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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板,你能不能实话告诉兄弟,”田志雄抓起茶几上的那件玉佩,重新挂回了自己的颈脖上,忍不住追根刨底地问道:“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呢?”
“嘿嘿,这可不好说呀。 [ ”于老板咧嘴呲牙地一笑,用手抚着下巴,又眨巴了一下眼睛,令人玩味地说道:“若是以后你不缺钱的话,这块玉佩在你手里就是你与佛祖有缘,值多少钱都没什么意义。当然喽,假若有一天你实在混不下去了,你再把它拿出来当了,它可以保证你下半辈子的生活无忧啊!”
“于老板这么看得起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田志雄对于老板顿生好感,恭敬有加。他瞟了瞟茶几上堆着的那些钞票,脸上浮现笑容,抱拳拱手地说道:“这五万块钱,算我奉送你的喝茶钱吧。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于老板笑纳。”
“好吧。你总共给了我二十万,我收下了。”于老板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先把茶几上的钱收起来,然后给田志雄递上一支香烟,话里有话地说道:“呵呵,你给我的这笔钱,那就算是我们下一笔生意的定金吧。”
“哦,于老板,”田志雄闻听此言,顿时又来了精神,望向于老板,摸底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赚钱的路子?说来听听。”
“真人面前,我也不讲假话。我现在手上确实还有一批很值钱的货物,只是嘛……”于老板先是狡黠地一笑,接下来又是一番花言巧语,煞有介事。最后,他把手中的烟屁股给掐灭了,伏在田志雄的耳边,小心谨慎地叮嘱道:“这事可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到时候,你只要见到货就会明白的。”
田志雄听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弄不懂于老板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是毫不设防地答应照办。他心里虽然揣着狐疑,可也不便多问为什么。于是,他暂且把纳闷搁到一边,非常热情地提出今晚一定要摆桌酒席宴请对方。
把事情说完后,田志雄从沙上站起身,提着那仍装有十万元的黑皮箱,客气地向于老板告辞了。
在饭店大堂里,阿聪一直在沙上闲坐,等田志雄走出饭店后,便起身乘电梯上了六楼。
客房里,于老板放松四肢地仰躺在床上抽闷烟,双眼木然地望着天花板,还在寻思着什么。这时,他见阿聪推门回来,便马上从床上坐直起来,吩咐这位侄子赶紧收拾行装,以便尽快退房。
“三叔,我们就这么走了,”阿聪手脚利索地收拾起随身物品,眼珠子一转,忐忑不安地问道:“冷库的那批货,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于老板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地正在把那些钱装进皮箱里,早有预谋地说道:“为了防止万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地。”
……
田志雄离开铁道饭店后,拿着于老板给他的存货单,坐上了他的那辆桑塔纳轿车,让老宝把车直接开往市肉联厂。
田志雄亲自进入冷藏库,找到了于老板卖剩后存放的四十多箱石榴。按照于老板事先告知的方位和记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那个纸箱。随后,他让老宝把这箱石榴扛出冷藏库,然后放进轿车的后备箱。
田志雄的轿车驶出了市区,很快来到西郊五公里外的陈村。在坑坑洼洼的沙土路上七拐八弯后,轿车终于停在了一户农家小院的门前。
早两年,老宝就已租下了这户农家小院,用它做养狗场,同时也是他的栖身之地。小院里除了十几条被圈养的大狼狗外,平时并没有什么闲人进出。
田志雄下车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确认这里的确很偏僻,附近连个鬼影都寻不着,并无异常情况。
老宝从后备箱取出那箱石榴,扛上肩进了小院,并引领田志雄来到最里面的那间房屋。
“这箱子还挺重的,”老宝把纸箱搁在屋中央的地上,然后直起腰来,好奇地问道:“于老板给的是什么货,难道是玉石吗?”
“我也太清楚,”田志雄心中也很纳闷。他关好房门,拉亮了屋里的电灯,兴奋地搓了搓双手,充满期待说道:“你把纸箱打开,仔细找找,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宝麻利地撕开纸箱的封条,把那些石榴弄得满地皆是。果然,他从箱底翻出了一包东西,其外层用牛皮纸包裹着。
“雄哥,就是它了!”老宝轻巧地摊开那层牛皮纸,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粉末。他定了定神,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忽然,像被鬼吓到似地惊叫道:“我的妈,是‘白粉’!”
“啊,你说什么,”田志雄不禁浑身一震,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地问道:“你没弄错吧?”
