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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在前面替江姑娘带路,江心言则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在其后。反正她瞧不见路,也不用去记路标,索性一边往前走一边在脑海里思考一会儿面圣之时,该说些什么话。
她知道皇宫很大,她也知道也许会走上一段时间的路,但走到她腿都快发软了还没有到,她就恨不能理解了。
难道是自己这些日子松懈下来,体力跟不上了?江心言吃力的想着。
好在没过多久,福公公便停了下来,说道:“回江姑娘,前面就是圣上常呆的勤政殿了。”
江心言点头,“谢谢福公公的指引。”
“姑娘说这话折煞小的了。姑娘且在此处等等,小的上前去通报一声。”
江心言应了,站在原地等着福公公回来。
福公公是小跑着过来的,刚刚站定就回道:“姑娘,今日见圣上,怕是见不成了。”
江心言一听,心里一“咯噔”,忙问怎么了。
“守殿的小太监说,圣上下了早朝就出宫去了,勤政殿回都没有回。”福公公回道。
江心言懵了,这可真是赶巧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圣上出宫了?
“小太监可有说圣上去了哪里?”江心言急急问道。
福公公道:“小太监说了,圣上连勤政殿进都没进,只是派人来说了一声,让人看好殿,若是有人过来,让来人先行回去。”
江心言一听,脸上神色一凝,咬着嘴唇转了转心思。圣上不知去了何处,这可如何是好?眼瞧着立马快到正午了,这离明日的午时三刻又近了一步。
江心言站在原地心急如焚,一时间不知所措,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
“站在勤政殿门外所为何事?”突然响起的男人声音让陷入迷茫和焦虑的江心言吓了一跳。
“奴婢(小的)叩见圣清王。”倒是江心言身侧的福公公和小宫女反应迅速的跪地行礼。
纳兰羲的眼睛好似常年凝着寒冰融不开一样,总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只见他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发呆中的江心言,对跪地的奴才,只是随意的“嗯”了,摇了摇宽大的袖子,示意两人起身。
“为何杵在这里。”话是对太监宫女说的,眼睛却已然看着江心言。江心言此时已经回过了神,转身便向纳兰羲施了一礼。
“难得见江姑娘出后宫,莫不是来找圣上的?”纳兰羲的双眼冷意直射,只因为他心里不舒服,突然的不舒服。
江心言站直了身子,说道:“回王爷的话,民女的确是来找圣上的,只是偏遇圣上出宫,正准备回去。”
纳兰羲抬眼望了望勤政殿的殿门:“出宫了?”
一旁的福公公点头:“回王爷的话,圣上确实出宫了。”
纳兰羲咧了下嘴角,叹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先回府去吧,江姑娘也速度回偏殿吧,站在勤政殿的门口可是不太好。”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方才纳兰羲一来,江心言就想到第二个能帮自己的人选,那便是圣清王纳兰羲,大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遂急忙出声道:“王爷请等等民女有话要说。”
纳兰羲一听,便止了步子,回身看着江心言:“江姑娘请讲。”
得了纳兰羲的回应,江心言忙对身侧的福公公说道:“福公公,劳烦你们去那边等我一下。”
福公公会意,领着宫女退到了不远处。纳兰羲见江心言居然遣退了宫女太监,眉头一拧,不知道江心言要说什么。
念江心言眼睛看不见,纳兰羲便亲自往其身边走了过去。
听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脚步声,江心言立即开口:“王爷,您……”
“随本王去那处的亭子坐坐。”未等江心言说话,纳兰羲上前伸手搀住了江心言的手,如同当初逃亡路上一般的牵着她。
纳兰羲的手触碰到江心言的手时,江心言忍不住一个激灵,忽然觉得一种紧迫感从四面八方朝自己袭来,让她身子不由得僵了起来。
好似机械一般的动着双腿,与纳兰羲并肩的往亭子里去。
到了亭中,纳兰羲扶着江心言坐下,自己坐在其对面,这才开口说道:“此处无人,江姑娘有什么话就讲来吧。”
江心言大悟,纳兰羲定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怕勤政殿外人多眼杂,更是怕她拘谨,才把自己往这边的亭子带。
“王爷,心言想求求你,帮我找找圣上出宫去了哪里。”
江心言一开口就是惊人的话,至少是惊着纳兰羲了。
他有些不悦的问道:“你为何非要找到圣上?”
