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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忙碌的去客厅接见其他客人。李国楼和盛怀宣坐在书斋里。一个写陈条。一个翻书籍。
盛怀宣拿起书写的文章给李国楼。问道:“小楼。替愚兄。有什么要改的。”
李国楼酸溜溜的说:“杏荪兄。还需要小弟提点吗。现成饭端到你面前。你还不会吃吗。”
盛怀宣奸笑三声。说道:“小楼。别小气了。这种吃力不讨巧的事。你不会干。愚兄承你的情。改日一定回报。”
“嗯······”李国楼接过文稿。观起來。皱眉头道:“哎。杏荪兄。闹到最后。还能替国家解决一大帮满人的生计。亏你想得出來。”
盛怀宣叹道:“不这么写成吗。小楼考虑事情要周详。哪能光说钱钱钱。坐堂之人。还是要用满人。这样恭亲王得舒坦。皇上那里也好交代。两宫太后也能把玉玺给盖上。新政策才能执行。这叫皆大欢喜。”
李国楼说道:“杏荪兄。这门新行业。可以解决十几万人生计。把洋人的电报局挤出我们国家。适才我说了。邮电局隐藏的秘密。以后能改变大清的格局。杏荪兄。你千万不能出纰漏。”
盛怀宣问道:“小楼。你说的秘密。除了信息、舆论。难道还有·······”
李国楼微微颔首。不吭声了。兵变或者起义。都能通过电报局掌控全局。洋务派的成员通过邮电局掌控社会舆论。互通消息。甚至掌握其他派别的举动。那些保守派、清流派一举一动。都将在洋务派的监视之中。电报局其实就是一个秘密组织。未來发挥巨大的作用。这一切一定要掌握在李鸿章手里。连恭亲王奕訢也只是供在上面的一尊佛。其中的玄机不能让上面的人出。
李鸿章是大清的中流砥柱。也是精忠报国之士。但他是一名善于弄权之人。绝不肯大权旁落。手下人也要找到各自的定位。李鸿章不说的事。下面的人也要做到滴水不漏。这种办事诀窍。李国楼、盛怀宣早已谙练。蜻蜓点水般把话題揭过。
盛怀宣叹道:“小楼。你有颗七窍玲珑心。脑瓜子里藏了这么多肮脏的事。小心活不长。”
李国楼脸皮抽动。摸了一下跳动的脸颊。斜眼睨道:“杏荪兄放心好了。仇人沒死。我和我哥是不会死的。”
“哦。你们兄弟俩仇人是谁啊。”盛怀宣心里猜出七八分。但沒有表露出來。
“上海商会的会长。你不是和他很熟吗。”李国楼瞥眼。上海商业圈子就这么点大。盛怀宣岂会不知他的大哥李国蕴被胡雪岩一招釜底抽薪给害惨了。从此退出丝绸行业。要不是有李氏家族支持。他一家老小。早就打地铺睡大街了。
盛怀宣含笑道:“哦。老前辈呀。别他现在蹦得欢。來年给他拉清单。愚兄知道谁是朋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那个人的最新新闻你知道吗。”
“他能有什么新闻。不是邀名。说寻找到古方。灵丹妙药。替他的《胡庆余堂》编故事。就是花钱找乐子。玩弄十一二岁的雏子。”李国楼撇一撇嘴。不削于胡雪岩的花边新闻。
“嘿嘿嘿嘿。”盛怀宣奸笑道:“人家名声大。讨一个小妾。就被你整成如此不堪。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呢。一百步笑九十九步。贻笑大方。”
李国楼尴尬的牵强一笑。说道:“杏荪兄。你欠我的人情要还的。还要算利息。你先算一算值多少钱。”
“好了好了。愚兄知道了。等你家的《请进來银行》在上海开张。我替你免费吆喝。凭借我在官场上积累的一些人脉。一百万两白银。先帮你存着。”
李国楼心情立刻好了许多。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少一文以后别让我见你。”说完李国楼低头。继续盛怀宣写的文章。前面的格式是陈条。最后中心思想格式是八股文。不伦不类的形式得他直摇头。
李国楼憋不住。说道:“杏荪兄。过去你只写给义父。格式乱一点也沒关系。现在你是写给恭亲王的呀。八股文就留着考进士时显摆。朝堂上那些王爷不懂八股文的。事情一条条罗列清楚就行了。至于总结你写什么。话都给你写光了。人家不要说话了。”
盛怀宣恍然道:“哦······对啊。我忘了是写给谁的。光想着义父喜欢八股文。小楼。你再有什么要修改的吗。”
李国楼摇头道:“我哪得出。待会儿你问你的义父。他有什么新要求。让我再下去。我要气得吐血了。你还好意思让我啊。”
“嘿嘿嘿嘿。七品官啊。大清红顶商人。胡雪岩以后见我要跪着说话。”盛怀宣抚摸着肚皮大笑。这是实打实的官帽。位高权重。权力之大。州县衙门随便进出。
李国楼着盛怀宣嚣张的丑样实在憋不住了。秀才出身的人和他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炫耀道:“杏荪兄。别得瑟的闪了腰。小弟。后天去科考了。以后就是天子门生。将來你别忘了巴结我。”
“啊······”盛怀宣上下打量喝茶的李国楼。后天就要科考之人还在外面聊天。拜见长辈李鸿章。这拜见自家亲戚什么时候不可以。沒见过这么笃定的考生。
“小楼。你抽抽了。不好好读书。跑出來干嘛。”
李国楼咧开大嘴大笑。道:“杏荪兄。皇帝不急。急太监啊。我胸有百万雄兵。早就胸有成竹。哪还需要临时抱佛脚。现在我正打腹稿。写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给同治皇帝。其他事情已经不在我的考虑之中。”说完李国楼翘起二郎腿。抖起來了。
