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 新帝立,父子生疑

毛毛的老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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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出些许小动作,隆科多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理论上说来,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夜晚,在朝臣们恸哭失声的当儿,甭管是皇子叛乱还是皇上驾崩都比他重要的多,谁会在意他这样的小玩意呢?根本用不着如临深池如履薄冰一样战战兢兢。

    但他忘了,羊群里的骆驼显眼,骆驼群里的羊一样引人注目!

    从人来,胤礽已经注意到了隆科多,第一是混在红宝石顶子里唯一的白珊瑚顶儿,但以颜色就扎眼!第二,叛乱的主角是胤祹,充作爪牙的却是步军五营,作为左翼总兵,隆科多的嫌疑本就像瓜田李下。如今一身血淋淋的,你让胤礽如何分辨他是为了救人?还是兵分两路的胁迫?

    就算胤礽当他一开始要作反,看事有不可重又改旗易帜,他能把冤枉喊到太子心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向是敏感者的信条,他这儿稍吊嘴角,胤礽已经读出了嘲讽的意思,忍不住就要揣摩他究竟嘲讽什么?

    孤弑父,你知道?还是以你的不臣心思来想当然孤?

    你来了,你看见,你什么都不说?

    念头稍起就戳中做贼心虚的底子,瞬时间,胤礽对隆科多的观感已经不能“腻歪”来形容,准确的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人灭口的心都有!

    弘皙本来很“孝子”的给阿玛做拐棍呢,感觉阿玛放在肩头的手由扶变抓,还越来越紧,疑惑的偏头,顺着阿玛的视线自然也落到隆科多身上。

    他没看到隆科多的嘲讽,但他看隆科多的眼神却连嘲讽都省了!

    当初“拉扯”这旗下的奴才,还慷慨解囊帮他还了亏空,是因为知道这位是皇玛法曾留下的伏笔,另一个时空中的他,不光是九门提督,穷庐受命后,亲口宣读的康熙遗照,为雍正的顺利登基提供了法理保证,并为后世留下千古疑案!

    提拔为左翼总兵,且不说是不是得了自己的助力,毕竟朝着九门提督的位子大踏步前进呢,就算邬先生适才也提醒,通过隆科多掌控步军统领衙门,将京城军力完全掌控。

    看他与佟国维等彼此扶持而来,弘皙第一时间就放弃了——用隆科多是建立在他手中掌握武力的基础上,亲兵卫队外带死忠,多了不说,千八百总有吧?

    可他竟然是跟自家叔叔一起来的,一身血污满是狼狈,身为步军衙门的二把手,叛乱这样的大事跟你没关系也就罢了,事先连没察觉丁点蛛丝马迹,要你何用?真要把大事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既然决定彻底放弃,除了笑其丑态,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气愤或哀怨在内。

    “阿玛——”弘皙轻拍胤礽的手背,低声提醒道:“两位玛法和大人们还都跪着呢!”

    弘皙要转移阿玛的转移视线,诸多的大事在前,何必跟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较劲儿?但胤礽却弄拧了弘皙的本意,还以为是为隆科多开脱呢,本来对隆科多的误解无限外延到弘皙身上,还仿佛是合情合理的……

    皇上驾崩,亲政的太子正好即位是通例,但前明的朱元璋、朱棣父子却为皇位更迭开了另外一条路:传位皇太孙的!

    试想一下,自己已经帮他遮掩了“投刀”一节,若胤莪把“废太子”一句通传各位大臣,有隆科多裹挟的诸位重臣拥戴,有张玉祥的丰台大营做保,弘皙不正好即位吗?

    倏尔的心寒中,眼神冷电一样刺到弘皙脸上,“皇阿玛龙御归天,便是孤也要跪的,太孙以为,他们跪错了吗?”

    一个“错”字被胤礽用重音读出,手也离开了弘皙的肩膀,一路悲号着走向康熙的遗体,“皇阿玛——不孝的儿臣胤礽来了,您撒手去了,儿臣实在是难舍,您老人家再睁开眼,看儿臣一眼吧……”

    胤礽的哭,半假半真,假的是前一半儿,大局未定又添新患,他怎么能“安心”的哭一场?真的是后一半儿,哭着念着,联系到刚才想到昔日的父子相疑,天家无亲的悲剧难不成要一代代上演?

    这么想着,哭声也越来越发自肺腑,出自真情,他这一哭,又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悲伤。康熙以宽为政,往日对这些重臣除了抚慰还是抚慰,在他们的心中,康熙皇帝既是君又是友,如今两者皆去,唯有痛心!

