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恩科

冻荔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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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三月初,大行皇帝出殡的日子也到了。作为天启丧事的最后一道手续,朱伟迪自然要参加。同时,这也是朱伟迪来到这世界后,首次离开京城。

    三月初八,天启帝遗体正式下葬德陵。

    至此,这位木匠皇帝也彻底盖棺,至于定论,那只有留待后人。

    参加完天启的丧礼后,朱伟迪在京师周边巡视了下军务,回到京师后,已经是三月下旬。由于朱伟迪不在京师,本应该在三月十五举办的恩科殿试时间也推后,推迟到四月初。

    返京的第二天,朱伟迪便召见了阁臣和九卿等重臣。

    一番礼节之后,朱伟迪发话道:“朕离京这些日子,朝中有可有大事?”

    “启奏陛下,臣有奏。”内阁首辅黄立极说道:“此次恩科会考,共有三千二百一十六名举子参加。会试主考官会同礼部共勘定三百五十三名举子中贡士。名册在此,请皇上御览。”黄立极拿出一卷名册,交与当值太监。

    朱伟迪从太监手里接过名单随意看了看,三百多人里只有个史可法的名字算是眼熟,然后还有两略奇葩的名字入了他的眼——万户侯和朱大受。

    科举作为这时代的头等大事,朱伟迪也不敢怠慢,问清了程序之后,便全部照旧例安排下去。

    不过他对科举的重视只是表面功夫,执政这么些日子以来,朱伟迪早把朝堂上大部分的文官看透了,这帮人有真才实学的实在少,大部分都是庸碌贪婪的人渣,一想到这些人都是靠科举上位,他就对这个制度能选出什么人才不再抱多少希望。

    殿试之前,朱伟迪倒是没有再去巡视京师军营,科举在即,总是要摆出一副重视的样子,给文官们些面子。

    在等待殿试的日子里,又一件新工具研制成功,工匠们终于按照朱伟迪的要求,用新的法子制造出了一个普通玻璃制成的显微镜,铜壳的,完全不可调,放大倍数大概有120倍左右。

    虽然还有些模糊,不过已经能勉强看清一些植物的细胞组织,当然,离看清细菌还有些距离。以人眼的分辨率,要看清最大的细菌,显微镜放大倍数至少要有200倍。

    不过工匠们承诺,放大倍数更高的很快也能制得。

    这玩意朱伟迪也暂时没拿出来,看清植物细胞,只是对发展生物学有点用,对生产并无多大帮助,只有能看清细菌,对社会生活才有些意义,让人们意识到细菌的存在,才能更好地推广卫生运动。

    朱伟迪可是记得,历史上明亡前京师地区的一场大瘟疫严重打击了本就虚弱的京营,也算是压垮明朝的稻草。提倡全民运动,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重要。

    其间锦衣卫再次将后金那边的消息传回。

    黄台吉结束追击,于三月初挥师在锦州附近转了一圈,展示了下军事力量后,才回师辽东。

    留守的三大贝勒听闻两百旗被打残,对黄台吉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转变,而此番三大贝勒只是出城一里相迎,三大贝勒之一的阿敏对黄台吉的态度也越发不恭敬,而多尔衮的哥哥镶白旗旗主阿济格听闻弟弟战死更是暴跳如雷,差点没当场和黄台吉发生冲突。

    这一场大战,黄台吉虽说收获了不少物资,不过损失了太多精锐,一时间完全是焦头烂额,后金内部的危机因此大增。

    黄台吉如今对几个贝勒没有办法,只得忍下这口恶气,换多尔衮接手镶白旗的打算也只能打消,只能让阿济格继续统领镶白旗,让多尔衮接手残破的正白旗。

    多尔衮到底是比他哥哥要聪明得多,知道逼死他老娘的事,三大贝勒也都有份,如果黄台吉倒了,他也会有杀身之祸,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正白旗站到了黄台吉那一边,还找阿济格谈了很久的话,跪下来求了亲哥哥很久,才算是把阿济格给稳住。

    而正红旗的代善倒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稳定的内部环境对于后金这样一直挣扎在生死边缘政权的意义,没有跟着阿敏落井下石。

    多股势力的博弈之下,黄台吉的汗位暂时还是稳住。

    不过黄台吉进一步的改革措施却也是完全推行不下去了,他本打算将旗人手下的汉人奴隶都交予汉奸们管理,让后金升级为封建国家,提升奴隶的生产积极性。这种好想法在他汗位巩固的时候可行,这种时候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

