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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上,郑长威从头到尾就没消停过,已经喝了不少酒。?[?〈[ 他被酒精烧得面红耳赤,眼中也布满了血丝,但头脑却十分清醒,心中仍惦记着在同学中拉拉关系。此时,他抹了抹嘴角,从座椅上站起,手中端着一酒杯,开始到处游走,找人敬酒。他虽算一个小有财富的老板,可为人也不敢过于张狂,略知适而可止的道理。当他过来给一号桌的同学轮流敬酒后,便乘机坐在黄月萍身旁而不肯挪窝了。
“黄总,我听说百货大楼的向阳服装商场准备重新装修,是不是要搞招标?嘿嘿,你也知道,我有个广告装饰公司,当然也能承接大型装修,并且保质保量。”郑长威做事目标明确,为了挣钱而从不玩虚的,瞅准机会便抓紧与黄月萍攀谈,近乎哀求地说道:“我们作为老同学,你能不能帮帮忙,就让我来接手做,怎么样?”
郑长威作为一个在生意场上打拼的商人,高中时虽读书不行,但日后从事经商的脑袋瓜倒是一直挺活络的。多年来,他在社会上玩着各种既惊险又刺激的经商游戏,找到了自己能有所为的舞台。他曾经是八十年代初社会上数百万待业青年的其中一员。在那个时代,当生活一旦没了出路时,他也只好为生活去经商挣钱,靠敢拼靠闯而自谋了一条活路。他既当过无证经营的“二道贩子”,又做过按章纳税的个体户;既倒卖过服装、百货,又开过杂货店、饮食店。在八十年代末他成为一名“万元户”,曾经得意和风光一时。九十年代以后,在波涛汹涌的经济大潮中,他有了更多赚钱的好机会,比如倒卖过木料、水泥、钢材之类的建材,还倒卖过进口摩托车、名牌烟酒、白糖之类的紧俏商品。总之,他是什么能赚钱就去做什么。时至今日,在他名下有一家广告装饰公司,另有一家专营农药化肥的店铺。准确地说,他就是一名私营小企业的老板。
“你消息蛮灵通的嘛。”黄月萍也是个明白人,而且与郑长威打过不少交道,但见丈夫刘云锋就坐在身边,不好与之深谈下去,便有意推脱地说道:“招标还没有开始呢。你承包的事,改天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那就说定了?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郑长威冲着黄月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知此事肯定有望,十分兴奋地端起酒杯,爽朗地敬酒道:“黄总、刘警官,我敬你们夫妻俩一杯,先干为敬!祝愿你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快快乐乐,家庭幸福!”
当年的同窗情谊的确值得让人怀念。可是,当如今物欲横流的社会裹挟着人们往前挤去时,同学或熟人等人脉关系已变得并不在意彼此间真正的情感交流,而更多是从对方的身上寻找到各种可利用的社会资源、信息和赚钱机会。这恐怕也是许多同学联谊会都不言而喻的的内涵吧。
在一号桌台的另一侧,毕自强正在与吴燕玲轻声交谈着。想当年毕自强身陷囹圄时,叶丛文和吴燕玲曾经一起去过监狱探望他。因而,在他心里始终对她抱有一份感激之情。不过,他此时接近吴燕玲,却是另有所图。
当下,吴燕玲的身份只是一位中学校长,似乎不值得毕自强如此费尽心机地去巴结她。他之所以这么做,这其中是有缘故的。半年前,吴燕玲的丈夫郭国庆成为南疆市历届以来最年轻的市长。十几年前,他曾经是刘国栋市长的秘书。1992年以后,他从省党校研究生班毕业,在老领导的关心、爱护和裁培下,之后很快升任为南疆市政府副秘书长、秘书长。1995年以后,他又升任省团委副书记、书记。2ooo年春天,他从省里平级调回南疆市出任市长。
这是一个对金钱和财富疯狂追逐的时代,每个人都似乎无法脱凡间世俗而置身于其外。毕自强为了在官场权力下的市场经济中谋得一席之地,达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斯盼着能与新上任的郭市长拉上建立某种亲近或联盟的关系。为此,他先是瞄上了郭市长的曹秘书,想通过糖衣炮弹把他攥紧在自己手里,然后利用此人作为一块跳板。没想到姓曹的虽年纪轻轻却少年老成,城府颇深,为人处世也很有一套,攻于心计,总是把“糖衣”先吃了,再把“炮弹”给吐出来。但在毕自强看来,郭市长自然也不是圣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凡兵书上有曰:正面、侧面都攻不下来,还可以从背后迂回包抄嘛!其实把事情说穿了,这次由毕自强向廖明等人提出建议,极力筹划举办二十年同学联谊会,并且主动掏腰包赞助聚会的全部费用,其目的只有一个:借此契机接近吴燕玲,从而想尽一切办法攻克郭市长这个关隘。用经济学的话来说,其所投入的就是所谓的机会成本。由此可见,这位身家过亿的大富商深谙其味,谋策诡谲,妄图依靠官场权力谋求其更大的经济利益。他为成其大事,不嫌饶舌费事地绕了一个山坳十八弯,真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你穿这套红裙很眩目、也很好看,更加衬托出你袅娜多姿的身段了。”毕自强微笑地注视着吴燕玲,沉吟片刻后,又大加恭维地说道:“都二十年了,我现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而且更有气质了。”
“嘻嘻,谢谢!”吴燕玲摆正了自己的坐姿,对毕自强的夸赞十分受用,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如玉的牙齿,得体大方地说道:“我现你们这些做大生意的商人,逢人皆是口吐莲花,从来不吝惜溢美之辞,都很会说话呀!”
“呵呵,过奖了。”毕自强寻找着与吴燕玲闲聊的兴趣点,话锋一转,关切地笑道:“我记得你是个男孩,上中学了吧?”
“是的,十三岁了,正读初一呢。”吴燕玲只要提起儿子,那种做母亲的焦虑之情顿时溢于言表,忍不住地唠叨道:“唉,现在最头痛的事情就是孩子啦。我那儿子调皮捣蛋不说,还整天沉迷于玩电子游戏。我每天晚上都要花不少时间督促他学习。我真是担心呀,这孩子将来若是考不上大学,那麻烦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