出房门的时候看到谢灵均一脸悲愤,还心情很好地捏了捏师弟的脸,以示满意。
羽姑娘乃是秦淮上的红阁头牌,如何能忍得自己这样双颊泛红地出现在贵客面前。只好临时取消了三京楼的曲目表演。原本方无应稳赢的场面就这么半路崩了盘。
虽然云极首徒日后想起来,这赌局让师父赢了去也无妨。但阮寄真已经十分习惯方无应一出幺蛾子,他就出手阻止的生活。纯属条件反射,当时实在想不了那么多。
只能说云极首徒的丧心病狂都是师父逼出来的。
谢灵均十分愧对师伯,此时都不怎么敢抬头。阮寄真大概是十分满意看到师父和师弟的表情,这扳回一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是神清气爽,浑身通泰。他素来没什么太大表情的脸上竟也露出了浅笑。
阮寄真暗中握了握师弟的手,安抚了一下谢灵均等会儿就飞走的愧疚之心,然后就带着人跟着师父一起往前走去。
可怜方无应一瞬之间失去了一个日进斗金的机会,煞时心如刀割。可在外头又不好表露,只得勉强维持着江湖高手的风范,一步一淌血泪地,心灰意泠地去应付起一堂的试探起来。那滋味,可真是不太美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