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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游龙戏惊凤
只要有山,就有山洞。夹答列伤
山洞,通常就是洞窟。
有的山洞大,有的山洞小;有的山洞美丽,有的山洞险恶;有的山洞就像鼻孔,人人都可以看得到,还有的山洞却像是少女的肚脐。
虽然大家都知道它一定存在,却从来也没有人看到过栎。
这山洞甚至比少女的肚脐还神秘。
转过六七个山坳,爬上七八个险坡,来到了一个悬崖下。
崖下立千仞,深不见底、深不可测谢。
对面也是一片峭壁,两峰夹峙,相隔四五丈,从山下看来,天只有一线。
——一线天。
朱涵宇终于吐出口气,道:“到了。”
李贪欢道:“在哪里?”
朱涵宇向对角的峭壁上一指,道:“你应该可以看得见的。”
李贪欢果然已看到了。
对面刀削般的山坡上,乱发般的藤萝间,有个黑黝黝的洞窟。
白云在洞前飘过,山鹰在风中飞舞。
李贪欢虽然看得见,却过不去。
朱涵宇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读过诗经中‘关关雎鸠’那一篇?”
李贪欢道:“好像是读过的。”
顿了顿,他才笑着吟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是一篇口口相传、流传很广,也深受各界人士喜爱的经典情诗,不知道,甚而是没听说过这首诗的人,简直已可算是少之又少了。
朱涵宇道:“这篇诗的意思是说,有个窈窕淑女,在河之洲,有位好色的君子,也就是那位不是登徒子的登徒子,他虽然看得见她,却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这山洞就像那位淑女一样。”
李贪欢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就是那个君子?”
朱涵宇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却笑了笑道:“你只要我带你来,现在我已带你来了。”
李贪欢也笑着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朱涵宇拱手笑道:“过誉了,实在不敢。”
李贪欢往危崖下看了一眼,淡淡道:“有学问的人若是从这上面被人摔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跟没学问的人一样,也会被摔死呢?”
朱涵宇突然就笑不出来,连话都已说不出来了。
他忽然蹲下来,将峭壁上的一块石块扳开,石头里立刻弹出了一条钢索,钢索上面还带着个钢锥。
这一按之下,钢锥竟离弦箭般迎对面洞窟峭壁处疾飞而去。
但闻“夺”的一声,钢锥已钉入了对面洞口的山壁,在两峰间架起了一条索桥。
朱涵宇躬身道:“请。”
李贪欢道:“有学问的人先请。”
朱涵宇变色道:“你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李贪欢道:“而且你还得走在前面!”
顿了顿,他才笑着接下去道:“要跌死,有学问的人也得先跌死。”
朱涵宇哭丧着脸,道:“遮面夫人若知道你是被我带来的,我也将死无葬身之地。夹答列伤”
李贪欢道:“那总比现在就跌死好!”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生命如此可贵,能多活一时半刻,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又顿了顿,他才劫下去道:“何况,我说不定还有法子能让你不死。”
这世上真正想死的人,并不多!
朱涵宇反问道:“真的么?你有把握?”
李贪欢道:“我是个没什么学问的人,没学问的人,说话总是比较实在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奸邪总是读书人。
说这句话的人,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天才!
朱涵宇长长叹息,失笑道:“原来书读得太多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钢索是滑的,山风强烈,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得掉下去。
一掉下去人就要变成肉饼。
幸好两崖之间,距离并不算太远。
他们刚走过去,就听见有人在里面带着笑道:“闭着眼睛进来,我正在洗澡。”
山洞的人口很深,外面看来墨黑,走到里面,就有了灯光。
粉红色的灯光,很温柔,很迷人。
说话的声音却比灯光更温柔,也更迷人。
李贪欢却并没有闭上眼睛。
——他若是真的闭上了眼睛,那才是怪事一件了。
走了一段路,他眼前就豁然开朗,就仿佛忽然走入了仙境一般。
洞窟里的风光,甚至比仙境中的风光更绮丽。
一片锦绣中,居然还有个用白木栏杆围住的温泉水池。
人就在水池里,却只露出个头来。
乌云般的长发漂浮在水上,更衬出她的脸如春花,肤如凝脂。
只可惜,水——洗澡水,并不是清水。
李贪欢禁不住叹了口气,他当然也知道,水下看不见的那部分,一定更动人。
总是遮面的夏华夫人虽然现在没遮面,但那双明媚如秋水横波的眼睛,却正在看着李贪欢的眼睛——
似笑非笑,又喜又嗔,说话的声音更美如山谷黄莺、林间乳燕。。
“我是不是要你闭着眼睛进来的?”
李贪欢道:“是。”
遮面夫人道:“你的眼睛好像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闭上。”
李贪欢叹了口气,道:“我冒着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就是为了要来见你一面,现在总算已来了,我怎么肯白白错过这等一饱眼福方机会,很听话、有很轻易地闭上眼睛呢?”
遮面夫人道:“可是我正在洗澡。”
李贪欢笑了笑,才轻轻的道:“就因为听见你在洗澡,所以我才更不肯闭上眼睛了。”
遮面夫人也叹了口气,道:“看来你非但不听话,而且也不是个老实人。”
李贪欢道:“但我说的,却都是老实话。”
遮面夫人道:“你不怕我挖出你的眼睛来么?”
李贪欢道:“我连砍脑袋都不怕,更何况是挖眼睛呢?”
遮面夫人道:“你不怕死?”
李贪欢笑道:“怕死?为什么要怕死?天地如逆旅,人生如过客,生又有何欢,死又有何惧?”