“哦······”盛怀宣眼睛瞪得滚圆。差点认人不淑。以为李国楼只是吸取西方文化多一点。眼界比他高一筹而已。原來高人是这个样子的人。
盛怀宣长身而起。躬身拜道:“小楼。莫怪刚才愚兄失礼了。我们师出同门。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以后多亲多近啊。”
李国楼气得火冒三丈。眼冒金星。闹到最后他还是被盛怀宣强压在下面。而且是永世不得翻身。
“算你狠。以后我到上海吃穷你。”李国楼烙下一句狠话。无奈的接受现实。同门的友谊结下。天南地北的胡诌海侃。
李国楼也不清这位和他一样善于钻营的朋友。未來能带给他什么惊喜。长袖善舞的盛怀宣能给大清帝国带來怎样的变化。
晚宴摆在饭厅里。李鸿章家里的亲眷都从后院出來吃饭。李鸿章喜好美食。吃喝挺讲究。饕餮美食满桌。李国楼是李氏家族的人。盛怀宣也算亲戚。男女同桌。饭桌上倒是随便说笑。李鸿章调皮的一双女儿。叽叽喳喳说话。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李国楼原以为叔公李鸿章请他和盛怀宣吃晚饭。一定有酒喝。公事聊完。说一些私谊。就让他回家了。哪曾想只给他们吃饭。沒有酒上桌。还说晚上要和他单独聊。问他十一条陈条的事。
着李鸿章劳累的样子。李国楼心里有些感动。能者多劳。居于高位的人。沒有休息的时间。呆在家里也有这么多人上门。忙碌的接待客人。不过反过來一想。李鸿章故意留下时间呆在家里。一天要收受多少贿赂。盛怀宣为得到一顶七品官帽。定是下來血本。怕是超过十万两银子的孝敬。要不然沒有理由给名声臭掉的盛怀宣官场复起的机会。
想通此中关节。李国楼合计。以后他也要学会休息。公事谈不完。可以放在府里继续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一招他明白了。李国楼更有往上爬的动力。一顶有实权的七品官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的目标就是五品官帽。官帽上插上花翎。脖子挂上朝珠。手里拿着手本。班列在百位高官之中。站在朝堂之上。近距离仰视同治皇帝。聆听圣上的教诲。
李国楼瞥眼坐在他旁边微微发福的盛怀宣。三十岁不到的人。口齿伶俐。说着软软的吴语。嘴巴甜甜的。马屁一个接一个。对每个人都能说几句好话。是饭桌上的开心果。这种小道他也会。一会儿工夫。饭桌上笑声阵阵。其乐融融的氛围。有了家宴的气氛。
晚饭过后。李国楼和盛怀宣依然回到书斋。休息半小时。李国楼手痒。抽出一柄挂在墙上的宝刀。但见刀柄上镶嵌着数枚红宝石。轻轻的抚摸刀锋。
“好刀。名曰:龙泉宝刀。这是皇帝赏赐的宝物。”盛怀宣倚老卖老。告诉李国楼手里拿的是圣物。
“哦。”李国楼转动手腕。舞了几片刀花。亮晃晃的刀影吓得盛怀宣赶紧往后躲。
“小楼。小心点。这是无价之宝。是康熙皇帝的遗物。小心被你叔公骂死。”盛怀宣尖声叫道。若是龙泉宝刀给李国楼弄坏了。他也要被李鸿章痛斥。
李国楼赶紧将龙泉宝刀归于原位。这种宝物有人伺候。过一段时间就要上油。擦拭一番。否则刀刃会变色。最后会生一层锈迹。收藏古董是一件麻烦事。还要伺候古董。他还年轻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死物之上。
“杏荪兄。你就瞧好吧。以后皇帝也会赏我一柄宝刀。”李国楼心有不甘的瞧着墙上五柄宝剑、宝刀。他也想有这份荣耀。
“嗤嗤嗤。”盛怀宣摇头道:“小楼。和你聊了半天。我发现你这个人。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商人被你忽悠的找不到北。女人就是这样被你骗來的。连大佬杜也是这样上你的贼船。你和你哥正好是银币的两面。一个假正经。一个沒正形。”
李国楼嘿嘿笑道:“杏荪兄。在你是我同门份上。再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大佬杜的大女儿。喜欢上我了。亲事已经定下來了。”
盛怀宣颓然而坐。垂头丧气道:“哎。学海无涯苦作舟。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今儿算是遇见大神了。我为官多年。从沒见过你这样的官。年纪轻轻上蹿下跳。刚才还说胡雪岩坏话。现在露老底了吧。比人家还不如。”
李国楼一摸鼻子。自圆其说:“杏荪兄。敌人就是用來丑化的。朋友嘛就是风流人物。你连这个也分辨不清吗。”
盛怀宣深深的了一眼李国楼。颔首道:“嗯。你比你哥好许多。什么话都敢说。你哥就会装清高。以为后台比我硬。不把我放在眼里。在你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了。”
李国楼斜睨盛怀宣沒有吭声。有些话不说。大家心里明白。亲戚就是亲戚。一个义子算什么。李鸿章又不是沒有亲生儿子。他哥哥李国蕴在上海、天津做生意。谁敢不给他哥哥面子。
有钱人吃完饭。都要上好茶。仆人端上一壶碧螺春。倒入杯盏里。一股茶香扑鼻而來。香味沁人心扉。李国楼和盛怀宣喝茶。消化肠胃。像大商人般说话。为官之道。对于他们两人來说。就是赚钱。发财致富。为人处事原则相同。有着一样的理念。两人谈得甚是投机。感慨命运多舛。相见恨晚。他乡遇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