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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两颗贴着很近的粒子,犹如......”
“手牵着手呢?”
由于参会时间过长的缘故。
杨老此时的精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有点偏柔弱。
但在收音设备的协助下。
杨老的这句话,瞬间传遍了整个会场....不,应该说整个网络。
即便是再不了解粒子物理的人,此时都能听懂杨老的意思:
那个信号......
其实是两颗粒子?
片刻之后。
各大直播平台的房间内,不知道第几次刷起了一排问号:
【?????】
现场更是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与此同时。
第十排处。
从惊讶中的陆朝阳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飞快的翻出了自己原先的计算稿纸,拿起笔,低头计算了起来。
“如果是两颗粒子....如果是两颗粒子....”
“那么并失就不需要展开,真空量子数翻倍.....”
由于整个算式的最终形态已经确定。
所以此时的陆朝阳只需要修改其中部分参数,便能很快完成计算。
半分多钟后。
这位量子鬼才啪的一下扔下笔,深呼出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道:
“.....3.188的四次方,能量尺度对上了,正好两个数量级。”
随后他看向了身边的克里斯汀,有些出神的道:
“克里斯汀女士,如果那个信号是两颗粒子,那么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数据异常.......都能被顺利解释清楚。”
听闻此言。
一直在等待结果的克里斯汀忍不住张了张嘴:
“上帝啊.....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
众所周知。
在粒子物理中。
一颗粒子可能会拥有伴子,也可能拥有质量数不同的同位体,甚至数量可能有几十颗。
但由于一维无限深对称方势阱造成的能级不简并的原因,一次实验某个能级附近理论上只会存在一颗粒子。
因为同种电荷粒子会被电磁力弹开,这时候的电磁力要比引力作用强。
非同种的带电粒子则有两种情况:
要么形成化学键。
要么就是像电子和质子那样在极大压力下变成中子,发生核反应,boom的一下把这儿变成郝仁快乐屋。
在量子尺度上,两颗粒子是不可能在这种“亲密”的量级上,形成现如今这种近乎一体的平衡态的。
再打个比方。
帅气的读者老爷有一辆奔驰C级车,并且在小区内买了个车位停靠。
小区内你可以见到各种品牌的车,例如别克啦、大众啦比亚迪等等,偶尔还能见到同属于奔驰的E级或者S级。
但无论是哪种车,它们在归属权上都和你是没有交集的。
你无法驾驶那些车,同时能停进你车位的也就你自己的那辆,所有车都遵守着这种规则。
结果某天你在经过邻居家的车位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两辆车叠罗汉的停在了一个车位上,并且出行的时候也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而且交警还放任它随便开。
这tmd就很离谱了......
眼下的情形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显然很冲击三观。
这也是为什么包括杨老啊威腾啊这些大老在内,没人想到这个信号是两颗粒子共同发出的原因。
但另一方面。
它在数据上又确实是成立的。
也就是小区内(粒子能级)中出现了两颗手牵手的微粒,避开了微观规则(交警)的监督,嗖的一下从你面前飚过去了。
当然了。
这里的前提是同一次实验。
要是不同次数的实验,倒是有可能出现两颗不同微粒呈现出近似能级的情况:
比如说∧2350和∧2150超子,对撞的量级都在1.9GeV附近,但一次实验中只会生成其中一种粒子,不可能同时出现。
“这还没完呢。”
在克里斯汀震惊的同时,陆朝阳又瞥了这姑娘一眼:
“你别忘了,能量尺度对上后,不但代表数学上符合两颗粒子的形态,更关键的是......”
“我们之前说的那个模型,这下恐怕就真成立了。”
克里斯汀再次一愣。
回过神后。
一股酥麻感瞬间从尾椎处冲到了她的头顶。
“妈耶.....真刺激......”
.......
第一排的杨老等人并不清楚陆朝阳和克里斯汀的对话,此时他们正围坐在一起,从更细节化的数据上验证着两颗粒子同时存在的可行性。
“拓扑磁化率没问题了......”
“衰变因子成功配平......”
“难怪会出现本征值正常,却是标量场的表达式这种情况,因为两种粒子一种是费米子,一种是玻色子.....”
随着两种粒子的模型代入。
一个个早先困扰着众人的数据异常,全部有了解答。
十多分钟后。
侯星远的助理高洪文匆匆找到了潘院士,朝他递来了一份尚有热度的文件:
“潘院士,方面进行了一次噼裂额外机制的验证,确定在Σ3的末态发现了两种粒子的迹象!”
“不过它们的能级分裂区间很小很小,只有520ev左右。”
潘院士接过报告看了几眼,朝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小高。”
噼裂。
这是一种在粒子对撞实验中很少见的非常规验证方式。
它是对重离子碰撞过程进行的束流能量扫描,通过不同平均场势来解释实验现象。
主要就是为了分辨区段相邻粒子的细化属性。
即便是,一年到头可能也就会用上一两次噼裂验证,所以此前哪一方都没想到过这事儿。
而此时此刻。
噼裂结果的出炉,也正式代表着杨老猜想的正确性。
换而言之.......
