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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一顿饭,开始是硝烟弥漫,二舅都恨不得掀桌子,中场休息后居然就变得相对谐了,二舅妈热完菜一看这情势就啥都明白了,谁也没多问,像是都觉得这和谐来之不易似得。
只能说是相对和谐,毕竟二舅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模样,但我已经很知足了,总不能要求这闹腾完一通在让大家像是没事儿发生一样的推杯换盏,这能看着二舅和陆沛和和气气的坐起已经是之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了。
天擦黑时饭正好吃完,小六开着陆沛的车带我们上山去送灯,二舅喝的有些多,我扶着他上车时感觉他脚下一直在打晃,二舅妈看他这状态担心,嘴里小声的说着,:“若文,要不你别去了,有啥话明早再去坟头念叨呗。”
二舅醉眼朦胧的看了我一眼摆手,嘴里的酒气很浓,:“不行,我得去,你在家吧,在家等我们。”
二舅妈只能点头,吩咐小六上山时搀好我二舅,别让我二舅摔了,打从我家这坟挪完之后二舅妈除了清明会跟着去烧纸别的节日就很自觉选择留守。
也没人多让她去,谁都知道她去之前二舅妈那坟头待着不得劲儿,尴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看到坟茔地就多想,女人心思多,那明月总合计自己百年之后跟谁埋在一起。
这问题她问过二舅数遍,问完二舅又会问小六和我,因此我们很自然的就选择让这个现任二舅妈眼不见为净,咋说都是以后的事,站在活人的角度上谁乐意聊死了的事儿,况且那明月和二舅的年纪也没多大,谁聊这个都觉得晦气。
一路都没谁多说话,二舅闭着眼小眯了一会儿,到山下后酒醒了几分,提着自己制作的灯笼上山,点香,送灯,告诉先人今天十五过元宵节了,都亮堂亮堂,这些话年年都是我念叨的,算是张口就来。
十五么,烧不烧纸都可以,我本来的意思是不用烧的,二舅说既然陆沛跟着了,那就送点,烧纸这个东西,阳间的讲究就是谁花钱去买的,或者是谁用纸凿子凿的铜钱那就是谁送下去的。
现在年头变了,自己凿纸钱的少,一般都是买,那明月小卖店就有,陆沛也给留了钱,不多,二十就能买好几捆,所以我们带来的烧纸算是都陆沛买的,这也是二舅的用意,他说算是陆沛给送到下面的钱,看看我姥姥接不接,我听完这话心里紧张,但也没多说什么。
天很干冷,我跪着一边念叨一边摆好祭祀供果上完香就站到一旁,二舅随即看向陆沛,“小陆啊,你送钱吧。”
陆沛没什么表情的点头,把烧纸在姥姥的坟前摊开就开始点火,嘴里轻声的说了一句,“薛奶奶,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陆,当年我舅舅的事情我一定好好的谢谢您,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您……”
呼呼~~
风声有些呜咽,小六有些紧张的朝我身边靠了靠,嘴里小声的说着,“四姐,奶奶不会不收吧。”
我没吭声,要说紧张,我比小六紧张,手不自觉的在身侧握拳,放眼出去,各个山头到处都是莹莹的黄色火光,心里虽然清楚那都各家人给下面先人送去的灯,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打量我们。
这景致,一年到头大概也就在十五这晚能在农村的山头看看了,准保没见过这些的城里人会以为满山头都是吓人的鬼火。
陆沛倒是很淡定,火机在烧纸的一角跃起火苗,闪烁间,我感觉自己的鼻尖一凉,干寒的空气中居然落下了冰晶,像是下雪了——
有些惊讶的抬眼,这什么情况?!
没等缓神,稀稀拉拉的雪伴着水滴便落了下来,小六紧着衣服站在我旁边惊呼,“四姐,这是下雨了吧,大冬天的,不会吧……下雨这纸还能点着吗。”
二舅虽然有些微醉,但被熏陶的对异象这东西也算是了解,随即跪倒陆沛的身边,嘴里不停的说着,“爸妈,钱你们一定要收着,这是小陆的心意,他对四宝是真心的,俩人不是好一天两天的了,这么多年了,都不容易,咱千万别为难孩子了,四宝就是怕咱家里人担心才一直憋着不说的啊。”
我站着没动,眼睛却盯着陆沛不放,直到他手里的烧纸点燃,仔细的观察火光,我是干这些的,最会看的就是纸烧的程度,火苗很小,孱弱的还真是分分钟要灭的趋势。
心揪着不敢多说话,就看着陆沛小声的念叨翻腾着纸张点着,“薛奶奶,我知道您是最疼葆四的,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做对不起四宝的事,只要她开心,我怎么样都可以,您也知道,四宝最在乎的就是家里人的感受,如果您会祝福她,那她会比谁都高兴的……”
听着陆沛的话,我心里难免感触,陆沛什么性格我很了解,为了我,为了得到我家里人的认同他可以说是拿出自己全部的诚意了,入乡随俗到这份上,这个男人怎么能让我不喜欢?!
