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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下午,便相当于年算是过完了,秦易风提出带乔安心回枫泊居,老太太多看了他一眼,带着些淡淡的警告,但到底还是信他,知道他工作上的许多事,在那边更方便些,便也应了下来。
乔安心知道老太太在担心什么,但这个时候,她说话反而不合适,所以只在一边,并没有说什么。
午饭后不久,秦易风便带了她准备离开,乔安心脑中昏沉,幸而也只是头疼,她忍着些也没有人能看出来,相安无事的上了车,她才轻轻松了口气,若是老太太等人知道她病了,定然会留她在秦宅待着等病好了再走,而她,等不得了。
前座,秦易风眉眼依旧,她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莫名的紧张了些。
那把钥匙,就在她的包里,此番回去……
她心里没有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秦易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路沉默。
从秦宅到枫泊居的距离,比她想象中还要近一些,似乎很快便到了地方。
她下车,他站在原地,等她跟上后才开始走。
两人进门,房子里,只有张妈一个,其他人有秦易风的吩咐,都还没用开始上班,张妈见了她,抿着嘴一直笑得不拢嘴,有种把自家女儿嫁出去的感觉,乔安心纵使心里还挂着事,但在她的目光里,还是隐隐红了脸,淡淡的妆容下苍白的脸也添了几分血色。
“走吧。”秦易风道,说完抬步上楼。
乔安心知道他的意思……
她紧走两步跟上他,楼梯再长,总有走尽的时候,乔安心悄悄抬手,使劲揉揉眉心,与他一起,进了书房。
在书柜前,他侧过了身,对乔安心淡淡道:“开吧。”
乔安心捏紧了手里的钥匙,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子……
蒋明乐说过,这把钥匙匹配的柜子,是在书柜最左侧的下方……
她目光缓缓,落在那里……
拿出钥匙,在插入锁眼的一瞬,她突然顿了下,抬眼秦易风正在一边站着,还保持着微侧身的姿势,面无表情。
她抿抿唇,赌气一般,动作继续,拧动钥匙,那锁,便打开了来。
开……了?
就这样?
就……这么简单?
她的手,落在柜子上,迟迟没有打开。
直到现在,那些紧张的情绪才倾泻而来,她欲裂的脑袋更疼了几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也不催她,就这么等着。
乔安心微垂着头,声音低低的,“秦易风,是不是,我开了柜子,你就会告诉我,一年前的事,到底为何。”
“是。”
被对着他,她感觉不到他一丝的情绪变化。
手下微微用力,柜子,便缓缓打开了来……
她几乎忘了呼吸……
困扰她这么久的东西,她心底藏得那么深的一个结,就……这么要打开了吗?
时间,放慢了百倍一般。
很奇怪的,她的所有感官,似乎都集中在愣了眼睛,木质的书柜抽屉,漂亮的纹路她都能看得清楚,书上说,树的年轮可以代表年龄,年轮的纹路能看得出当年的气候好坏……
抽屉打开。
她愣怔一瞬,她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还能走了神?
目光似乎,舍不得从那木纹上离开,极为缓慢的,移到柜子里……
柜子里,放的东西不多。
最底下的,是那件衣服……
她永远不会认错的,那件裙子。
裙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那里。
她从来都觉得裙子是最不好叠的衣服,因为带着裙摆,并不规整的裙摆让人不好处理,不像裤子之类的好叠些,但看着叠着那么整齐的裙子,恐怕也是,费了些心思吧……
眼前,又闪过他,双手捧着裙子的模样……
那种眼神……
是哪个女人都无法拒绝的那种……
疼痛将思绪打断,她回过神,不去想这裙子是谁叠起来的,目光缓缓的,继续移动……
裙子放在半透明的盒子里,盒子的上方,是一个暗红花纹的木盒子。
她一滞,这是……
“打开它。”
他的声音淡淡传来。
她手下微顿。
盒子……
很眼熟,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了似的。
她伸手,将盒子上的小扣打开……
盖子拿开,淡淡的味道传出……
那是种并不陌生的味道,木香里带着墨香……
是……
她微张了嘴,脑中阵阵的空白,几乎无法呼吸。
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伸手到盒子里,将最上面的那……一封信拿起……
——秦易风,第一次这么叫你的名字,没想到,还是在书信里,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勇气拿给你看,今天晚上吃饭时,你或许觉得我很傻吧,对不起,我没忍住,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朝你那边看,我也觉得丢脸,你会不会察觉到……我喜欢你。
熟悉的字体。
字里行间,将她带回遥远的两年前……
这是……
她当初写过的信。
也是,被他当面,撕碎了的信。
是记忆出了错吗?
她分明记得清清楚楚,这些信,被他狠狠撕了粉碎的……
是了,这个盒子,当时,他就是把这些信装在里面的……
后来,当她穿着那件衣服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将所有的信拿出一并撕了去……
目光顿在那里,无法动弹。
除了脑中伴随着疼痛的会议,她几乎无法动作。
手指微动,摩挲过信的地方,不可忽略的摩擦感,眼神微动,她这才看到了一般……
信纸斑驳,遍布裂痕。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她颤着,将信纸翻过,便看到背面,满是胶带的痕迹……
撕裂的信,被重新粘了起来。
怎么……
可能……
她惊得后退一步,却忘了自己正蹲在地上,双腿也已经麻了,这一动作,便跌坐在地。
身旁,阴影罩下。
他蹲下身子,半跪在她身边。
她机械般的转头,“你……粘的吗?”
他点头。
她瞪大眼,“怎么可能……为什么……你当时,分明是撕碎了的,为什么还……”
她记得清楚,他撕得极狠,当着她的面,几封一起,,撕得极碎……
手里的信,越发重了起来。
她无法想象,要费多大的功夫和心力,才能将这些全部恢复……
脑中,自动出现一个画面……
如豆的灯下,西装革履的男人,眉眼俊毅,细细看着桌上的碎片,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将它们一点一点,拼凑成完整的正确的句子……屋外,日落月升,反复。
“你……为什么……”
她能说的,仿佛只剩下了这几个字。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个……
有生之年,这些信,会完整的再次出现。
他深深望着她,眉眼里,沉沉如海,“因为我在乎你。”
因为,我在乎你。
他的话,轰鸣一般,在她耳边响起。
“我说过,我爱你,现在看来,乔安心,你似乎还有所怀疑,”他眉眼里,凉薄不再,“这是我的过失,连表白都没有了说服力。”
乔安心脑中,阵阵的晕眩。
“你要的答案,都在这里,”他缓了声音,“我本是打算,过完年带你来,一年前的事,你越是不说,我知道你越是没忘。”
乔安心愣在那里,不知动作。
“乔安心,你所不知道的,还有许多许多,从前我以为,那些是你不必知道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抬手,轻轻揽住她,“如果是我让你那么没有了安全感,我有责任再给你十倍的安全感。如果你觉得让我与你分享所有的事能让你心里安定,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不介意这么做。”
“你不是问我的禁忌吗,我的禁忌啊,除了你,还有谁,”他的手,抚在她的头发,“病了也不说,乔安心,便是你自己,我也不允许你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