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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清是万万不可能同意四爷的教女观点的。
以前富灵阿霸道的性子她倒没当回事,因为想着左右不过长大懂事了会好些,可如今瞧来,这霸道性子不仅没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递减,反而愈演愈烈,如今瞧来她那性子已经偏离了正确的人生轨道,张子清哪里还敢坐视不理?近些日子其他事情全都暂且搁置了下来,心无旁骛的开始编写她的教女细则,将前世的一些相关内容搜肠刮肚的整理出来,觉得编写的差不多了,开始着手教女。
她觉得前世人家外国父母在孩子睡前讲一个小故事的做法是很有必要的,从童话故事里引导孩子慢慢琢磨出做人的真谛,张子清的确觉得这实在不失作为教导孩子一个很好的捷径。
至于故事的内容,张子清坚决不会再选择西游记,太有暴力倾向,实在不适合儿童的身心发展。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一些浅显易懂的童话故事为好。
“有一天,小山羊要去外婆家玩,走到河上小桥的时候,对面刚好也来了一只小牛,而这小桥很窄,一次只能允许通过一个。小山羊急着赶着去外婆家,而小牛也急着赶着过桥,此时的它们全都杵在了桥中央谁也不肯想让。小山羊气呼呼的说‘你这只小牛啊,快点让开,我还得赶紧去外婆家里玩呢。’小牛也生气了,不甘示弱的说‘要让开的是你,我还得赶着回家呢。’看见对方都不让步,小山羊和小牛都生气了,于是它们两个就在桥面上打了起来,最后它们两个双双掉进了河里面,谁也没有从桥上通过。”
在富灵阿的床前讲完了这则小故事,张子清摸摸她的脑袋循循善诱:“富灵阿,你说为什么它们最后谁都没能从小桥通过,反而都掉进了河里面呢?”
富灵阿很喜欢听故事,每当听故事的时候总会坐的笔直,炯炯有神着一双黑瞋瞋的目,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她额娘。很是认真的听完这则小故事,富灵阿想了半会,口齿伶俐的答道:“因为它们在打架,所以都掉下去啦。”
张子清倍感欣慰,忙给了她一个鼓舞的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继续引导:“是啊,正是因为它们互不相让,谁也不让谁,最后才导致了双双落水的结果,哪个也没捞着好。那富灵阿告诉额娘,如果你是这故事里的小山羊,你会怎么做呢?”
富灵阿看了她额娘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富灵阿,额娘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呢?是不是还没想得好呀?没关系,富灵阿就将你想的什么说给额娘听,说错了也不打紧,额娘也不会骂你。来,告诉额娘,要是你是故事里的小山羊,富灵阿会怎么做呢?富灵阿会不会像故事里的那只小山羊一样,为了过桥而和小牛大打出手,最后害人害己,连自个都因此掉进河里过不了桥呢?”
富灵阿摇了摇头:“富灵阿不说,富灵阿怕说了额娘会不高兴。”
张子清惊诧于她这么小点就隐约懂得察言观色,也怕她为了迎合她这个当娘的就口不对心的阳奉阴违,因而她就蹲□看着富灵阿的眼睛,尽量将声音放得温柔:“富灵阿还小,有许多的道理都得额娘来教,额娘不怕富灵阿出错,就怕富灵阿不跟额娘说实话。只要额娘跟额娘说实话,不撒谎,那额娘就会很开心,不会不高兴的。来,告诉额娘,就刚才那个问题,要是富灵阿是故事里的小山羊的话,富灵阿会怎么做呢?”
见她额娘笑盈盈的看着她,富灵阿立马就实诚的将自个的想法托盘而出:“若富灵阿是小山羊,那富灵阿见了小牛就会告诉小牛,叫它让开。要是它不听话,那富灵阿就会数三个数,等数完三个数它还不让开,富灵阿就狠狠的揍它,走揍完以后再扔进河里,等富灵阿过了桥以后再给它捞上来。”
张子清脆弱的一颗慈母心就这般随着富灵阿的答话忽上忽下忽喜忽悲,道道皲裂的口子在脆弱的小心肝上裂开,此时此刻她深深的怀疑,在歪路上走的义无反顾的闺女她还拉的回来吗?