雨伴着雪还在下着,透过陆沛烧出的这微小的纸张火光,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这纷纷扬扬夹着雨的雪花,心里开始着急,我怕这烧纸火灭,几步又跪倒陆沛身边,身体对着姥姥和姥爷的坟墓相口,“姥,姥爷,你们是最疼四宝的啊,我会努力的成为一个大先生,但是我也想和陆沛在一起,你们祝福我好不好……”
后面的话我有些说不出来,下雪的天像是把心也给捂潮了,我没想到陆沛会突然来,也没想到他会来陪我上坟,他一直都在我的身前帮我面对,他也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我没理由,不随着他站出来,我个性中最犹豫的部分,就是家人,我清楚自己害怕面对,可到了这一刻,也必须要面对。
在家里酸了一通的眼睛此刻看着几包黄土时又开了闸,我吸着鼻子不停的朝着姥姥和姥爷的坟墓磕头。
心里无声的说着,姥姥,姥爷,人生对我来说,已经很艰难了,陆沛是我生命里的星光,这辈子,我敢保证没一个男人会像他在这么爱我,也没一个男人,会让我这么深爱了。
“四姐,要灭啊,不好……”
雪越下越大,火光越发的微弱,二舅也有些着急,看着坟包不停的说着,“妈,您刚强了一辈子,别为难四宝了,四宝为咱们这个家够难的了。”
我也开始着急,见状又去太姥的坟前下跪念叨,“太姥啊,你帮帮四宝啊,收钱吧,你们这样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雪混合着雨水冰凉入脸,我闭着眼,黑嗷嗷的坟土上像是伸出一只手在轻轻的着我的脸颊,有些久远的记忆忽然就映到了脑子里,那些和煦的日子,我在院子里围着太姥蹦蹦跳跳,她总是折出一箩筐的金元宝,我抓起一把就要点火去去玩,太姥见状就看着我直拍大腿,“我的小祖宗唉!那是给你保命的啊!”
“太姥,我为啥要保命!死了就是享福了嘛!”
太姥看着我瞪眼睛,“再说这话我让你姥打你!你可是咱家的命根子啊,拿来!玩火尿炕啊!!”
我闭着眼浑身颤动的跪在那里,耳边一声声的回想着太姥的那句你是咱家的命根子诶!
记忆中太姥的那张脸,仿佛已经永久的在时光中定格,她喜欢穿着老式对襟罩衫,有那么几分像是旗袍的样式,盘着个发髻,看着我,站在家里的大门前慈爱而又温和的笑着,“四宝,四宝,我的四宝啊。”
嘴里发出细碎的哭声,我扯着姥姥的手上山去舅老爷那里,太姥就是穿着这一身的衣服站在家门口等我回去,这边还看着我笑,但当我在转头时就看着她在偷摸的抹着眼泪。
双眼再次睁开,我好像突然懂了,长辈们并不是说为难我或者是为难陆沛,他们只是太过爱我,他们把我当成了命根子,但却不知晓,陆二,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把我也当成了那个命根子。
我抿了抿唇看着那还在挣扎的火光,手从兜里掏出钱夹,找出那张抽抽巴巴的纸起身在次跪倒在陆沛的身边,在他有几分诧异的眼神中把那张纸扔到了烧纸中间,没多说话,但是火势却‘轰’~!的一声就大了!
