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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几只飞鸟略过,发出几声鸣叫,本该是一片静谧宁静的景色,却让临窗远眺的郝玮,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不适,他负手而立,望向远处的目光飘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刘历和韩真两个人正在推杯换盏,美酒佳肴,数不胜数,如果有见过宫宴的人在这,一定会发现,这宴席之盛,宫宴也比之不及!
“大哥,快来饮酒!这些小民上供来的酒还勉强可以入口。”韩真狠狠灌下一口酒,任那价值千金的酒液顺着自己的大胡子淌下。
郝玮转过身,眉头间凝着一抹忧色:“二弟,三弟,为兄突然觉得着心口闷的慌,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啊……”
刘历将一筷子雪鱼送进口中,两撇胡子抖了抖,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大哥怕什么?这马上税收就到手了,大笔的银子可就要流到我们手中了,那人答应我们的美人,可也是快要到了,佳人在怀,怕是大哥也会乐不思蜀啊,啊哈哈哈哈,大哥莫忧,到时候我们两个让你先挑啊!”
郝玮摇了摇头:“也罢,怕是为兄杞人忧天吧,到底还是个孩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刘历抬眼看了看郝玮,便知道郝玮在担心什么:“哎呀,大哥,你没事忧心这些作甚?那云王,也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才来时那番狠厉模样,估计也是有人教,这几年,他不照样是在我们掌控之中?”
郝玮想着下面人报上来的消息,云王确实是没有什么异动,心中微定,毕竟,能威胁到他的,也就是那个挂着虚名云王了,不就是投个好胎吗?
这般一想,郝玮便拿起酒杯,邀道:“是为兄想的太多了,来,不说那些,你我兄弟,满饮此杯!”
“大哥请!”
“干!”
…………
与此同时,一条普普通通的路上,聚满了人,这条路没有什么特殊的,特殊的是,那路边那棵近千年的古树,据说,在这树下商讨的事情很容易成功。而这树下,聚集的都是从十里八乡赶来的在村子里可以说的上话的村民,而令他们聚集到这里的原因,便是即将开始的征税!
“林老爹,这次征税,你们林村是什么个意思?”
一个粗布黄麻衣服的老者靠着树根蹲坐着,两手一会放在腿上,一会又放下去,看起来有些紧张,黝黑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小声道:“还能怎么样,赶紧交了呗。”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交了吧,吃饭吃的少也死不了人,要是不交税……”
“就是呀,那些官兵恶的很,我们还是要考虑全村人的命啊。”
“也是这么个理……”
……
林姓老者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白色汗褂的老者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当初先皇在世,税收不过十之一二,而现在,要交的税竟然足足二分之一!田里的粮都是我们一颗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二分之一,那是要我们的命根子!今年交了,明年交了,以后也要我们的娃娃也要担这般繁重的税?春生,你家刚有娃娃,你说说,你舍得吗?!”
另一个老者点了点头接话道:“当然舍不得,我家那小子,嫩生生的,看着是个机灵的,我还想着我家小子能好好读书,将来中个状元,好好给皇上说到说道,咱们这些老百姓,太苦了……”
说话的老者正是那位与卖货郎在地头聊过的老者,他浑浊的眼中带着几分期盼。
白褂老者抚了抚须,赞许的点了点头,一旁,一个壮年后生出声道:“那先生可有什么好法子?”
白褂老者是跟前几个村子里唯一一个读书多的,很得人们尊重,村民们都尊称他为‘先生’。
“唉,今日便是想要叫大家一起来想个法子。法不责众,若是我们合起来抗议此事,那官府也不会过重责罚。”
不得不说,百姓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吃饱肚子的机会。
“先生,不是小子说,就是我们要抗议,也无处可去呐!”
