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思二三一章 思定计,肝脑涂地乎?

毛毛的老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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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一声惊呼出口,弘皙鬼魅间贴近了何焯,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如农夫提鸭样,将他整个人连带身下的椅子一起拎起来,舌战春雷:“你再说一遍?”

    “唔——唔——”

    何焯极力的挣扎着,可脖子上的手指就像长在上面一样,哪怕他以双手极力,却难扳动分毫,挣了几挣,脸憋得通红,连小腹都重有了尿急的感觉。

    “殿下,快放手,他要死了!”

    ****间,弘皙身边的女子使劲儿摇晃几下他的胳膊,与椅子缚在一起的何焯,就如荡秋千一样跟着摇摆,随后被丢到了地上!

    死里逃生的何焯大口喘着粗气。

    作为聪明人,听殿下拐外抹角的解释“故意”,就知道他老人家已经留意自己不是一天了,振聋发聩的爆料,是**裸的投靠,也是先声夺人!在他想来,哪怕让太孙震撼一下也算报了适才“受辱”之怨,可没想到——揉揉脖子,回想太孙冰冷的眼神,忍不住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太孙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怎么可能吗?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弘皙砍柴选何焯也是有的放矢。

    一者,这曾经批驳了皇玛法圣旨的王八蛋不知为什么被阿玛相中,还进了办理军机处,“吐故纳新”的地方连张廷玉都被排斥在外呢,既然他如此幸运,弘皙就有必要让他知道“福之祸所依”!

    二来,盯的久了,却发现他隔三差五的就来畅春园外这家百宝当铺,据说这铺子是京城里几家知名显贵合股的买卖,其中之一还是恭亲王呢!

    弘皙一开始还以为这王八蛋是走了恭亲王的路子,不知福寿膏底细的皇阿玛夺了恭亲王的摇钱树,这才许了一个“行走”的位置。可派老桑悄悄的跟进去一回,回奏时满褶的老脸都是煞白的,何焯见的人竟然是皇玛法,还被指点如何谏言呢!

    姥姥!敢在世间最高的父子间玩无间道,还当着自己的面给阿玛玛法念葬经,弘皙收拾起他来,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别装了,孤的耐心有限!”弘皙冷冷的看了何焯一眼,“刚才的话,详细的给孤说清楚,若有一字虚假——哼!”

    “奴才,奴才怎么敢隐瞒殿下呢?”

    我欲将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哭丧脸的何焯跪在地上,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今日面君的经过,末了道:“殿下,奴才的家里早年也是殷实的商户,就是因为福寿膏才一天天败落,到最后,偌大的家业宅院被神思恍惚的家父一把火烧成了白地,今日面君,不足一个时辰,皇上就吃了两次福寿膏,更直透‘天下乱透’之言,奴才大胆揣测,皇上怕是——”看太孙脸色阴沉,何焯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怕是皇上中毒已深啊!”

    “而家师向皇上所进言的,又何尝不是太子之难?”何焯叹了一口气,再瞧太孙阴沉中似乎还有坚毅,咬牙道:“更难,是有皇上在掣肘!”

    之所以咬牙,是因为何焯也在赌,太孙秘密现身,他不确定皇上和太子是否知情,更不确定太孙究竟站在哪头,甚至更暗黑的说,这何尝不是三代皇上考验朝臣呢?他要做的就是直抒心意,咱或者对那位主子的忠心都算不得十分,但至少咱没私心,是吧?

    “你的意思是让孤为阿玛解难?”弘皙冷哼一声,眼神夜入刀子一样刺过去,生寒透骨,“何焯,离间天家亲情是什么罪过不用孤细说吧?”

    “奴才不敢!”没有一脚过来将自己踹死,就足以让何焯窃喜,暗自抹了一把冷汗,才斟酌词句道:“奴才身为镶黄旗下,本就该为主子分忧解难,以奴才想来,毁了福寿膏,顺带拿下八阿哥,皇上与太子之间必能有一番新景象!”

    “噢?”弘皙一笑,似乎为何焯刚才所言有了新的兴趣,“你什么时候又是镶黄旗下?”