雪花弥漫,烧纸的火却越烧越勇,二舅有些不解,“四宝,你扔的什么。”
陆沛像是明了,但显然也不清楚这东西怎么会在我手里。
我擦着泪跪在那,看着眼前的朦胧的烟雾,“陆沛的一封遗书,姥姥他们会懂得……”
家人最初对我的爱很纯粹,但最初的我却不懂这份纯粹,可当我懂时,能给我这些纯粹的长辈却都一个个的走了。
我想,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照顾我一辈子的人,不像他们那么爱我吧。
这封几个字的遗书,大概可以表明一切了。
如果一个人,在生死攸关的当口,他最先想起的是我,并且让我忘了他,那这份爱,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遗书?”
二舅很纳闷的看向陆沛,“你这么年轻写什么遗书啊。”
陆沛对着烧起的纸面色也有几分复杂,“是之前飞机有问题时写的,但我扔了,不清楚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葆四手里,我个人不希望她看到这些。”
说完他就点头,嘴里不悦,“杨助理吧,这家伙。”
二舅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没在多问,说来也奇怪,雨夹雪下得大了,可是纸却烧的很好,不需要我站在先生的角度去解释二舅好像就都明白,他不时地说着,“四宝,这是你姥姥姥爷和太姥心疼你,所以她们知道小陆对你啥用心就都感动了。”
我没在多说话,想说的,都在心里说完了。
后面的就很顺了,陆沛的纸一路烧下去都顺畅无比,纸张会噼里啪啦的响,火光也好,我家更早的先人那里烧的也好,就连之前的二舅妈那坟头,陆沛也去烧了,没看到什么东西,先别说我命格想看到些虚挺挺的都很费劲了,光有陆沛一个就是想看都看不着。
等各个坟都打理了一遍,这雪就很应景的停了,你要说不是姥姥他们看着我哭都没人信,磕头,准备下山,阴阳有别,在舍不得,上完坟都必须得干干脆脆的走。
二舅却让我们先走,很坚决的要留下在说会儿话,我看他酒醒的差不多了也只能点头,说在山下等他,心思一直乱,也不想去探究二舅要自己留下和姥姥再聊什么。
小六很有默契的快一步下山,他说着山上的灯吓人,很明显的故意把我和陆沛甩远自己颠颠的下山,这打法我倒是挺满意的,因为我也想单独和陆沛说话话,折腾了一通下来真的太多事想问他了。
“那遗书你为什么不想让杨助理给我?”
看小六走远了,我憋了好一通却率先的吐出了这一句,路面有些湿滑,陆沛拉着我的手小心的朝着下面走,闻言低低的回了一句,:“老子真以为自己当时会死。”
“那就更应该给我看么。”
他没第一时间应声,而是在路好走的时候才侧脸看了看我,“我最后那几个字,写的什么。”
压根儿就不用去想,我直接出口,“此生勿念啊。”
“所以呢。”
扔下几个字他就扯着我的继续朝着山下走,“老子活的好好的你就得时刻想着我,你勿念个看看。”
我抿了下唇角,我觉得是很浪漫的事,在陆二这却成了晦气,谁说女人心思不好猜的,男人也一样啊。
“那你跟我二舅到底聊什么了,他就同意我们了。”
陆沛挑唇回头看我笑了笑,眼里的光在夜色中异常的明亮,“这才是你最想问的吧。”
我不置可否,在家里的饭桌上憋完了都,“你说说啊。”
“没聊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在一起合法又合理,你二舅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啊。”
我有些着急,“你肯定说什么了!”
陆沛笑了,走到平稳地带后抬起胳膊揽住我的肩膀,“那重要吗。”
“重要啊,我想知道啊。”
眼看着到了车边,小六坐在驾驶室里正等着我们,脚步一停,:“你老实告诉我,聊什么了!”
我二舅转变的也太快了!
陆沛嘴里叹出口气,站到我对面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你就这么想知道?”
我点头,“嗯。”
“就是,发誓。”
“发誓?”
陆沛理所当然的点头,“我要娶你,总得让你家人看到我的诚意,所以我就对你二舅发誓,发誓这辈子,会用心的对你,你二舅感受到了我的诚意,所以,就答应了。”
就这么简单?
我有些不信,“你肯定还说别的了……”
他微俯着脸看我,露出白白的牙齿边缘,“你二舅是真心疼爱你的家人,所以,他并不会为难我们,葆四,我不会欺负你,但我也不会允许你的家人谁欺负你,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直白,真心待你好的家人,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大的疼爱。”
说的我云里雾里,“你还不直白,你什么都说了!”