    这里边,最苦的就是熊赐履、张廷玉与佟国维这三位上书房大臣了,他们同样伤心难过,同样想失声痛哭,可皇上既然去了,国不可一日无主,甭管太子是不是要用办理军机处取代上书房,但如今的上书房毕竟还在主导朝堂,皇位传承就要在他们手里完成!

    “……皇阿玛,你老人家一生辛劳,吃尽了苦,受尽了难,您走了,这千斤重担压在儿子身上啊……”

    太子的哭声让几位险些岔了气,就算急着登位也用不着伸手要吧?

    可都要被点名了,三人也不能装糊涂,彼此对视,相互点头间,先是对着康熙遗体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走到太子身边,熊赐履开口道:“殿下,且住悲声,皇上龙游大海,您即在身边,不知有什么遗言交代?”

    “皇阿玛临去,十弟距离阿玛最近,”胤礽止住悲声,以袖拭泪,目光死死盯向胤莪,行百里者半九十,虽然自认对老十优待有加,但真到了关键,他还是忍不住忐忑,“老十,你可曾听到皇阿玛有什么交代吗?”

    “太子哥哥,皇阿玛——”胤莪的语不成声不是假装。自亲手断送了皇阿玛最后一口气,大逆不道四个字就在他脑海里轰隆隆的响个不停,强挣扎的定定神,方道:“皇阿玛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但凭太子哥哥与诸位大人做主!”

    “既如此——”熊赐履左右看看张佟二人,“依成例,先皇大行,太子即位,两位大人,随本官参见新君!”

    “呃——”

    听闻一语,胤礽呆呆的怔当场,虽日思夜想,虽迫不及待,到了眼前,只能木头人一样看着三位上书房大学士恭恭敬敬的行三跪九叩大礼,而后,泪流满面!

    有他们这带头一跪,胤莪也恢复了灵性,紧跟着俯地磕头,“臣弟胤莪参见皇上!”

    “儿臣弘皙参见皇上!”虽因刚才那个“错”字让弘皙腻歪,但他知道孰轻孰重,砰砰砰三个响头,爬起身对那些仍有愣怔的朝臣厉声一吼,“诸位,还不参见新君?”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旗主一声令,张玉祥第一个跪倒,主官跪,丰台大营的将士们自然也要跪,一时间,“吾皇万岁”的吼声震响天地。

    任谁也知道张玉祥是太孙门下的奴才,自然也知道丰台大营为太子掌控,可皇上驾崩太子即位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偏要胁迫以武力?

    即便李光地早已被拖走,胤裪也被张玉祥押在后军,可不少人心里还是起了嘀咕,福全与常宁彼此交换一下眼神,迈步向前,“臣福全(常宁)参见皇上!”

    有皇叔做头羊,羊群效应下,剩余的勋贵重臣们也纷纷跪地,参拜新皇的呼声此起彼伏,胤礽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两位皇叔,几位王爷,熊大人,张大人,佟大人,诸位爱卿,列位将军,丰台大营的将士们,大行皇帝虽将这社稷重担交给朕,可朕念及父皇多年的淳淳教诲,脑海便只剩悲恸……”

    “朕曾经说过,国事不可嬉玩,”胤礽擦一下眼泪,慢慢完成了从太子到皇上的转变,“国事纷杂,请两位皇叔暂到上书房来,帮朕处理些事务,京城的防务嘛,就由十弟料理,其余诸位各安其职!好吧,至于先皇的庙号,”胤礽略一思索,“朕以为大行皇帝一生,经文纬武,一统寰宇,虽为守成,实同开创。朕意庙号定为‘圣祖’最好!”

    说完,扯下一块衣襟,咬破食指,以鲜血写出“圣祖”二字,交给熊赐履,“至于朕的年号,倒是可以随便些,阿玛曾经拿四弟开玩笑说,若有一天他夺取储位就送他一个‘雍正’的号,朕觉得这就挺好,兄弟们要避讳,一律将名字中的‘胤’,改为允许的‘允’字,这样叫也方便些!”

    虽说“圣祖”的庙很衬康熙的文治武功,但庙号,理论上需要礼部会同上书房议定,最后由新帝圣裁,胤礽一言而决肯定是专横,可再听“雍正”的年号,允许的“允”,嘴上说随便谁又敢随便,这分明是算旧账呢!

    这位主子与上一位不同呢!

    这样的想法让几位上书房大臣的头垂得更低,冷不丁,一个想法突兀的显在脑海——太孙呢?

    不管是太子点名叫起,还是絮絮叨叨的安排职务,好像没有太孙什么事儿啊?瞧瞧回头,太孙殿下似乎满脸木然——没有人知道弘皙在震惊什么,圣祖,雍正,历史不曾拐角,难道自己就要变成理密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