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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秦钰才知道,郑南芫是因为有个夫人突然病重,她深夜出诊抄近路经过那条巷子,就被敲晕了。
而章绫,纯属是因为傻,问路被人骗进一条巷子敲晕的。
章绫看着手里的钩子问:“他们到底把我们绑过来做什么呀?他们要杀我们吗?”
秦钰一看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她和郑南芫相互看了一眼,郑南芫也说不出口,秦钰怕吓着她,就说:“我们也不清楚,你记得危急关头,拿手上的东西自保就对了……”
章绫听着觉得十分害怕,脸色都不好看了:“我们逃吧?想我爹娘了……”
她声音大得要命,秦钰赶紧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跑到门边听了下动静才回来压低了声音说:“你想死吗声音这么大?不知道隔墙有耳吗!再说了,你几只胳膊几条腿?你能逃得出去吗?外面都是男人!没听刚才那个人说吗,想活命,就老实点!”
章绫被秦钰这顿训得红了眼,紧紧攥着手里的钩子,没再说话。
秦钰看她顶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很傻,但也觉得挺心疼的。还有刚才那几个被带走的,不知道是带去哪里了,该不会是……不会是拉出去,杀了吧?
想到这里,她脸色有些发白。
这时门被打开,进来一拨侍女和侍卫,把三个人押到另一个房间去洗漱了。
这夜,三个人都梳洗干净了,躺在成排的软榻上,没有上床睡。秦钰睡在靠门口的位置,郑南芫睡在中间,章绫睡在最里头。
这样睡在一起,她们似乎心里能安定些。其实秦钰倒是不怕,主要是考虑到另外两个人了。
章绫已经睡着了,但是秦钰和郑南芫还醒着。
夜色寂静,郑南芫轻声问:“李姑娘,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们?”
“嗯?”秦钰被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你……”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到现在,都未说过来历和名字……”
“哦,忘了,我叫李钰,西门街李家。”
她习惯盘问别人,都忘记介绍自己了。不过她这个身份是假的,郑南芫是城东的,应该不知道城西西门街那边吧?
郑南芫说:“李姑娘,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逃不出去了?”
秦钰没说话,当然能逃出去,只不过她不想逃而已。
“我……不想被人玷污……”她说到这里,似乎又在流泪了。
“也许不是你想的这样呢……”
郑南芫心知肚明,她啜泣说:“我现在,明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可我没勇气自尽。”
秦钰听了心疼:“不会的,你们家世代行医,救人无数,你一定有福祉的。”
郑南芫闻言,双手合十于胸前:“我们到底怎么样才能逃出去……”
她的话,听上去有些绝望。
秦钰说:“你放心吧,大不了,咱们一起死,我也还在陪你。”
郑南芫闻言,轻轻啜泣了一声,抹掉了眼泪:“好,大不了,一起死。”
郑南芫当然还是害怕,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一个女孩子,莫名其妙被掳走,不论怎么样,都感觉很绝望。即使秦钰表现得一点也不害怕,一直安慰她,但她面对陌生的一切,其实还是很绝望。
她尽力让自己别那么怕,大不了就是死,大不了就是死,她缓缓地换气,让自己好过些。
她转了个身,看着秦钰:“李姑娘,我这些年,还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女子。”
“我咋了?”秦钰也转了身看着她。
郑南芫如今干干净净,秦钰看得很清。她的面貌不艳丽,是给人感觉看得极舒服的。她的眸子慈和得像水,她的五官好是容淡雅清。
“你,好像从来不害怕,你说,大不了一起死,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洒脱的。我有幸遇见你,我现在,虽然还是很害怕,可是你在这里,我总觉得,会有希望。”
“别哭了。”秦钰叹了口气,看着难过。
……
夜半了,郑南芫根本睡不着,她看秦钰也翻来覆去的,就想找些话聊聊,让自己心安定一下。
她问秦钰:“李姑娘,芳龄?”
“我十九了。”
“真是巧。”她似乎是在微笑。
“你也十九了?可是你怎么还报父家身份呢?”她这个年纪,按道理说,不应该已经嫁人了吗?
她秦钰都嫁人了呢!
“只能说,我的缘分还未到吧……”她语气,有些忧伤,有些感叹。
“为何这么说?”秦钰好奇。
郑南芫几不可闻地闷叹了口气,温声说:“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要说出去呀。”
秦钰笑着说:“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我还能说给谁啊。”
郑南芫苦笑了一下:“是啊……”
她说:“此事,也是说来话长。”
她回忆着,娓娓道来。
“我也不知为何,及笄过后,本是有几家公子相中我的,却迟迟不上门,但女儿家总要矜持些,我家也不好过问。”
“后来拖了两年,父亲有些急了,才给我相亲,却总是出些奇怪的岔子。现在,城东凡是知道我郑南芫的公子,都不敢上门提亲了……就拖到了现在……”
她说到这里,语气也很难过。毕竟十九了还嫁不出去,对于普通女子来说,确实不是太光彩的事。
秦钰说:“那确实是有些奇怪。”
“是啊。有一次,遇上一个公子,他心仪我的,我觉得他有才华,人也不错,族里的人都说是良缘了。”
“我们两家私下说好了亲,连嫁妆都备好,嫁衣也做好了,结果那个公子却突然悔亲……”
“我问他为何悔亲,他说……我一个闺阁女子,却总是抛头露面在外行诊,族里的长辈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她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哽咽,“我郑南芫,也是真心想要嫁他……没想到还是成不了,也算是丢尽了郑家的脸……”
秦钰见她居然这么坦白,这种事也毫不避讳告诉她,她也有些感叹。这大概是造化弄人吧……
她安慰道:“怎么会丢脸呢,这只能说没碰到对的而已,你别难过,总会遇到的。”
“但愿如此吧……”
她又问:“李姑娘,难道也没有嫁人?”