陆沛忍俊不禁,“我说什么了。”
我清了下嗓子,顺带着还瞄了一眼驾驶室里的小六,“你说咱俩五年前就睡一张床的事儿了……我二舅听完这些得怎么想啊……”
人的想象力是有翅膀的么,也难怪我二舅妈在听到这些后第一时间问我当初是不是怀孕才回去的,这话虽然糙但是理儿一想就懂了,听到这些后他们难免不会去多想我是不是没脸见人才回去选择逃避的!
“我不是实事求是吗。”
我跺了下脚,“那你也不能说的这么细啊,还把你抱我睡觉的事儿都说了!”
脸一红,“你怎么不在实事求是一点把你当初拿大棒子吓我的事儿也一起说了。”
陆沛笑了,抬手就抱我入怀,“我家兔子这记忆力不错啊。”
我臊的脸通红,在他笑的胸口轻颤的档口猛地明白了,抬脸看向他,“陆二,你是故意的,故意的对不对?”
陆沛蹙眉,装蒜一般的看我,“故意什么,我说的可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你就是故意的。”
我憋着泛红的脸看他,手想掐他的后腰,可惜除了衣服别的都掐不起来,“你故意让我二舅知道我和你怎么着了,你亲过我还抱过我,这样他就得断了再给我介绍对象的心思,你心机很重啊你……”
陆沛却笑的满脸春风和煦,和这个季节这个地点都很不相称,压着我的头贴到他的胸前,“怎么着,你还想待价而沽啊。”
说着我感觉头顶被他烙下一吻,“别惹我知道吗,这种事你以为我愿意跟别人分享啊。”
我表面不岔,心里却满满都是温情,“你要再敢把我和你的事儿往外说我就把你是老处……”
“老什么。”
他抱得一紧,勒得我有几分上不来气,我抬眼笑着看他,无声的做了个口型,陆沛见状就要咬我,‘嘀嘀~~’声却很刺耳的响起,我吓了一跳,一转脸,看着二舅过来了。
红着脸被陆沛松开,耳边听着他抓紧时间一般低声来了一句,“这事儿你等我想办法,倒时你想躲都躲不了,你自己千万别胡来,不然老子会多想。”
我撇嘴看着陆沛迎上二舅自己则转身直接上车,谁不多想,这些事儿一个比一个愁!
小六看着上车的我满脸内涵,“四姐,这家伙我爸一同意了看你和陆大哥腻歪的,我不提醒你们我爸过来了这就得亲上了吧,不说别的,你倒是多少照顾下我的心情啊。”
我挑眉看他,“哪那么多废话,你下回捂眼睛!”
小六吃吃的笑了两声,看着二舅和陆沛上车便摇头不再多说,二舅看他这样还纳闷,“你笑什么。”
“没,爸,你自己在山上和我奶聊什么了。”
二舅叹了口气,“没聊什么,回家吧。”
气氛说不上来,不严肃,也不轻松,我和陆沛坐在后面,手一直拉着,感觉最重的几座大山终于在陆沛的努力下移开了两座,我二舅啊,我姥姥他们,至于别的,我爸妈啊,沈明雅啊,只能走走再看了,毕竟靠想,是没啥用的。
身体没来由的朝着陆沛靠近,总觉得他让我倚靠的心安,坐在那里,就有座山的重量,熨帖的,抚平我所有的焦灼。
那晚陆沛没走,二舅说他喝了酒开夜车也不安全,就在我家住了,和小六就住我姥姥之前那屋,我自己睡我那屋。
小六还挺嘚瑟的在我给陆沛铺被时小声的凑到我耳边开口,“四姐,要不然一会儿关灯后咱们俩就偷摸的换房,我爸总不能大晚上的过来前屋查岗,反正你和陆大哥不是五年前就……”
“一边儿去。”
我几个字直接打断了小六的话,“你还真是一点不了解你陆大哥。”
小六愣了一下,“怎么了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想单独……”
“这什么机会啊!”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在和他多说,铺完被子直接回了我自己那屋,陆沛在二舅后屋那里又聊了很久才回来,我听到开门声时已经是睡的迷迷糊糊的状态了。
感觉陆沛来了我屋,在炕边坐了一会儿,脸很痒,撑着眼皮在黑黑的卧室里也看不清楚他表情,“跟我二舅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你睡吧。”
他低声的说着,脸帖到我耳边说了声晚安就去小六那屋了,我扯了扯嘴角,闭眼,直接到了梦里,许是哭的多了吧,眼皮子就一直很沉,整晚都在做梦,小时候的,长大的,时空有些杂乱。
最后梦到我姥姥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哭,带着些许歉疚的意味,我想睁眼摸摸她,告诉她别哭了,但眼睛就是睁不开,心里难受的要命,一使劲儿的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躺在炕上半天都没有回神,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湿,想起姥姥在梦中的样子,撑着胳膊起身,应该是昨晚烧纸的关系吧,所以姥姥回来看我了。
但是姥姥为什么要歉疚的哭呢,是我二舅和姥姥讲了我妈的事儿了?
