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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都,酒店茶座。
“不会吧?林海文要当副主席?”
美协陶瓷艺术专委会的夏成连,第一次听到了这个消息,惊得他一蹦三尺高,简直没办法相信,还以为自己不在华国了呢——他确实刚从国外回来,就马不停蹄得赶过来瓷都。这个在上头和暗地里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的事情,他还真就是第一次听到。
如果不是在瓷都,遇到作为美协代表过来参加公盘开幕的吕副,邀他喝茶,他恐怕还得要回到京城,才会知道。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什么时候咱们华国这么不讲究论资排队了?嘿,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
吕副是美协的副职,并不是文联的,所以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显然他和夏成连的感觉差不多:“反正我是听说,在蒲东升提起他之前啊,没有谁提名他的。江涛啊,周军武、罗明渠他们,都有人说。”
“江涛不太可能吧?他虽然是国画的,但蒋和胜在里头——”
“国画这一块,他,还有天美的老周,另外周军武嘛都是有希望的。不过,呵呵,要是这个那个的因素都算进去,周军武应该算得上是最有可能的人,张云林也不是没有人脉,而其他人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因素在。”吕副说着就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然后讨论来讨论去,这个好那个好的,讨论了一堆,结果蒲东升就说了林海文的名字。匪夷所思的是,居然没有人说反对,你相信不相信的?到现在我也没懂这个情况是怎么出现的。就算蒲东升威风太足,也不至于一个反对都没有啊,老夏你跟林海文也算打过交道的,他真那么‘众望所归’?”
这个众望所归的讽刺意思就比较浓厚了——林海文这怼天怼地的人,都说得上众望所归,那真是没天理了。
夏成连却沉默了一下:“说起来林海文在条件上,倒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他这么一说,两个人又互相看看,眼里全是无奈——条件是满足的,但总是有个资历的大山压着啊,偏偏资历这种东西,大家默认是可以的,一旦有蒲东升这种上位者忽视掉,那就根本不能拿出来说了。
整个京城,整个华国,但凡能够探听到这消息的,基本都在窃窃私语。
林海文,真要这么走上仕途了?
他们中也不是全都觉得不能相信、不能接受,也有人觉得蛮好,把林海文作为一个不稳定因素给吸收掉,不是蛮好么?尤其对于上头的人,这一点尤其好。
只是吕副和夏成连更加有直观感受而已。
因为他们俩都是来参加春季公盘的嘉宾嘛,这次春季公盘开幕,林海文并没有说要弄得浩浩荡荡的,这个公盘的风头已经相当足了,现在就没有必要模糊焦点了。开幕式上,领导的话,主要就是吕副和夏成连,另外陶协来了一位新的副会长,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瓷都和西江省的人。
这本来实质上就是个展销会,而不是个艺术展。
林海文还记得呢,当时凌鸣,然后瓷都的一位市府办主任、西江省的一位处长等几个人,算是个筹备组,来跟林海文商议开幕式嘉宾的事儿。
嚯,吓他一跳,他们列的名单那叫一个辉煌灿烂。
最最开始的预备名单,林海文是知道的,没有这么夸张,大约是看到他的个人艺术展开幕式上风光太盛,而且后来又有青年展这么一码事,所以这帮人考虑了一下,重新评估了一下“一个由林海文推动的活动”应该是怎么样的风光程度,觉得原先那个名单太低调了,太浅薄了,必须得加人,加加加,什么有的没的都放进去。
从蒲东生、屈恒、到老刘老蒋,一应出现在他个展上的领导,全都没错过——可能考虑到陶瓷领域不能请拖尼特那些油画圈的外国友人,他们居然就想到去请了两个扶桑的陶艺大师,譬如在曜变天目瓷上取得进展的那位尾岐先生,就在其中之一。
林海文跟看煞笔似的,连凌鸣也没有放过:“你们这是打算干哈呀?”
给他气的口音味儿都变了。
“现在还缺风光啊?还缺影响力啊?还缺知名度啊?”林海文一指头戳过去:“现在缺的是交易额,晓得不晓得?一百多家瓷器制造商,全球的1200多位客户,花了我,花了你们多大的力气啊,结果马上要开幕了,你们瞧瞧你们,眼睛都放在哪儿了?屈恒!这是作协的老大呀,各位,神仙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跟公盘有什么关系啊?你请他去干嘛呀?饭吃不完了么?找个人去帮着吃?公盘开幕了,它就是个交易会,展销会,啊懂不懂?重要的是要把瓷器卖出去,卖出去。”
林海文做了个赶紧送走,送走的手势。
“咱们公盘要得到的不是领导的关顾,而是市场的认可,要不然布展的时候我为什么让你们跟各种酒店、家庭、铺面的布置场景结合起来?照你们原来那样,弄个玻璃框,给框起来给大家拍照,人看完就走了,我们花的钱呢?钱呢?谁给我报销啊?谈主任,瓷都市府给我报销么?明处,还是说西江省会给我报销啊?
尤其是你啊,凌鸣同志,凌鸣大公子,你当你玩游戏呢,玩游戏你也不要当个氪金党啊,盛世咱们前前后后扔了多少钱进去了,都指望着从这一次公盘开始赚钱了,我一家老小都指着我赚点稀饭钱呢,你别给我拐坑里去啊,饿死我一家,你得造多大孽啊。”
林海文那会儿真是被气的不轻,他才算是知道,一个富二代艺术家和几个官僚加一块,做出来的是什么事儿。
都不知道海鸥国际、微博还有嘉德这些公司的员工,一路上给他们纠正多少了,包括林海文自己,尽管忙的飞起,也在布展的好几件事儿亲自介入给他们纠正——结果这一到大家不插手的事儿上,就给他出篓子。
最后他拿起笔来,刷刷刷地划掉。
蒲东生,走你。
屈恒,再见。
……
尾岐,在扶桑老实待着吧你。
那三个人的眼珠子从眼眶里头,一路掉到下巴下面——名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