这个923.8GeV的信号,确实是两颗粒子共同发出的。
要知道。
在轮次相同这个前置条件下。
目前对撞能级最接近的粒子是Σ1580重子与B介子,二者的能级信号相差57MeV。
而眼下这两颗粒子的差异数值只有520eV,这已经不是正常理论可以解释的了的了。
因此在数学上确定了两颗粒子存在后。
一个物理层面上的问题又摆在了众人面前:
这种‘态’是怎么形成的?
随后威腾想了想,对杨老问道:
“杨,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杨老闻言飞快的扫了眼身边的徐云,眼见徐云一脸乖巧.JPG的表情,便摇了摇头:
“没有了。”
威腾的目光跟着看了眼徐云,语气倒是没明显的失望,毕竟他最大的压力已经缓解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老规矩,先从粒子结构入手吧。“
“目前从量级上来看,至少它...或者说它们,在结构上应该是符合现有机制的。”
波利亚科夫等人闻言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众人依次拿起桌前的另一份轨迹报告,认真看了起来。
此前提及过。
对于一颗复合粒子的相关属性,也就是判断它是模型的哪种粒子,可以从产生道的截面,衰变道的分支比等数据进行判定。
但如果要确定某颗粒子的组成结构和深层次的物理性质,那就复杂很多很多了。
因为这涉及到了真正的‘基础’物理。
“从对撞量级上来看,这两颗粒子应该都是强子。”
如同一头棕熊的波利亚科夫一边看着报告,一边仰头喝了口伏特加:
“不过它的手征特性却有点怪.....莫非是η介子对它进行了修正?”
他身边的尼玛很快摇了摇头,侧着身子指了指某行数据:
“波利亚科夫先生,您看这里,磁距偏离的误差为万分之一点四。”
“根据经典电子动力学静态粒子模型的3X3矩阵分析,η介子的修正效果显然不可能这么高。”
波利亚科夫飞快的进行了一番心算,最终抿着嘴点点头:
“你说的是对的,尼玛。”
随后他又思考了一会儿,再次灌了口伏特加:
“如果不是η介子修正的缘故,那么就只可能是自由度的问题了。”
这一次。
尼玛没有再提出疑议。
众所周知。
物理学界把参与强相互作用的粒子称作为强子,强子包括介子、重子和刘华强,咳咳.....
其中最先发现的强子就是质子和中子,因为原子核就是由质子和中子构成的。
接着从上个世纪初开始,科学家从宇宙射线中陆续观测到了各种各样的强子。
这些强子的性质各不相同,包括质量、衰变周期、自旋、宇称等性质。
慢慢的,随着发现的强子越来越多,大家就开始想能否对这些强子进行分类。
而既然要分类,那么肯定要有个标准。
比如说我们会把人类根据长幼,分成儿童、青年、中年、老年等等——在数学上的体现就是具体的年龄数字。
而在理论物理中,它们有个专业名词:
自由度。
在物理学界的努力下,重子最终被分出了重子八重态——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十重态。
别看这两个词读起来跟忍刀七人众似的,实际上这是粒子物理中非常深奥且重要的概念。
重子八重态中的粒子,自旋、宇称是相同的,但是质量却不同,质子和中子也可以归属到这里头。
而划分质量的自由度模型就是......
夸克。
这也是二战后基础物理相当关键的一个模型。
1964年的时候。
盖尔曼和茨威格为了研究解释强相互作用,分别独立地提出了夸克模型。
指出夸克是更基本的层次,3个夸克可以构成一个重子。
当时盖尔曼认为有3种夸克,分别是:
u(up)夸克,d(down)夸克,s(strange)夸克。
中文译作“上夸克”,“下夸克”,“奇异夸克”。
“夸克”模型在问世之初,如同历史上很多伟大构想一样,受人怀疑,无人问津。
甚至连盖尔曼本人也不太敢相信夸克真的存在,他倾向于把夸克解释为一个有用的数学概念,而非一个真正的粒子。
盖尔曼对于夸克的实在性问题的态度是能躲就躲。
一方面他阐述夸克模型的优点,另一方面他只说夸克模型是数学的,虚构的,绝口不提夸克是真实粒子。
盖尔曼曾经说过一句名言:
“如果夸克没被找到,请记住我从来没有说过它们存在;如果它们被找到了,请记住是我最先想到了它们。”
总而言之。
直到20世纪70年代,夸克模型在理论和实验上都饱受质疑。
1970年的时候。
昨天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格拉肖提出了第四种夸克,也就是charm夸克,简称c夸克。
消息传出后。
和盖尔曼当初一样,格拉肖的理论也遭受非议。
当时有大量物理学家反对夸克模型,他们认为3种夸克已经够糟糕了,谁还需要第4种夸克呢。
况且为了解释一个现象,就强行扩充一味夸克,似乎也过于牵强。
然而所有人没想到的是。
在1974年11月,丁肇中先生发现了一种新粒子,将其命名为J/ψ。
当时大量证据表明,J/ψ粒子就是由格拉肖预言的c夸克组成的。
后来粒子物理界将J/ψ的发现称作“11月革命”,是夸克模型的胜利,同时亦是一系列和夸克密切相关的规范理论的胜利。
此后夸克的概念逐渐深入人心,陆续又有新的夸克被发现,并且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数字:
6。
也就是所有强子物质,都由六种夸克互相组成。
当然了。
6味夸克的确定不代表基础物理走到了终点,而是又引发了一个新问题:
夸克到底有多少种组合?