    为了补充两白旗的力量,后金也只得分出大量的精力去抓捕生女真等野人,短时间算是再没有能力去打蒙古人和大明腹地的主意。

    靠近东北的蒙古人听闻后金和林丹汗损失惨重,虽说没有背弃和后金的盟誓,不过和大明的接触也开始变得频繁。

    北方形势终于开始朝着向大明有利的方向发展。

    进入四月,万众瞩目的殿试终于展开。

    殿试只考一场,内容是时务策论,题目是朱伟迪让内阁大佬们商量后定下的。殿试过程也简单,考完后当天交卷,直接糊名,不用誊抄,第二天由读卷官评阅。

    朱伟迪自然要去考场看看考生的答题状况,按礼制考上们不能抬头,那些新科进士们也不敢抬头,或在埋头苦思,或在奋笔疾书,少数不小心察觉到皇帝正在看着自己的,甚至还吓得两股发颤。

    这种大场面的考试让朱伟迪想起了高考,他这时才想起,中国人对高考的热衷,大概就是源于科举这种千军万挤独木桥的活动。

    几场考试下来,通过了会试,便有一场富贵等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样的诱惑也难怪千万人趋之若鹜。而今坐在这里的几百人,都是这种登上天子堂的幸运儿。

    不过他们的幸运,到底能持续多久,在朱伟迪这种异数到来后,也已经是未知数。科举这种玩意,朱伟迪并不喜欢,如果条件允许,他是巴不得早日废掉。

    当然,现在连盐政他都不敢动,科举这种根本制度就更不敢动了。科举虽说有许多毛病,但是终归还是为普通家庭提供了一条上升通道,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社会各阶层之间的流动性,正面意义还是有的。

    殿试第二天,读卷官分出三甲名次后,朱伟迪便在文华殿,听着他随意从执政大臣中指定的读卷官跪在自己面前读大臣们定出的前几名的卷子。

    为了表示对此番科举的重视,朱伟迪打破惯例,要求把前三十六名的卷子都读一读。

    结果却是坑了自己,得到少年朱由检的学识,加上自己古文功底也不算差,朱伟迪倒是听得懂那些文言文,不过长长的策内容他听了几张卷子后就失去了兴趣。一篇短短的策论,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怎么可能能看出一个人的才学。

    由于他听读卷官读卷时已经走神,最后只得用抓阄的方法确定了一甲进士的名次。这样的草率,让朱伟迪也不禁哑然失笑。

    读卷后的第二天,一早朱伟迪就来到华盖殿,走完这次科举考试最后的程序。

    人员都到齐后,内阁官员进至御前,便开始依次拆卷,开始上奏考生姓名和籍贯。

    反正也是抓阄的,名字朱伟迪也懒得去改了,直接按已定好的名次把这些人的名字记录进了皇榜。

    对这些人的名字,朱伟迪也懒得去记,只记得状元是叫刘若宰。而这帮人里后世名声最大的史可法,只得到了三甲同进士出身,而科举三甲出身的,若是在承平时期,想要成为重臣几乎是不可能事件。

    然后引起朱伟迪注意的那两有着奇葩名字的朱大受和万户侯,居然都登上了二甲的名单。

    朱大受就不说了,朱伟迪也只是被自己的某腐女女友影响,才会注意这奇怪的名字。听那万户侯的名字时,朱伟迪和周围的官员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朱伟迪琢磨着——这人的爹大概是想让他去立个盖世的功勋,这名字就体现了他爹望子成龙的远大志向,他奇怪的是这货怎么就不去参加武科举,跑来考什么文进士是要闹哪样。

    不过朱伟迪想想也释然了,大明朝现在是以文治武,一般情况下,想当大军统帅立下能封万户侯的功勋,似乎还是当文官靠谱点。

    因为天启帝新丧,此次科举按礼部的要求一切都要从简,传胪、放榜、赐宴和习仪等官方仪式全部是能省则省。

    朱伟迪只单独接见了一甲的三个人,状元刘若宰的应对倒是让朱伟迪很满意,只是这人长得不怎么样,而正好更年轻的榜眼也长得不怎么样,差点没让朱伟迪把这一榜换了。

    二甲和三甲的进士朱伟迪也照例一起接见,只是走了个过场。

    至于考上三甲同进士出身的史可法,朱伟迪也懒得去看,他读过的史书都只是说这人有节气,能力也不见得有多好。朱伟迪并不想要什么抗击鞑子的节气,现在他完全不担心什么鞑子,他要的是有做事能力的人,至于节气,朱程理学弟子那又臭又硬的节气还是少一点为好。

    朱伟迪也清楚,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成天揣摩他意图的官员,提了史可法的名字一定会让人产生一些误会,这个史可法是会官运亨通,对其他人就不是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