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里8章 回军里面的不安定因素

乔尼小样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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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忠全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人到中年很正常,他过去是个大胖子,经过将近十年的戎马生涯,身材反而越来越好了.

    一袋烟抽完,曹忠全把烟枪往土炕旁敲击三下,旁边大侄子曹克定,立刻把大茶壶递了上去。曹忠全接过大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仰头喝了几口茶。

    “哎!还要还花钱,你们呀要想办法去赚钱。我的钱给马大帅拿去买洋枪洋炮了,整整12000两白银还是珠宝,都给马大帅拿去了。什么三成,三七开,到头来就是剥我的皮。小五子在场,他知道什么情景,没有回旋的余地。”曹忠全愤怒的差点把茶壶砸了,扫视一眼房间里的人。虽然大家地位一样,自成一队,都是名义上的将军,听命于五帅陈琳。但这四名将军,是他过去的手下,有什么大事,还是要他拿主意。

    曹克五过去是曹忠全的马夫,五大三粗的块头,对于曹忠全那是忠心耿耿,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主子曹忠全赏的,包括第一个大老婆。跟着说道:“马大帅,拿出军令如山压曹爷,没有一点办法。当初说得很好,金积堡马化龙的儿子马**在场,胸脯拍得震天响,说是春季以前一定运来。可现在一条枪也没看见,马化龙才不愿意我们董志原十八营强大,把我们钱骗过去,自己武装自己了。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还和他结盟呢,若是马化龙会派兵支援我们,我从这里爬到水井边,直接跳下去。”

    曹忠全挥手道:“老五,别扯那么远,我们现在顾不得声讨得失。马大帅玩不过马化龙,扯上祖上的亲戚关系有屁用,皇帝的宝座只有一个,谁都想抢,我若是家底厚实,也过几天皇帝的瘾,让你们每个人镇守一座大城市,兰州就让吾儿替我看家。”

    “阿爸,你也扯远了,还是说正事吧。”曹克辽瞪了他父亲一眼,发起小孩子脾气,这不是瞎扯蛋嘛,才这点兵马,还想占领兰州。

    曹忠全两条腿,盘起来坐在炕上,莞尔而笑道:“不是老天爷帮忙下雨嘛,今天没事,待会儿一起喝三杯,别理什么吊毛军令,谁会来管你们。适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楚军太强悍了,冯小宝连一天也没多活,连今天的雨滴都没淋到。我也想做民族英雄,替我们回民争取独立。可是现在这环境不一样了,捻子没有了,清军主力部队都压过来了,再打下去我们全部玩完。靠俄国人有用吗?俄国人自己国家的农奴都在闹起义,军官还在刺杀沙皇呢,连军队都靠不住。我们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至于满清的残暴,过去的事我们都没看见。我们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比满清差,大家彼此彼此,现在搞得大家杀来杀去,我的日子还没过去做地主时强。你们得到什么?除了多一些要吃喝的嘴,没有多什么玩意出来。”

    冯明治叹道:“寡妇多出来了,每天都在增加,今天城里哭声一片,太惨了。”

    “哎!”五个人一起叹息,表现出一点人情味,对于本民族人民的苦难,痛心疾首。对于其他民族的人死在眼皮子底下,他们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反而对于杀戮有一种暴虐的痛快。

    “吃饭了,先吃饭。”曹忠全的四个老婆,端着菜肴进来,一桌酒席摆好。

    城里的百姓实行配给制,吃糠咽菜。而作为长官,却大吃大喝,造反就是建立新的特权阶级,民族独立之后,还不是供他们这些开国功臣享受生活。造反的大哥大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更何况他们已经看见棺材摆在面前,哪会节约过日子。

    冯明治站起来,叫了一声:“姐,你在门口替我们看着,姐夫喝多了,会说漏嘴的。”