不过听到最后,听到她闺女还知道将人家给从河里拉上来,张子清只能安慰自个,所幸闺女尚且良心未泯。
“富灵阿,揍人总归是不对的,若是跟那小牛道理讲不通,既然你也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何不退让一步呢?不过富灵阿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值得表扬,还知道将小牛给拉上岸来。”
张子清轻声细语的指出她的错,不想富灵阿却因为这番话而发了火:“不让,不让!富灵阿为什么要让小牛!富灵阿能打得过小牛,所以这桥就应该让富灵阿先过!它不听富灵阿的话,它不对,所以富灵阿就要揍它,还要拉它上来驮着富灵阿走!小牛冒犯了富灵阿,所以小牛就要受到富灵阿的罚!”
张子清勃然色变,她完全可以预见未来欺女霸男、横行霸道的女霸王形象。
“富灵阿,额娘说过揍人不对,那就是不对。额娘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错?”
张子清冷着脸语气有些阴沉,可富灵阿却是遇强则强,当即梗了脖子大声道:“不认错!不认错!富灵阿没错!”
二话没说,张子清扭头就围着屋子找趁手的武器,木架子上的鸡毛掸子掂在手里刚刚好,冷眼看着富灵阿恐吓:“你不是爱数数吗?不好意思,你额娘也很是个喜欢数数的。额娘同样也数三下,若是你认错的话就趁早,三下过后,若你还不跟额娘道歉,那就别怪额娘将手里的家伙抽到你的小身子板上。”
富灵阿瞧着她额娘持着鸡毛掸子而立的架势,眼神里到底闪过一丝惧怕的意味,可骨子里的倔强那是与生俱来,皇家血脉的骄傲因子开始作祟,即便小小年纪,似乎已经隐约的懂得了宁折不弯,若是富灵阿再大一些,或许就要冲她额娘高喊,士可杀不可辱!
张子清才不管她闺女的小眼神是怎样的倨傲,只是慢条斯理的掳起了袖子:“一。”
富灵阿大声道:“额娘是骗子,说过不生气的,可富灵阿说了实话了,额娘又生气了!额娘骗了富灵阿,额娘是大骗子!”
张子清忍无可忍:“你跟额娘说了实话,就算是说错了,额娘也不生气。可额娘现在为什么生气了?那是因为你做错了,可却不知悔改,固执己见,听不得别人说你错!额娘能不生气?”
“额娘就是大骗子,大骗子!”富灵阿瞪着眼睛死劲的在炕上又蹦又跳,又吼又叫。
“好,好!”张子清脑门的青筋突突的跳:“你说话这会,二和三已经过去了,好了,既然不认错,那额娘就好生教教你死鸭子嘴硬的下场是什么!”
轻而易举的按住她,张子清扬起鸡毛掸子对着她的小屁/股就是一下,本来还想着就揍一下当给富灵阿一个教训就罢了,可瞧着这位梗着脖子桀骜不驯誓死不回头的欠揍样,张子清承认她手痒了。
噼里啪啦一阵胖揍,富灵阿终于在她额娘的淫威下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哇嚎哇嚎的声音洪亮,传的半个府邸都能听见她的哭嚎声。
今夜四爷本是要去李氏屋里的,可脚还没踏进李氏的院里,就听富灵阿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心头一惊,想也没想的转了身快步折向了对面院子。
待进了屋子,他方发现这里是这般的热闹,入眼的是张氏拿着鸡毛掸子耀武扬威的张狂样,她屋里的那个心腹奴才跪在她跟前眼泪一大把的正磕着头。见此情形,四爷还当是她教训奴才立威呢,孰料这念头刚一转,就见张氏屋里的心腹奴婢犹如老母鸡护鸡仔似的张开双臂挡在炕前,再仔细朝她身后瞧去,喝,他闺女跪坐在炕上哭的就跟大花脸猫似的,打着哭嗝那哭的一个凄惨,再反过来瞅着张氏手里的鸡毛掸子,他焉能不明白?
四爷的心里当即就有些不舒服,说句令人心冷的话,按照大清的祖宗定下的规矩,就连福晋都没有打骂他子女的资格,更何况是她?皇子龙孙金贵着呢,他爱新觉罗家的种,哪里由得外姓人打骂?
“张氏!”