秦钰一顿,说:“还没有……我家太穷了,我也整日抛头露面的,就没人看得上我……”
这么蹩脚的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可郑南芫好似很信她,她也说:“总会遇到的。”
秦钰答是。
她,已经遇到了啊……
可惜这个郑南芫,看上去很不错,怎么还没遇到呢……
秦钰当然不知道,不是郑南芫没遇到啊……而是……她交友不慎,煞星挡道啊……
那个时候,苏乔和闫岐还是同窗至交,那个时候,两人方及冠少年。
苏乔劝退西关叛军,加官进爵;闫岐上书策改行商赋税,受民众拥戴,封赏右迁。二人仕途如火如荼,这个时候,闫岐遇到了郑南芫。
苏乔没想到,五年了,闫岐和郑南芫居然还只是朋友。
怕是仕途多舛,担心连累她吧。他行事又是极傲慢狂妄的,那么多朝廷权贵恨得他牙痒痒又下不了手,自然不能被人知道他的软肋。这个郑南芫,没有什么能力自保,家族,也没什么人有能力护她。
没想到,郑南芫现在的行踪落在苏乔手里。
苏乔知道,闫岐这次真的动怒了,他放下轿帘的那一眼就在警告他,别动郑南芫。
是啊,他苏乔明知道闫岐这么在意郑南芫,还用她来威胁牵制他,确实,太伤感情。
可是闫岐,我苏乔,自然不会对不起你。
……
此时汴京城闫府,一个花草假山半遮掩的亭子里,绝清傲气的男子穿着一身黛蓝色长衫,端坐着,面色安静,正拿着玉簪出神。
一旁的侍卫静静站立着,看着他的主子。
他知道,现在郑姑娘在苏大人手里,其实主子是放心的。这些年了,所有朝臣里,主子最信任的,还是苏大人。
刚收到郑姑娘失踪消息的那两天,主子无心朝政精神恍惚,还总是捂着胸口皱眉,撑着墙,路都走不动。下臣问他话,他竟然焦躁到只会说“滚!”。
如今知道郑姑娘在苏大人手里,主子终于又恢复原样了。
闫岐把簪子收回怀里,施施然站起来,低头,手掸了下衣摆。抬头负手,微仰着下巴,看着池中月色,扯了个笑。
死瞎子。
真是又该死,又恶心。
……
厢房内。
郑南芫轻声说:“不晓得爹娘和哥哥,可在担心我。不晓得那个夫人,可等到人去医治她。”
她说完,又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秦钰没说话,拍了拍她的手臂,看着房顶。
夜色太深,她看不清哪里被掀了瓦片。她有些担心秦府的暗士,有没有跟到这里。
郑南芫说:“你怎么好似不仅不怕,也不担心家里人着急?”
秦钰眨了下眼。
担心家里人着急?
一部分是因为,她如今是细作,家里人都知道啊……
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父亲兄长对于这种事,都很信任她,只要不是伤了命就行。
秦钰突然想到什么,捂住胸口说:“当……当然担心了……”
她现在,好像,还有苏乔了……
他也算是,家里人了吧?他会不会担心着急呢?他现在在做什么?睡了吗?还是正在看书?小春是不是又靠在门外睡着了?还有林嫤,表哥,二哥二嫂,还有苏夫人他们……
秦钰看着晦暗不清的屋顶,她突然意识到,原来现在自己在京城,还有这么多人可以牵挂,可以关心……
……
秦府。
沈无况听说,人被带走了,藏在西华门街一个普通的宅子里,正派人看着。里头本有七个姑娘,被带出去四个,运往城外去了,行踪还在跟。
沈无况听完,点了点头。
暗士还禀报说,跟郑姑娘和小姐一起的。还有个叫章绫的,崇明门内大街章家的千金,已经打听过,那个章家是做瓷器生意的。
沈无况点头,让他继续去蹲守。
林嫤两只手握在一起,看上去很紧张,手也出汗,只知道望着沈无况,然后低头看地。
她林嫤,跟秦钰比起来,果然还是这么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只知道干着急。
沈无况看出她有些焦乱,握上她的手说:“她那里有我看着,你放心,你现在只需要照料好二哥二嫂。”
林嫤说放心是假的,她还是担心秦钰。
她点点头,眼睛看向聆竹院方向。
这些天除了去送饭,几乎都照看不了二人,吕大夫每天给他换了药就出来,问他,他就只是摇头,然后回自己房里去。
哎,这两个人,究竟要如何,秦复即使每天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守着她,又有何用。他好像,已经留不住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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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沫沫打赏香囊一枚!我好爱你!么么么!)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不行我不能再狗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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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作者本人爱上了闫岐。。。好喜欢毒舌男啊啊啊!!!)
(救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