    “哎!我们替你们站岗放哨。”曹忠全的四个老婆的走出门外,建立四道岗哨。曹忠全不止四个女人,这四个女人属于他的老婆,其他女人属于玩物,和大清人的姬氏一模一样,有权有枪杆子的男人,不能添置宅子田地,那就搜罗后宫。回民民族独立解放运动,不会搞妇女解放运动,妇女仍然受到压迫。

    一轮酒过后,曹忠全放下酒杯,说道:“这场起义伤筋动骨,你们都看见了,汉人和我们血拼,都是不要命的主,虽说大家一起死,可我们回民多少人口,汉人多少人口。再打下去我们回民连种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建立回鹘王国,满清太残暴了,是要亡我们回民的种,汉人更是可悲啊,自甘堕落,情愿做狗奴才。我们呢等着灭族吗?还是逃到国外去,认俄国人做老爸,这和认满清做君父有多大区别,自欺欺人嘛。我看还是学习老祖宗,再次认满清做主子,跪地投降不丢脸,是人都要跪地认主子。这次失败了,是天时不对,我们回鹘王国,我算了一下,至少六百年以前的事,尸骨都成灰了。我们弄个大清地方官当当,再弄一笔银子回来,你们说好不好啊?”

    “可我们人马太少,城西门都是陈帅的亲信,我们夺不下来。”曹克定和其他几个人一个态度,都听曹忠全的话,但心里有顾虑,窝里反打不过给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的人马。

    曹忠全摇头道:“我才不做亏本的买卖,城西门是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的退路,他们看得最紧,他们真的会与勇阳府城共存亡吗?若是会,就不会逃到董志原来了。勇阳府城变成烂摊子,两位大帅还是会逃,只要有退路,这种人就会脚底抹油,我们不和他们玩了,再玩下去太昌乡的人先绝种,马匹我们连一半也不到,就是说我们至少要死一半人,老婆孩子都要死。怎么办?克辽,晚上你出城,到清军军营去,去找徐占彪,和清军谈判,我们让清兵从城北门进来,挖地道,爬城墙由徐副帅定夺。哦!你一定要面见李国楼,问清楚,我们这份功劳值多少银子,没有四万两银子免谈,这是我们的最低底线,还有问清楚陈帅、冯帅的人头值多少钱,说不定我们能捞一票呢?”说完曹忠全兴奋的一饮而尽,脸上流露出对银子的向往,李国楼的事迹,他知道一些,十万两银子有些夸张,他也拿不到全功,不可能献出整座勇阳府城。若是出卖回军,能够得到大笔赏银,他就不要祖宗,认同治皇帝为君父。

    “阿爹,我们城北也有五帅的人,那怎么办?”曹克辽挠着头,有些担心后怕。

    “笨蛋!富贵险中求,定好时间,我们直接干翻五帅的人马。说你傻不是,不杀回军,光拿银子,你以为做买卖啊。”曹忠全想通了,董福祥能调转枪口对准同胞,他也是一只毒蜘蛛。

    “姐夫,要不要再找些帮手,我和张二哥是结拜兄弟,让他参与一定肯的。”冯明治压低声音,好似害怕有人听见,其实哗哗雨声,就把周围的一切淹没。

    “你也是傻瓜,还结拜兄弟呢,项羽和刘邦也是结拜兄弟,还不是被兄弟挫骨扬灰。一个也别说,到发动时叫嚷一声,肯就让他参加。等到发动时,总有人会跟我们干的,你现在一说,夜长梦多,回家老婆多嘴,我们全部完蛋。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以后我们要避嫌,别在一起了。”曹忠全老谋深算,不愧为熟读《三国演义》的人,把发动偷袭战的布局滴水不漏的策划完毕,竟然找不出纰漏。

    曹克定叹服道:“伯父高招,小侄佩服之至,不过出城还是我去,克辽太软弱了,被清军一吓,人家就不肯出高价了。我能做到紧咬钢牙不松口,饱叫大伯弄个七品官帽,再搞一个实缺,我们也能做镇长。”