江心言回道:“我要求圣上救救宁清茗,不是说宁有阳全家明日午时三刻满门抄斩吗?这事你一定是知道的。宁有阳纵然是死不足惜,但是他女儿宁清茗,你也是见过的,她就是一个浑身带着侠女味道的单纯小女孩啊。”
江心言说到最后,声音控制不住的大了起来,纳兰羲左右瞧了瞧,立即伸手捂住了江心言的嘴巴,沉声道:“你想让大家都知道元庚是本王派在朝堂的卧底吗?”
江心言被突然其来的大手唬的一懵,浑身一震,又听纳兰羲的冷语,吓得不敢动弹。
见江心言乖乖的不动弹了,纳兰羲这才丢了手,说道:“宁有阳一案,的确是在明日午时三刻行刑,本王也知道此事与宁清茗无关。可是你想想,受到牵连的可不止宁清茗一人,宁府上上下下七十多人,又有几个人知晓宁有阳的阴谋?可结果呢,还不是要给宁有阳去地下作陪?”
江心言此时脑中只有救人的想法,其他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我不管,其他人我没有接触过,我只认识宁清茗,我一定要救她!”
江心言是固执的,纳兰羲与她长期的接触,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其实,若是真想救一个人,并不是很难,但是这个案件,不是一般的行贿贪污,宁有阳本就是替罪羔羊,若不将他的血脉处理干净,只怕以后得知真相,会掀起一段不必要报仇事件。更何况,有杨太清这个奸贼在,只怕留下宁吕两家任何一个活口,都会被其利用。
所以,纳兰羲不能答应帮江心言这个忙。
“兰十四,你不要忘了,宁清茗曾经可是你的贵人,若不是她,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松拿到杨太清等人设计你的证据!”
纳兰羲迟迟不做声,让江心言来了火气,恨不得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纳兰羲眼皮抬了抬,倒也不恼,看着一脸着急的江心言缓缓开口:“江姑娘,这案子没有你听到的那么简单,里面的曲折隐情实是你猜想不到的。宁吕两家是断不能留一个活口的,难道你想看到几年后或者再过了十几年后,有人带着满腔的仇恨回来报仇吗?”
纳兰羲的话让江心言感觉脑袋里猛地有东西撞击了一下,嗡嗡的直响,她沉着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羲濯亮的眼睛看着江心言道:“便是江姑娘现在所猜测的意思。”
圣清王说的没错,江心言在听到他说完,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此时纳兰羲又肯定了她的心思,那说明她猜测便是对的。
“可是,难道真的只能看着她送死吗?”江心言不甘的轻声问道,问纳兰羲,也是在问她自己。
纳兰羲看着江心言难过的脸庞,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不由的开口道:“待圣上回宫,我会对圣上说的,保宁清茗一个全尸。”
“不行!”哪知江心言听罢,突然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纳兰羲见状,只道她倔脾气还没有过去,依旧想救出宁清茗,正欲开口相劝之时,江心言学着纳兰羲压低着声音说道:“难道你想暴露元尚书的底细吗?”
“噗。”纳兰羲被江心言突来的举动引的忍不住一笑,连连点头:“江姑娘提醒的是,倒是本王疏忽了。”
有些压抑的气氛就这样缓和了一些,江心言想了想,又说道:“我在这里一厢情愿的想要救出宁清茗,却没有想到去问问她自己的意愿。兰十四,我可以去刑部大牢看看她吗?”