白褂老者眉头一凝,却也是如此,可是,如果真的要乖乖交了税只怕后面将那些人的心越喂越大了……
一群人,陷入了沉默,说到底,他们到底只是一群普通的百姓,虽然官逼民反在前,但是要他们拿出具体章程,这却是有些让他们为难了。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的春生老者开了口:“听说凉州最大的官是云王,我们去找他应该可以吧……”
白褂老者皱眉思考了一会:“云王,是何人,我不曾听过。”
春生老者说:“我听一个卖货郎说,这凉州便是云王的封地,那些税收什么的应该也是归他管,我们可以找他,而且,云王虽是少年,但听那人所说,也是个关心百姓疾苦的……”
接着,春生老者将卖货郎的话如此这般说了一遍,白褂老人当即拍板,就去找云王!
白褂老人将周围的人分开,毕竟,一群人一起进城,一看就像是闹事的,在没有找到云王之前,被那些恶官发现就完了!
一番安排后,一群村民不知不觉进了凉州城,当然,这少不了暗中相护之人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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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玮没有想到一切来的那么快,那么突然!那不详的感觉竟然真的应验了!
当那黑压压的侍卫将他的府邸团团围住时,那泛着寒光的兵刃可从来都他对着别人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有尝到这种滋味的时候!他怕了!
当郝玮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外界联系时,他才开始真的恐慌了!而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那个让他自以为尽在掌握之中的少年,一袭白衣,缓布向他走来,他仿佛看到那不久以后的自己坟头的白幡……
“云王,殿下?”郝玮看着燕景霄一步步走近,他突然有了逃开的*,但是,他逃不开!他额角沁出冷汗,身子发软,甚至心中升起他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双膝一软,竟当即跪倒在地!呈现出一种他从未想过会有的匍匐卑微的姿态。
燕景霄走的很慢又很快,慢,是郝玮眼中的,燕景霄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头,慢慢的让郝玮的心理防线随着燕景霄的步伐,崩溃!
很快,燕景霄站到郝玮面前,郝玮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刚从水池了拖出来的一样,面色发白,发丝凌乱,燕景霄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可什么都没做呢,便能怕成这样?
可是,燕景霄不知道的是,这坏事做多了,走夜路都怕,更何况,郝玮所做的那些事,数不胜数,每一件,都足以令受害者从阴间跳出来将他带走!
“郝玮,郝城主?”燕景霄低下头,一双完全不同于昭帝与董后的杏仁眼微微一眯,带着让郝玮心颤的气势。
“殿下,臣郝玮叩见殿下……”郝玮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燕景霄面前依旧带着一抹不甚明显的浅笑,但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本王今天接了些东西,觉得需要和郝城主好好‘交流交流’了,来人,将东西给郝城主过目。”
一身黑色甲衣的侍卫将厚厚一沓纸放在地上,摁着郝玮的头,让他逐字逐句的看下去,燕景霄居高临下,看着郝玮如遭雷劈般,浑身瘫软的模样,眸色冰冷:“如何啊,郝、城、主?”
燕景霄一字一顿的问道,几个字,却像是咬牙切齿一般,带着阵阵阴森,郝玮仿佛被吓到一般,抱着头,失声惊叫:“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燕景霄命人将郝玮提起来,冷冷道:“是不是看到很多你以为死无对证的事?很惊讶,很怕,是不是?本王告诉你!那是那些因你枉死的,从下面爬上来找你的!他们要本王送你下去!”
郝玮听了燕景霄的话,疯了似的从侍卫手中挣脱出去,窝在一个墙角,瑟瑟发抖。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燕景霄抬眼看去,只见韩岳骑着一匹马,赶了过来,利落的翻身下马,抱拳一礼:“禀告王爷,刘历韩真已被送进牢中!”
燕景霄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这时,他又把目光落回郝玮,韩岳随之看去,当即讶然:“这,这郝玮可是疯了?”
燕景霄皱了皱眉:“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还是两说,先压下去!三日后,请城中德高望重的几位老者,来一场,三堂会审!本王要还那些被他们三人冤死的百姓一个公道!”
“是!”韩岳声音格外响亮,自古军政不相沾,他可是听说郝玮的暴行很久了,可是给皇上递折子却又石沉大海,无奈之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竟然看到郝玮这般疯了似的狼狈模样,真是大快人心!韩岳恨不得仰天大笑,他也没假手于人,径自走过去将郝玮提起来,转身离去,步子那叫一个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