    曹忠全脑子清醒,想一想也对,点头道:“嗯,克定去,我放心,今晚走。来不及别回来,明天晚上我派人接你回来。”

    五个人鬼鬼祟祟,喝着酒,也不敢多喝,三杯下肚就吃面汤,布局大致策划好,便冒雨离开大院。

    曹忠全等人是以实际行动准备大干一票,还有许多回军军官喝得稀里糊涂,说几句怪话,敞开心扉乱弹琴。民族大义只是响亮的口号,最后落到实际,还是个人利益,那“十万两银子”让许多人动心,可惜没有福份消受,岂不让他们痛心疾首,只怪手里的兵马太少。

    战争包含许多不安定因素,分化瓦解敌人的斗志,要靠阴谋诡计,还要靠大笔金钱收买。战场上细微的变化,都有幕后交易的影子,清军的一封劝降信就让回军的士气更低,就像这场大雨一样,让人流下痛苦的眼泪。冒雨走路的回军军官,连奔跑的力量也提不起来,脚步踉跄的走向各自的驻营地。

    有些军官好似听到女人的哭泣声,立刻改变路线,前去安慰新寡。

    呜咽的寡妇还没有擦干脸上的泪花,就有男人踢开房门,来向寡妇保证,有能力保护女人的男人来啦!

    女人在挣扎、逃避、哭诉、嘶喊,但这是战争时期,战争的潜规则包含这些事,女人就是为勇士献身的产物,总会发生这种事,无力挣扎的女人,被男人压在身下。要杀敌人,要保护心爱的女人,勇士不要命的在床上冲锋!

    战争时候发生的丑行,就像这场大雨一样,会被大地抹去,不留痕迹的抹去。善与恶已经不能形容,因为战争改变了一切规则,法律也不能评判。至于严酷的军法,那是因时改变,张弛有度。军队可以对一个地方秋毫无犯,也能把一座城市屠杀得鸡犬不留。就像屠城与救济并存,时有矛盾,每一场战役实施的军法是不同的。

    残暴的军人听令行事,军令让军人无情无义,变成执行军令的机器。国家、民族对于军人没有实际意义,他们只听长官的话,一个军阀就能改变一支军队的走向,战争让每个军官做出选择。回军里那些阿訇、地主、孝子也在站队,他们都在做痛苦的选择。

    雨天让清军忙碌的身影消失了,大地上除了一个个军帐,看不见走动的人。彭原山是块能攻能守的宝地,徐占彪已经把中军大帐移至山顶的滴水洞。打扫干净的山洞里,军官们在下象棋,大战过后难得忙里偷闲,酸溜溜的参赞在研读李国楼的诗词,那篇《清平乐·董志原》。

    郭宝昌输了一盘象棋,瞥眼道:“老高,你别看了,夸奖李国楼干嘛,文人最喜欢作假,他早就写好了诗篇,哪是即兴发挥。李国楼就是假大空的典范。”

    参赞老高抚须道:“嗯,还是郭守备说得透彻,我也不相信人能够这么快赋诗一首,曹植七步诗已经是空前绝后了,李国楼太假了,我鄙视他。”

    徐占彪赢了一盘棋,哈哈一笑道:“你们别在李国楼背后说他坏话,有种当面质询他,问他到底有没有作假?”

    郭宝昌嘿嘿一笑道:“徐副帅,不是吃人家嘴软嘛,看见李国楼作假,也不会拆穿他,就让他自鸣得意去。”

    高参赞含笑道:“郭守备,那你说李国楼开出十万银子的重金有用吗?”网不跳字。

    “呸!有屁用,还不是徐副帅围三阙一的战术消磨回军的斗志,哪次不是这样,勇阳府城,我吃定它了。”郭宝昌还想扳回劣势,再来一盘象棋。

    但徐占彪已经站起身了,松弛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兵法变幻无常,兵无定势,水无常态,计策要试过才知道是否有用?反正不需要他花钱,盼望李国楼一掷千金的举措,能消磨回军抵抗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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