顿了顿,他才笑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死,最多也只是脖子上增加了个碗口大的伤疤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又了不起的呢?”
遮面夫人嫣然道:“原来你也是个有学问的人。”
李贪欢微笑,道:“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顿了顿,他才笑着接下去道:“只要能看见夫人一眼半眼,见识到夫人的庐山真面目,我也一样死而无憾。”
遮面夫人眼波流动,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看见了我?”
李贪欢道:“一日三秋,朝思暮想,转辗反侧,总算如愿以偿了。”
遮面夫人道:“那么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死了呢?”
李贪欢道:“暂时,还不行。”
遮面夫人道:“你还没有看够?”
李贪欢笑道:“非但还没有看够,看到的地方也还不够多。”
遮面夫人瞪着眼,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李贪欢盯着她,好像恨不得能将目光穿入水里。
轻轻的、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他才接着道:“现在我看见的,只不过是你身体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那很大的一部分,都都看不见。”
遮面夫人道:“你想看多少?”
李贪欢毫无避忌的道:“全部。”
遮面夫人的脸上,又仿佛起了阵红晕。
“你的野心倒很不小。”
李贪欢道:“没有野心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
遮面夫人咬着嘴唇,道:“我若真的让你看,你说不定又会有别的野心了,是么?”
李贪欢笑道:“说不定我现在就已经有某种野心了。”
遮面夫人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李贪欢,悠悠道:“你并不能算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李贪欢道:“我本来就不是。”
遮面夫人道:“可是你却跟别的男人有点不同。”
李贪欢微笑道:“也许还不止一点,是好几点。”
遮面夫人柔声道:“我喜欢与众不同的男人。”
李贪欢道:“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与众不同的男人。”
遮面夫人忽然道:“出去。”
李贪欢并没有出去。
他知道遮面夫人并不是叫他出去,应该出去的人是朱涵宇。
朱涵宇果然立刻就出去了,闭着眼睛出去的,他本来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
李贪欢笑道:“看来他倒真是个很听话的男人。”
遮面夫人道:“他不敢不听话。”
顿了顿,她才接着道:“不听话的结果,就只有——死!”
李贪欢道:“所以他只有出去,我却还能留在这里。”
遮面夫人道:“太听话的男人,女人的确也不会喜欢,可是你……”
她用眼角瞟着李贪欢,眼已媚如丝:“你也只不过像个呆子般站在那里而已,你还敢怎么样?”
李贪欢没有开口。
他用行动回答了这句话。
——只说不动的男人,女人也决不会欢喜。
他忽然走到水池旁,脱下了鞋子。
遮面夫人睁大了眼睛,仿佛很吃惊:“你敢跳下来?”
李贪欢已开始在脱别的。
遮面夫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难道不怕我会杀了你么?”
李贪欢已不必再说话,也没空再说话。
遮面夫人道:“你看不看得出这池子里的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贪欢根本没有看。
他看的不是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遮面夫人的眼睛。
遮面夫人道:“这水里已溶入了种很特别的药物,除了我之外,无论谁,只要一跳下来,就得死。”
李贪欢已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遮面夫人花枝乱颤的娇笑着道:“看来你真的不怕死。”
她仿佛在叹息:“嘴里说要为我死的男人很多,可是真正敢为我死的,却只有你,你……”
她没有说下去,也已不能再说下去。
因为她的嘴已呼不出气。
要征服女人,只有一种法子。
李贪欢用的,正是最正确、也最有效的那种。
人并不一定在欢乐的时候才会笑,就正如呻吟也并不一定是在痛苦时发出来的。
现在呻吟已停止,只剩下喘息——
***的喘息。
激荡的水波,也已刚刚恢复平静。
遮面夫人轻轻喘息道:“别人说色胆包天,你的胆子却比天还大。”
李贪欢闭着眼,似已无力说话。
遮面夫人却又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并不是真的为我来的,你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女人不但比较喜欢说话,而且在这种时候,体力总是比男人好的。
所以她又接下去道:“可是也不知为了什么,我居然没有杀你。”
李贪欢忽然笑了:“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因为,我——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遮面夫人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李贪欢道:“所以水里也没有毒。”
遮面夫人也没有否认。
她轻轻叹了口气,才咬着李贪欢的耳珠道:“我若要杀你,有很多法子。”
李贪欢叹道:“女人若真是要一个男人死,的确有很多法子。”
遮面夫人道:“所以你现在最好赶快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的?”
李贪欢道:“现在你已舍得杀我?”
遮面夫人淡淡道:“只有新鲜的男人,才能算是与众不同的男人。”
李贪欢道:“莫非现在我就已经不新鲜了么?”
遮面夫人柔声道:“女人跟男人一样,也是会喜新厌旧的。”
李贪欢轻轻地叹着气,道:“可惜你忘了一点。”
遮面夫人道:“哪一点?”
李贪欢道:“有些男人也跟女人一样,若是真的要一个女人死,也有很多法子的。”
遮面夫人媚笑道:“那也得看那个男人要对付的是哪种女人。”
李贪欢道:“随便哪种女人都一样!”
遮面夫人笑得更媚:“连我这种女人都一样么?”
李贪欢道:“对你,我也许只有一种法子!”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可是,有效的法子,只要一种,就够了。”
遮面夫人道:“你为什么不试试?”
李贪欢道:“我已经试过了。”
遮面夫人笑得已经有点勉强了。
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才毫无生气的道:“你觉得你这法子是不是有效?”
李贪欢道:“当然有效。”
遮面夫人忍不住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李贪欢悠然道:“这水里,本来是没有毒的,可是现在却已经有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