四爷冷冷的低喝声犹如冬日里的一泼冷水,让人浑身都打着激灵。
压住心底的意未平,张子清将手里的鸡毛掸子往下一垂,跪在她跟前的小曲子机灵的接过。
“爷,您怎么来了?”
张子清勉强挤出抹笑,四爷却看未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打她眼前走过,就连不经意擦过的衣角都挟裹着冷冽的意味。
翠枝见四爷的方位直奔她这,忙退在一旁跪下,四爷将炕上还在哭嚎的富灵阿一把抱起,头也不回的的离开了屋子,留下了尚未反应过来的一干人等。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苏培盛折身回来,带来了四爷的旨意,张子清禁足半个月静思己过,罚抄佛经修身养性,至于三格格暂且交由大福晋看养,等张子清什么时候养好了性子,再将三格格给送回来。
小曲子和翠枝矍然大惊,如晴天霹雳,怔立当场不知所措。
“主……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翠枝带着哭腔的求问声,张子清瘫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撑着额头:“有本事就要福晋一直教养着富灵阿,叫这祖宗一辈子都甭出现在我跟前,也好让我眼不见为净。”
小曲子和翠枝齐齐大惊:“主子切莫说气话!”
张子清苦笑:“不是气话,我是真心觉得我养不好富灵阿。养个孩子,不是单单给她口饭吃,小心伺候着能把她平安养到大这就成了。教养子女教养子女,何为教养?养而不教怎能成?养倒是好养,可教呢,就放眼现在整个府里,甚至整个大清,哪个又能来告诉我该怎么养闺女?若是个儿子的话,尚且还不至于这般担忧,毕竟将来会有夫子教他做人的道理,他的教养工作大部分就落在了夫子头上,做父母的压力也就减轻了许多。可闺女呢?放眼大清,有那样可以收闺女家入学的学堂吗?”
“主子,您难道忘了,将来可是有教养嬷嬷来教小主子的啊……”
“教养嬷嬷?”张子清低低咀嚼着这几个字,冷笑:“教什么?教规矩?大清的规矩?三从四德一套?”一股难以发泄的暗火陡然从心底腾起,为什么她觉得对的事情其他人都觉得是错,别的觉得应该如此的事情,她却如此的难以接受……格格不入,是啊,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人,终究是几百年的代沟,思想的南辕北辙注定了她难以融入这个世界,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又是那么的孤立无援,近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的思想另类。
颓丧的捂住了眼,这一刻她仿佛也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难道她真的是做错了?她教女那一套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世界的生存准则?等级分明的封建阶级,因为有个好爹因为生在了皇家,所以富灵阿就有了放肆的资本,只要她爹能替她兜得住,她就可以肆意妄为、霸道专横?就算嚣张跋扈就算是坏,这也无碍?这种观点完全与她多年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驰,即便前世经历了那样险恶的末世,她依旧还是认为人理应有所为有所不为,大方向上的道义不能缺失,善良与正义不能完全泯灭,就拿前世的末世来说,要是失了心中的道义,因着肚子饿就要抢老弱妇孺的食物,因着丧尸可怕,就要将战友推向丧尸的爪牙下以求自保,自私自利恃强凛弱,那人又岂能称之为人?
或许对待富灵阿的教育问题上,她是想的严重了,甚至是草木皆兵小题大做,可她不得不未雨绸缪,民间有话,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而富灵阿小小年纪就看出恃强凛弱的苗头,而且还有他阿玛在旁纵容,长此以往,岂不是助长了她的恶性?
张子清思来想去不得章法,不由急火攻心,可能是想的过多伤了神,忽的脑袋针扎似的一疼,脸庞陡然苍白,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主子!”
抬手制止住翠枝的惊叫,嘴角勉强往炕上的方位努了努,翠枝忙和小曲子一块扶着她上了炕。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这,这是怎么了这?”
“没事,别声张,你们都下去吧,我睡会就好。”
“可是主子……”
张子清敛了声:“都下去。”
小曲子和翠枝无不担忧的退了下去,张子清压着太阳穴使劲按了按,企图阻止这一*汹涌而来的痛意,不想却愈演愈烈,巨大的疼痛绞的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我手痒,想要开虐,爪贱啊爪贱,美人们还是穿戴好防护甲,以备不时之需
二更还是别想了,这次爷可是说真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