“我识货,绝对错不了!”老宝虽惊魂未定,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欣喜若狂地说道:“雄哥,看来我们要大财了!”
这个透明塑料袋里的毒品海洛因可是上等货色,大约有一斤多重。在贩毒和吸毒的人群中,毒品海洛因又俗称“白粉”、“白面儿”或“四号”。
“你他妈的,先别高兴得太早了!”田志雄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一边不停地抽着烟,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他紧咬牙根,极力地控制住心中“嘭嘭嘭”的狂跳,仍觉得脊梁凉,额头直冒冷汗。过了一会儿,他才停下脚步,以鄙夷的眼光盯着老宝,恶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买卖呀!”
……
于老板的魑魅魍魉,让田志雄猝不及防。可他哪里晓得,于老板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一名来自云南的大毒枭。
于老板先后两次来到南疆市,均以贩卖石榴的果贩子掩护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本来,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贩卖毒品,而接货的下家则是本地一家颇有名气的酒吧贾老板。可不凑巧的是,他这次竟撞上了“严打”期间,与接货的下家一直联系不上,而前几天该酒吧涉案已被市公安局查封,贾老板也被抓起来了。为此,他也十分侥幸地逃过一劫。在这种进退不能的情况下,已被外界袭来的一种恐惧感所笼罩的他,只好谋划着舍利保命的策略,选择了按兵不动。而事态的展又使他无法善罢甘休,最终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把所带的“白粉”全都留给了田志雄。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毕竟,他与田志雄等一伙人多次打过交道,也曾经小心翼翼地试探过,深知对方都是些什么人。何况,本来大家都是为了逐利求财的生意人嘛。故而,他心里还有底的,这样做的结果还不至于使自己陷入“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危局之中。他相信田志雄一伙人若是得到那些“白粉”,对方绝对不会把已送到嘴边的肥肉吐在地上的。
回溯上世纪八十年初期,境外的一些不法分子开始把“金三角”的毒品经云南省偷越国境,从而使贩毒、吸毒的丑陋现象在我国复苏,并且迅蔓延到全国各地。为此,南疆市也不例外。当初,贩毒、吸毒人群的范围还是比较集中、狭窄的,几乎全都是一些经商服装、百货等生意而了财的个体户。由于他们经常在全国各地走南闯北,路子野、去的地方也多,加之所认识的人很杂乱、良莠不齐,能够接触到毒品、沾染上吸毒恶习的机率更大。与此同时,当时个体户的群体素质偏低,那种暴户的心态助长了人性的癫狂。这些人为了寻求所谓的人生的刺激,对于赌博、嫖娼、吸毒等危害社会的行为根本不以为然,似乎没有哪一样是他们不敢尝试的。不可否认的是,待时间走到了八十年代末,吸毒现象已经引了许多严重的社会问题,逐渐映入了普通民众的视野。而最初财的不少个体户,只是因为吸食“白粉”,早已悄悄地葬送了一批又一批所谓“有钱人”。到头来,吸毒不仅让他们重新返贫,甚至家徒四壁、命丧黄泉。
当天傍晚,田志雄与老宝从西郊的陈村开车返回市区,来到“好再来”餐馆门前。田志雄下车后,再让老宝开车去铁道饭店接于老板过来吃饭。
在预先订好的一个包厢里,田志雄紧锁双眉,独自坐着抽烟喝茶,而内心却充满了忐忑不安的紧张情绪,正在盘算着与于老板见面后如何沟通这事关性命的毒品生意。孰料,他坐等了半个多钟头,却只见老宝一个人回来了。
“怎么回事?”田志雄心中疑窦丛生,阴沉着脸,急不可待地问道:“于老板呢?”
“我去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老宝紧挨着田志雄坐下,耸了耸双肩,神色颓然地说道:“我向饭店服务台问过了。下午三点多钟,于老板就把房退了。”
“啊?现在可是‘严打’期间,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很难说哟。可依我看,这位于老板肯定是个‘老江湖’。他十有**是脚底抹油——溜了。”
“这老家伙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们,然后自己却跑路了?哼哼,真他妈的有一套!”
“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他妈的尽说废话,喝酒吃饭!”田志雄狠瞪了老宝一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沉思良久,将手中烟头往烟缸里用力一拧,阴森森地说道:“你我如果还想活命的话,今天这件事,绝对不能透出半点风声。”
“雄哥,我心里有数。”老宝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
“他妈的,怎么还不上菜?”田志雄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就是对老宝也没好脸色。他不耐烦地拍起桌子,心里窝火地说道:“你去,把服务员叫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