相比一开始江心言要救宁清茗的要求,这个要求简单的多了,纳兰羲欣然点头:“可以,我陪你去。”
“好,心言谢谢王爷。”
纳兰羲带着江心言直接去了刑部,对刑部侍郎说了一番,侍郎便带着他们去了关押女犯的地方。
“犯人宁清茗在哪里?快快站出来。”刑部侍郎在大牢内厉声喝问,话音一落,便有一间大牢内站出一个女子:“女犯宁清茗在此。”
还是那般清灵的声音,只是没了往日的灵性,多了一丝感伤之色。
“宁小姐。”江心言笑了笑,摸索着就要往她所在的牢房走去,纳兰羲忙牵着她防止撞到周遭的物品。
刑部侍郎朝守大牢的狱卒示意了一下,狱卒心领神会的拿出钥匙开牢房门去了。
见纳兰羲所托事情已办的妥当,刑部侍郎朝着纳兰羲一躬身:“下官先出去了,王爷若是有事随时唤下官过来。”
纳兰羲点头,带着江心言走进了关有宁清茗的牢房。
“你与宁姑娘聊会,本王就在牢房外头等你,有事喊一声我就来。”待狱卒给江心言端来一张长凳,纳兰羲扶她坐稳,又在她耳边嘱咐一番,退出了牢房。
饶是被父亲连累进了大牢,宁清茗在见到江心言的一刻,还是像孩子一般露出了笑脸:“江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心言笑回:“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吧,那些狱卒有没有为难你?”
宁清茗摇头:“没有,女眷还好,这些狱卒没有对我们用刑。”
“唉。”江心言叹气,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姐姐干嘛叹气呀,清茗没有想到,在死之前居然还能见到江姐姐一面,本来还想着,等我从海银县城回来,找江姐姐替我合婚的呢。”
宁清茗的言语里表现出与她的年龄极其不符合的成熟和淡然,江心言想笑,笑容却比哭好不到哪里去。
“清茗,你不恨你爹吗?”江心言问道。
宁清茗一笑:“自然是恨的,特别是刚刚被丢进这大牢和早晨听说明日要执行之时,我就特别的恨他,但是江姐姐,我现在不恨他了。”
江心言好奇的问道:“为何又不恨了?”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生我养我的父亲,若是没有他,也不可能有我的存在。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既是父亲的女儿,生死自然也得听命与他。他当初给予我生命,让我在这个世上快乐了十几年,现在陪父亲走鬼门关,也算是我这个女儿对他十几年养育恩的报答。”
宁清茗顿了顿,又道:“而且,是我亲手把父亲推到大牢中来的,若不是我当时一时用气,偷了父亲的信件,也不会让父亲在大牢受这般的苦。”
江心言一愣,遂低着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宁清茗一笑:“江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说对不起呢。作为女儿,我的大义灭亲实属不孝。但作为纳兰的百姓,我的父亲入狱是应该的,他不该有贪念,即便没有我的推波助澜,父亲早晚也会进这个大牢的,所以江姐姐不用说抱歉之类的话,”
这次见面,宁清茗表现出来的成熟和稳重,以及深明大义,让江心言实是震惊了一把,也更让江心言觉得愧对与她,不能救下宁清茗的性命,这是她一生的遗憾。
为了缓和气氛,宁清茗拉着江心言侃聊了她去海银县的所见所闻。江心言认真的听着,直到最后江心言才鼓起勇气问道:“清茗,我这样喊你不介意吧,如果我能力救你一条性命,你可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还想再聊天的宁清茗听其言,眼睛眨巴了两下,立即拒绝道:“别,江姐姐,我是不会丢下我的家人苟活在世的。万求江姐姐不要替清茗费心劳神了,谋害王爷不是小罪,清茗知道这其中的严峻。”
果然,宁清茗便是此时还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豪气,江心言强扯这一抹笑,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心愿?”
“我想喝酒,长这么大了,我一直想和江湖上的那些豪士一样,可以一壶酒一把剑闯天下,可惜这个愿望只能下辈子实现了。”宁清茗的眼神暗了暗,江心言看不见,可是却将她的话记在了心尖。
“你,想不想留全尸。”这句话问出口极其的艰难,江心言废了好大的勇气才问出了口。
宁清茗却淡淡一笑,手一挥,道:“不用,断头不过就是碗大的疤,下辈子才能做英雄好汉!江姐姐你说我下辈子会成为英雄吗?”
