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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可疑春梦
秦菜以手轻扣那尊玉雕,听声音好像还是实心。这实是滑稽到搞笑程度了,秦菜仔细打量她未来“丈夫”。一个人,怎么可能嫁给雕像呢?
吕裂石等人自然知道她想法,事实上吕裂石一直注意她神情。
“先知大人,尊主一直等您,请留他身边吧。”吕裂石语气十分真诚,一副请求模样。但秦菜再笨也知道——就算不同意,可不也还是只能留下吗?
下午,整个秩序高管拜见过先知之后,白河就要回去了。秦菜一直把他送到三画市职业技术学校门口。校门口有个公交车站,白河得先那里等车。一直坐到市区,再从三画市北客运站转车到朱阳镇。
按照秩序规定,先知是不可以走出学校大门。白河便门口,一边等车一边告知秦菜一些可能对她有用事。
“传说秩序尊主与先知本是一对深爱情人,只是因为尊主做了一些违背天道事,受到天谴,二人被分开。后来尊主立下重誓,愿终身守护天道,只求替恋人洗余殃,令先知生生世世,喜乐安康。”
这是一个还算浪漫爱情故事,估计对小女孩杀伤力不小:“天道同意了,但修正天道是一件很艰辛事,即使尊主修为高深,其魂魄也难以支撑。先知为了帮助他,生生世世轮回到他身边。先知执着,保护了尊主魂魄,但他身体实太久了,经风霜侵蚀,后终于玉化。他再不能说话,再不能视物,再不能听见任何声音,甚至不能再有任何轻微动作。他只是还活着,只要先知到来,他就能翻译出天道走向,并传达给秩序使者。”
白河想摸摸秦菜头,但如今身份已不允许,他语带叹息:“如今既然证实你确是先知,就好好地……陪他身边吧。”
秦菜同他,要说感情深厚也不算,只是比及秦老二,白河实像是她父亲。是以相处时日虽短,却已然倾注所有信赖。如今别离即,她又将留一个完全陌生地方,心里如何好受?
只是她是个懂事丫头,看白河也郁郁寡欢,不免挤了个笑脸安慰他:“师父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事。”
白河心中忧虑甚——他确实还有事没有告诉秦菜。一个组织,即使领袖再有才能也难免有分裂,何况尊主不能理事?
如今秩序,早已经不再是初那个纯粹“天道守护者”了。内部权利倾扎,长老吕裂石和使者燕重欢貌合神离,想办法打压对方。各高管也被打上了派系标签,不得不各投鞍下,以期自保。这也是多年来白河甘于流落外,也不愿再理会秩序事务原因。
只是这些事,他又如何能告诉这个尚未成年半大孩子?
这里地处城郊,公交车是半个小时一班。但车总是这样,盼时候死也不来,不盼它时候它到处乱窜。白河上了车,门卫阻拦下,秦菜没能上前相送,只是注视着他。
公交车喷着尾气走了,站人潮来去职业学校门口,却突然有一种“这地方就剩下自己了”怅然。
秦菜眼眶温热。
站了一刻钟,秦菜往回没走两步,就遇上吕裂石。吕裂石依旧含笑:“先知大人,先回房间歇息吧。”
秦菜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叫吕长老,她会觉得自己也被历史精分了。可叫别吧……这吕裂石毕竟比她大上许多,好像也不合适。
吕裂石却只是一笑:“先知叫我裂石就好。”
秦菜脸一红,她实是不习惯这里称呼:“我还是叫你吕叔吧。”
吕裂石闻言,眸中光芒一闪,却仍是恭敬地将她请上楼:“先知请先休息,明日下午还有会议。”
秦菜颇有些拘谨:“我可不可以再上去看看玉……呃,尊主?”
吕裂石不动声色:“当然,您是先知,这不羁阁上上下下,您自然都去得。”
秦菜点头,吕裂石将她带到九楼,突然又道:“不瞒先知,我有一子,名叫吕凉薄……也是家门不幸,此子从小便患了急性青光眼,现双目不能视物。因着不羁阁灵气浓厚,我想请先知允许他阁内调养。当然,他只会下层练功,绝不会打扰尊主。”
秦菜能有何话说,自然是大手一挥同意了:“就按吕叔说做吧。”
吕裂石笑眯眯地下了楼,秦菜上到九楼,她却不知道这一声吕叔叫得亏死了。如今她既是先知,便是整个秩序女主人。吕裂石不过是个下属,这声吕叔,却如同承认他权威和资历。
仆强于主,已是犯了大忌。若对方是心思良善之人,自然无碍,但若对方心怀叵测,这开头一声称呼她已是落了下方。
可秦菜不过一个十五六岁农家姑娘,如何晓得这些?
秦菜不羁阁上面发呆。这里依然阳光明媚、繁花开遍,小河流水淙淙,乱石堆中偶尔可见蜻蜓蝴蝶。
那座雕塑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秦菜坐他身边,想着白河,不由又想起他临走时讲故事。虽然言词简练,但对小女孩还是有一定吸引力。她缓缓触摸那微暖玉石,心下也只是叹气——先知轮回之后,自然已经忘记了前事。
所谓每一世都轮回到他身边,大约也只是秩序人为了读取天道符文、又怕她被别组织利用,专门寻来,和这位尊主关一处吧?
就算他真是为了自己爱人,愿受这风吹雨打、身化木石之苦,这么多年了,连品种都不一样了,当初爱还吗?
至少自己对他是全无印象了。
这样发了一阵呆,秦菜终于从上层下来,经过下层大“教室”时,看见一个穿白色运动装男孩坐后一排靠窗座椅上。他看书方式很特别,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摸。
秦菜自然知道他就是吕裂石儿子吕凉薄了。她缓缓走近他,他脸上戴着一副深色墨镜。秦菜自认为已经走得很小心翼翼,他却站起身来:“是先知大人吗?”
那语声浅浅淡淡,秦菜却浑身僵硬——她想起初到这里时作过那个梦。梦中通往这里阶梯是真,那么阶梯之后白衣男人是不是也是真?
吕凉薄戴着墨镜,秦菜看不清他脸。但她比吕凉薄紧张:“你……能把墨镜摘下来吗?”
吕凉薄微怔,他其时也不过十七八岁,乍听这样要求,还是觉得无礼。但秦菜如今身份是先知,是以他也没说什么,缓缓摘下了覆盖大半张脸墨镜。
那张脸清晰地呈现眼前,因为太过年轻稚嫩,还没有成年男子棱角。秦菜却忍不住往后退——是他,真是他。
难道后,自己竟然会和他一起?
吕凉薄也不自,对于一个瞎子来说,目盲是他们脆弱地方。而这副眼镜遮住远不止那一双眼睛,还有藏其后无奈和孤独。
以至于秦菜上前时,吕凉薄不由后退了一步。
秦菜也吓了一跳,自己想做什么?
她勉力一笑:“我先走了。”
话落,她逃一般下了九楼,径直去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被重收拾过,干净得找不到一根头发,像是根本没有人住过一样。秦菜将手机拿手里,里面只有白河电话。她拨号过去,听见白河熟悉声音,几乎流下眼泪来。
白河却只有寻常几句问候。秦菜几次想提那个和吕凉薄一起怪梦,但这样事,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好意思提及?
如此,二人竟只是闲谈几句就挂了电话。
秦菜倒沙发上,想起就算是不说这春梦事,她还是有个问题忘了问白河——睡着了到底怎么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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