    “回主子的话,奴才今日为太子殿下献计,他老人家一高兴就为奴才抬了旗籍,”借着回奏抬旗的机会,何焯又将今日与太子的奏对叙述一遍,到最后眉飞色舞道:“索额图索公爷当着太子的面把他的孙女许给在下,还是太子亲自赐婚呢!”

    这么说只为凑趣,王顾左右而言他,此举足以让何焯确信,太孙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至少是自己顺利过关!

    “怪不得一口一个奴才,孤还以为,当初封驳圣旨的给事中被富贵抽去了脊梁呢?起来吧,”弘皙呵呵一笑,从腰间接下一块玉佩,随后丢给何焯,“孤现在不便露面,这算孤提前给你的贺礼!”

    羊脂白玉的雕刻的一团福字,触手温润,下系的红丝绦上还穿着品字形的三颗红玛瑙,何焯跟着老师也学过金石篆刻,一看那古朴的汉八刀就知道是个老物件,连忙有磕头谢恩,“奴才肝脑涂地,谢主子的赏!”

    “殿下——”

    不等何焯起来,侍立一旁的年秋月早忍不住一声低泣!两番奏对,回回都离不了二哥的生死不知,虽说大哥回调京城,但这是哀荣,二哥不死都不行!

    年氏一哭,何焯一时也手脚无措。任谁都知道随侍太孙的女子有两个,一个是被太孙亲自抢回去的年秋月,一个是被隆科多抢送并倚为阶梯的妙玉姑娘!这位既然开口叫“哥哥”,想来就是年氏秋月,说者无心碰上听者有意自己还真是——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该死!

    秋月二目含泪,我见犹怜的样让弘皙看的心疼,抬臂揽过她的腰肢,却因体量的不足而不能给她一个强有力的倚靠,郁郁间一指何焯,“你说说看,年羹尧究竟如何了?”

    “这个——”

    何焯一时语塞。他能有什么主意?且不说天子布局,天下无不可为棋子,年羹尧的生死没谁放在心上。而太子的谕旨只有三分是恩赏,剩下的七分都是为了轮调。即便这样,谕旨一发,年羹尧哪怕生还也得死。

    就像当初太子准备用石玉婷为冲喜,是变相给皇上一击窝心拳一样。要么,金口玉言变耳光把自己的金面抽的火花四射,要么,就得跟吞了老鼠一样,抓心挠肺的憋屈!

    但太孙既然发问,他总不能不答,要不刚才那肝脑涂地的话不是白说了?

    踌躇间,一直蒙面的那位倒是开口了,“殿下,小姐,老奴以为,军门当是有惊无险!”

    “真的?”搂着弘皙的年秋月瞪大了带泪的眼睛,“桑叔,你不要宽慰我——”

    “小姐,老奴从不说假话!”老桑道:“老奴在军门身边日久,自然知道军门的脾气,即便事有不妥,他也绝不是宁折不弯的主儿,再说,军门这回去江南,选的都是忠心耿耿的老兄弟,除非他们都死了,否则,绝不可能让旁人伤军门一根毫毛!如今为难的就是太子的谕旨——”

    老桑虽出身江湖,可跟在年羹尧身边日久,也知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殿下——”

    秋月的梨花带雨再来,“长大”的弘皙很豪气的一挥手,“这事,孤去跟阿玛说,江南事大,年军门的假死恰可麻痹旁人呢,阿玛又怎么会不通情理!”

    “谢殿下!”

    跪地叩拜的不仅仅是秋月,还包括老桑,他托身在弘皙羽翼之下不就是为了年羹尧吗?虽说笃定军门不会如此轻生,但未尝没有宽慰年秋月的意思,一个响头叩在地上,“殿下,老奴这就去一趟山东,寻得年军门之后便来殿下身边伺候,今生今世肝脑涂地以报!”

    叩罢头,不等弘皙说话,大踏步就去了!

    嗬!弘皙这个气啊!

    不是气老桑的离开,仗义每多屠狗辈,恩怨分明才叫大丈夫,他气的是他嘴里那句肝脑涂地,刚定大计要做大事,用人之际你甩手就走还叫什么肝脑涂地,包括这个何焯,肝脑涂地不知道几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