江心言听得心中发苦,哽咽了几次,才稳了稳情绪,重重的点头:“清茗是个好姑娘,下辈子定是个英雄豪杰,江姐姐算的出来。”
江心言的话,让宁清茗很开心,“咯咯咯”的笑了好一会儿。
“好了没有?该走了。”见时间差不多了,纳兰羲走到牢房门口说道。
江心言顿了顿,慢慢的站了起来,对宁清茗说道:“明日早上,江姐姐带酒来看你。”
听江心言这么说,宁清茗咧嘴笑了笑:“好哇,江姐姐可不要食言哦。”
“不食言。”江心言会以一笑,手臂便被纳兰羲搭上,引着她往牢房外离去。
江心言看不见,宁清茗在牢房之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落下的那一滴眼泪,许是在这世上,最后一滴泪了。
“和宁清茗聊了什么?”刚刚走出刑部,纳兰羲便问道江心言。
江心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宁清茗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多了,她那份处事的淡然,是我所没有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居然还能笑着安慰我,笑着说不恨她父亲,她拒绝了我的提议。”
“你已经尽力了。”纳兰羲说道。
是呀,她已经尽力了,可是她为宁清茗做了什么呢?貌似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个正常的笑容都没有送给她。
“明天你能带一坛酒过来吗?再陪我来一趟刑部大牢。”江心言微偏着脑袋问纳兰羲。
纳兰羲看着她,“嗯”一声:“明日下了早朝我就过来,后宫我是去不得的,你过了辰末就从中宫出来吧。”
江心言应了,与纳兰羲道了别,在福公公的带领下回了偏殿。
让江心言万万没有料到的,皇后娘娘居然在偏殿里。
“民女叩见皇后娘娘。”江心言慌忙下跪行礼。
若幽兰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起来吧,左右不见江姑娘回来,本宫还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呢。”
“民女一时间忘了时间,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来偏殿的目的,皇后的这笑,让她怕。
“无妨,都说了快起来吧。”
江心言谢恩站了起来忽又听到皇后说道:“本宫今日过来,是有事情想请教江姑娘的。”
皇后的态度很恭谦,江心言急忙退后一步低首:“娘娘言重了,有什么问题请娘娘说来。”
若幽兰看了看偏殿内,手中的玉佩手镯敲击碰撞的一响,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江心言听着皇后娘娘遣走了偏殿里所有的奴才,这让江心言有了莫名的紧张感,若是皇后想在这个偏殿里对她行凶,怕是轻而易举。
当然这是江心言在臆想,皇后就算有动江心言的念头,也不会笨到自己亲手在她的偏殿动手。
待偏殿里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皇后的贴身宫女又关好了房门。皇后这才开始说话:“江姑娘精通子平术,本宫想问问江姑娘,若是一连几日都梦见与圣上执着金杯用膳,又得了白头翁的一副金玉环,这梦何解?好事还是坏事?”
皇后的话里透着急,江心言愣了愣,没想到皇后神神秘秘的遣退了下人,竟是为了让自己解梦。
也是,皇后好歹一国之母,后宫里又规矩严严,想必皇后也是想了很久,才大着胆子过来找她的。
“江姑娘,娘娘和圣上一直没有子嗣,你看看这梦影不影响子嗣问题。”一旁的画晴到底是替皇后说出了她不敢说出口的话。
江心言恍然,梦境影不影响子嗣问题,这个才是皇后最终的目的吧。
江心言咬了咬嘴唇,也不言语,直接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民女记得'金银器皿有贵孕,得金玉环者生贵子'。皇后这梦里的寓意可是吉利,预示着皇后会怀有龙子凤女。”
皇后一听,喜上眉梢,笑靥着问道:“真的吗?是怀孕的寓意吗?”
江心言扯着笑点头:“民女不敢欺骗皇后娘娘。”
“太好了,画晴,本宫终于能守得日月拨云开了。”
皇后的声音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江心言在一旁陪着笑,其实很想说,这个梦只是预示着,并不代表皇后此时就已经怀孕了啊!
可是她不敢说,对方可是当今的国母,她可不想去逆着捋毛。
皇后开心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一旁的江心言,这回问话语气甚是轻快:“江姑娘,你能替本宫算算,本宫一生能有多少子女?”