虽然由于夸克禁闭的存在,夸克没办法单独形成物质。
但这些年来,不停有各种多夸克粒子被发现。
比如2014年的时候LHCb发现了四夸克态粒子Z(4430)?,引发了粒子物理界震动。
然后这头还没震完呢,2015年LHCb又宣布发现了五夸克态粒子——还是两种,分别叫Pc(4450)?和Pc(4380)?。
而且你以为这就好了?
错了。
没过俩星期,他们又发现Pc(4450)?这颗粒子,实际上是由两个独立的五夸克态粒子Pc(4440)?和Pc(4457)?组成的......
据说那段时间,请了十多位心理医生去给LHCb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做心理辅导......
当然了。
即便是Pc(4440)?和Pc(4457)?这两颗粒子,在间域上也要远大于目前威腾等人在分析的这组粒子。
随后威腾又翻了翻实验报告,把精力放到了目标粒子的夸克结构上。
毕竟眼下尼玛已经排除了η介子的修正效果,也就是说这两颗微粒不可能是个重子和一个介子粘在一起形成松散结合的结构。
那么异常的地方必然就是在它们内部的构型了。
也就是.....
奇异强子。
给出的报告非常详实,厚厚一大叠不下三四厘米,光是与夸克有关的报告就不下一厘米。
夸克事例的相关报告不同于亚原子粒子报告,它显示的主要是低动量但高纯度的数据,主要分析的重点在于质量峰和接近阈值处的宽结构。
刷啦啦——
威腾快速的查阅着拟合信号区双J/ψ道的质量谱,他的关注重点只在于出现明显分层的α信号。
然而在流水线般翻过某张页面的时候,威腾的食指忽然一顿。
接着他重新将翻过的页面,再次翻回了面前。
威腾的目光在其中某行数据上停留了足足好一会儿,平静的目光中毫无征兆的露出了一丝惊骇。
只见他将这张报告独立放到一旁,像是课堂上老师喊出了交作业时的学生般,有些慌乱的翻找起了数据。
十分钟后。
一叠十来页的小文件堆被汇总到了桌面上。
威腾紧紧拽着这叠文件,再次一张张仔细的查阅着内容。
又是几分钟过去。
威腾忽然长呼出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了面前众人,开口道:
“诸位,我好像知道这两颗粒子异常的原因了。”
听闻此言。
包括杨老和徐云在内,所有人同时抬起头,看向了这位理论物理的顶尖大老,
与此同时。
镜头也紧紧锁定了威腾的面容。
威腾倒也没藏着掖着,毕竟请过一天假不好断章...咳咳,毕竟这时候不太好卖关子。
只见他轻轻挥舞了一番手中的报告,对众人道:
“大家应该都发现了,在之前盘古粒子的衰变过程中,我们曾经观测到双粲夸克喷柱的信号。”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
双粲夸克喷柱。
这是暗物质验证过程中就发现的信号,不过当时由于事例与暗物质无关,很多人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双粲夸克虽然极其罕见,到现在才被观测到了十一次,但与暗物质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我写216章的时候才三次,现在成果迭代太快了)
随后威腾环视了众人一圈,继续道:
“大家应该都知道,如果要产生一个双粲粒子,需要在对撞中同时产生两对正反粲夸克对,也就是一共4个重味夸克才行。”
“大家请注意这里,这是粒子形成之前的奇特强子谱,一...二...三...四。”
“也就是粒子形成之初,对撞区域曾经出现过两对正反粲夸克,既有双粲粒子存在。”
“但根据能级结构来看,在粒子形成后,双粲粒子的痕迹却消失了,同时两边的粒子内部却各出现了一个粲夸克。”
接着威腾顿了顿,又换了一张报告:
“大家再看看这个。”
“这是用奇夸克测量出来的强核力场源常数,可以明显看到数值极其异常。”
“而‘粘合’强核力的微粒,只有胶子一种。”
“虽然暂时不太清楚原理,但是否能这样认为呢.......”
“在对撞过程中,某颗双粲夸克粒子将自己的‘躯壳’分到了两颗粒子之内,至于‘灵魂’......”
“则以某种未知的方式‘转生’成了胶子,与原先的胶子....永远的融为了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