用力的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很多事,我知道姥姥心里都是有数的,她也只是担心我妈,而我,亦然很清楚这点,所以,我才会拼命的想去做好一个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不想让姥姥担心我妈也担心我们罢了。
早饭吃的很简单,二舅也没在饭桌上在多说什么,知道陆沛吃完饭就要回去就叮嘱他开车小心,我没和陆沛一起回滨城,感觉二舅还有话碍着陆沛在这没法跟我聊,我就这么走也太急了。
吃完饭我就送陆沛上车,他降下车窗看着我也讲,“多在家待几天吧,好好陪陪你二舅,他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我点头,笑了,“我知道,你开车小心点,到地方了给我来电话。”
陆沛应着,“我这几个月要到处跑,海岛度假酒店也有开幕的事要忙,没办法太多时间陪你,但会一直盯着你的,那种什么僵尸的活要是在敢做别怪我翻脸啊。”
一提到僵尸我这腰眼儿就疼,听话的答应,“我知道,你放心吧,先忙你的。”
陆沛见我这态度还有些不高兴,“人家女朋友一听到不能常见面都挺难受的,怎么在你这哪次都不疼不痒的,就对我这么放心啊,嗯?”
我瞪眼,趁着我二舅和二舅妈进院子朝着陆沛的脸前一凑,“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就去给你撕了。”
陆沛挑眉,“那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得找一个纠缠不清试试……”
“你敢!”
他饶有兴致的看我,“你说我敢不敢。”
说话间还指了指自己的脸,“看你表现,”
我看了一眼看站在门口的小六,回身就要站直,“小六还在那呢,我……”
没等说完,脖子就被陆沛一揽对着唇亲了一下,随后他看着我着起来火烧火燎的脸就得逞一般的笑,“好了,我走了,找女人等你去撕啊。”
“陆二傻子,你敢你……”
看着他含笑的眼眸我佯装不悦的看在原地,直到他车子开远,我才慢慢的牵起嘴角,周遭清冷的空气仿佛在同一时间也漂浮起淡淡的心酸和无奈,见面有多欣喜,分开就有多不舍。
以前总觉得书上说爱一个人就想每天都看到他是矫情,现在却觉得我自己,是真的矫情了,看不着就罢了,能忙的暂时忍住,但要是见到了,那就想每天都看到他,很依赖他。
“四姐,这影儿都没了,咱就别看了呗……”
小六的声音不疼不痒的在我的耳旁响起,:“你这是要给自己看成望夫崖啊。”
我不爱理他,就这么站着,这心啊,还真是来时被他填满,走时被掏空了一半。
小六啧啧了两声,“四姐,你还记着,我小时候有个理想吗。”
“你理想那么多我哪记着是哪个。”
小六对我泼下的冷水习以为常,清了下嗓子,“就是那个嘛,我说了,要研究出一个时光穿梭机,就是让不愉快的时光快些过去的,所以,你要不要试下?”
我转脸看他,“研究出来了?!”
“那你以为!”
小六很正式的样子在我身前整理了一下衣服,“要不要试试,嗯,就让你先穿越到两年后吧,怎么样!”
我笑了,“好啊,机器在哪了。”
“你先闭眼!”
我闭上眼,三秒后听着小六说道,“睁开!”
听话的再张开眼,看着小六神经兮兮的对着我打了个响指,随后整个人朝我后面一蹦,腰板儿挺的笔直,“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差点喷笑,这家伙居然自己在那哼起了婚礼进行曲!
小六不理会我的样子,很起范儿的看着陆沛车子开远的方向伸出胳膊,“欢迎大家来参加陆沛先生以及薛认小姐的婚礼,看,不远处的一对新人正向我们走来,男的是风度翩翩塞潘安,女的是貌美如花似貂蝉……”
“噗~!”