嘎?皇后要算命?江心言惊住了,随后又立即回神,“是是是”的点头。
画晴很有眼力劲的上前扶着江心言坐到桌边,皇后本想坐到她的对面,一想到自己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皇子,又不放心坐那板凳了,索性,让画晴拿了一个垫子,垫在江心言的床沿,画晴极其小心的扶着皇后慢慢的坐了下去。
“民女斗胆,请皇后娘娘把生辰报来。”江心言心中叹气,她现在这副样子,倒像是从民间的算命女先一转身变成了皇宫内御用的算命女先儿了,而且都是王爷以上的身份人士的专用神算。
皇后朝着画晴递了一个眼神,画晴会意,将皇后的八字伏在江心言的耳边说了一遍。
“江姑娘细细的算来,本宫不急。”若幽兰摸着肚子慢理斯文的对江心言说道。
江心言忙回道:“民女晓得。”便开始为皇后算卦。
江心言算卦之时,头是低着的,只是那张脸随着卦象的逐渐显露,神情越来越差,显得有些苍白。本来还掐着的手指,猛地一蜷缩,攥成拳隐在袖中,江心言心里直打鼓。
皇后娘娘与画晴二人看不见江心言低着的脸庞,都以为江心言正忙于排八字。
江心言眉头紧皱,显然是被吓着了,吓到她的不是别的,正是皇后娘娘的八字。皇后娘娘的八字,竟是如此的薄命,不仅命里无子。便是她自己的性命,今年都有陨落的迹象。
这事要不要告诉皇后娘娘呢?江心言脑海里在打架,这个命相若是告诉皇后,又要怎么说呢?
江心言久久的不说话,身形也不曾动,皇后与画晴对视一眼,画晴有些不放心的试探开口:“江姑娘?”
江心言闻声猛地一跳,忙抬起头回道:“民女在。”
皇后低声问道:“算的如何了?”
江心言面上一笑:“容皇后娘娘再给民女一些时间,还没有好。”
若幽兰也不催,回道:“嗯,江姑娘慢慢算来,本宫不急。”
江心言又给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心中暗暗的吐着气,脑中一个盘算,沉吟了一会儿,笑着抬起头:“皇后娘娘且安心的回去,命上显示皇后近期将有喜兆。”
“何为喜兆?”若幽兰问道。
江心言答:“便是有喜脉之兆。”
若幽兰闻言,眼前一亮:“当真吗?梦境果真是灵验的。”
侍立一旁的画晴也兴奋道:“娘娘,福禄大师的药果然有效。”
此话一出,画晴立即察觉自己失了言,忙伸手捂嘴,皇后此时正在兴头,也不在意,只是罢了罢手。
画晴一句话,江心言立即想起了几天之前,皇后派画晴随自己去延古寺的事情。难不成皇后是为了让画晴替她求药去的?
想到这层,江心言觉得这个解释极其的合理,但终归不是自己的事情,江心言也不好多加揣测。
皇后开心了一阵,又笑脸眯眯的与江心言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摆驾回宫去了。
江心言得了自由,软趴在桌子上,静静的轻吐着呼吸。
过了一会儿,又翻转了姿势,叹息了起来。同一天内,只是一个时辰之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那边牢房内,宁有阳一家煎熬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行刑,几十条人命即将陨落。这边后宫里,一条新生命即将或许已经到来,带来的将是皇后圣上的开怀的笑容。
世事无常,谁能算得了人的明天是什么呢,纵然是精通子平术又能怎么样,算得了别人,算得了自己吗?
有些消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酉时,直到纳兰承泽的到来,江心言这才强打起了精神。
“江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苍白可是病了?听勤政殿守殿的小太监来报,江姑娘巳时找过朕?”纳兰承泽一进来便瞧见江心言有些病怏怏的模样,关心的问了起来。
江心言强笑:“回圣上的话,民女无事,许是今日突然走了不少的路,有些不适应,累着了。”
顿了顿又说道:“本是想找圣上为一人求个情的,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哦?为何人求情?”纳兰承泽问道。
江心言如实的回答,也不想对圣上有所隐瞒:“便是宁有阳之女宁清茗,民女曾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知她是个极具性情的女孩,却被其父亲连累的要命赴黄泉。”
纳兰承泽闻言,眼眸转了转:“此事怕是不太好办。”
江心言回道:“是民女一时义气了,从勤政殿回来之时正巧遇到圣清王,他与我说了这其中的厉害,民女现已知道自己鲁莽了。”
纳兰承泽无声的笑了笑,满意的拍了拍大腿。
江心言又道:“民女今日去大牢看望了宁清茗,问到其有没有未完成的愿望,宁清茗说道,她只想喝上一壶酒,像英雄豪杰那般的豪饮一番。民女答应了,明日早晨想起再探视宁清茗最后一次,还望圣上恩准。”
江心言说这些的时候,语调不似明日里,言语之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纳兰承泽静静听着,又猛地点头:“嗯,准了,明日朕派人护送江姑娘过去。”
江心言回道:“多谢圣上洪恩,圣上不必派人送民女了,圣清王答应与民女同去。”
“哦?呃,也好。”纳兰承泽笑道,“只是,明日不可再步行前去,只怕姑娘又要累着,还是坐撵子去吧。”
江心言一听,有些头大,恭敬的回道:“民女谢圣上的关心,只是民女既然住在宫中,自然是该遵守宫中的规矩,这撵子,民女是万万不能坐的。”
“哈哈,江姑娘是忌惮上次若大人拦轿一事吧?”纳兰承泽大笑道。
江心言心中腹诽,知道您还拿我打趣。
纳兰承泽笑够了,又继续说道:“江姑娘莫要在意若大人的话,让姑娘在宫中做轿是朕吩咐的,纵是大臣们怎么反对,没有朕的话,也只能是白搭。更何况,朕自有朕的心思。”
江心言听此言,心中一跳,圣上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有他的心思?难不成自己无意之间竟成了圣上手中的一颗棋子?
江心言想的心里“突突”的直跳,纳兰承泽不明其心中所想,只道:“江姑娘就不用推辞了,明日就坐撵子去吧。朕还有不少的奏折要批,先回去了,江姑娘用过晚膳,早些休息吧。”
纳兰承泽面色寻常的起身,殊不知江心言的一颗心肝早已被他方才的话吓得直抖,起身送圣上之时,手都随着有些颤抖了。
本就恹恹的身子,这下是真的提不起任何的精神,晚上只喝了一点汤,便上床休息去了,睡觉前她对自己说道:“莫去想这些事情吧,身在皇宫,注定是要成为棋子的。还是养好精神,明日好送宁清茗一程。”
因为怀有心事,江心言睡得不是很沉,不时的还会被惊醒一下子,就这么断断续续的睡到了寅时,她便早早的起来了。
“姑娘怎么这个时候就起来了?”侍立在外的宫女听到动静,推门进来问道。
江心言笑回:“醒了就睡不着了,替我打水,梳洗一番,我今天需要出门。”
“又出门?”
“嗯,你知道早朝一般都是何时结束吗?”江心言问道。
宫女想了想:“差不多卯时吧。”
“好。知道了。”
江心言梳洗了一遍,又换上了一身比较素的衣裳,便坐在桌前发呆。
坐着坐着,许是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居然慢慢的晃着脑袋往桌子上趴了过去,最后竟伏在桌面睡着了。
送早膳过来的宫女,一见江心言睡着了,也不敢惊扰,便端着盘子又退出了房间。
江心言这回睡得沉了,睡了近有一个时辰,突然从桌上抬起头,喊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姑娘的话,快要卯时了。”守在房门外的宫女回道。
江心言舒了口气,幸亏醒来及时,不然就误了时间了。
“我要出门,让福公公准备撵子吧。”就在昨日,皇后一个高兴。便将福公公赏到了江心言的偏殿里来了。
“是。”宫女去了,不多时回转来回道:“姑娘,福公公早已准备好撵子,就在偏殿外等着,只等姑娘随时出殿。”
江心言应了一声,理了理发鬓,开门出了房门。
从后宫到到前庭的宫门,需要走一段时间的路,现在出门,差不多正好赶上下早朝的时间。
当江心言乘着撵子赶到宫门之时,早朝早已下了,纳兰羲在宫门外等了有些半刻钟。
“圣上昨日去了偏殿?”看着江心言从撵子里下来,纳兰羲上前扶过她问道。
江心言吩咐了众人等在无人的地方,随着纳兰羲往刑部走去,嘴中答道:“是。”
“看你坐着撵子过来便知道了。”纳兰羲笑到。
江心言囧,转了话题问道:“酒带了没有?”
纳兰羲抬起另一只手,手指在酒坛子上弹了弹,发出闷闷的罐子声音:“好酒一壶。”
江心言满意的笑了笑,等两人去了刑部的时候,刑部侍郎早已得了林公公的通报,等候着圣清王和江心言。
宁清茗也在等着江心言,当江心言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时,宁清茗激动的站起来跑到牢门旁喊道:“江姐姐!”