我再次喷了,小六却很有感情的在那自导自演。“请问陆沛先生你是否要取你身旁的薛认小姐为妻,从今以后,要忍受她所有的坏脾气,她心情不好时你要被打,心情好时你也要被虐,无时无刻都生活在……”
“说好听的!”
小六白了我一眼,“两年后的事儿没穿越的无权干涉!”说完自己就再次带入,“总之,你愿意接手这个白山嘎斯罐吗……”
说完,自己朝着一边一蹦,很耍酷一般的回道,“我愿意,因为我在她上高中时就已经抱过她,亲过她,还睡过一张床……”
“薛小六!”
小六不理我,自己清了几下嗓子又蹦回原位,“既然如此,那么薛认小姐你是否愿意跟眼前的这位先生组建家庭……”
我笑的满是威胁的看着小六,这家伙随即又是一蹦,很浮夸的捂着嘴抽动着肩膀,“什么,呜呜呜,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谁会是你这样!”
我一拳打到小六的身上,“傻到一定份儿上了!”
小六却笑个不停,“你看到陆大哥不就这样吗,上回,上回孙警官那村里的时候,哎呦喂,那哭的!”
我被他气的笑到肚子都疼,“死一边去,像你这种中西合璧城乡结合的婚礼没人会办的!”
小六看我这样却裂开了大嘴叉子,“看,笑了吧,笑了就行,笑了就说明我这发明成功了!”
我正跟他打闹呢,听到有村民叫我,“葆四啊!你明天有空吧,来我家帮我看看今年我家大儿子适不适合出远门打工啊!”
回头应了一嘴,“成,我明天过去!”
等那大爷走远了小六又来了精神,“四姐,你看到没,你这就叫人气,那首歌你听过没,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
“葆四?”
小六正犯贱的朝我唱呢,李建国却打开大门叫了我一声,“你还没没回滨城啊。”
我嗯了一嘴,眼尾还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六笑,“过几天再回滨城,李叔你有事儿吗。”
“我没事儿,刚才听到有人叫你了,特意出来想跟你说几句话。”
李建国说着走到我身前,抻脖朝我家院子看了一眼后小声的出口,“我家小雪的事儿还一直没好好的谢谢你呢,之前你走哪你二舅都跟哪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方便,主要小雪不是让我葬别处儿了吗,还想着,你哪天有时间去帮我看看,看看那地儿行不行,别的先生我不太信得过,就信你。”
我点头安抚的看他笑笑,“李叔你放心,我不是说了吗,你想哪天去看提前告诉我就行了,这两天我都在家的。”
“唉,那就好。”
李叔叹了口气,“没成想这案子还挺大的,牵扯出这么多事儿,不过现在能彻底结案也算是给咱们一些交代了,人走了,咱活人该过日子也得过日子啊。”
说完他还看着我和小六苍白的笑笑。“一看你们姐俩这么好,我就想的多,记得你们很小的时候,还总一起放学回来呢,可惜啊,现在物是人非了,我家小雪已经……”
“李叔,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是,不说了,反正该抢毙的已经毙了就比啥都强,葆四,那就这两天我和你婶子定一下日子咱去看看小雪,你看看那地儿行不行,啊。”
“好。”
我答应着看着李叔回到他家院子,在转过身,小六那张脸已经完全没有笑模样了,“四姐,那案子结了?”
愣了一下,猛地想到苏小雨那茬儿……
想了想,还是点头,“嗯。”
“那小……苏小雨呢。”
“毙了。”
师哥给我发的短信就是年前,我从滨城回来的时候,他只给我发了几个字,‘上午已经行刑,一切顺利。’
我看完就回了一个嗯,再没多说,也没和小六讲,就怕他难受,毕竟要过年了,我怕影响小六的心情。
小六却有些失魂般的站在那里。“不是注射么,怎么还会……”
“这个我不清楚,制度方面的事你问我也没用,苏小雨是抢决的。”
小六的嘚瑟样完全没了,看着我懵懵的,半晌才哦了一声,“那……是不是年前的事了。”
我点头,看着他闷闷的转身就走,“我说我有一晚怎么会梦到她,她还说她头疼,流了好多的血……原来是走了……”
“小六!”
我追上他,想了想还是搂住他的肩膀,“我也给你穿越一把吧,你想去几年后,嗯?要不要看看你四姐我的演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