江心言进了牢房内,纳兰羲将带来的一壶酒与几样菜放到狱卒的手上,让他速度准备去。
狱卒接过,忙转身备酒桌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狱卒便抬着一张桌子进了宁清茗的牢房,桌上酒菜摆的满满的,竟是多了好几样菜。
纳兰羲看着嘴角扯了扯,嘱咐了江心言几句,如同昨天一般退出了牢房,留给江心言与宁清茗两人独处的机会。
江心言如约而至,宁清茗非常的开心,搀着江心言坐了下来,自己面对着她席地而坐。又给江心言斟上了一杯酒,自己则是拿过一只盛菜的海碗,将菜倒了出来,直接给自己斟满了一碗酒,举着酒碗说道:“谢谢江姐姐能想到清茗。还为清茗送行,清茗感激不尽!这杯酒,清茗敬江姐姐。”
说罢,一仰脖子,将一碗酒“咕嘟咕嘟”的咽了下去,饮罢,拿衣袖擦了擦嘴角,笑道:“江姐姐,这样的喝酒果真是豪情。”
江心言也笑,抿着唇硬是将一杯酒吞了下去。
第一杯敢喝下肚,江心言的酒胆也就来了。
待宁清茗替她斟满第二杯酒,江心言忙拦住宁清茗,说道:“你先别忙,这第二杯让心言敬你。”
江心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敬这第二杯酒,只是想敬她,便敬了,一张口,喝下了杯中的酒。
两杯酒下肚,江心言被辣的胃里直烧,忍不住拿手捂嘴咳嗽起来。
宁清茗见状“哈哈”一笑,起身走到江心言身边,替她顺了顺背:“江姐姐也是第一次喝酒么?”
江心言点头:“是呀,可真辣人。”
宁清茗“嘻嘻”笑道:“清茗也是第一次哇,看来江姐姐的酒量可没有清茗好哟。”
话刚落,宁清茗忽的身子一晃,差点撞在江心言身上,江心言一笑:“看来你的酒量也不行啊,快回去坐好,我还有第三杯酒要敬。”
“哈哈,好。”突然袭上头的眩晕感,让宁清茗走的有些不稳,不过好在成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江姐姐,我给你斟酒!”宁清茗摇摇晃晃的拿着酒坛,几次都没有倒进江心言的杯子里,索性拿起自己的海碗,给江心言倒了满满一碗的酒,“江姐姐,给!”
江心言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接过海碗举起,满口的饮了下去,复又迷迷瞪瞪道:“下辈子,清茗你这么好一姑娘,下辈子一定能投到个好,好人家。一定会长命百岁,富贵一生,有个好的归宿。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老天不公……”
说到最后,江心言已经是语无伦次,对面的宁清茗一阵傻笑,根本听不到江心言在说什么。
不知是谁先呜咽了起来,只一会儿,便听见牢房里传来两人大声哭泣的声音。在外等候的纳兰羲心中只道不好,急忙往牢房里跑去,便瞧见江心言与宁清茗抱头在一起痛哭。
纳兰羲皱眉,立即跨步上前一把扶起地上的江心言,摇晃着她的身体说道:“你疯了,你眼睛上敷着药,怎么能落眼泪!”
可惜江心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根本听不见纳兰羲的话,只顾着哭,就在纳兰羲头痛的叹气之时,只见江心言猛地紧紧的环上了纳兰羲的腰,将脸贴在纳兰羲的胸前,大声的哭了起来。
腰上的双手,以及两人紧贴的身体让纳兰羲浑身一震,呼吸陡的变得紧促起来,喉结不停的滚动,半天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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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阴险狡诈嚣张无耻,他冷漠狠辣毒舌腹黑。她无耻无下限,他腹黑无底线。
她一舞倾城步步为营,他帅气性感无人能敌。她腹黑无下限整人整到爽,他掌风凌厉杀人杀到爆!
她说:“如果你死了,我就耗尽全天下,给你陪葬!”
他说:“苏墨只为一生所爱,有选择,是爱你,没选择,还是爱你。既然选了你,那就只爱你。除了爱你,只有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